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拍拍她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安慰,这种事谁也不希望发生,偏偏就是发生了,还让人无法淡忘。
“对了,你有没有看清楚,那是我弟弟还是妹妹?”
“我没办法看得那么仔细,不过我觉得这孩子没有恶意,表情似乎很依赖你妈,可能就是舍不得走。”
她点个头想了想,这些年来老妈都平平安安的,可见她的小弟或小妹是个好孩子。“我妈身体健康,没什么问题,除了要减肥。”
“嗯,不是每个鬼魂都有怨气,可能是太过留恋,也可能是不知怎么离开,你想一下要不要告诉你妈,可以作法事让孩子去投胎,也可以继续保持现况,不会对你妈有什么伤害。”
“唉——我可怜的小弟小妹。”她不禁红了眼眶,女人生孩子都是一道关卡,可能通往天堂或地狱,老妈表面看来早已恢复,其实内心还是有一道伤口吧。
“生离死别是无法避免的,你别太难过了。”
言语的安慰其实是无力的,他把她的肩膀又搂紧了一点,相互依偎,体温传递,此时无声胜有声。
宁静中,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如果我比你早死,死后黏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被我吓到?”
“我看过这么多鬼怪,哪会吓到?不过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很高兴,你做鬼也要陪着我,等我死了,我们一起去投胎。”
“你还真浪漫,人鬼恋呢!”有阴阳眼的人果然想法特别,她以后若比他早死,还真要缠着他了。
“有什么关系?只是存在的形态不一样,只要感情不变就够了。”认真说起来,他对那些幽灵鬼怪也不是多厌恶,只要别影响他的身心状况就好。
“好,我做鬼也会缠着你,看你敢不敢去找第二春?”她终于有了笑意,捏了他的俊脸一把。
“娘子大人威风凛凛,小生岂敢?”
两人说笑了几句,看她心情比较平静了,他才又提起正经事。“过几天我会去找苏大师。”
“你去找他做什么?”
“请大师开示。”
“切!”有个信奉大师的老爸还不够,现在连男友也陷进去了,幸好大师是个好人,今天说的那些话真是太佛心了。“对了,大师会不会看出你有阴阳眼?”
“大师就算知道也不会乱说,我看他很有修养的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大师的接班人,我舍不得你。”
“哼哼!最好是这样,不然我就强了你。”她白了他一眼,挑衅的表情就像个流氓。
殷天看她那抖嘴又抖腿的欠扁样,怎么看就怎么可爱,忍不住亲吻上去,从她的额头、脸颊到嘴唇,每个部位都让他流连忘返,微微的酥麻感,深深的刺激感,叫他百尝不腻。
亲来亲去当然要往下发展,眼看殷天又要把杨家熙扑倒,嘟嘟立刻跳起来大叫,殷天只好乖乖妥协,让杨家熙把他扑倒,如此一来嘟嘟就放心了,随便主人要怎么凌虐恶人,它都是乐见其成的。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杨家熙一边淫笑一边玩弄男友,瞧他一副小生怕怕又暗自期待的模样,虽然已经快到她的睡眠时间,精神却越来越亢奋,恨不得熬夜玩下去。
“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是你夺不走我的尊严。”
“还敢嘴硬?看我怎么折磨你这该死的小东西!”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怪胎情侣难免会有怪胎情趣,外人无法理解也是正常滴。
在不知不觉中,她可以晚睡一点,他也可以早起一点,因为想要更靠近对方一点,日夜的距离已逐渐缩短,总有一天阴阳也会完全调和……
过了几天,殷天主动连络苏大师,对方的回应热烈,立刻敲定了拜访时间。
荒郊野外难免有坟墓,更有孤魂野鬼飘零,殷天一边开车一边吐,今天没有杨家熙作陪,似乎各路鬼怪都冒出来了,虽然不会对他怎样,却实在让他难受,差点就抵达不了目的地。
殷天下车时已经集满三个呕吐袋(是说有奖品可以换吗?),腿软又头晕,好不容易才站稳。
抬起头,只见苏弘道已在门口等候,他原本总是笑咪咪的眼,此时却锐利的盯着殷天,好一阵子才感慨道:“开了天眼,真不简单。”
这位大师显然颇有功力,明眼人不说瞎话,殷天直接问道:“我可以不要这种能力吗?”
苏弘道摇了摇头。“我还没听说可以不要的,不过你跟家熙多接触,会有助你的身心健康,进来吧,我泡了茶。”
殷天也知道自己是白问的,老天爷送的礼物哪有那么容易退回?他踩着虚软的脚步走进屋内,幸好很快就有一杯清茶,明目又提神,他连喝了三杯才缓过来。
“你从小体弱多病,可说是一种恶性循环,一来你见鬼就觉得不舒服,小孩子的身体承受不了,二来你不想见鬼就封闭自己,缺少阳气当然就更虚了,长大以后也很难改变。”
“大师说得没错。”殷天承认,这确实是个恶性循环,过去他因此放弃了许多,现在他却有想要紧紧把握的,那就是他跟女友的感情。
“不过,万物存在都是有道理的,你的阴气特别重,却能接受家熙的阳气。”
“我的阴气会不会对她有伤害?”自从他认识杨家熙,身心确实越来越轻快,但他不愿意把她当成工具,纯真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放心,你们会互相交融,有利无害,杨小姐的变化会比较小,对你的影响可就大了,等你们阴阳调和以后,你就会知道双修的好处。”说到这回事,苏弘道一把年纪了仍有点尴尬,幸好当事人不是他自己,他可不想让人以为他是什么邪教色魔。
殷天低头沉思,他不喜欢双修这名词,彷佛只为了某些功效,但他都守着贞操三十年了,也不可能违心的说不要,再拖下去都要人老精稀了,也不知功能是否还健全?真是做人难,做老处男更难。
既然已经提点过了,苏弘道就转个话题说:“另外,你愿不愿意有空的时候来帮忙?有不少人受到怨灵所苦,可惜我看不出来,如果你能在旁指点,我就可以事半功倍。”
“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殷天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段回忆并不愉快,他也不愿重蹈覆辙。
苏弘道似乎早知道他会拒绝,并不意外也不失望。“助人为乐,等你想通了再说,不急。”
“多谢大师谅解,有一件事想请大师帮忙,我岳母身边跟着一个婴灵,是她十八年前流产的孩子,对她并没有恶意,如果大师方便请代为转告。”
苏弘道笑了笑。“都已经叫上岳母了?这件事我当然要帮忙,我也会替你保密,不过你就欠了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没问题,我能做到的就不会推辞。”
“很好,来,陪我去种菜。”
大师也是凡人,种菜才能得菜,殷天暗自一笑,难怪大师能吸引那么多信徒,这里没有宗教仪式,只有算命、谈话和劳动,就像杨家熙说过的,很有心理治疗的效果。
冬日的午后阳光并不刺眼,殷天一边除草松土,一边遥望四周环境。“那棵大树下有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像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