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这个谣言不攻自破。
凌馥双不在乎,但凌湘气得厉害,再不准女儿抛头露面。
这对凌馥双有点难处理,她花了大把功夫才把娘的心思给转回来。
最大的灾难是几十只鸡一夜之间突然暴毙,原因究竟为何,凌馥双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转眼,新的一年到来,三月,山药收成。
张叔比凌馥双以为的更能干,一亩地竟收了三千多斤山药,而她的U形管种出来的山药与野生的大相径庭,又直又壮,许多人竟认不出它是什么东西。
上个月,她和霍平拉了上百斤山药进京城,先到霍家,向爷爷展示山药的各种料理。
霍菱又琢磨出几道菜色,才领着她与贾常慧谈契约。
这一次凌馥双怀里揣着三百多两的银票,以及两千斤的山药订单。
银钱在怀,快乐无比。
这大半年来,霍菱经常到庄子小住,指导凌馥双的做菜技巧之余,也向她讨教各种酱汁的调制,两家人往来频繁,她与干爷爷的情分远远超过亲爷爷。
当然,她也没少调戏霍平,一声声的好哥哥、大哥哥,老是把他叫出一身鸡皮疙瘩,总要笔儿看不下去了,这才跳出来主持公道。
这次从京里返回,凌馥双顺道打造了一口圆形大平锅,平底锅下面是空的,有通气口,往里塞柴火木炭,可以直接煎炒食物,特殊的是,锅子还附有不少的圆圈圈和几个小盖子。
锅子送到庄子的那一天,庄子里的大人小孩全聚集而来,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锅子,不知道它能做出什么好菜色。
这天,是去市集摆摊的日子。
银钱已经不再是凌家的问题,但他们仍持续做生意,是因为从中能够得到不依附他人的成就感。
有很长一段时间,凌馥双他们只能卖茶叶蛋、腌桃子和凉拌木耳,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新产品上市,一家人兴奋不已,张婶和张叔也跟着到市集帮忙。
除了已经是固定产品的茶叶蛋,他们还卖紫苏梅酱和山药饼。
摊子后方摆了一条条又直又长的山药,堪称山药界的美男子。
在家里,他们已经先将紫山药磨成泥,和上糖和玉米粉,做出一大锅山药泥。
纸儿先将油平均洒在锅中,当油锅开始发热,笔儿就将铁圈圈摆在锅上,舀一匙液状的山药泥放进铁圈圈里面,把盖子盖上的同时,也把山药泥给压平。
在家里练习几天后,纸儿和笔儿越发熟练,不多久,香气传来,盖子打开,两人又快速的用小锥子将山药饼翻面,直到两面都煎出微微的焦香味儿,就起锅了。
第一锅山药饼出炉,凌馥双扬声道:“《本草纲目》记载,山药可健脾胃,补虚赢,益气肾,止泻痢,强筋骨,化痰涎,润皮毛,除寒热邪气,久服耳聪目明,轻身不饥延年。
“大爷吃了长命百岁,大婶吃了美貌青春,小孩吃了强体健身,大家快来买啊!好吃又健身的山药饼,一个两文,三个只卖五文钱,大家快来买哦!”
凌馥双一吆喝,吸引了不少人,许多都是会来买茶叶蛋的老客户,知道她卖的东西有保证,再加上她把山药说得好处多多,不买来吃吃看怎么行。
于是很快的,第二锅的山药饼都还没煎透,第一锅已经卖完了。
另一边的紫苏梅酱和山药也卖得不错。
张婶把白色山药切成一小块,沾上紫苏梅酱后插上牙签,到处请人试吃。
凌馥双早已让大伙儿把《本草纲目》中山药的效用都背(得熟透,卖词一句接一句的,人人都说得溜。
“大婶,山药怎么卖啊?”
“一斤二十文,买五斤送一斤,可以像萝卜那样炖骨头汤,也可以像芋头那样放在水里煮熟了,加点糖,又松又软,好吃得不得了。最简单的就像这样,切小块或薄片,直接沾紫苏梅酱吃,你瞧,这滑滑黏黏的汁啊,胃不好的人吃这个,最养胃了。”
“紫苏梅酱怎么卖?”
“一瓮五十文,可以摆上大半年都不坏。”
张婶不但很会和婆婆妈妈们打交道,更厉害的是东西是一套一套的卖。
霍平帮着秤山药,让张婶收银子,两人合作得很麻利,至于茶叶蛋就由张叔负责。
时近中午,茶叶蛋已经剩下不多了,但山药倒是剩下不少,不过这也在凌馥双的预料之内,就算她种出来的山药算是山药界的王子,可是大家对它已经有了特定印象,总觉得是穷苦人家在吃的,尽管有不少人被山药神奇的效用给打动,但也顶多买个一、两斤。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山药饼热卖,山药泥只剩下小半瓮,顶多再做十来个。
“小姐,忙了一早上,我饿惨了,要不,咱们把剩下的山药饼给煎了吃,行不?”纸儿爱上山药饼的好滋味,百吃不腻。
“就你贪嘴,也不晓得怎么吃的,总吃不胖。”笔儿戳着她的额头调笑道,惹得大伙儿全笑开。
“好,本小姐亲自为纸儿姑娘服务,可行?”
“别别别,我自己来就好了。”纸儿伸手就要接过装着山药泥的陶瓮。
笔儿推开两人,笑道:“我来。”
“哦哦,我们家笔儿姊姊想亲手煎给谁吃啊,莫不是……”纸儿的大眼睛朝霍平瞄去,惹得两个人双颊绯红。
凌馥双没好气的瞪了纸儿一眼。啧!这个多嘴的丫头!
笔儿和霍平都是慢热性子,分明郎有情、妹有意,可是这么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不过能对上两眼,连手都还不敢牵,如今被纸儿这么一调侃,两人不晓得又要退几步。
凌馥双为了给纸儿一点教训,便道:“既然纸儿都这么说了,笔儿,等会儿煎好的山药饼全给我家大哥包了,谁也别想沾嘴。”
“小姐,别……”纸儿一脸哀怨。
“我让你多嘴。”凌馥双横她一眼。
“不敢了,以后再不敢拿笔儿姊姊说嘴,是我错了,小姐你就行行好赏我一块吧,就一块。”纸儿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小姐。
凌馥双只回她一抹贼笑,故意不说话。
就在纸儿又要再开口哀求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传来——
“那可不行,剩下的得给爷爷留着。”
凌馥双急忙转头,就见爷爷领着一群人向摊子走近,她开心的跳起来,就要奔上前大喊爷爷,却被霍平一把拽住手臂,他低声在她耳畔提醒道:“稳重。”
她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她得靠稳重撑场子了?但他的话彷佛有催眠作用,让她乖乖的站在原地。
待人群越走越近,她看得越发清楚了,霍爷爷带着一位中年大叔,大叔身后跟着十来个年轻壮汉,而且“失踪”许久的傅子杉也在其中。
与他视线相对的瞬间,凌馥双直觉想凑到他身边,甜甜的喊他一声爷,假装他还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对不起,办不到,因为她傻了,无措了,手颤了,心抖了。
因为傅子杉彷佛不认识她似的,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冷漠,她又猛然想起对他很重要的漾漾,一道煞车线在她心底清明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对感情豁达,清楚爱情总是来来去去,没有永恒之说,还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放下,与他勾肩搭背,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但她这会儿才明白,所有的以为都只是笑话。
她究竟有多在乎这个男人,才会在他出现的瞬间,把自己变成一个可笑的痴人?
她对他所有的感觉都不应该存在,就算无力忽略,至少要装做不在意,因为他的疏离是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