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供她差遣。
他以为她开始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吗?或者他另有埋伏,只是不那么明目张胆
而已?
在唐采楼眼里,狄鹏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会暗中使诈,一点也不
稀奇。
被“禁足”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整天就在房里绕来绕去,闷都闷出病来。
她披着袍子,款款步向长廊,其中一名叫茵茵的丫鬟殷勤地跟她提议道:
“池里荷花正盛开,夫人不妨过去欣赏欣赏,顺便散散心。”
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问题是……“荷花池在哪?”亏她乃高高在上的
女主人,重新回到虹云山庄已经个把月,竟连中庭都没踏进来过。
“请随我来。”
幸好,在虹云山庄还没有人敢冒着脑袋搬家的危险嘲笑她的“无知”。
虹云山庄的确很大,光是从东厢房走到中庭就要耗时近半个时辰,唐采楼嫌
烦,干脆用飞的,吓得一票小丫头,鸡猫子乱叫一通。
“少见多怪。”唐采楼嘀咕道。“山庄里多的是武功高强的护院师,他们难
道不懂得轻功?”
咦!前面好像有人耶。
唐采楼仔细一看,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下,和几名佣仆正在不知谈些什么的
人,竟是狄秋荷。讨厌的人还是少见为妙,虽然她根本不是她的婆婆,却老爱倚
老卖老,说些酸溜溜的话刺伤她,每回见了她,她就犯头疼。
“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好灵敏的听觉!唐采楼才转过身子,狄秋荷居然
就发现了她,害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愣在那儿。
“卜忠,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拜托,她说话一定这么尖酸刻薄吗?真是受不了。
唐采楼气不过,索性大摇大摆走上前。“是我。”
“就知道是你,才会没规没矩,不懂礼貌。”狄秋荷一见是她马上把脸拉下
来。
“请你说话客气点!”她哪点设规矩,又哪里不懂礼貌?
“放肆!”狄秋荷的气焰反而更嚣张。“目无尊长,你父母亲就是这样教你
的?或者你根本没家教?”只要狄鹏不在,她就可放心大胆地羞辱她。
唐采楼一口气冲上来,本想立刻把她顶回去,但转念又想,当着一大堆家丁、
丫鬟的面和她吵起来,传了出去,旁人还真会以为她目无尊长呢。但,倘若就这
么算了,让她得寸进尺,将来不知道还用什么恶毒的话来辱骂她,因此起码必须
拿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堵住她的嘴。
“是是是,是我父母没把我教好,实在很对不住。不过,我还算争气,至少
没当个寄生虫,死赖着要别人养,要别人侍候,还要大摆架子。”
“你,你说什么?”她一向顺口骂人,顺手打人,谁也不敢吭一声,从很久
很久以前就自动将自己升格为虹云山庄的女主人,没想到今儿个却有人讥讽她是
白吃白住的寄生虫?太震撼了,难怪她气得眉毛倒竖,龇牙咧嘴。
“用不着气成那样。”她愈激动,唐采楼就故意愈表现得不愠不火。“我自
始对虹云山庄就不曾留恋过,你若是不来犯我,我也绝不会动你分毫,咱们或可
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活——”
“休想!”狄秋荷一下截去她的话头;抢白道。“有我就没有你,你不肯自
动离开,我就想法子让你走。”
“如此正合我意,在此先行谢过了。”有她帮忙,相信要逃脱狄鹏的钳制,
将容易多了。
“虚伪!你如果真的不想留下,多的是机会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狄秋荷恨声高嚷。
“你在暗示我——”
“笨蛋,这还叫暗示?”
说的也是,暗示哪有讲这么白的。唐采楼心中一突,已然有了盘算。
“好,我走。”
“慢着。”狄秋荷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得哒哒的马蹄响自庭外,须臾仿佛已
逼至园中。
狄秋荷慌忙摒退左右,连唐采楼的贴身丫鬟也不让留下。
“做什么?”唐采楼疑惑地问。
“咱们好好谈谈。”狄秋荷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唐采楼忿忿地甩开她的手。
“啊!”狄秋荷尖叫一声,身子竟半边倾斜地歪向荷花池。
怎么会?她只使出三分的力气、何况狄秋荷的功力并不在她之下呀。
唐采楼赶紧冲过去欲捉住她的手,预防她真的失足跌落水里。孰料她非但不
领情,还暗发掌力将她推开。
“快救我呀,我不谙水性,喂,采楼,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你……
千,千万别害死我呀!”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句话讲完,整个人刚好摔进池子里。
“嘿。你——”回首骇见狄鹏颀长的身量已赶至地畔。
“呃,她……她……”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他立刻跃入池底,矫若游龙地将狄秋荷救上岸。
“喔!吓死我了。”狄秋荷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抱着狄鹏的手臂久久不肯
放开。“我……只是多说她两句,没想到她就……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你就是?”
原来上演的是苦肉计兼栽赃的戏码。唐采楼艰涩地叹了口气。
狄秋荷虽仅是狄鹏的姑母,但他对她的敬重,并不下于对待自己的母亲,也
因此,她才能在虹云山庄呼风是风,唤雨是雨。唐采楼胆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
事。形同一名恶媳,是理应受到严厉惩罚的。
狄鹏虎目横竖,森冷扫向唐采楼。她亦无畏无惧,与他四目对峙。
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没资格谈报仇,一个亟欲复仇雪恨的人,
却不够狠、不够绝、也不懂矫情造作。失败!
