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菲挽着邓中威的手臂,一点也不清楚他在烦什么。虽然今晚的新娘没有什么笑容,但是新娘漂亮、优雅是毋庸置疑的,看李大哥也春风满面她笑着,她觉得今晚的这一对新人很速配,就是不知道邓中威到底哪里不爽,已经好半天不说话了。
她扯了扯邓中威大衣的袖子。徐嘉菲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她有话必问。
“邓中威,你是不是在眼红啊?”
“眼红什么?”邓中威转头看了嘉菲一眼。
“眼红李大哥娶到一个如花美眷啊!”
徐嘉非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邓中威的表情更加深沉了;事实完全不是如此,光看今晚新娘的表情,他就知道承志的苦日子才开始。
“邓中威,怎么回事嘛!”徐嘉菲很善于察言观色。“是不是喜宴的背后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有个故事罢了。”
“我最喜欢听故事,邓中威,前面有家咖啡屋,你可以好好地讲这个故事。”她自作主张地提议。
“嘉菲!”
“我要听。”她比邓中威还固执。
拗不过嘉菲,他们一起走进了这家咖啡香四溢、高朋满座的咖啡屋,幸好在吧台附近有个座位,否则他们还得继续等呢。
点了同样的咖啡,又叫了一块小蛋糕给嘉菲,邓中威是抱着能不说就不说的态度。
“邓中威,说吧,不要等人催。”
“承志……”邓中威是在考虑该怎么说比较符合事实。“他娶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他的女人。”
“你是说新娘并不爱新郎?!”徐嘉菲是个一点就通的慧黠女孩。
“不爱。”
“既然不爱李大哥,那她干嘛要嫁给他?”
“我也不知道。”邓中威觉得这个答案并不贴切。“我的意思是说,她爱的是承志的哥哥,但是她却嫁给了承志,我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的决定好像有点不合逻辑。”
“但是李大哥的哥哥已经殉职了。”徐嘉菲弄不懂。
“所以在自己最爱的人已死、嫁给任何男人都没什么差别的情况下,她决定嫁给承志。”邓中威忧郁地一笑。“我想是这个原因吧,否则我不知道该替她找什么理由。”
“那李大哥的想法呢?”
“他想照顾她。”
“天啊,”徐嘉菲低嚷了一声。“多浪漫、多动人的想法啊!”
“嘉菲,你不会觉得不切实际吗?”
“怎么会!”身为女性同胞,她自然有异于邓中威的想法。“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像李大哥这样的好男人,他是真的不想从新娘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想尽他所能地照顾她,这是多么崇高的情感、多么无私的付出,很难得的。”
“但娶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人……”
“现在不爱,说不定以后会爱啊!”
“她爱的是承志的哥哥。”
“但李大哥的哥哥已死,她早晚会体认、接受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徐嘉菲和邓中威辩道。
“如果她执迷不悟呢?”
“邓中威,人是感情的动物,我就不相信李大哥的新娘可以永远拒绝李大哥,如果不是对李大哥有些好感,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嫁他。”
“嘉菲……”听她颇为成熟的分析,邓中威不得不承认嘉非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你真的不需要替李大哥担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一定有能力可以处理他的感情、他的婚姻,哪需要你在这里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我觉得你根本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徐嘉菲讽刺道。
“我不是无聊,吃饱没事,我是真的关心承志。你也知道警察这行业的风险,只要稍有不慎,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现在的歹徒、罪犯都又狠又毒,我不希望承志因为错误的婚姻而分心,断送掉自己宝贵的生命。”邓中威的烦恼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
“我不是悲观,只是替承志不值得。”
“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邓中威感慨一叹,“他真是傻得超乎常情,等着他青睐的女人满街都是。”
“但新娘一定有她特别的魅力。”没有什么道理的,徐嘉菲就是喜欢这个很有格调的新娘。
“外表的吸引力只是暂时,承志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她的内在。”邓中威完全是站在李承志这边。
“你又知道了!”
“嘉菲,我和承志一起出生入死地办案多年,我会不了解他吗?他就是喜欢那种冷冷的、酷酷的、成熟脱俗的女人,但他们之间没有爱啊!”
