如果我死了,那么扭曲的空间,变化的轨道,都会恢复正常,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再没有我。
没有我这个早就该死去的人。
我以为一切可以这样简单。
但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将我打得几乎飞起来,然后重重跌倒在地。
发现在一个洁净得象天堂一样的空间里面,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到,面前站著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哦不,是天使。
他全身穿著白色的制服,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在半空中,刚刚那个重重的巴掌,就是他赐给我的。
他在生气?当然,那是应该,因为我厚颜无耻地背弃了与他之间的诺言,非但想要找回我已然不存在的过去,而且还想要与之接轨,我想要和那个过去曾经相爱的男人……长相厮守。
然而怎么可能。
当我荒唐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不仅使自己精疲力尽,还伤害了原本无辜的人。
非雅,他一定很恨我。
我几乎毁灭了他整个人生。
“段祺瑞!”天使大喝一声:“我无法相信竟然有你这般无耻的人!”
我扬起头,朝天使嘲弄地笑著:“好久不见……天使老兄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容易生气,还是那么天真。你竟然会与凡人协定,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最轻贱誓言的种族,与你们天使不一样……哈哈哈……”
我肆无忌惮地大笑,完全不曾考虑后果。
果然天使被我彻底惹火了。
刹时间我觉得纯白的天堂燃起地狱的红色烈火。
天使愤怒地伸出两只手,在半空中一抓,他并没有碰到我,居然就可以把我从地板上抬起来直到半空中,我突然失重,惊慌地摆动著双手,朝下望去,只见天使面色赤红著,眼中燃烧著愤怒的火焰。
“你知道你的背信弃义,会带给我多么大的麻烦吗?人间法则,生命配额是不允许私自出让和调换的,尤其我作为天使居然知法犯法……”天使恨恨地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我渐渐适应了失重的状态,哈哈,这还蛮有趣的,就象个小天使一样在天上飞。
“我已经死了……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我笑道。自以为很聪明,因为我想天使即使拥有可以颠覆生命的能力,也未必可以想到今天,我居然会自杀,选择付之一炬的方式,摧毁我跟他之前那个荒谬的约定,摧毁自己这荒唐的人生。
“你--”天使那一瞬间的愤怒到了极致,我想他如果有雷鸣闪电般的力量,即刻间就要摧毁我,就连灵魂的渣滓也不剩,因为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灵魂。
天使的脸色变幻不断,他的愤怒象惊涛中的浪尖,一次次掀到高潮,在我以为即将灭顶之灾时,他却突然丧气地一摆手,我失去支援,从半空中重重摔下,奇怪,我为什么可以感受到疼痛?
“我不能杀你。”天使道,喃喃道:“我答应他……”
我没有在意他的话,因为我正惊异于自己还会有痛觉,因为在上次在酒店被流弹击中而亡后灵魂出窍,那时候分明是轻飘飘,对什么都没有知觉,而现在的我,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重,呼吸,天啊--竟然还有心跳!
我迷惑地问:“天使,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有感觉?”
“废话!那是因为你现在根本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
“哼哼,怎么不可能?是啊,我也感到不可思议,已经被你这凡人愚耍一次,犯了一回错误还不够,居然还会帮你们第二次!”
“我们?”我不解。
“凡人……为什么可以拥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力量,居然连天使的意志也可以扭转。你……段祺瑞……纪非雅……”
“非雅!”我听到这个名字,灵魂都要惊怵起来,颤抖著道:“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天使歪著嘴角笑笑:“他还能怎么样?”
“他不可能……死了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明明那么努力的!我明明……以为自己的死可以把这个因我而扭转的世界回归,一切回到最初吧,我再不要这段痛苦的历程,我宁可我死去,非雅活著……即使我在他的记忆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他快乐就好。
“哧。”天使不屑地笑一声:“你太天真了!以为生命是一盘棋?一局游戏?不满意了,毁棋再来一盘?不可能的……凡人不知珍惜年华生命,逝去就是逝去,死去就是死去,怎么可能重新再来?”
“那么我呢?我死而复生,这难道不是一个重生的异数?”
“错!你并未重生,你只是在借助他人的生命,延续著自己的意识,你根本不是你!所以你会活著,但是为段祺瑞而活著,当你试图找回‘过去’,你会发现他们统统不会记得你,你从未出现过,谈何想起?因你违背我们当初的诺言,所以无论是你的灵魂抑或肉体,都会遭到鞭笞,你将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徘徊与过去现在两重人生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这即是天使给你的惩罚。”
“我知道。”我突然淡淡道:“但我从不后悔。为了和他一起,即使让我受尽地狱烈火的煎熬,我也从不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疼痛,为什么要后悔?”
