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郎月眉还沈溺在郎京生即将在下个礼拜便可以出院的喜悦之中,一通电话更是让她的心情冲上云霄,久久无法平复。
抓到了!警方抓到了柳荷醇和她的小情人司机阿忠。
说来传媒的力量还真是惊人,由于郎京生在商界算小有名气,而传媒对这种所谓「名流之士」的是是非非也就特别感兴趣。
真该感谢他们不遗余力地散播讯息,迫使柳荷醇和阿忠无处藏匿,在南部山区躲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被警方捕获;讽刺的是,他们带走的大笔现金还全带在身上,几乎不曾花用。
郎月眉站在莲蓬头底下,任由热烫的水由头顶淋下。太多太快的变化让她一时适应不良,急需好好冲个热水澡来纡解紧绷后全然放松的心情。
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陡地由身后搂住她,她惊跳了一下,猛一转身,在满是水花和烟雾里的浴室里,看清一张熟悉的俊颜。
「你、你怎么进来了?」她的心跳如擂鼓、脸颊潮红,分不清是因为热水还是他的关系。
「我进来看看你,怎么洗个澡洗这么久?」他的理由完全正当,即使他此刻脑子里想的,跟「正当」两个字全然扯不上半点关系。
略带羞涩地背过身去,赶忙关掉水龙头,她的眼没敢乱瞄地盯着地上自己洁嫩的裸足。「我、我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好不好?」
天吶!这个男人非得如此邪恶吗?
贴紧的躯体,她不用回头便可得知他已经和自己同样一丝不挂,甚至可以感受他太过灼热的壮硕,令她全身肌肉不禁紧绷了起来。
「不好。」陶之毓对她的说辞不满到了极点,火热的舌状似无心地掠过她泛红的耳廓,再明白不过地表达自己的欲念。「你这阵子都不理我,我觉得自己好可怜。」
「噗~~」郎月眉微颤了一下,原先还有点紧张的情绪经他这么一诉说,忍不住喷笑了起来。
「欸,我很认真喏,你干么笑得那么伤人?」这下子,他更觉委屈了,然后报仇似的,他的大掌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呃……」她惊喘了声,双手攀扶着浴室的瓷砖墙面,几乎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地屈服在他的挑情之下。「别,我只是……」
「只是我们很久没做了,我要你,就在这里。」沙哑性感的嗓音宣告他再明显不过的需索和企图;他以绝对的强势「通知」她,今晚她将成为他的飨宴,并且不会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因为他不允许!
她几乎因他的宣告而腿软。
是,她无法否认自己是刻意躲着他。
因为这个男人知道太多她心里的秘密,让她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比一丝不挂的裸露还透明;那令她不安,因为她从来都不习惯有人如此紧贴着她的隐私和心情,所以她控制不住地想逃。
可是他全然不给自己任何逃离的借口和空间,仿佛他们被禁锢在一起,是多么理所当然的发展,这让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她喜欢他,甚至爱他。
当她察觉自己的眼总在不知不觉里,悄悄注意他的怒、他的笑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中了这个男人设下的情蛊,任她耗费再多的心力也无法逃脱。
她太清楚,此刻的他迷恋她的肉体,只消她一个眼神、一个暗示,他可以立刻化身为发情的野兽直扑而来,继而用激情将她吞噬。
但,除了肉体的吸引之外呢?
她之于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她的心不在焉如此明显,就算他想刻意忽略都不可能;而且他很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喜欢现在存在于她脑袋里的想法。
闭上眼,任由他炽热的吻落在自己的颈背之间,感受他所挑起的酥麻和自己不由自主的悸颤。「没有。」
「说谎!你休想撇开我,这辈子我缠定你了。」陶之毓温柔地拆穿她的谎言,仿佛她所有情绪的转折,全都在他的预期之内。
「你……」诧异地聆听他的判决,她的心情激动莫名。「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她忍不住都要发抖了。
「你说呢?」这女人让他吃过太多的苦头,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偏偏他还被「折磨」得很HAPPY,所以这女人万万舍弃不得。
「我、我不知道……」她的呼吸变得紊乱,毛细孔全因他的挑逗而兴奋、展开。
挑挑眉,他爱死了她控制不住、软化在自己怀里的媚态。
大掌掂了掂她胸前颇有重量的浑圆,调皮的指弹奏般地搓揉着浑圆上美丽诱人的粉色花蕊。「不知道?这样也不知道吗?」
「唔……」咬紧下唇,她企图以唇齿间的疼痛来抑止身体漾起的酥麻快感,可惜娇嫩的呻吟全然泄漏她的倔强,让身后的男人更为亢奋了。
扶住墙面的手,虚软地往下滑动,无巧不巧将她的身体弯成近九十度的暧昧曲线。
老实说,他的欲望正疼痛地叫嚣着,但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强迫自己硬是忍下冲动,为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别急,我还没让你满足呢!」
细碎的吻折磨人似地落在她白嫩的背部,执意逼出她真实的心意和承诺。
「不……」她惊喘不休、娇吟连连,娇胴泛起粉色,背脊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未干的水渍还是薄汗,浅浅地包覆着她的柔躯。「拜托……」
「什么?你想拜托我什么?」他不懂,或者说他故意装作不懂。这个女人太会保护自己了,结果是把自己逼进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死胡同里,所以他要释放她的感情和欲望,让她从此远离禁锢她的象牙塔。
噢!这个该死的男人!