“那就让他们婚后好好培养嘛!”
“你不觉得迟了些?”
“邓中威,很多事情的进展是出人意料的,也许你是白担心一场。当然,我知道你关心李大哥,但是我相信李大哥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徐嘉菲的一番话令邓中威紧绷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他应该相信承志的能力和眼光。
“邓中威,我看你别只顾着担心别人,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徐嘉菲眼波带笑,瞄了他一眼。
“我?!”
“你自己的感情都还没定下来呢。”
“才三十,我可一点都不担心。”邓中威倒不会去烦这一点,一想到自己充满危险性的工作,他甚至考虑根本不要结婚。
“对,你要担心的人只有我。”她朝他眨了眨眼睛。
“是啊,你要嫁给我,我不敢忘。”邓中威和她鬼扯着,没有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那天她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怕分离、伯和他们邓家分开,所以信口说出那番话,以她的年龄,她该去爱和她年纪相近的男生。
“但你也没有当真,是不是?”徐嘉菲的反应有些生气,气他不当一回事。
“说不定你对中平也是这么说。”
“我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孩,你以为我想脚踏几条船啊?!”她愤慨地瞪他。“邓中威,我已经不是刚到你家时的九岁小女孩,十年过去了,看看我,我不再是念小学二年级的那个徐嘉菲。”
“又来了,我们又得扯这个无聊的话题吗?”他疲倦地看她一眼。
“哼!”她真的生气了,嘟着个嘴,一脸的冰霜,好像要把他活活冻死在她的目光之下。
“明天早上有没有课?”他问道。
“干嘛问!”她依然没有好脸色。
“请你看晚场电影啊。”
“赔罪吗?”她得理不饶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知道我不是说着玩的了?”
“嘉菲,一句话,”邓中威性格地道:“要看不看随你,我可不会求你。”
徐嘉菲的嘴不再嘟着,她一向笃信“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和自己过不去,尤其是在邓中威已经让步的情况之下,她更不会得寸进尺,不过……“一场电影外加一件毛衣。”她勒索道。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他没撤。
“一句话,要不要随你。”她学他。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虽然一起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写报告,但是徐嘉菲看得出方芝芝心不在焉,她的心思已经不知神游到哪,而且想着想着,眉头更加深锁,仿佛心中有个解不开的结正困扰着她。
徐嘉菲咬着原子笔的笔盖,不知道方芝芝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最近不太对劲,心事重重,常常闷着头想自己的事。本来不想探人隐私,但是基于好朋友的立场,她还是开口了。
“芝芝,”拿原子笔敲着桌面,徐嘉菲叫着她的学姊。“你是不是恋爱了?”
方芝芝回过神,在把徐嘉非的话听进耳里之后,她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说中了!”徐嘉菲的表情是兴奋的。
“你看看我,像是恋爱中的女孩吗?”方芝芝泛起惆怅的表情。为什么是邓中平?如果不是他,她大可以对嘉菲谈她的暗恋,但是她不行,她还不能向嘉菲坦白。
“是不像,倒像是失恋的样子。”
“说得好。”
“你真的失恋了?!”徐嘉菲大惊小怪。
方芝芝淡漠地一笑,开始收抬自己的课本、笔记,既然无法专心,再待在图书馆里也是多余,多占一个位子而已,所以朝徐嘉菲做了个离去的手势,她率先往外走,不想再多待一分钟。
徐嘉菲看方芝芝的举动,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反正她是“陪客”||只是陪芝芝来的,既然芝芝要离开,那她就没有理由留下来,她向来只是一个刚好及格的聪明学生。
一起走出了图书馆,方芝芝的表情好看了些。
“芝芝,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其实也没有,只是报告写得心烦。”方芝芝随口搪塞。
“算了吧,你向来都是一个爱念书的好学生。”
“人都有对自己喜欢的事觉得厌烦的时候。”
“对人不会吧?”徐嘉菲俏皮地问。
“对你不会。”
“好,既然对我不会,那就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我诡计多端、智勇双全,一定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徐嘉菲大言不惭地自我吹捧。
“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绕了个圈子,方芝芝询问着徐嘉菲,“聊聊你两个“哥哥”好不好?”