天使冷冷地抽出一个笑:“但你将无法和他一起,永远--无论你生或是死。”
我的心似被锤子重重敲打过,虽然这是我早就料到的结局。
“现在呢?你又后悔吗?”天使不屈不挠地问我。
“你要让我离开他,独个儿活著?”我抬头望天使--这就是他的惩罚?
“对。”天使洋洋得意著。
“你不怕我再度自杀?”我笑笑:“你会为了让我一次次重生而忙个不叠。”
天使怎会惧怕我的威胁,他好象听到天大的笑话:“拜托!那个可以为了苟活于世,甚至放弃自己整个过去的怕死鬼,居然会自杀?!”
“笑话?”我冷哼声:“天使,你大概没有做过人吧……你恐怕不明白,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笑话,然而有些人却可以笑著死去……”
“你以为自己是那可以笑著死去的?”
“不……但我愿我爱的人可以微笑著……”
我脸上荡漾著幸福无边的甜蜜笑容,沉溺在过往的回忆之中,即使我不知道我的灵魂,对这段珍藏的记忆,究竟可以保管到几时。
非雅,或者你从未爱过我。
但你永远无法忘记我。
“你走吧!”天使似乎有点泄气,突然这么说,冷著一张脸,如果说他刚刚的冷笑都是佯出来的话,这张冷脸,就真的是了无兴致至极,再做不出半点姿态。
“走……去哪里?”
“回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我已经死了!”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还活著!”天使突然转过脸去,沈吟道:“至少在我未改变主意以前……”
“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也不是人……是灵魂……灵魂的最后愿望。”
天使突然闭上他那双随时都晶光烁烁的大眼睛,面色和缓,露出梦幻一般旖旎的神色:“其实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已经见过……纪非雅。他比你更早离开世界,更巧的是,他的灵魂也属我管辖,我才终于得以见到这个令你如痴如狂到甚至不惜背叛与天使的承诺、一个拥有颠覆时空能力的……凡人。”
他的灵魂,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无论为了谁。
我的大脑瞬间仿佛被最锐利的刀刃狠狠切割,一半在想著:天啊,我还没死。
一半却在想著:非雅死了。
对,他死了,没有一丝希望和侥幸,他死了。
他才可以在天使面前,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一个愿望。
他居然会为我许下最后一个愿望?
愿吾生,愿吾爱永生。
……
非雅,你是爱著我,还是希望我永恒地痛苦著?
不得解脱,不得解脱。
……
天使为我的踌蹰十分不耐烦,他从背后猛地推我一把,我身体一沉,脚底却突然悬空了,那感觉像是从云层跌落,我试图抓住什么,却是离天使越来越远。
他的面孔渐渐模糊,我想他厌倦了。
天使厌倦了与凡人的这场交易,凡人愚蠢,愚痴,愚恋。
根本不值得挽救,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但凡人偶尔……竟然可以打动天使。
突然间天在摇,地在晃,我周身剧痛,还以为自己被吸进宇宙黑洞,连灵魂都被抽干。
蓦然再盯开眼睛,白喇喇的灯光照著,令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原来我正躺在手术台上,耳边听到冰冷的金属擦撞声,救护人员们紧张地交谈著,他们看到我醒来,都很兴奋,一个医生俯下身来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从手术台上面一跃而起,紧紧抓著他的领子道:“我怎么会没有死的!”
医生愕然,哭笑不得,他真没想到居然有人大难不死,不说欢呼雀跃,竟然表现得震惊而绝望的。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著,虽然乱成一团,但很快,我就可以找回当时的记忆。
那即是在我自杀前一刻发生的事情,明显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篡改过的,是天使,他答应非雅……要让我活著。
……
甲板上。
在我提起枪对准自己额头准备自杀的时候,我的手却仿佛被一股力量拽著一样,枪口突然歪斜,蓬得一声枪响,却打在我的大腿上面。
我痛得一声惨叫,跌倒在甲板上,周诚象疯了般地冲向我,我也发狂地吼著,跟他扭作一团,我们两个撕扯得越来越激动,手枪掉落在一旁,我们都奋力从对方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去抢那把枪,但枪掉落的位置太远,我们都不得其法。
突然我看到本来躺在甲板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非雅,他的手指动了动,缓慢地在甲板上移动,朝那把枪挪去。
我惊愕地望向非雅,他的脸上布满鲜血,他唇角撇出残酷而诡异的笑意,眼睛微眯著,望著我,又好似不是在望著我。
我再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在那一瞬间我已经读懂了他眼中的一切。
非雅无力举起手枪,他将手枪斜靠在甲板上,枪口朝上,用血淋淋的手指扣下扳机。
又是一声。
子弹穿透我的肩胛,打中了周诚的颈部。
……
当我回想起这一切后,我简直崩溃了,发疯地揪住急救医师的衣服,问他:“非雅呢!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医生被我吓了一跳,他不明白一个失血过多的伤者为什么还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
“非雅?”医生眨眨眼,听不明白我的话。
“就是跟我一起被救进来的伤者!”
