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中正机场的大厅,刘青越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摇头自嘲。真是的,都多大年纪了,又不是小毛头,还搞这种近乡情怯的无聊玩意儿。
“给裘伊知道,铁定会笑死。”搁下手提行李,他伸伸懒腰。“坐这么久,骨头快僵掉了。”
“小越!”转身迎向声音的来源,他朝快步走来的徐邵景扬手,笑得一脸灿烂。
徐邵景在刘家待了一辈子,由小园丁到打杂的,再到总管刘家的所有家务琐事,几乎称得上是家人。
他环搂着他,笑道:“徐爷爷,你还真是老当益壮呀。”
“成天动个不停,想有个怎样,恐怕还真难哩。”来接机的徐邵景也笑得很开心。“你唷,放羊的孩子,总算肯回来了。”
“可不是嘛。”
“去年你黄牛,临时又不回来,老先生很失望呢,几天都睡不好觉。”
“我也是呀。”
“你是玩疯了,当然睡不好觉了。”
“哪是,我是想念你们哪。”
这马屁话让徐邵景笑得老脸都红了。
“你呀,嘴巴越来越油气喽。”双手抢着推那一车的行李,他输了,笑不拢嘴的望着身强体健的刘青越轻松地夺走运送权。“这么体贴,难怪能将那些洋妞哄得团团转。”
“这年头流行东方热!”
“咱们家小帅哥长得称头,无论东方热不热,谁看了你都会迷得团团转呀!”
刘青越笑而不语。
沉静却不至凝窒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直到他将行李全塞进后车箱,替老人家开了车门后,径自绕到驾驶座坐定。
静瞥着他无言的霸气,徐邵景并不气恼,还是很开心。
以前那个安静、甚至有些自闭的小家伙当真长大了,还长得这么高、这么好、这么称头,他开心都来不及了,又怎会责备他的自主意识呢!“先回家吗?”
“呃……”他考虑了几秒。“她在吗?”
知道刘青越口中的这个“她”是指谁,徐邵景暗叹。“老太太现在在家里休息。”见眉宇间仍带着倨傲的小伙子迅速的轻哼出不屑,他忍不住追了几句,“这些年,老太太的身体也不太好……”他微愕。“不是都有在调养吗?”掠过心中的那抹怪异,他扪心自问,应该不会是同情才对。“花这么多钱,都浪费了?”他问得很刻薄。同情那个总爱盛气凌人的二奶奶?啐,他才没那种同情心可浪费哩。“年纪大喽,就算吃得再好,一些小病痛也是难免的啦。尤其,老先生住院后,她天天都两头跑,医院的空气那么糟,她待了这么多天……”
“我不想聊她。”
“小越!”
“我不想一回来就搞得不愉快。”
“好。”他无奈的住口不谈;这种积怨过久的家务事,要调解也不急于一时。“那我们先回家吗?”
“不,先去医院。”他轻踩油门。“几年没回来,台北的街道有改很多吗?”
“是变满多的。”
“真的呀?”但,他还是不想让出驾驶权。“那,如果遇着岔路,你可得先指引噢。”
他想先去探望爷爷,这也是他这次回台湾的主要原因,至于其他的人……再说了!
爷爷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路上,徐邵景已跟刘青越说起大略的情形。
他叹着,沉吟良久,再说:“爸爸要再过几天才赶回来。”
“有,我们有接到他的电话了。”勉强笑笑,徐邵景不敢提起他的母亲。毕竟,已经再婚的女人,要她大老远的飞回来探视极疼爱她的前任公公,是有点强人所难。
刘青越的话也不多,他在担心爷爷。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虽然孱弱,但仍有意识,神情因卧病在床过久而显得疲累憔悴,种种迹象都只代表了一件事,他的生命已经走到最后一程了。这个事实,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当然,刘平召也没将自己当成彭祖二世。
一见到刘青越,他猛然一震,苍迈轻颤的枯手缓缓伸向他,欣慰的话几近无声。“你……回来了。”
“是呀,爷爷。”他快步上前,坚定有力的手掌将轻抖的枯手握紧。“我回来了。”
“很好,很好。”刘平召呛咳了几声。“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
“没问题。”
“你……不会……马上又走了吧?”