“我“哥哥”?”徐嘉菲贼兮兮地看着方芝芝,“有兴趣了?想做我的嫂子了?”
“嘉菲!”
“不过邓中威不行。”她言明在先。
“你……”方芝芝有些诧异,不知道嘉菲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嫁给邓中威,所以你只能考虑邓中平,如果真的成了事实,即使你比我大两岁,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大嫂。”好像已经成真似的,徐嘉菲说得有些乐陶陶的。“长幼有序,论辈不论岁。”
“嘉菲,你……你真的想嫁邓中威?!”方芝芝想不意外都很难。“虽然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但你们相差了十一岁,有……有可能吗?他不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吗?”
“他只是在等我长大。”
“他跟你说的?”
“我自己认为的。”
“嘉菲……”实在是心情不佳,笑不出来,否则方芝芝还真的想大笑几声。
“芝芝,其实不管邓中威怎么想,反正我不想离开邓家,不想离开邓家的人。”
“你只是不想离开邓家、不想和邓家的人分开,这和你跟邓中威之间的感情根本是两回事,你是不是把亲情和感情混在一起了?”方芝芝理智地分析。
“我就不会想嫁给邓中平。”徐嘉菲提出反驳。
“为什么?”
“中平是哥哥。”徐嘉菲并不迷糊,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执着。“对我而言,哥哥就是哥哥。但是邓中威不同,我觉得我可以和邓中平分隔两地,可是我受不了和邓中威分开。”
“嘉菲,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以前我从来没有听你这么说过。”方芝芝半信半疑。
“总之我是这么想,谁都不能抢走我的邓中威。”
“好,邓中威是你的,谁都不可以和你抢,那邓中平呢?他是不是有要好的女朋友?”
方芝芝这次可是不顾一切地问,她不能再沉默、再装作若无其事了。“你是他“妹妹”,你应该知道。”
“女朋友……”想了一下,徐嘉菲摇摇头,“没听说。”
“他应该有女朋友的,”方芝芝提醒嘉菲,“以他的条件,不可能没有女朋友。”
“是没有亲密的女朋友,这点我可以肯定,女性的朋友当然是满坑满谷。”徐嘉菲拍胸脯保证,“相信我,我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是……”方芝芝咬唇。
“你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邓中平他……”方芝芝真的不知该如何启齿。“他说……只是闲聊啦,他告诉我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梦中情人,他只是在等待。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应该不会骗我。”
“有吗?”徐嘉菲颇怀疑。“看来我要回去对他“严刑拷打”了。”
“嘉菲!”方芝芝急了,怕嘉菲搞砸。
“不要说你想知道,我比你还想知道。”徐嘉菲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我只是……”
“我知道怎么去“打听”的。”
本来习惯一回家就将层层大门锁上的况珍妮,现在改变了习惯,因为有人和她共享这个屋子,所以她不能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另一方面,男人就是男人,不能给他太多刺激,否则难保他会一直维持君子风度,所以只要出了自己的房间,她一定衣着端庄、整齐。
也因为有了伴,她不再能一回家就睡,尤其思及李承志工作的危险性||因受李承国殉职的刺激,所以没有等到李承志进门,她根本睡不着。
她的生活开始有了牵绊、有了烦恼,只要李承志晚点回家,她就会心神不宁、心惊胆战,深怕有什么恶耗与不好的事发生。
在精神上,她的确是关心他,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她并不是一个好妻子,除了顺手洗洗他的衣服之外,她不曾为他弄三餐、不曾为他熨烫一件衣服、不曾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反而是他常常在照顾她,关心她的健康、她的饮食。
曾经有点内疚、过意不去,但一思及这是他自愿的,她也就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开锁的声音响起,大门被打开,况珍妮立刻打开电视机,假装一副正专心看电视的模样。
提了一袋消夜,李承志心情颇为愉快地进门,看到正在看电视的况珍妮,他笑得更加开心。
“还好你没睡。”
“又有吃的?”