“哦,你是说胸部中枪的?他在二号抢救室……”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完,我竟然从急救台跳下来,飞奔著朝二号抢救室跑去。
非雅,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
天使在撒谎,他一定在撒谎,他名为天使,却有著比恶魔还要可怕的心肠!
我象一匹发了疯的马,在本就够忙乱的医院长廊上奔跑著,在距离二号抢救室的不远处,终于脚底一软,撞在一名端著托盘的医生身上。
他哎哟地叫几声,手中的东西掉落满地,他抱怨著我的莽撞,但在看到我全身都是血时,刹时间讶然。
我不及理会他,重新爬起来朝二号急救室奔去,然而在我未及奔到之前,急救室的红灯倏然灭了。
我突然停住,不再奔跑。
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我星空的那粒星辰,殒落了。
我的黑夜永远的静寂,披挂著永恒的黑色。
被我撞著的医生站在我的身边,他看我情况不太对劲,连忙走过去把我扶在走廊边的座椅上。
“先生,先生?”他半蹲在我面前,一脸紧张地问。
我不答应,眼神恍惚,僵硬地转过脖子来望著他。
当我渐渐对上焦距时,我看到面前这个穿著白衣的的男人,他年纪很轻,皮肤白皙,泛著健康的粉红色,他与非雅的眉眼很相似,眼光流转,泛著俏皮的神态。
但他不是我的非雅。
天使说过,生命的星辰殒落,便不可再生。
他没有非雅的神致,非雅的残酷和冷漠--
他连死去之际都没有忘记折磨我。
急救室的灯倏然灭掉,我似惊蛰般从坐椅上弹跳起来,把一旁的医生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我不理会他,疾步朝急救室门口走骈,两扇门正徐徐打开,其中深藏着我生命最终的奥妙。
“非雅!”我一声惊叫,即将象个痛失至亲的癫狂妇人般尖叫着冲上去,歇斯底里哭喊一番,却被身后年轻的医生拉住了。
“段先生,您认错人了,他不是非雅。”
“什么?”
“非雅没有死。他在急救过后被送进加护病房……”
我大力地揪着他的领子,狂吼道:“你是说真的?没有骗我?不!不!你一定在撒谎骗我!给我最后我希望又将之狠狠撕碎!你是魔鬼!不对!你是魔鬼伪装的天使!”
年轻医生被我语无伦次的疯狂弄得哭笑不得,他拖着我半瘫软的身体朝一旁移动,边走边说,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你们在海面上被发现的时候的确已经奄奄一息,但多亏非雅之前用游艇上面的急救箱,替你和自己做了简单的救护包扎,你们才能够支撑到我们赶到!还有,非雅是直接打电话给我,派遣直升机救援队才找到你们的。”
年轻医生眨眨眼睛,一脸“这下你该相信了吧”的表情。
“那么你是?”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非雅的大学同学,姓时。”
“时医生……”
他伸出手来与我交握,我却没有风度跟他你来我往,仍旧不客气地拎着他的衣裳,朝加护病房狂奔。
我已经受过太多太多惊吓,太多太多天使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不敢再抱旖旎的幻想。
背叛天使,结果就是做一辈子地狱的囚徒。
但当我从加护病房的窗口看到非雅安详睡着的样子,我的心中再度燃起一簇火,我压抑,唯恐喜悦又被天使窥到,又来剥夺,然而它不可抑制,熊熊燃烧。
我伏在玻璃窗上面痛哭流涕。
“你不进去看看他吗?”
