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马生小马了。
这是生命的延续,这一幕康尔奇见过好几回了,但这一次,或许心中有个人,而且,还是和那个人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份外感动,眼眶微热,而潘紫嬣更是哭得泪如雨下,令他再也不舍的将她拥入怀中。
一个拥抱打破两个人因赌气而筑起的高墙,一个时辰后,在朴拙但干净的雅房里,杨席得知两人之间所有的故事,甚至她的真实身份。
也因如此,让潘紫嬣对这名看似精悍却慈善的二管家说出自己的想法,“少主跟你的感情比堡主还好。”
“那是这几年,自从堡主续弦后,少主有心事,就会来找我谈谈。”杨席不敢跟堡主比父子情,只是终生未娶的他,的确把少主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
“爹其实仍然疼我,只是姨娘的存在,还有逼婚一事,都逼得我不得不离爹愈来愈远,我不想让他为难。”康尔奇喝了一口茶,虽然是现泡的,入喉却觉得苦涩。
“真没想到你这么贴心。”原本潘紫嬣是有感而发,他却因为她这么说而俊脸微红。
发现他的不自在,她突然倾身靠近,“你脸红了?”真不敢相信!
“胡说!”他马上尴尬否决。
“就是,天啊,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你给我闭嘴!”她愈说,他便愈觉得自己的脸烫。
杨席豪迈的哈哈大笑,“是啊,少主就是这样,他是个很真的人,所以,紫嬣──这样叫你才对吧?你要相信他,他一定有能力圆满解决你跟小贤的事。”
话题还是兜了回来,可见杨席真的不是泛泛之辈。
“我不是不相信他,杨叔,”潘紫嬣强忍着又想哭的感觉,“但齐郡王成亲至今已经几个月了?小贤若不是染了重病,怎么可能连出明伦山庄一步都没有?她一定出事了,我知道……”
“你到轩腾堡这几个月不也没出大门一步,你出事了吗?!”康尔奇没好气的反问。
这一问,潘紫嬣倒愣住了。
杨席笑笑的点头,“是啊,你看来也不是个悲观的人,何必尽往不好的方向想?”
“但是就算她没染病,可也没听到齐郡王死了……所以,她一定跟他圆房了,因为冷家就是为了让新娘承继那怪病才娶媳妇的!”
“也许有另一个奇迹,也许真的冲了喜,成就一对幸福佳偶?”杨席道。
“若真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连大门也不出一步?再说,卓相文医术高明,在明伦山庄近一年也治不了齐郡王的病,事情的发展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她只能摇头。
康尔奇握住她的手,她也下意识紧紧握住他,掌心中传来的压抑力道,让康尔奇心疼的出声安抚。“我知道你所有的担心害怕,还有愧疚,我都懂,但是先别把我推开,让我们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可是我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啊,我不敢自私……”她难过的哭了出来。
“傻瓜,”他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我没有要求你自私,只求你给自己、给我一个机会。”
她哽咽,“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上次我因为陷入对你的情不自禁而躁郁时,就是在这里,杨叔告诉我要勇敢,所以我才能回去面对你。”他深情的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这一次,请你也为我勇敢一次,好不好?”
“是啊,我相信你的心结在小贤身上,我也深信善有善报,像她这样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主子的孩子,上苍有眼,会眷顾她的。”杨席笑着点头。
潘紫嬣泪眼婆娑的看看他,再看看康尔奇,两人坚定的神情鼓舞了她,她深吸了口气。是啊,也许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坏,她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自己跟康尔奇的幸福。
“好,我听你们的。”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康尔奇再度将她拥入怀里,也朝杨席投以感激的一瞥。
他微笑的起身离开,顺手将房门给关上,让小两口好好的谈心。
“奇怪,遇上你,我怎么就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我总是无法从你身边逃开。”她深情的抬头看他。
“你这是作贼的喊抓贼,什么在劫难逃,到底是谁先偷走谁的心?”他被她这句近似指控的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狐疑的看着他,“是我先偷走你的心吗?”她还不确定这一点呢。
“所以是你先臣服在我的魅力之下?”他眼睛陡地一亮。
“臭美!”她先是给他一个大鬼脸,再脸红红的急急逃离他的怀抱,想要跑出去,“我要去看马──”
但他一个箭步便拉过她,再一个转身,迫得她只能靠在桌子边缘。
瞧见他俊脸上的坏坏笑意,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她马上羞红了脸,“别闹啦,天还亮着呢。”
他的双臂扣在她左右,刻意把她困在他的怀抱里,“我只是想亲你一下,还是你想做什么更坏的事?”
什么嘛!她瞪他一眼,“你知道有时候你很像一头伺机而动的优雅黑豹,让人害怕却又移不开目光吗?”
“我不知道,我只在乎你是否把心交给我。”
他轻轻吻住她的红唇,那双美丽秋瞳让他更加心荡神驰,一路从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吻了下来,在热血愤张之际,再也忍不住的加深这一记吻,不安份的手也开始探入她的衣襟,拥抱她的柔软。
不行,外头太亮了啊……不行……潘紫嬣脑袋浑沌,最后的一丝理智随着他的热情挑逗终至消失不见,只感觉得到他充满阳刚的气息和他无所不在的唇与手,交织成最深情、最温柔的旖旎缠绵……
第9章(1)
康尔奇是个有心人,在马场的这几天,他疼爱她、宠爱她,带着她骑马、照顾初生小马,带着她看日出日落、看星月争辉,绝口不提接下来他们会遇到的难题。
一是姨娘,二是皇上,但他不担心,心爱的女人愿意与他同心,这给了他最大的信心,相信所有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这几天,他只想好好看着那张无忧无虑的快乐脸庞。
然后,在他们要离开马场的这一天,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潘紫嬣跟杨席。
“什么?你要我留在这里,就为了避开那个色皇帝?!”她既错愕又生气。
“我要来这里见你不算远,你就好好住下来,杨叔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当然没问题,可是夫人会就此作罢吗?”杨席没那么乐观,因为少主也已将他出门前,夫人咄咄逼人的言词同他说了。
“她如果有动作,我会快马通知杨叔,替紫嬣另外安排住处,时间可能要持续一、两个月之久。”
潘紫嬣皱眉,“所以,一开始你就打算让我长住在外面了,是吗?”
“对,虽然我答应了姨娘,可是我不认为我们必须冒险,依你的个性和面貌,要吸引皇上不难。”他们之间的问题好不容易排除,他不想因为皇上又变得复杂。
“我不要!”她马上拒绝。
“紫嬣……”
“我跟小贤今天会如此,说来说去,罪魁祸首就是皇上!齐郡王的病传言就是皇上下的毒手,而冷家又因为治不了他的病,才想到要冲喜,因而选中贪官杜德开之女,而我潘家如今一门萧条,就是杜德开搞的鬼!
“因为不忍自己的闺女成了解齐郡王怪病的祭品,他硬是弄了一本策反的叛国名册,恶意栽赃我爹后,先抄了我家,霸占财产,再故做慈悲,要我以嫁进冷家为条件,由他出面向皇上力保我一家数口的生命!”她愈说愈生气,也逼出了泪水,“但这一切都是他演的独脚戏,可是再深究,这一切不都是因皇上而起的?就是有一个不尽责的皇上,下面才有这种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