“我买了两碗牛肉面。”
“都半夜了。”
“所以才会饿啊!”
“我不想吃。”尽管已感饥饿,但是为了顾及面子,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珍妮,既然我都买了,就请你捧个场,我想你一定也喜欢吃牛肉面。”他实在是想到她太瘦了,想给她加餐,把她养得丰腴一些。
“我真的不想……”
“我不会只靠一碗牛肉面就指望你“以身相许”的。”他逗她开心。
转头给了他一个卫生眼,况珍妮觉得自己再这么客套、假仙,就显得很虚伪。于是走向餐桌,反正只是一碗面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味道很棒。”他诱惑着。
“你是老主顾?”
“摊子就摆在分局的后巷里,大家都知道这个摊子是没有合法营业执照的流动摊贩,但是卖面的老夫妻都上了年纪,所以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有看见,还常常光顾。”他解释道,拿出两个免洗碗装面,动作俐落。
“这算不算知法犯法?”
“法律不外乎人情,有时……”他苦笑。
“李承志,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不对?”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想只要是人,多多少少都重感情,毕竟这世上珍贵的情感已经不多,人们都被名利、财富、权势冲昏了头,忘了什么才是值得好好珍惜的。”他边吃面边有感而发。
本来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个铁面无私、不讲人情的人,没有想到他是一个这么有爱心、这么讲人性的人,不过她也不该太意外,否则他又怎会开口向她求婚呢?
看着他夹了几块牛肉到她碗里,况珍妮忍不住开口抗议。
“你忘了我是饭店的公关,代表着饭店的形象吗?我不能痴肥地出现在众人或媒体的面前。”
“珍妮,你离“痴肥”还有好一段距离。”
“如果你再这么塞东西给我吃,那快了。”她可不是对他随便说说。“而且……我不希望你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他很纳闷。
“我不要欠你一份情。”
“我是你的丈夫。”
“只是名义上的。”她一再地和他撇清关系。“李承志,我不可能和你上床,更不会对你尽为人妻所该尽的义务,我是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才答应嫁给你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心态。”
“我只知道人会随着时间而改变自己的心境。”
“却改变不了根深柢固的感情。”
“感情?!”李承志不想伤她的感情,但是真的有些受不了她的肓目。“珍妮,你和我哥哥之间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有的只是你单方面的痴心,我哥哥根本不知道,即使在他临死前,他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你要谈什么根深柢固的感情!”
重重地放下免洗筷子,况珍妮一副被人踩到痛处的表情,愠怒地起身。
“谢谢你的消夜,但是我已经没有胃口了。”
“珍妮……”
“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对你哥哥的这份感情,但是我确实爱他,而且打算继续爱下去。”她脱口而出,不考虑任何后果。
“所以你宁可爱一个死人,也不愿意尝试爱一个活人。”他并不愤怒,只是低低地说。
“这就是我的意思。”
“珍妮,你真的很笨。”他的笑有惋惜、有同情、有爱怜。“偏偏你长得一副聪明相。”
“我记得你已经说过这种话了。”
被她弄得也没有心情吃面,他草草地收抬桌上的碗筷,到厨房去洗个手,然后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将夹克披在肩上,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去?”她不想问,但依然问了。
“去局里。”
“但是……”她何必在乎呢?但她又真的在乎。
“珍妮,我宁可上街去抓坏人,宁可在局里打报告,宁可大街小巷地巡逻、维持治安,保护大众生命、财产的安全,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受伤”。珍妮,你的确有伤人的本事。”
下了课,徐嘉菲跑到邓中平的工作室。他这个大设计师果然没有闲着,桌上正堆着一大叠的图,还有好些样本、目录,似乎正在进行一项大工程,而他正忙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见到徐嘉菲,邓中平又一副什么正事都可以放下,准备专心陪她的模样。他把那些设计图稿往脚边的纸箱一扔,笑咪咪地迎向她。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的工作室来?”邓中平风趣地间。
“虽然我们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但因为你是一个大忙人,不见得能天天碰到你,所以只好来工作室找你,谁教我的好奇心比别人重。”她挖苦着自己。
“所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邓中平在桌面上挪出一角,潇洒地往上一坐。
“有事才会跑这一趟嘛!”