是谁使出浑身解数地挑逗她?是谁把她逼得像个欲求不满的浪女?又是谁这么坏心眼地佯装无知,硬要她说出那羞死人的讨饶?!
「陶之毓!」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威胁感十足,可惜听在男人耳里,不过是发情小猫般地喵呜,更加撩人冲动。
「叫我陶陶,我喜欢你这么叫我。」这表示他只属于她,而她,同样也只属于他。
「呜……陶陶……」她妥协了,因为体内不断堆叠的快感,令她的双腿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再不臣服他的「淫威」之下,恐怕今晚别想走出这间浴室。
陶之毓扳过她的脸,俯身以舌尖舔舐她的红唇,动情之下,她无法不命令自己的舌追随他的舌尖舞动。
可是他好坏、真的好坏!一会儿躲着她,下一刻又紧紧地纠缠她,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乖。」他的嗓音益发沙哑,强壮的臂膀竟也因过度压抑的情欲而微微打颤。「想要我了吗?」
噢!这个该死的坏男人,他明明知道的!「要,我要。」
「你会要我多久?」
多久?不知怎的,她有种荒谬的错觉,仿佛女人正问着她的情人,他们之间的热情到底可以维持多久?
可是现在角色易位了,她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整个脑袋里只想尽快解决体内那令人难受的空虚。
「告诉我,你会要我多久?」她的沉默引来他的不安,他搂紧她的蛇腰,胸膛紧紧贴覆着她的柔躯,借着心脏的强烈跳动传递给她。「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诱人的期限哪!但她可以这么贪心吗?真的可以吗?
「陶之毓……」她试着站直身躯并面对他,但他却不许。
「我是你的陶陶,你答应这么叫我的。」
他一点都不喜欢两人如此生疏,他喜欢如同此际般紧紧地贴靠着她,那让他觉得自己能真实的拥有她,而不是擦肩而过的两条交叉线。
「好,陶陶。」她又妥协了,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窝囊;她不由得深吸口气稳住呼息。「我们可不可以别在这个时间讨论这么认真的话题?」
心脏猛地一揪,他感觉自己被伤害了。
她以为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随随便便的性关系,还是可有可无的露水姻缘?那两者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绝对不只这些!
心凉了、热情冷却了,心却伤痕累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放开对她的搂抱,他顺手抽了条浴巾包覆着她仍激动的娇躯,微微退了开来。
「陶陶?」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太懂男人的欲望是否可以如此收放自如,但至少她就做的不是很好。
她的腿还虚软着呢!
黑眸黯了黯,再抽一条浴巾围住腰际,他缓缓地转身背对她。「我对你很认真,一直都很认真。」
怔忡地望着他逐渐离开浴室的背影,不知怎的,一股酸意窜上鼻端。
她泛红了眼,嘴角微颤了一下,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
女人的冶战可以视而不见、不理不睬,但男人的冷战显然激烈得多。
就像消失了一般,陶之毓一向缠人的身影不再出现在郎月眉的前后左右。
起床准备上班时,他早已出门;到医院探望郎京生,爸爸老说他才刚走;撑着睡意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却总是醒在自己的床上。
他甚至连下个礼拜爸爸准备出院,她要回家时的行李全都为她打包好了,独独见不到他的人影。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做得这么绝?
难道他不要她了?!
