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宁心头一热,欢喜的笑了。
春实实扶她至厅前,交给雷青峰后,走回丈夫的身边,身子微微倚着丈夫,仰头望他,夫妇俩相视微笑,再一起瞧向厅里的情景。
芳宁正要朝公婆行礼,雷耿狄与赵氏自是笑得阖不拢嘴,而陶姨娘更是喜乐得眼泪掉不停。
这时,忽然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一惊,公主出嫁有其礼数,照理早上办过宫礼后,皇上不可能再过来雷家的,这于礼不符。
可皇上既然来了,众人又不敢怠慢,雷耿狄让人扶着,所有人赶紧要出去迎圣驾,但还未走出花厅,皇帝顾怀安已经自行入内,众人连忙又要对他行跪拜大礼。
他手一挥。“今日喜日,免了这些。”
被迎着入座后,顾怀安瞧着花厅上雷家人集聚,热闹非凡,十足展现这家团结的力量,不禁有些羡慕,这在皇家可是很难见到的,他不禁庆幸女儿能嫁入这样的人家,相信将来也能和乐融融的过日子。
“大家不用拘束,朕来之前,大家做什么,这会就继续吧!”顾怀安愉悦的道。
可这会所有人皆你看我,我看你,方才是媳妇见公婆的家礼,这时候皇上出现了,这家礼哪好再继续进行。
顾怀安见众人伫着没动静,不解的问:“这是怎么了?”
“这……”雷青云有些尴尬,也不好回答。
倒是芳宁不客气的朝自己父皇道:“父皇驾到,就往主位坐了,反而将女儿的公婆挤到一旁去,那女儿要怎生向公婆问礼?”
顾怀安这才知自己坐了人家公婆的大位。“这是要朕让位吗?”他疼女儿,倒是不介意。
“不不不,皇上千万别折煞了咱们,公主既已下嫁,这家礼随时可以进行,不差这一时,请皇上安坐。”雷耿狄惶恐的道。
顾怀安龙心大悦。“既然亲家都这么说了,那朕就不客气了。”他坐得心安理得。
可又怕芳宁不高兴,他马上又笑道:“朕今日是来送礼的。”他笑着说完,又喊了一声:“来人,将东西抬进来。”
几个太监立即由门外抬了两块匾额进门。
匾额上覆盖着红布,不知写些什么。
“皇上,这是……”雷青云问道。
“青云,你来揭这第一块匾额。”他召来雷青云。
雷青云上前,当着大家的面将红布揭落,只见匾额上是顾怀安亲题的字,写着“忠孝节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十二个字。
众人眼神立刻亮起来。
“瞧,这说的就是你们雷家,雷家既忠君爱国,也节义持家,是众人的典范。”皇上写的这块匾额,是对雷家的赞扬。
众人感激圣恩,并由雷青云代表跪下领这块匾额,能得此荣耀,雷耿狄几乎老泪纵横了。
“父皇,这还有另一块匾额,这又是写些什么?”芳宁不知何时已悄悄掀了红盖头,睁着大眼,好奇的问。
顾怀安神秘的一笑。“这就由你的四嫂来揭晓了。”
春实实讶然,皇帝亲题的匾额由一名妇人来揭?这也太荣耀了!
她瞧了眼雷青云,见他含笑颔首,这才走上前去,站在匾额旁边。
“你揭吧。”顾怀安催促。
她环视了厅上众人一圈后,慢慢地揭开了匾额。
上头的字是“春雷动”。
春实实一怔,一时未能明白其含意,又瞧向雷青云,见他已笑开了嘴,再疑惑的往顾怀安望去,他正起身走向她。
“你与青云替朝廷解决西北大患有功,这虽是当初说好的将功赎罪,但朕认为自己还是占了大便宜,所以补上这块匾额送你们夫妇,这意谓你们两人间的情深意重、生死不弃,就犹如春雷响动时的震撼人心。”
顾怀安一说完,四周响起如雷的掌声,众人皆认同皇上所言,这对夫妇的感情之深,当真教人动容。
雷青云走至妻子身边,夫妇俩苦尽了,如今只剩甘来,他们望着彼此,幸福微笑。
“另外,朕见宁王也在,刚巧有件事要与宁王商量。”顾怀安忽而又说。
雷府喜事,顾怀远与顾柏临专程由祁州赶来贺喜,这会被皇上点了名,顾怀远立刻站起身。“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顾怀安大笑。“朕听说你是春实实的义父,朕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你这义女过给朕,因为朕也十分欣赏她,也想多个能干又聪慧的女儿,你可愿意让女儿?”
春实实赫然极了,皇上居然要认她做义女?!
这……她出身低微,能使王爷破格认女已是天大的福分,如今皇上竟也……她傻愣住了。
“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姐姐了,还不快向父皇下跪谢恩!”芳宁高兴的提醒她。春实实这才猛地回神。
“义父还没答应……”这当口她着实犯傻了,皇上既开口,哪还真需要宁王同意,那不过是客套,这事其实已定了。
顾怀远笑呵呵的过来,拍着她的肩膀。“本王当初认你为义女时,就见你相貌不凡,是个后福不浅的人,果然如此啊,你做了公主之后,我虽不敢再要你称我为义父,但这情分不变,公主有任何需要,不要客气。”
春实实当场跪下。“实实不敢忘记王爷当年认女的大恩。”
她如今已是公主的身分,顾怀远怎敢受她这一跪,忙扶她起身,可她还是朝他叩了足足三个响头才起来。
顾怀安见状,轻笑点头。“不错,能够记得当日恩,这才是做人的道理,朕果真没看错人。”
事实上,这是女儿芳宁讨的恩典,她说雷青云夫妇在西北劳苦功高,必须重谢才是,他才想到收义女,抬高他们的身分。
春实实又向顾怀安叩首谢恩,雷家人对此欢喜不已。
顾怀安再道:“你们雷家可真了不起啊,朕的两个女儿都嫁入雷家了。”
一门两个公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雷家风光至极,堪称富贵荣华,声势显赫啊!
“对了,朕抢了宁王的义女,总不好就这么算了,得补偿宁王,今日起柏临不必回祁州了,就留在京城,朕打算好好重用他。”顾怀安再下恩典。
顾怀远听了大喜,他当初收春实实为义女时,从没料到能因为她得到这么大的恩典,他们宁王府虽贵为皇亲国戚,但长期离京在外,权势不如京城里的其他皇亲,对这结果,顾怀远激动不已。
顾柏临性子沉着,这时也难掩高兴,他人在祁州,离京远,离圣心更远,因此始终无机会一展抱负,如今终于能够有所作为了,他瞧向雷青云夫妇,感谢他们为他带来机会。
雷青云与春实实也为他开心,顾柏临有治世之才,却长期埋没在祁州,未来若能施展抱负,这也是国家之福。
顾怀安圣恩不断,厅上众人欢声笑语,他足足在雷府待了一个多时辰才起驾要走,一干人等送圣驾至门口。
雷府门前,一群人衣着光鲜,不分男女个个气度不凡,耀眼夺目,那兴盛与显达之姿难以形容。
此时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匍匐于地的乞丐,这人见着雷府门前驷马高车,人人显达富贵,只觉得每个人都很眼熟,却想不起来都是些什么人。
自从一年前他在一户门前醒来后,他已不记得自己是谁,问人,有人说他受剌激过度,失忆了,也有人说他天生就是傻子,所以在街上乞讨流浪,这次他由祁州爬行到京城,爬了三个多月,见到这户人家门庭荣耀,心生羡慕,忍不住偷偷观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