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尚杰吃痛地缩回手,“没办法啊,少主武功那么好,我这护卫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别忘了你也是护卫队的队长,有空也该去训练你的手下。”沈灏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范尚杰眼眶蓄满泪水,“我也想啊,可是副队长嫌我碍手碍脚。”
“看你多没人缘。”啧……又装无辜!沈灏撇了撇嘴。
“你们很吵。”夏琮崴不耐烦地关上窗户。
沈灏不想再理会范尚杰,不然到最后总是会变成没意义的对话。
“少主,我们何时要回去?”
“明天一早。“夏琮崴不疾不徐地说着。
“明天一早?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调船。”范尚杰倒了杯茶递给他。
“不调船。”夏琮崴接过来,喝了一口。
“不调船?”难不成游泳回去?范尚杰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夏琮崴不避讳地露出一脸好笑,“我们搭便船。”
“搭便船?”
艾以敲了好几次巧儿的房门,里头的人还是没有应声。
“我进来啰!”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鼓起的棉被里传出。
艾以在床沿坐下,轻轻地拍拍被子,“好了,别哭了。”
呜咽声依旧,还多了啜泣的声音,她无奈地掀开盖得密不通风的被子,露出那张哭得梨花带泪的小脸,“别哭了,换个角度想想,他也是为了你好才这样做的啊!”
“小姐全看见了?”巧儿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坐起身来。
“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了,难怪其他人你全看不上眼。”艾以将手绢递给她,“愿意跟我聊聊吗?”
起风了,艾以走到窗边准备把敞开的窗户关上,不经意地向下看了一眼,阿元依旧还在中庭,有个男人在跟他说话。她看不清楚那男人的脸,只见那男人拿出一块五角形的小木牌给阿元,跟他说了些话,阿元则一脸诧异。
“我……”巧儿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艾以回过神来,关好窗户后走回巧儿身边。
“我跟他是青梅竹马……”
巧儿生活的村庄很穷,收成不好,所以在十岁就卖身进艾府工作,全家几乎靠着她拿回去的薪饷过活。但艾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嫁为人妇者契约便终止,以便专心顾全家庭。
阿元和她从小便互许终身,在她十五岁那年,他到她家提了亲,她父母为免断绝了她在艾府工作的这条财源,要求阿元一定要有所成就才会同意这门婚事。
“……他留了封信给我,要我等他。”巧儿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有些泛黄。
信上的字体歪歪斜斜扭曲成一团,活像鬼画符似的,艾以实在看不出那是画还是字。
“我一直等,可是始终等不到他的消息,等到我决定要放弃了,上天又让我在这里遇见他,谁知道……”
艾以了解地点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房外传来打更的声音。
“我……”
叩、叩、叩……砰!
敲完门还等不及有人应声,阿元就这么撞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巧儿的脸色沉了下来。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阿元一把抱住巧儿。
“对不起,我刚刚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我知道我自私,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嫁给别人。”他急促地说着,“半年,再等我半年就好,我一定会回来。”
巧儿傻住了,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太多,巧儿,我只要你一句话。”
艾以也有些愣住,但感情的事,她帮不上忙也插不了手。所以她只是退了儿步,将空间让给他们。
室内一片静默。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好……我等你。”巧儿缓缓开口,作了决定。
阿元舒开紧皱着的眉头,露出放心的微笑。
“我只等半年,只半年。”她悄悄将那封信藏至背后。
马啼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我该走了。”外头那两人可能等得不耐烦了。阿元深深地望进巧儿跟里,再次许诺,“我一定会回来,等我。”
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不怕他又悔约?”艾以在他身影消失之后,走上前将门关上。
巧儿喉头紧缩,垂下眼眸,当她再次抬头,眼中却带着坚定,“我还是想相信他。”
艾以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眼里透露出些许羡慕。如果当年的自己有她这样的勇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艾以悄悄地踏进房门,深怕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确定夏琮崴没醒,她反过身轻轻将门合上。
“回来啦!”
夏琮崴突然的出声让她吓到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深呼吸一口,要自己冷静下来。
“吵醒你了?”她已经尽量不弄出声响,没想到还是把他吵醒了。
“不,我本就未入睡。”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两个吵死人的家伙打发去处理别的事,刚躺下不久她就进来了。
“怎么还不睡?这么晚了。”见到他,艾以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他是第一个让她吐露心声的人,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女孩就是她。
“在想一件事。”夏琮崴坐起身来,“我明天要赶路,得搭船北上才行,可是这附近只有供玩赏山水的客船,并未有长途载客的船。”
鱼饵撒下,只等大鱼上钩。
“那你打算怎么办?”艾以全然不知自己已一脚踩入对方所设下的陷阱。
“不晓得,盘缠也快用尽了,得再另外想想办法。”他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仿佛所说的话一切都是真的,“我娘病了,家里的人正等着我赶回去。”
听到他颇为可怜的遭遇,她的侧隐之心油然而生,又忆起他今天的确帮了她不少忙,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明天一早我也要北上送货,你若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走吧!”
鱼儿上钩。
“那先谢过了。”夏琮崴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相逢自是有缘,帮个忙是应该的。”她压根忘了稍早时她还认为两人是萍水相逢,不会再有见面的一天。
想捉弄她的念头就这么又爬上他的脑袋。
“对了。”他故意以拳击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晚我遇见一位与艾兄长得极为相似的姑娘,还异想天开地以为是艾兄乔装的。”
艾以闻言,僵了一僵,随即想起当时巧儿为了替她脱身而告诉他的话。
“这……你应该是遇见我表妹吧,大家都说我们俩很像。”
“嗯。”他有些困难地忍着笑。
“你不信?”
“相信。”相信你真的很不会撒谎,“我还在想她方才说的那番话。”
“哪番话?”
自己的事却得装成不知情,艾以不晓得该有怎样的反应才不会令人起疑。
见她一副想装成置身事外的样子,夏琮崴挑了挑眉,接着说道:“她同我谈论她的旧情人,听得我挺感动的,而且她所说的那个人,我认识。”
认识?
艾以一把揪着他的领子,大声问着:“你认识?他人在哪儿?”
送上门来的艳福哪有不要的道理,别人他可以不要,但这个艳福是她。夏琮崴偷偷地将双手伸到她的腰后,环住她。
“干嘛这么激动?”他胡说八道的功力愈来愈好了,这还得感谢那两个吵死人的家伙每天在他耳边吵着一堆没意义的架,让他耳濡目染。
她被他问住,哑口无言。
“我知道,艾兄是帮你表妹问的。”他悄悄地将手臂缩紧。
艾以浑然不觉他做了什么。
“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夏琮崴定定地看着她。
他怎么知道?又为什么能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