“不,我会住上好长一段时间。”他的笑容苦涩。
至少,会住到爷爷他……睁眼强笑,他顺着枯手的手背青筋轻抚,没说出大家都知道的结局。
孙子的出现像剂强心针,病虚的老人强撑着精神说说笑笑,直到天黑了,再也撑不住倦怠的困意,这才甘心合上眼,寻着许久不曾得到的好眠。
每天都会到病房报到的刘志媛眼眶泛着湿意,伫在侄子身旁,笑望着老人的睡靥。
“你一回来,效果比注射吗啡还要好。”
“希望如此。”他凝望着老人,没移开身子。“爷爷他还是不喜欢在血管里加东西呀?”
“是呀。全世界没人比他更能捱痛,就算是痛死了,他都还是咬牙忍着。”
刘青越苦笑不语。
爷爷就是这种老练且内敛的性子让他服气!
“来,喝点东西。”塞了瓶矿泉水到他手里,刘志媛强拉他离开床畔。“别老是站着,不累呀。”
被小姑姑推坐在宽敞的沙发椅里,他轻笑问道:“小姑丈还好吗?”
“他呀,成天当空中飞人,乐在工作中,哪会不好呀。”
“小姑姑,你的口气有点怨妇味道噢。”
“有吗?”她耸耸肩。“这年头,有钱赚就偷笑了,我哪会嫌呀,虽然偶尔是会有点寂寞啦……”
“寂寞?”他叹笑着连灌了几口水。“女人家的玩意儿。”
“女人家?”保养得宜的纤手猛地抚拍自己的额脑。“啧,别告诉我,你在外头混了这么久,竟也是只大沙猪!”
刘青越只是笑,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他自信能辩得赢小姑姑,但赢了又如何?又没奖金可以拿。
悠闲的目光转了转,留心到搁在几上的保温壶。
“你煮的?”
“不,这些补品都是凤连煮的。她呀,手艺越来越专精了,也勤快的让人佩服得很,难怪将她老公吃得死死的。”
他不知道凤连是谁,也不想知道凤连是谁,但是,不聊她,就极有可能被迫继续争论沙猪问题,二择一,他放弃较具争辩性的无聊话题。“请问,凤连是谁?”
“凤连?唷,你忘了她……呃,对噢,你哪会知道她的名字呀,凤连就是龙妈妈呀。”
“龙妈妈?”
听小姑姑说得好像他确实认识她,可是,在他印象中,又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咦,等一等。
“龙妈妈!”他记得她了。
小时候的他干干扁扁,偏又手长脚长,像根营养不良的稻杆,也不苟言笑,仿佛全世界都犯着他似的冷漠叛逆,当家里的大人全都无暇顾及他时,将他外送是个最好的处置,所以,他下课后都是往安亲班一送,就诸事皆了了。
在当时的孤独自闭中,总是笑脸迎人的龙妈妈是那间安亲班的主任,也是能窜进他心中的少数热源之一,她的嘘寒问暖渐渐地触动了他的冷漠。他记得她了!
“她还在那家安亲班吗?”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没了,亲子阁早就收起来了。”刘志媛笑睨了他一眼。“何况,她家那只小雷龙难缠得很,眼一睁开,就像蛮牛一样停不下来,光是顾那头小牛就很费力气了。”
“小雷龙?”
“就蕾蕾嘛,你该不会也忘了她?”
蕾蕾?随着龙妈妈的记忆被揭开,他隐约也记起了这号人物,然后,小姑姑的话一说完,过往的种种又立即在脑海中掠过,强烈的震荡出他的回忆。
“龙妈妈家的小纠察队员。”他也记起她了。“恰北北一个。”事实上,他打的第一场混架,那恰北北也插了一脚,甚至也可以说,她称得上是他在暴行上的启蒙老师与第一位受害者!