我惶然,望着眼前厚重的玻璃窗,不敢相信这天赐的馈赠。
幸福啊,予我始终隔着这么一层玻璃的距离,望上去美丽无比,却永远不可触及。
真怕我这一伸手,这梦即时便碎了。
时医生哪里会知道我的心事,他为我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分说,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推进病房。
瞬时间我和幸福之间隔着那道玻璃……支离破碎。
然而眼前的幸福却还在。
这不是梦,是真实。
“非雅。”我沙哑着声音轻喊一声,伏在他的床前。
时医生走过来,伏在我的耳边道:“非雅被抢救过来以后一直晕迷不醒,我相信,你就是重启他生命动力的那把钥匙。”
说着他摊开我的手,把一枚小东西放在我的掌心。
“这是从非雅身上掉下来的--戒指。”他解释道。
不用看,这淡淡凉凉的触觉,我知道,那是月光。
清冷而柔情似水的月光。
我与非雅之间永恒的契约,穿越时间空间也不会更改的誓言。
***
在时医生的建议下,待我伤势微微好转,就从医院离开,陪着非雅一起搬进纪家那所老宅。
那里环境优雅,气氛恬淡,是我和非雅永久的温柔乡。
时间没有让我太久的期待,也许是怜悯,在我们离开医院的前一天,非雅从病床上醒来,但他并没有叫醒我。
因为当时的我蜷在他床前的小沙发上面,象一只疲惫至极的猫,连呼吸都透露着倦意,面孔上浮着一层灰白的雾,望上去不象个活人。
非雅静悄悄地走下床,俯下身来,用冰凉的手指触摸我的脸。
我被惊动了,但却没有醒,我以为还在做梦,因为无数次梦中,此情此景,我时常望到身着白衣的天使来到我的身边,仔细一瞧,却是非雅的脸孔。
他温暖地笑着,指尖却始终那么冰凉透顶。
我在梦中叹息一声,拉紧身上的被子,翻个身睡去,不理会他。
非雅后来说,那时候的我,真任性。
我为此事懊悔不已,期待了许久许久,终于迎来他苏醒的那一刻,然后却无缘去体会那一瞬的狂喜至极。
后来我睡饱睡足,不耐烦地磨着牙,从沙发上醒来,即发现非雅正侧身坐在病床上面,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挺起半截的身体,重重跌进沙发里。
我用枕头盖住头,簌簌发抖。
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我的反应很奇怪,的确,那个时刻我以为,我真的已经发疯了。
为什么一梦醒来,仍旧是梦?
非雅很了解我的惊讶,他倒了一杯清水,走过来朝我当头泼下来,一阵凉意顺着颅底朝四肢百骸蔓延,我好清醒,也好惶恐。
我颤抖着手去扶住他的腰,表情扭曲,瞬息万变着,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我看到一个小丑般的自己。
我的脸孔正鲜活地跳动着各色姿彩,每根毛发都在张狂地舞蹈着,我搂抱住他,浑身颤抖,脚底恨不得生出火箭推进器,带着我们飞离地球。
我总是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这方式也总是为非雅所不屑,他皱着眉,把我推开,叹口气道:“你还是一点没变。”
我想笑,这是哪里话,我们又不是一个世纪没见面。
虽然这段时间对我而言有一个世纪之久。
我疑惑地望着非雅,他疲惫地用一只手臂扶着头:“我只记得我睡了很久很久,没想到竟然可以醒来……我们真的活着吗?”
他环视四周,风在移,树在动,医疗仪器在运转,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活着。
而我们,我和非雅,我的时间,他的生命,早就不该存在于世上,然而我们也活着。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吗?”我问。
非雅笑了,很熟悉的笑,带着对我无知的讥讽,道:“我只相信我自己。”
***
从医院出来后,我搬进纪家大宅,但我再不是显赫一时的段祺瑞,那个家伙现在正因为谋杀嫌疑罪被通缉,我乐于去享受他的所得,却不愿意再承受这身份带来的任何苦痛。
我躲进纪宅后院的花园里,白天我是勤劳的花农,然而在晚上,我便化身一只午夜时分的花精,就用美丽的藤蔓攀上墙壁,溜进房间,与我的王子幽会。
我把非雅搂在怀里,一遍遍亲吻他滚烫的身体,我把我的灵魂嵌进里面,非雅为我的激动感到奇怪,他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笑个不停,不能告诉你,你已经骂过我无数次疯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天使要将非雅这段记忆抹去,他的经历应该很复杂,却未在他新的生命中留下任何轨迹,也许天使跟上帝一样,你相信他,他才会存在。
不信,他对你而言,就只是一本怪诞小说。
我将那枚月光戒指拿出来,炫耀般在非雅面前晃了晃,当我把它重新戴在非雅手上时,他惊异道:“居然还可以找到!真是奇迹!”
“你从来都没有把这枚戒指戴在手上,但非雅,我知道,你把它藏在心间。”
非雅打一个冷战,他嫌肉麻,抖抖肩膀,笑著把我推开。
没有人可以体会我对生命的惊喜。
我托着他的手,把戒指上面的夜明珠对著天上一轮圆盘般的银月,夜空中交映成辉,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仙女坐在上面,对我盈盈而笑。
而我知道,那是天使。
他宽恕了凡人的愚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