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艳彻底服了他的小气,看他无大碍,便强硬地推开他,下了床。
“你去哪儿?”他还不太想放人。
“探望韩姑娘。”她穿好衣服、梳好头,往外走。
“去多久?半个时辰?”
“当然不够,我还要审问那些山民有关命案和假金条的事。半天吧!”
“我陪你。”他不想跟她分开太久。
她知道他现在孩儿脾气没散,跟他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只道:“你把药喝了,换件衣服再出来。”她自顾自地走了。
“真无情。”他端起床边的药,一口喝光,下床打理门面。
之前熬了一夜、又烧了一天,他此刻的模样确实很狼狈。
他摸索着洗脸、刮胡子,手抖了一下,在颊边留下一条血痕。
“唔!”他摸着伤口,火辣辣的疼。这身体果然没全好,否则哪会弄伤脸。
可不能叫水无艳看见,她会心疼的。
“大师兄……”曹天娇站在窗外叫他。她不敢再进门,怕又被定住身形,两个时辰不能动。
“什么事?”
“二师兄传信,你要他做的事,他已经做好了。除非你同意,否则李寿一定长命百岁。”
“只有这件事吗?还有没有其它的?”
“二师兄的信上没提。”
“你再帮我传封信给二师弟,可能有人刺杀李寿,要他小心。”
“喔!”曹天娇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在过头问:“大师兄,你跟小艳艳是真的还是闹着玩?”
顾明日的声嗓整个沉下去。“阿娇,我可以容忍你所有事,但你再叫她‘小艳艳’,我对你不客气。”
曹天娇缩了下脖子,飞快跑了。
她来到广场,看水无艳摆出条案,正一个个提审“白家屯”的山民。
水无艳审案时,神情认真,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浑然不似她平常的艳丽多情,但魅力却更大、更吸引人。
曹天娇喉咙有些干,颇后悔几年前为什么没坚持追求她,被她几句拒绝打退?
“唉,我没有福气啊!可是……她又还没跟大师兄成亲,我应该还有机会吧?如果……”想了又想,她打了个寒颤。“不行,大师兄太恐怖,跟他抢女人,我会死得很难看的。”
“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难而退。”不知何时,顾明日竟站在她身后。
“哇!”她吓一大跳。“大师兄,你是鬼啊?走路都没声的。”
“你正沉迷于美色中,即便我出声,你能听见?”顾明日嗤笑。
“我……”她望一眼水无艳、又看看顾明日。“大师兄,咱们打个商量,我给你介绍一百个美人,你把小艳艳让给我好不好?”
顾明日突然笑了,好像一座玉雕像弯唇角,精致至极的容貌抹了点人气,不只是漂亮,还有一种妖冶得恐怖的气息。
“我说过,你再喊她‘小艳艳’,我就对你不客气——”话音未落,他又用金针封住她的穴道。
“大师兄,你要干什么?”
“放心,只想在你身上涂一点蜂蜜。”然后,他会把她留在这里,一日——再加一个夜晚好了,相信那些蚂蚁会教她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救——”她开口想呼喊,但下一瞬,顾明日又封住了她的哑穴。而且他涂的蜜也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
该死的大师兄!你越欺负我,我越要跟你抢到底,咱们走着瞧!曹天娇在心里呐喊。
顾明日不再理她,举步走向水无艳。
她已经将“白家屯”的人大略审过一遍,得出的结果教人非常无奈。
“怎么?案情进展不顺?”他走到她身边。
“正好相反,两件案子都有结论了。”她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是吗?”他低头沉思半晌。“让我猜猜,死去的那三个人确实是山民所杀,起因是分赃不均?”
“差不多。死去那三人是一家三口,四年前从外地搬入‘白家屯’,丈夫曾任府库司吏,所以懂得铸金术,他教村民铸造假金,获取大量财宝,彻底改善了山民贫苦的生活。尔后,他们花大钱请人打通地底溶洞,将整个铸金厂搬入地下,完全避过官府的耳目。七日前,那丈夫终于良心发现,想要收手,并劝山民向官府自首,但山民们已经过不回昔日靠山吃山的日子。双方僵持不下,山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绑了他们一家三口,扔进溶洞的寒潭中。至于那奇特的系绳法是村长的意思,为了避免死者冤魂不散,回阳寻仇。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尸首竟流到大宅后,被我们发现,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贪婪惹祸端。”他摇头,低喟口气。
“谁说不是呢?”她最惋惜的是那个没有机会长大的孩子。
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叹息,可以体会她对这件案子有极深的感慨,而这些人还与她无关,要是让她审理至亲之人,她承受得住吗?
他不禁有些迟疑,自己处心积虑让她调查李寿,是不是太为难她了?
但除去女巡按,尚善国中,又有谁敢办前宰相,有能力办前宰相,谁能还他顾家一个清白?
他反复思虑,却没有答案。
“唉,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多留两天。”她说。
“你不急着上柳城了?”
“韩姑娘还没醒呢!”
“怎么可能?她的伤并不严重。”
“黑子说她一直在梦呓,大概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惊险的事,吓到了。”她突然转头看他。“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
“怎么帮?”
“比如……请卓先生来。”
“我病倒的时候,向二师弟求救了吗?”
“没有。”
“我自己有事都没找二师弟,为什么要为一个仇人的义女欠人情?”尤其她对别人总比对他体贴,让他很有些不爽。
水无艳感觉鼻间嗅到的酸味又增加了。
唉,顾明日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