听说,那一拳让她撞向石墙,也撞出了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他没去探望她,一方面是因为由爸爸出面致歉,另一方面,他被禁足,想去也去不成。
而当时,气愤难消的他也不想去探她,甚至一听到她就黑透了脸。“看来,你还记得她唷。”
未置一词的撇撇唇,他没驳斥小姑姑略带暧昧的确定。
哼,他怎会忘了她那个罪魁祸首呢?
不是那个小鸡婆的“一臂之力”,他又怎会像只流浪犬般被贬到遥远的乔治亚?
都是她!
都怪她!
在被遣送出国的前几年,愤世嫉俗的他将帐全都算在她头上,成天咒、成天骂、成天想着要将她碎尸万段,那时,她简直是他恶梦的代表,直到年纪越长,才悄悄释了怀。
无论有她没她,他被遣送是注定的宿命!
“蕾蕾就那种辣椒性子,小时候看她蛮蛮壮壮的,活像颗小肉球,胖嘟嘟的小脸颊老爱招人去捏一把,没想到,长大后倒是女大十八变,又娇又美,幸好,跟她老爸长得一点都不像,否则就真是恐龙一族了。”刘志嫒不经心的闲扯又提出一事。“二妈对她倒也不错,常嚷着要收她当干孙女儿哩!”
那恰北北跟二奶奶很好?
当下,刘青越对恰北北的印象大打折扣,即使他早将她抛到脑后,但就是觉得不爽。“她有吗?”
“有什么?收蕾蕾当干孙女儿?没有,二妈说到嘴破,她就是死不点头。”
这个答案令他不解。
恰北北不爱攀龙附凤?
“为何不肯?”
“蕾蕾说她对什么干不干的没兴趣,老是咕哝说认了又如何?感情也不会更好,所以,打死不从。”
哼哼,没想到这恰北北倒是满有自我主见的嘛!
“蕾蕾这小孩真的是不错,就是恰了点。”
“只是一点?!”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计较来着?”她笑着拍了他一下。“好,她是世界之恰,满意了没?”
不满意,但是能接受啦,只不过,关他啥事呀?
“为什么喊她小雷龙?”
见侄子的好奇心瞬间狂飙,刘志媛未语又笑。
“还不是有一回呀,那蕾蕾又跟人打架了,结果,竟然她赢了!呵呵……那小伙子还比她高一个头哩!呵呵呵……”说着说着,她笑得合不拢嘴。“那手下败将当然不甘心,打输个小女生呢,听说他捂着脸颊狼狈而逃时,就故意这么喊起她来了,哈哈。”
“小姑姑,她打赢,你倒是挺得意的喔?”
“那是当然,她的柔道是小韦传授的,有这么杰出的女弟子,谁不得意呀?”刘青越恍然大悟。
小韦是大他两岁的表哥,小姑姑的儿子,难怪她边说边笑,还笑得这么得意。
但是,说到打架,刘志媛就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以前不也跟她打过架?”将肩微耸,刘青越没接话,不知怎地,突然有兴趣一探这小雷龙的庐山真面目了。
似乎,她还是喜欢以暴制暴。
“听说她被你打得很惨噢?”
“我?”
“嗯哼,将她打进医院的,不就是你吗?”
话是没错。“谁叫她手脚输人,还这么泼辣,没三两三,也敢四处乱管闲事。”那一拳,他至今无愧。
“唷,你还真有话说呢,一群小鬼不知羞,想耍老大威风也不找个分量相当的对手,竟堵上个比你们小七八岁的小丫头动手,打赢了又怎样?啐,胜之不武!”
刘青越的愉悦垮了。
原来,传述的事迹将他撇进那群小太保的一份子了?
“谁跟你说的?”他不动声色的问,他要去扯烂那个人的大嘴巴。“不是这样吗?”
