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非要为难她,强迫她再次付出真情?
董飞霞觉得很苦恼,新婚的应治休假在家,不用上朝,有充足的时间来找她麻烦。
每天他都会带她出门,买书画、看珍奇、听戏曲,他最爱骑马在热闹的大街上狂奔,引得路人纷纷含怨而视,敢怒不敢言。
每晚他都会不辞辛劳的用情欲的力量来驯服她,在那个时候,她总能感觉到彼此结合时的激情,引发出超越个人力量所能控制的疯狂。
伴随着彷佛快要死去的迷乱与错觉,他会逼迫她说出羞人的话语,但一觉过后,两人都会有默契选择遗忘夜里的激狂。
他们都明白,身体上的契合不代表什么,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应治所要的,比这更多更多。
董飞霞不知所措,她希望与应治保持疏离而淡漠的夫妻关系,结果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他都会用无形的绳索像捆猫儿、狗儿似的,将她牢牢的系在他掌心,逼迫她习惯,给予他回应,甚至喜欢上他的安排。
这么“折磨”她,很有趣吗?
她实在不明白,应治为何非要她动情去爱他?
“王妃,爷要弹琴了,请您过去。”丫鬟走到房外,小声提醒坐在窗台边发呆的董飞霞。
她回过神,看着一旁桌上还没吃完的早膳,心中哀叹不已,故意慢吞吞的走到应治的琴房。
早已焚香沐浴的他,正闭目沉思,穿着一身白袍,披散着略微潮湿的长发,清雅的姿态就像个世外高人。
一听到董飞霞的脚步声,应治张开眼,手指向前方一个座位,“坐。”
董飞霞乖乖听从吩咐,对于这个每天都要洗澡,洗澡要一个时辰,早晚要换四套衣裳,连发都要专门保养,打扮起来比女人还细致的丈夫……通常她除了默默远观外,实在也找不到任何感想。
应治等她坐下了,修长的手指一动,开始演奏,又是一首哀怨忧伤的曲子。
董飞霞的嘴角微微抽搐──本以为应治很可恨,跟他一起生活一定很痛苦,如今真的和他在一起,痛苦是有感受到,但他却不是从早到晚都是可恨的,更多时候她能从他行为中发现到取悦自己的快乐。
这个男人,有着太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爱好。
一曲完毕,应治特意看了董飞霞一眼,等不到她的称赞,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一点。“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明知他是在等夸奖,向来好脾气的董飞霞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他满足,故意装傻道:“什么?呀!爷的曲子弹完了吗?”
“你有没有认真在听?”
“有,您弹了什么?”
应治瞪她,随即召来下人,“去准备准备,爷要带王妃出门!”
今天又要去哪里?董飞霞看着下人们领命而去,不禁有些迟疑──荣妃曾劝说应治要少出门,少惹事,他最近是没惹事,却总是爱往外跑。
同样是在京城长大的,碍于礼教,董飞霞很少有机会外出;可嫁给应治的这些日子里,她不时陪他出去闲逛,这竟让她觉得从小居住的城市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宽广,拥有许多丰富迷人的事迹,值得品味。
许多她没见过的景观事物,在应治的带领下,她都能逐一感受,这算是嫁给他之后她得到的最大的好处。
唯一麻烦的是,他太高调了!