“什么事?”
徐嘉菲将背包朝沙发上一扔,一副准备大展身手、对他严加逼问的正经样。
“到底是什么事啊!”他故作小生怕怕的表情。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他一愣。
“不要和我演戏,你是不是已经替我找好“二嫂”了?”她也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什么“二嫂”啊?”
“邓中平,你别再装了,芝芝都跟我说了,她说是你亲口告诉她的。”徐嘉菲挑明了道。
“方芝芝跟你说了些什么?”这些小女孩就是这样,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弄得天下大乱。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你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
“她或许没有说错。”邓中平脸上浮现隐约的笑意,目光一直没有从嘉菲的脸上移开过。如果嘉菲知道或猜到他的心思,他就不必再为单恋所折磨。
“那么是真的啰?”
“你猜啊!”
“我怎么猜得到!”她有些动怒地叫嚷,“你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家,也没有听你把哪个女人的名字挂在嘴边,我怎么会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女人?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存心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会这么无聊,不过是要你用脑筋想一想。”他盯着她,眸中尽是情感。
“我想不出来。”
“你根本没有脑子。”
“这范围实在太大了。”她在邓中平的面前走来走去,抱怨连连。“你工作室里的女性员工我都认识,没有可能,因为你一直强调“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应该不是她们。会是你的同业或客户吗?”
“不是。”
“也不是……”徐嘉菲怕自己想破头,干脆逼近邓中平,拿起他桌上的一把长尺,直抵他的胸前,当作是武器。“从实招来!”
“只怕我真的招了,你会吓得倒退好几步。”他事先警告她。
“难道……”她一脸的紧张、担忧。“难道你爱上了有夫之妇,成了第三者?”
“你在说什么啊!”邓中平为之失笑,推开了那把抵在胸前的长尺。“嘉菲,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点比较健康的吗?我会这么不理智、不聪明,给自己找那种无谓的麻烦吗?”
“英国的查理王子难道不理智、不聪明吗?他还不是爱上了有夫之妇卡蜜拉,弄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徐嘉菲举了一个最有名的例子反驳。“邓中平,爱情那玩意儿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这倒是真的。”他给了嘉菲一拳,这拳轻轻地落在她的肩头上。
“所以你没有……”徐嘉菲小心地求证,深怕邓中平聪明反被聪明误。
“没有。”
“吓死人!”她拍拍胸口。
“嘉菲,”邓中平沉吟了一下。“听你这一番话,你好像已经长大了,真的懂事了。”
“我本来就不是无知的小女生。”她的口气很狂妄。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
“你不能不让我知道。”
“好吧!”邓中平笑了笑,有着嘉菲的双眼,无比诚恳地说:“就是你。”
“就是我?!”徐嘉菲本能地重复,随即四处望了望,在他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所以她瞪着他。“邓中平,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能是你吗?”
“我是你妹妹?!”她大声抗议。“你想乱伦啊?!”
“嘉菲,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不是亲兄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邓中平冷静地说,不敢有一点激动。“而且你老是叫我邓中平,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这是报复吗?”徐嘉菲双手叉腰,很不以为然地瞪视着邓中平。
“报复?”
“报复我平日对你敲诈、勒索,报复我常常整你,报复我并不是个温柔、内向、文静的妹妹。”她压根不信邓中平的话。“所以你在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危言耸听!”
“嘉菲……”
“保密就保密嘛,何必放出这么大一个烟幕弹!”徐嘉菲弯身拿起背包,再狠瞪他一眼。
“嘉菲,这不是……”
但是徐嘉菲没有心情听,她对他吐吐舌头,一副不上当的表情,转身走出工作室,徒留下一脸莫可奈何的邓中平。
刚破获一个大型的职业赌场,押解了一干人犯回警局,在忙完所有的侦讯和笔录之后,邓中威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想到待会儿可以回到温馨的家、舒服的被窝里,他不觉精神一振。
“承志,等一下一起走吧。”邓中威招呼着他的搭档。
“你先走吧!我想整理一些资料。”
“整理资料?”邓中威看看表。“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你有没有弄错?”
