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原则,也算是清楚表态。
走出餐厅时,邵云开已经等在外头,倚着车身,目光朝她望来。
她忽然想起,若干年前那个情人节的傍晚,有个男人等候女伴,那种一心一意的目光。
她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个,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赵之寒了。后来想想,当时的感觉,是一点点的嫉妒、一点点的欣羡、还有很多很多的向往,所交织成的酸楚痛觉。
这一刻的邵云开,竟也让她觉得,他等了很久、很久,不催促,不唐突,安静温柔地等待。
或许是他今晚,连打了三通电话给她,才让她产生那样的错觉吧。
她没有迟疑地移步而去,结束他的等待。
第十三章 情深情浅(1)
他在生气。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全程静默,一路上专注开车,她就是感受得到,那股辐射而来的怒气,曾经交往过好些时日,她自认对他的情绪起伏,还是有一定的敏感度。
但是,为什么?
还没能来得及理顺思绪,车已经停在她家门口,驾驶座那位临时司机,正侧着身,手肘搁在窗框上,深幽幽的眸睐向她。「不请我进去?」
这次他倒是自己主动提了,她便也顺势问出口:「喔,那你要进来坐坐吗?」
「开门。」他示意她开启车库大门,那是短时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再不懂就是装傻了。
她手一抖,有些笨拙地翻包包,找钥匙。
他伸手,稳住她,直接接过遥控器,开启铁卷门,稳稳地将车停进去。
一前一后下了车,她走在前头开门。「那个,你要喝什——」
他随后关上门,抓住她腕心,反手将她压在门上,二话不说便迎面吻来,没浪费一秒。
他浪费得够久了。
这一吻,很绝对,热烈、激狂、充满男人的野性与掠夺,钥匙掉在地上,谁也没空管,他只专注将她细碎的嘤咛吞没在口中,唇舌热烈交缠——
一顿,他硬生生打住,双手撑在她两侧的门板上,微微喘息,垂眸俯视她。
那是询问与确认。
她扬睫,情韵氤氲的眸子望向他,似乎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来。
于是他没再迟疑,再度迎上她,双唇纠缠、身体也纠缠难分,近乎迫切地探往她裙下。
……
过后,他汗湿的身体压着她,缓慢地调气息。她柔柔地,来回轻抚他肩背的肌理线条,不一会儿,靠在她肩上的头猛然抬起,她清楚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懊恼。
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云——」正欲张口喊他,男人迅速抽身退开,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回去,头也没回地走出房间,而后,她听到关门声。
他就这样走了?
一句话也没有?
她缓慢地深呼吸,不让眸底的酸热凝聚,侧过身,蜷起四肢,至少熨在身上的温度,她可以留久一点……
「小舞,醒醒。」
她撑开困倦的眼皮,眸底映上男人的身影,她一时有些分不清——那是梦吗?早前的激烈欢爱是梦?还是他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是梦?
「先把药吞了再睡。」
小小的药锭被塞入唇内,苦味在舌尖漫开,她才清醒了一点,就着他凑上来的杯缘吸啜几口,和着苦味吞下去。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邵云开轻道,指腹揉开她紧皱的眉头。
哪个下次?是不会再跟她上床?还是不会再让她吃避孕药?
不管是哪个,她决定全都不要问,只挑最没危险性的话来说。「好苦。」
他笑出声。「你不要含那么久就不会苦了。」
所以还是她的错了?
她背过身,不搭理他,对他刚刚那一声不吭走人的行为还有些阴影。
「要不要洗澡?」
「不要——」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
「那——」他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要走就走!难道我要你留,你就会留吗?三年前你都没留了!」
结果,他真走了。
看着轻轻掩上的门扉,她闭上酸涩的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叫醒她,而她梦到,曾经那个万般多情的邵云开,那个会在欢爱后拥抱她入眠、会在她使小性子时哄哄她、会带笑吻她、只以她为念、她说什么都说「好」的邵云开。
云开,我好想你。
她后来知道,那个「下次不会」,指的是什么了。
不会再如此失控,可是他并没有后悔自己做的事,这让她心里有好受一点。
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别的表示,就在她预备当成一夜情处理过去时,他来了电话,语气是一贯温温的,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这当中隔了五天。
他们一起吃了饭,自然而然地,又滚了一下床单。
于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
如果他有心,不会过了五天才联络她,可是如果无心,他也大可以当成一夜情来处理,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跟她在床上混。
他不是那种可以为性而性的人,两性的亲密背后,有责任,有担当,还有爱。
她不知道他对她,现在是哪一种。
从很多细微的小动作里,她都还感受得出爱的痕迹,他的照拂、他凝视她的眼神、还有他牵手的方式。
朋友不会牵手,但他下意里,依然会用五指交握的方式牵她的手。
可是若说他有意复合,他又什么都没表示,既没有搬回来的迹象,也不让她去他住处,跟她上床从来只在她这里、或是外头的饭店。
第十三章 情深情浅(2)
有一次滚完床单,她不晓得哪根筋接错,突然问他:「你现在有别的交往对象吗?」
他一阵错愕,死死地瞪着她。
好吧,她大概解读出,这句话有多罪该万死。
「只是确定一下而已。」她不想不明不白当了别人感情世界里的小三,毕竟他的行为,真的很有金屋藏娇的意味,平日里无声无息,只有偶尔一通电话来,他们才像是有关系的人,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她才会猜想,也许他现在的生活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没有,我谁都没有!」他似是气恼地背过身去,久久不说一句话。
「……生气了?」她扯扯被单。
他动了动,终究还是回过身,轻轻将她捞进怀里。
言多必失,她决定,还是什么都别说了,这样就好。
即将入眠时,处在半梦半醒的交界间,耳畔隐约听闻一声浅浅叹息——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互相猜心,若即若离。
因为回答不了他,也回答不了,自己索性佯睡,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他沉重的叹息、没听到他压抑的无奈、也没听到他声音里满满的纠结伤楚。
他对她不会没有感情,她不是笨蛋,这点不至于看不明白,若是真的不爱了,一点感觉都不剩,他大可以像个老朋友,好好打声招呼、吃一顿饭,又有何不可?
他会避着她、不敢靠太近,是因为心里还有伤,痛仍在。
他第二次到她家的时候,绕了一圈,看到空置的宠物房,便问她:「余妃呢?」
她说:「被邻居妺妹要回去了。」他走后不到一年,邻居妹妹也跟男友分手,失恋时格外孤单脆弱,想起小宠物的软萌贴心,便来向她讨回去。
他听完皱眉。「你为什么不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