每次外出总要搞得人尽皆知,害她只能战战兢兢的,时刻都不敢放松,深怕他又惹出什么麻烦来殃及自己。
“过来。”应治走出琴房,带着董飞霞回到寝室,吩咐她,“给爷换套衣裳。”
董飞霞马上唤丫鬟进门。
“出去!”把刚踏进门的丫鬟赶走,应治握住她的手,要求道:“你来。”
他的态度强势,英俊的脸上不须多余的表情,只要静静的看着一个人,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就足以慑服对方。
董飞霞低头,力持镇定,调整好心绪,默默为应治解下腰带。
轻轻的一拉一扯,褪下他的衣裳,不料他让白袍掩盖的身躯竟未着寸缕,脱开外衣,迎面而来的就是男性强健结实的赤裸体魄。
她不由得退开一步,心慌慌的,即使与他同床共枕,度过了好几个激情迷乱的夜晚,在注视他赤裸身躯及灼热视线时,她还是会感到羞耻。
“怕什么?”应治坏笑,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不让她后退。
董飞霞被迫前倾的身子不受控制,额头猛地撞上他的胸膛,听着他快意的笑,胸膛微微起伏,她忽然有种被浪荡公子调戏的感觉。
“请别这样。”她虽然多嫁了一次,但与前夫还来不及亲热就分别了,她从未与男人如此亲密过,应治撩拨人的目光和手段都会让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这不是因为喜欢他,她再三告诉自己,她是不会喜欢上这个男人的,但作为他的妻子,她的身体已经臣服于他。
“去左边柜子第三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应治忽然放开她。
董飞霞回过神,看不出他心思,听他的话找到了几本书,作者叫“春夜梦中人”,不知写了些什么?
应治等她捧著书走回来,接着道:“有空多看看,学学故事里的女人说话,用词、造句尽量丰富、生动一点,不要总是‘请别这样,呜呜呜’之类的,言语乏味的女人很不讨喜,明白吗?”
董飞霞麻木的看着他,很想卷起书敲他头,无奈他太高了,她就算踮起脚尖也摸不到他的头顶。
“爷跟你说话,你要回答;不跟你说话,你也要主动找话题,要热情一点,不要总是装哑巴,死气沉沉的女人很不讨喜,明白吗?”
董飞霞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又想到自己可以把手中的东西砸向他高傲的脸,但是目光触及到他的双唇的一瞬间,她不由得再度心弦大乱,突然自己嘴唇也发热了起来。
脑海里全是被他亲吻过的滋味,他霸道的索取,直到现在还令她每次看着他的双唇时,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了,继续。”教训完毕,应治摊开手,等她继续为他穿衣裳。
一切贴身事物,应治都不喜欢让下人经手,尽量自己动手;如今娶了董飞霞,就想尽量奴役她。
她不是不喜欢他吗?他就喜欢让她每时每刻都与他在一起,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他,看她为难、无奈、一脸挫败,他就觉得好开心,如同得到胜利般。
长期下来,不管她喜不喜欢,起码他会让她习惯他的!
他有的是时间,在她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再慢慢扩大他的地盘,这辈子他们就慢慢磨吧!
“鞋要换吗?”幸好他有穿亵裤,免除她的尴尬,董飞霞屏息,为应治穿上衣服。
“当然,右边柜子里有新鞋,去拿,扇子也拿新的过来。”
董飞霞又转过身,拉开他的柜子。
一格一格,许多东西排列整齐被收藏着,她忽然想到她在这个房间里是没有柜子的,她要的东西必须吩咐丫鬟去拿,不过她并不在意,身为女人,她的物品从小到打加起来也不如应治在屋子里存放得多。
由此可见,他有多爱打扮。
“顺便给你自己也拿一把扇子。”应治大方的追加一句话。
“谢谢,但不用了。”
据说三爷的扇子是一年四季不离手的,即使处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他也能若无其事的摇扇摇得很潇洒。
她是很敬佩,却不想成为跟他一样“传奇”的人物。
春天到了尽头,日子逐渐炎热起来,路上行人的衣裳也变得单薄。
诚王府的马车驶上了香山,山路上开满粉白柔嫩的杏花,如繁星般动人。
董飞霞拉起窗帘,清风吹拂、花香流溢,幽雅宜人的山野景观令她的心思开朗、神情舒展,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头别探出车窗。”杀风景的声音传来。
董飞霞转头看了看对她任何一个举动都有意见的应治,也许是香山魅力无限,置身在令人愉悦的美景当中,应治看来也不像平时那样难缠。
他正在检查双手指甲修剪得够不够美观,视线一转,见董飞霞眺望远方,脸上有着平日少见的神采,于是问道:“又不是没带你出门,你兴奋什么?”