不是!
但,他没疾呼驳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翻案成功又怎样?对他也不痛不痒;只不过,他好奇,也隐隐地痛恨,是谁?是谁这么颠覆事实?
“这事,谁说的?”
“是谁呀?我倒是忘了呢。”事过境迁,这么久的八卦了,要她揪出话题来源倒挺头痛的。一头痛,哈,就给她联想到了。“就蕾蕾本人呀。”
当时,被警告不准跳下病床的蕾蕾一面告状,凶神恶煞般的小脸也臭得很,还不时抡起小拳头朝空中挥动,一副出院后非得找他拼命不可的决绝……
“她?!”他微讶。
的确是他的拳头将她击晕的,这他不否认,可是,将他撇进那群小太保里?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嘛!
“谁教你将她打进医院,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成天又是针、又是药,不怨你才怪哩;还听说,她那些天一提到你或是你那一拳,就像吃了火药,啧,劈哩啪啦的很呢。”
越听,刘青越的好奇被撩得更高了。
“她想找我报仇?”
“可不是!”
“但是,我那时又不在家。”
“她又不知道。”
“然后呢?”
她绝对找不到他的;除了他没被她堵到外,也因为事发后没多久,他就飞到乔治亚去了,找他?除非她是只小小鸟!
“她说到做到,听说还满有耐心地上门叫嚣过几次,这事闹得大家哭笑不得,二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跟她认识的。”
因为心结颇深,刘青越才不管这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如今,他的脑子里只关注一件事。
“她,很惨?”语气有着突如其来的不忍。
直到方才,他从不曾想过,当他的世界被迫重整时,对她来说,他的那一拳有何后遗症?
“你是问蕾蕾?”
难不成,他是问家里那个“宿仇”?
哼,她的好与不好,关他何事呀!
“嗯。”小姑姑没犯着他,他没必要对小姑姑冷嘲热讽。
“她当然惨喽。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女生,成天打针吃药,没呼天抢地算她够行的了。虽然她不肯乖乖的躺在床上,可是,出院时,还是掉了好几公斤呢。”顿了顿,又忍不住噗吃一笑。“拜你所赐,那几天,她的怨恨全冲着你,连打针都是牙一咬,忍了,哈哈,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她爸爸哄她,说不打针吃药,哪有力气找你报仇,所以,她二话不说,拳头一握,嘴巴一张,全都忍了。”
没想到恰北北的个性凶悍,连爱恨的表现都这么大刺刺!
“然后呢?”他更感兴趣了。
“然后?”
“寻仇不成,她接下来做什么?”
“没了呀!”
刘青越微愕。“没了?”怎么,女人的怨恨这么容易就消褪了?
“她那孩子没心眼,这事哪会记这么久呀?”
“她忘了?”
“唉,她只是个小丫头,上了学,好玩的事情这么多,你要她记你一辈子呀?”见他的神情微僵,她不觉口出揶揄。“怎么,你很失望吗?”
“失望?”
“毕竟,小蕾蕾没对你的存在刻骨铭心哪!”
“我跟她几乎称不上认识,何来的失望?”他淡笑。可是,他知道自己在避重就轻。在他对恰北北的兴趣越攀越高时,却赫然知晓她完全对他没印象,纵使,若小姑姑没提及,他也压根就忘了她的存在,但就是觉得有些不爽。
甚至,这不爽竟然在逐渐增加中……
月月月
纽约公园大道
宽敞的公寓顶楼,震天价响的热门音乐隐隐晃摇着几面落地的玻璃帷幕,但是因为隔音做得好,不进门,根本就不晓得门里之热闹的。
旋转在柚木地板上,裘伊分神地凝望向嵌在墙面的大镜子,他那稍嫌瘦削的身形停格在微具拱型的流线,侧面望去,像轮弯月浮映在镜里。
啧,这段舞步似乎复杂了些!
