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便是先帝派去保护越君翎的三品武官,自逍遥王府开府时赵家便成了王府的属臣,一直到今日,赵家人始终忠于家主,恪守先帝遗命,并未因皇上的打压而失志,另投明君。
“嘿嘿!俺就是赵冬雷,小姑娘长得真好看,许人了没……姓管的,你踢我干什么,你腿有我长吗?”这死书生老和他作对,腹中多点墨水就比较清高吗?
王府谋士管先生以手盖嘴,轻咳了几声,对不用脑的莽夫真是哀莫大于心死,觉得无药可救,连半点眼力也没有,真不知是怎么当上天威将军的。
“嘿什么嘿,没教过你规矩吗?正常点说话。”脸色一沉的越君翎提脚一踹,要他学好礼数再来。
“俺……我就这么说话嘛!王爷也太为难人了,在军营便是这般说着浑话,你叫我改也改不过来。”太难了,叫他装斯文人还不如一刀砍了他来得快,他学不来文诌诌的酸气。
“现在不在军营,而是在寺庙,菩萨看着。”他这糙性子得改一改,直来直往容易得罪人。
“哎呀!王爷,你拿神明来压我,这真是……”不服不行呀!打仗的谁不和老天爷打交道,求祂们庇佑自个儿旗开得胜。
赵冬雷是天生的武将,打小就力大无穷,单手能拔起一棵百年大树,十来岁就壮得像一头牛似的,不让他上战场杀敌发泄一些精力,只怕王府的屋顶都要被他给掀了。
由于太早投身军营,他也在潜移默化的情况下染上油性和糙气,一开口便是粗话,识字也不多,偏偏带兵打仗丝毫不用人教,信手拈来有如神助。
不过本朝历经数年,大战倒是没有,都是些小打小闹,今日西夷国来袭城,点燃百里烽火;明日北方狼族来捞捞油水;东昊国哭穷,求点施舍;南羌人要过冬没牛羊,带了几万人马来行抢,把几个村子给烧了并掳走女人。
战事有长有短,长的打了一年半,短的三个月就班师回朝了,赵冬雷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独领风騒,皇上论功行赏都不得不带上他,以防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因为逍遥王府多了一位天威将军,因此皇上要动越君翎就得多方考量,一名能杀敌的武将养成少说要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本朝能带兵打仗的武官太少了,如非必要,他是不忍折损。
所以他放纵皇子们对越君翎下手,让赵冬雷没理由向朝廷发难,只针对这些妄想图谋着皇位的龙子龙孙各别突破。
“有用就好。”他还是有怕的东西。
哪里有用,他只是不想开罪神明,害他娶不到老婆。赵冬雷在心里嘀嘀咕咕,眼角余光不断扫向娇滴滴的小娘子。
“双玉过来,这位是管先生,王府军师。伍玄风是暗卫首领,王府管事萧正一,粮草调派官郑青桐……”越君翎一一引见,让他的人都认识他特意带来的女子。
他在为她铺路,一条退路,也是青云路。
看了看长相各异,但皆目光如炬的男子,牛双玉苦笑着见礼。“我真的不想和各位说幸会了,因为见到你们绝对没好事,我只是贪生怕死、见财眼开的小老百姓,和各位的大才没得比,今天见过我后就两两相忘,以后哪儿遇见了也别打招唿吧。”
这个王爷太可恨了,把她也算计了。
“你救了王爷便是我们的恩人,大恩定当图报。”视而不见不可能,她可是逍遥王府的功臣。
她苦恼地直想叹气。“我救他是家里少了壮力,他生得健壮正好拿来做牛做马,挺好用的。”
所谓越描越黑就是牛双玉此时的情形,她不解释则已,一解释便成了欲盖弥彰,颇有内倩。
救人是一件好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想必是情丝难解,抽刀难断,她才先把事情撇清了免遭误解,姑娘家脸皮薄,大家心照不宣,非常能……谅解。
“牛姑娘,你可以继续用下去没关系,我们王爷身强力壮、耐操、耐磨、耐力十足,十八般武艺样样行。”赵冬雷挤眉弄眼的拍拍壮实臂膀,意思是指王爷绝对是百用不坏的苦力,他用人头保证。
“你话太多了,大雷。”他有那么多能耐,他怎么不晓得。
一听到一点也不威武的小名,天威将军的国字脸垮成苦瓜脸。“王爷,我们家就我这道雷,没必要分大小吧!”
赵冬雷是冬天出生,当时外头打了一声响雷,故而命名冬雷,冬天的雷声。
而每个当父亲的都希望儿子越多越好,所以喊他的乳名为大雷,意指大雷牵小雷,小雷带春雷,春雷之后是雷大雨。
谁知赵冬雷的娘在生女儿时难产,痛了三天三夜差点死于产后大出血,后来虽救回来了,但也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孕,因此赵冬雷成了家中的独苗。
赵家人不纳妾,无子便过继宗亲子女,所以小雷、春雷、雷大雨的盼望落空了。
倒是赵小妹很能生,五年内生四个,其中一对龙凤胎。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婆家挺能说得上话。
越君翎没理会他,转身和众人说起牛双玉。“我们这次的药草来自双玉的药田,每三个月拉一次,一次一百车。萧管事,由你调派五百名府兵全程运送,玄风是暗线,让暗卫先行探路,确保无人劫车……”
“等一下,我们谈的交易好像不是这样,几时三个月拉一次,还一次一百车,你干脆说我药田的药草全给你算了,不用交给商会了。”到底谁是药田主人,牛家上下唯有她知晓每种药草每软的产量,晒干后又有多少斤两。
一听她说“我药田的药草全给你算了”,聚集在隐密禅房中的十几个男人都笑了,他们就等她这一句话。
聪明人最怕失言,一失足已是百年身,牛双玉说的是气话,可每个人都当真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也无不可,我吃得下。”她这儿离驻扎地很近,药草的运送只需两天,比往返江南要一个月,中途恐会受潮、遇到土匪劫道的风险来得省事多了。
打仗要粮、要军备、要兵马,更重要的是伤药,刀剑无眼难免有损伤,后补的药草若能及时供应上,伤亡的人数便会减少,战力不减。
有药才能救命,否则只有等死的分。
原本只是个小伤口,若因为没有药,可能会突然高烧不退,烧上一整天人也殁了,无粮能饿上三天,无药一天也等不了,可见众人多重视药草的补全,无论如何也要多弄几车。
“你吃得上也要看我供不供得上,虽然我两年前买下一千亩田地,但两百亩种黄豆供给油坊榨油,另一百亩种粮,剩下七百亩也不全是短期作物,有的是一年收一次,甚至更久,半年一次太吃紧了。”
她可以供应,但非常紧凑,药草一熟成就要立即采收,然后又马上施肥播种、栽上种苗、勤灌溉、常除草、预防虫害、追肥、整枝、除多余的枯叶……人工成本费暴棚。
农人们也有自己的耕地要护持,哪有多余的空闲全心投入在不能吃的药草上,最多农闲时打点零工,赚些贴补。
药田增产,牛双玉第一个想到的是人力不足,若提高工钱请人来帮工,她所赚的利润就减少,若是药田再出点事故,肯定血本无归,一整年的辛劳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