“那不一样。”这几天总是跟着应治出入戏园子、古玩店,和京城颇有知名度的各色饭馆,虽然长了不少见识,却不是她喜欢的消遣。
他的爱好,和她很不一样。
“贱妾更喜欢游山玩水,观赏景色。”
她是在向他提出要求吗?应治放下手指,把董飞霞拉到怀中,再慢条斯理的拉上窗帘,将她钟情的美景全都遮蔽住。“允许你不必自称贱妾,至于你的喜好,爷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问你,没问的时候你不要太主动,太主动的女人是不讨喜的。”
董飞霞难得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意志也迅速变得消沉。
应治觉得似乎欺负她欺负得太过头了,抚慰似的亲了她一下,“你以前难道从没来过香山吗?”
董飞霞捂着被他亲到的脸,有点别扭,心潮起伏不定,半晌后才稳住心神回道:“以前来过一次,是秋天的时候跟娘亲到山上寺庙,拜佛求平安。”
“秋天满山枫叶正红,景色美到艳丽绝伦……”应治一副很博学的样子,评论起香山的风景。
董飞霞等他说完,故意不发一语。
应治看她的表情,感到自己被泼了冷水,不满的教训道:“你应该边鼓掌,边说──爷好有见识。”
董飞霞故作冷淡的脸扭曲了一下,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败给他了,对这男人,她恐怕永远做不到冷漠对待。
应治狠狠的瞪着董飞霞。
她赶紧抿抿唇,憋住笑意,转了个话题,“爷今天上山也是要去寺庙吗?”
这话一问,应治的目光流转,像是有什么秘密似的,对她卖起关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马车驶向山林中,接近一处清澈的湖水边,周围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个游人。
应治掀开窗帘,对外看了看,看到某个地方,脸色微变,吩咐董飞霞,“下去吧!我们到湖边坐坐。”
董飞霞顺着应治的视线看向窗外,脸色也变了。
只见在湖边树荫下,她的前夫刘顺尧就在那里,正与蒙古公主亲昵的并坐在毛毯上谈笑风生。
周围还有刘家的下人服侍,场面看起来是那么的融洽、美满。
“你的气息乱了。”应治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变化,很想知道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你早知道他在这里,还故意带我来的吗?”董飞霞匪夷所思的盯着应治。
这一刻,对他的困惑让她忽略了前夫的存在。
“你喜欢爷的安排吗?”应治反问,完全不否认她的说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男人实在是恶劣难以想象的地步。
“对你的惩罚。”又或者是他想要一次次试探她的反应、寻找答案;除非确定她已不在乎刘顺尧了,否则他无法平静。
“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董飞霞只觉得惊奇不已。
“你不肯嫁给我,你不喜欢我!”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没想到他还在记恨?
“不然你以为爷娶你做什么?既然你喜欢刘顺尧,很好,爷有空就带你看他和蒙古女人亲热,再看你还能怎么喜欢下去?”他坏笑。
“……三爷,拜托您快点长大吧!”董飞霞不再浪费力气与应治讲理,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她这是在讽刺他幼稚吗?应治追了下去,威胁的看她一眼,随即牵起她的手,快步往刘顺尧所在的方向走去。
董飞霞见状,用力挣脱手腕想摆脱他,然而他握得更紧,不让她临阵脱逃。
“人生何处不相逢呀──”爽朗一笑,应治在刘家人发现到他的同时先开了口,随即关注着董飞霞的反应,见她低头不看刘顺尧,不知为何,他竟感到有点开心。
“三爷……”刘顺尧很尴尬,望着董飞霞,不再说话。
“王爷和王妃也来香山游玩吗?”蒙古公主倒是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人也更贴近刘顺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