难以言喻的惊恐像片摆脱不了的乌云,紧紧跟在她的头顶上飘移,教她吃不好、睡不稳,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就恍似盛开的花儿迅速雕零,教人看了心疼。
几个女朋友见郎月眉状况不对,不由分说地将她绑架,绑到一个她从没去过的半山腰茶坊。
在身不由己且四方逼问的夹击之下,郎月眉迫不得已「公开」自己和陶之毓的问题点,说得在座的女人个个脸红心跳、如坐针毡。
「咳!」快当妈妈的甄孝齐算是所有女人里最「稳重」的了,她清了清喉咙,决定给郎月眉一点过来人的建议。「他他他、他想要多久,你就给他多久嘛!」
「嗟~~你是你老公的口水吃太多,被他传染结巴了是不?」萧岚旅受不了地轻啐一声,脸上的红潮总算消退了些。
「唛啦,别这样损孝齐啦!」白睦琳的性子还是一样耿直,她红着脸拉了拉萧岚旅,以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座每个人都听到的音量问道:「欸,啊可是啊,我怎么觉得孝齐说的『多久』两个字,感觉很暧昧嗄?」
一堆女人差点没因她的问句而全数跌倒,其中以郎月眉最为尴尬,整张脸几乎埋进茶杯里了。
祁淇快疯了,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低咆。「后!不会讲话就不要讲那么多啦!」一句话弄得气氛更为僵凝,一时间没半个人敢开口答腔。
最后,还是祁淇那个始作俑者打破僵局。「不过我说月眉啊,你到底对人家陶先生是什么意思?你好歹讲个明白,这样我们才好为你拿主意啊!」
「啊你的问题不明不白喔,『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嗄?」这下子白睦琳又有话要说了。
萧岚旅无力地翻了一下白眼。「拜托~~又不是在绕口令!」
「啊我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意思咩,那不然你解释给我听?」白睦琳满脸无辜,一副很欠扁的模样。
「哎哟,祁淇是问月眉对那个陶先生的感情,感情啦!」甄孝齐担心女人们的噪音吓坏了她肚里的宝宝,忙出声为白睦琳解答。
「后!感情就感情咩,讲那个什么『什么意思』?很无聊钦!」
「你们才无聊咧,全部给我闭嘴!」女人们你一言来我一句,让祁淇的坏脾气全发作了,她恼火地再拍一下桌子,立刻又镇压全场。「这是月眉的私事,你们可不可以讲小声一点?!」她火大地狂吠。
霍地,细碎的耳语和好奇的眼光,纷纷落在五个女人这桌的方向,令女人们个个竖起寒毛,噤声不语。
「啊,就你讲得最大声咩。」未几,白睦琳还是忍不住地低声抱怨了句。
祁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他女人的脸则是憋得痛苦,一副想笑又下敢笑的狼狈模样;郎月眉则是满脸羞惭,茶杯已经不足以挡住她的脸,她整个人几乎快要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看我们全别说了,说越多只会让月眉越乱而已。」甄孝齐浅叹一口气,见郎月眉郁结的眉心,她实在不忍心再在她的身上施加多余的负担。
萧岚旅睐了眼在座的女士,然后将眼凝在郎月眉身上。「说实话,这种事没有人可以帮你,因为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感情。」
「是啊,爱不爱这种东西很抽象,比我的彩妆还令人难以捉摸。」为了每天让自己保持「新鲜」的美感,祁淇可是花了下少工夫学习。「可是很多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非得要受过刺激之后,才会察觉自己真实的心意。」
刺激?难道他给她的「刺激」还不够大吗?他避而不见呢!
「后,说到这个,我就想到我们家那头熊喔,他以前都嘛暗着来……」
萧岚旅忍不住抗议了。「白睦琳,麻烦你说重点。」
「哎哟,好啦好啦!」挥了挥手,白睦琳只消一提到「那头熊」,总会忍不住地神采奕奕,整个人散发难掩的幸福光采。「后来我才知道后,我们家那头熊喔,从很久以前就暗恋我……」
「他的眼睛八成瞎了!」萧岚旅刚暍下肚的茶都快吐出来了。
「后!李惦惦啦!」白睦琳讲得正亢奋,哪容得下旁人打岔?「可是他都不告诉我啊,都嘛偷偷放在心里面;后来我就熊熊给他『刺激』一下下,结果他就全招了,所以刺激还是有用的呢!」
这一提,女人们的精神全来了。
八卦啊八卦,真是人类的精神食粮,如果世上没有八卦,生活该如何过下去?
「那你到底是怎么给他刺激的啊?」
「用针吗?」
「那算什么刺激?那是刺人好不好?」
一堆问号差点没将白睦琳给淹没,她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四个女人。「啊呒你们到底要不要听嗄?不听我们就继续聊天算了!」
「当然要听!」
「那是一定要的啦!」
「啊我就跟他说,出现一个能让我心动、也心动于我的男人……」好吧好吧,白睦琳承认不说自己也很痛苦,于是她便「秘笈大公开」,把自己如何刺激她老公的秘密给一次说个过瘾。「……啊大概就是这样咩!」
「啊咧!这样也行喔?」祁淇两眼瞪得跟荔枝一样,啧啧称奇。
「所以说,男人处理感情的事总是较内敛,跟我们女人要求的甜言蜜语不一样。」想起曾被自己丈夫设计一事,甄孝齐想想也觉得好笑。
深吸口气,萧岚旅一次作个总结。「所以说,他什么都不讲不代表他没有心,男人嘛,都嘛习惯用『做』的。」
哇咧~~女人们的脸又分别潮红了起来。
是这样的吗?人家不是说男人的感情和肉体是可以「各自行动」的?难道她们的男人都不是这样?
那么,她也会幸运地遇上如此另类且可能快要绝种的男人吗?
他是吗?陶陶是吗?
他会不会……其实是爱她的?
「我看我们在这里说破嘴都没用,月眉的陶先生要是死不出面,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讪讪地说了句,萧岚旅打了个呵欠,睡意席卷而来。
「喔,这个我们就没有办法了。」甄孝齐爱莫能助,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祁淇是激进派,她的办法较为直接。「我看你找个机会堵他,不然到他上班的地方也好。」
「哎哟唛啦,男人都嘛是爱面族,这样不好啦!」白睦琳则是持反对意见。
接下来的热烈讨论全进不了郎月眉的耳,她的心情起伏不定,不晓得该不该与陶之毓面对面地将话说明白?
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一定会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但──
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她,承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