“好吧,再来一次。”他自言自语,迅速按下重复键。舞了几分钟后,他又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舞步乱了,而是因为电话铃响。
踮起脚尖,他舞动优雅的身段,旋过去取了话机,再踮起脚,花蝴蝶般的跳跃向乐曲腾扬的昂贵音响。
“喂?”
听筒传来震耳欲聋的乐曲,刘青越眉一皱,没好气的咕哝,“关掉音乐!”他的耳膜快破了。
“遵命。”偏着脑袋,裘伊用骨感的肩膀夹紧话筒,停下扭动的劲臀,指腹顺着按键一滑,乐曲嘎然而止,他粗喘着气,专心询问:“亲爱的,你终于舍得电话费啦?”
“电话费不是我付的。”
“你爷爷?想也是,你还真是聪明,这下子,我们可以好好的情话绵绵喽。”扬声嘲弄。“唉,我也想要你爷爷当我爷爷耶,你替我说说看嘛。”
“少酸溜了。瞧你喘成这样,我没打扰你吧?”
“没。”
“真的”
“就说了没有!”口气有些粗莽了。
“山姆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出事了?”不自觉地,刘青越的语气凝重了些。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在编新的舞曲,他不来烦我,我一个人乐得清闲。”裘伊猛灌了几口水,粗犷的挥去额际的汗水。
“你去了好久了。”
“还不到两天。”
“真没良心,听听你的话,真够冷淡了,枉费我这么想你。”
“我没觉得耳朵痒耶。”
“少来,飞出笼子的你哪还会记得我在这里痴痴的等着你回来呀,唉,情形还好吧?”
“我?爷爷?”
“都是。”
“我还好,爷爷,不好!”
很少见瑞克意志消沉成这般,沮丧的口气处处透露着疲惫,裘伊不觉轻敛下放浪的性子,放柔嗓子。
“打起精神来。”
“精神,我还有。”
“那就别像提早办丧事一样,闷死人了。”利舌责难,再放软言语。“需不需要帮忙?”
“呃,不用了。”
“你别跟我客气呀,都这么熟的朋友。”
“谁跟你客气?”刘青越低叹。“我们……现在只是在耗时间罢了。”
不自觉地以脚尖击地,裘伊欲言又止。
多年来,在彼此越混越熟后,多多少少也被对方感染了习性。
他变得沉敛了些,遇事也稳定不少,不但提早脱离毛躁少年的率性,也不再处处以拳脚取胜;而瑞克也在变,他不再是那个凡事都往心底搁的闷葫芦,他变得会笑、会闹,偶尔还会以拳脚代言的火爆浪子;两人的性子被友情调和了。
而此刻,他听出好友语气中的沉凝。
“我可以飞过去帮衬着,最起码也可以添点人气,欢迎吗?”
刘青越不语。有伴,自然是好;尤其,他已经不再是将心事闷在胸口发酵沉淀的自虐份子,在心情郁卒时,他也不排斥能有个说话的对象,可是,他能那么自私吗?
听裘伊的口气,他似乎跟山姆有些嫌隙,他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加生枝节!
裘伊懂他的迟疑,扬声干笑。“我现在很自由啦。”
乍闻此讯,刘青越的心情更恶劣了。“山姆怎么了?”
“不怎么了,我放他快乐的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你们怎么了?”
“见面再说。”
刘青越叹口气。“你真要来?”
“怎么,你不欢迎?”
“贵客临门,我当然求之不得。”他苦笑,意有所指。“只要,你确定没问题就行了。”
“安哪!”
“你确定?”他不放心,再问一次。
“等我将事情打点好就出发,你等着扑进我的怀里就是了。”
裘伊的口气太轻描淡写了,刘青越反倒更担心,但是他也没再反对。
其实,他并不反对裘伊跑这一趟,若他跟山姆之间真起了什么争执,先拉开距离,或许也是一计。
唉,来吧来吧,在心情低落时有裘伊在,气氛会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