李承志没有弄错,也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回家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那么大,反正等他的又不是可人的妻子、温暖的棉被,留在局里可以多做些事,让他没有时问和精神去想况珍妮那个冰冷的女人。
“资料积了一大堆,如果不尽快整理出来,以后需要时又不好找了,而且我还有几份报告要写,几个线民也得趁这个时间连结一下。”他有好多正当的借口。
“承志,”邓中威叹了一声。“家庭没有温暖就直说嘛。”
李承志只是笑,手依然忙碌地写着。
“你后悔了没有?”邓中威问。
“后悔什么?”
“后悔娶了她。”
“不。”不经思考,他一口就回答。“中威,我一点都不后悔娶了况珍妮。
“不要口是心非,我是你的搭档及哥儿们,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不需要在我面前伪装,伪装你有一个美满的婚姻。”邓中威替承志抱不平。
“我不需要伪装,虽然我的婚姻不是世上最美满的,但也不是最糟的。”
“还不是最糟的?!”
“况珍妮是个不错的女人。”李承志真的一点也不怪她。
“承志,我从来不信怪力乱神那些事的,但是这次我认为你中了邪,应该去请个道士为你收魂,说不定你的情况可以好些,可以不再这么的“颠倒黑白”。”邓中威已经判了况珍妮的罪。
“中威,你不了解珍妮……”
“如果况珍妮是一个好太太,你就不会半夜两点钟的时候还打算留下来整理资料。你以为我没有听说吗?你这个警官还自愿参加半夜巡逻。承志,别再欺骗自己了。”
“中威……”
“她为你煮过一顿饭吗?”
“我又不是娶老妈子。”
“她给过你好脸色看吗?”
“我不需要她对我唯唯诺诺、虚与委蛇。”
“她和你上过床吗?”
“中威……”李承志的表情愈来愈难看,这么私人的问题,即使是对自己的兄弟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有尽到一点点为人妻子该尽的责任吗?”
“中威,我只要她快乐就好。”
“那你的快乐呢?”
一句话问住了李承志,但是他没有说况珍妮一句坏话,即使她不是一个好太太,即使她能给他的苦多于乐,他也甘之如饴,没有任何的不满。
“承志……”邓中威真的好心疼他这个搭档,如果老天有眼,应该给承志一个体贴、识大体、会为丈夫牺牲和奉献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心里爱着别人,什么都不给自己丈夫况珍妮。
“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可以建议你离婚吗?”邓中威正色地说:“长痛不如短痛。”
“那我又何必和珍妮结婚?”李承志根本不可能这么做。“中威,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觉得珍妮没有什么不好,由于我本来就没有对她期待太多,所以我并不失望。”
“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的冥顽不灵。”邓中威无可奈何地瞪着桌上的报告。
“即使况珍妮没有煮过一顿饭给我吃,那也不是什么罪过,她有工作、有她的事业,她共不需要伺候我,而且吃的东西满街都是,我不需要她照顾我的胃。”李承志替况珍妮找理由。
“还有呢?”邓中威没好气地问。
“我也不需要她成天给我笑脸看,只要她不排斥我就够了。”李承志很容易满足。
“你真是……”
“至于上床……”李承志微露一个诡异的笑容。
“怎么样?”
“中威,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又何必勉强她?她不是机器,我也不是一个好色、没有女人和我上床就会活不下去的男人。”李承志自信地说。
“总而言之,你对况珍妮很满意。”邓中威实在不肯相信。
“这么说吧。”李承志朝邓中威眨了眨眼睛。“就说我知道自己娶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而我本来就知道我的婚姻可能是这种情形,所以我没有被她骗,事实上,很多状况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
“再辩啊!再替你自己找理由啊!”
“中威,不要苛责况珍妮,也不要为我抱不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我真的没有后悔。”李承志一派坚定的口吻。
“是啊,”邓中威露出讽刺的表情。“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会告诉我你已经爱上她了。”
“很有可能哦。”
“承志……”
“况珍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我说得没错,你真的中邪了。”
“我愿意中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