“过来!”他近乎咆哮地喊。“跟姑母道歉。”
唐采楼嗤然一笑,不屑地挥挥衣袖。“这出戏码太老套,只能偶一为之,下
回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翩然转身,踱至长廊尽头。
“你给我站住,”他强抑的怒火,已冒出浓烈的火药味。
“鹏儿,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数落她,毕竟我不是她的婆婆。”
“快别这么说。”狄鹏弯身将她扶起,一行血注自他左胸泊泊沁出,悄然晕
化于襟口、臂膀,令人怵目惊心。
“鹏儿,你怎么——”
因着狄秋荷的嚷叫,唐采楼讶然止步,回眸望向他兀自淌血的伤口。
“没,没……”他身子一下不支,险些重坠倒地。
“你别动,我马上叫人请大夫过来。”狄秋荷方才犹孱弱不已的身子骨,恢
复得超级迅速,除了衣衫濡湿外,丝毫看不出半点受到溺水惊吓的迹象。
唐采楼蓄意远远地冷眼旁观,不肯趋前帮忙。事实上也不需要她,经狄秋荷
大声一吆喝,十几名佣仆旋即蜂拥而上,将狄鹏团团围住。
“不必,下去。”他下达命令,从不说第二次,连狄秋荷亦不敢披其逆鳞。
“你也先回房休息吧。”
“可是你……”狄秋荷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口猛地迎上他凛炯的黑瞳,只得
把话生生吞回肚子里。“那我去帮你请常大夫了。”
他不置可否,木桩一样地定在原地。
四下忽地岑寂静谧,紧绷的心弦牢牢困围住彼此,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他浓浊的喘息在唐采楼耳畔回荡,痛苦的神色在她眼下飞窜。接着,她目睹
他胸口的鲜血沿着皂靴缓缓流淌至石板上,一滴。二滴、三滴……
唐采楼睇着地上的血渍,再抬眼凝向他,胸臆倏地一阵狠抽——
时间仿佛过了千万年那么长,她终于顺服情感的驱策,冲过去检视他的伤口。
老天,这一剑几乎命中要害。伤成这样还不赶快找大夫医治。
“介意让我效劳吗?”她闻了下撕开的衣服上的血迹,觉得味道有异,等不
及他点头应允,已将他的布袍整个撕了开来。
“是苗疆的尸毒?”她大惊失色,不假细思,便低下头含住他的伤口用力一
吸。
“不可以!”狄鹏待要阻止巳迟了一步。“你大可不必如此。”
“坐好,不要乱动。”她迅即将一大口一大口的污血吐往地面,直到血色呈
现殷红为止。
“好了,总算及时挽回……”唐采楼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另有情由,脸面
竟煞白得十分骇人,嘴边则泛起一片青紫。莫非尸毒侵人她的体内?
她吃力地挺起身子,迈步而出。
“你去哪?”狄鹏明明伤势严重,手劲却奇大,左掌攫住唐采楼的手肘,即
令她动弹不得。
“我,我回房去……”她必须赶快运功调息,逼出少部分经由唾液沁入体内
的尸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许走。”他不仅不减缓力道,甚且加重几分,痛得唐采楼瘫倒在地。
“你已经无恙,求你放手。”
“为何冒险救我?”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眼,憔悴但依旧美艳的脸庞伤痕
处处。
唐采楼顿了下,幽幽一叹。“没特别的理由,我曾是一名佛家子弟,怎能眼
睁睁地看你死在我的面前?”她乘隙甩开他的手,欲盖弥彰地仓皇离去。
狄鹏怅然若失地望着她婀娜远走的背影,不久,眼前一黑,终于不支倒地。
守候在远处两旁的随从见状,慌忙奔到池边,将他抬起。
“送少爷到紫云斋。”狄秋荷去而复返,且显然已来了有好一阵子。
“这……”随从们不解地犹豫着。他们少主的寝房在碧涵轩呀。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少爷和少夫人都伤得这么重,当然要分开治疗。笨蛋!”
听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大伙儿七手八脚,马上把狄鹏抬往紫云斋。
※※※
夜幕低低暗垂,三更时分,清清扬扬地下了一场寒雨,风自窗帘细缝窜入,
无声刮熄如豆的残灯。
房内忽地暗黑狰狞,像伺机出栅的猛兽,企图吞噬她整个人。
唐采楼盘腿坐在床榻的软垫上,正屏气凝神地运调气息。当行至最后也是最
重要的阶段时,房外突然锣鼓喧天,响音之大,声声撼动她的心神。
怎么回事?这时候千万别来干扰她呀!
但锣鼓愈敲愈烈,似乎围绕着整间寝房逐渐逼近。
她悚然一惊,险险岔了气。因未尽全功,又突遭搅扰,竟尔气血逆冲,“啪!”
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完了,她这条小命侥幸地逃过一劫又一劫,今儿大概气数已尽。可就这样死
了,未免太不甘心,她是为了救人,而且是以德报怨,救了她的仇敌呐!
如果了凡师父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救她脱险,但这根本是奢想。了凡师父
自教授完她武功后,即云游四海去了。她怎么会知道她遇到危难?
天!外头的鼓噪声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停止?她忍抑不住,呕了又呕,直到后
来已气若游丝,四肢瘫软地斜卧在床。
停了?这要命的锣鼓声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唐采楼犹惊疑是谁心肠如此恶毒,
挑这节骨眼来陷害她,狄秋荷已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不太好受吧?”低头看到地上、床边、被褥上的血渍时,笑意就更浓了。
“你,好卑鄙!”唐采楼恨恨地别过脸,不愿见她龌龊的面孔。
“哈哈哈!怪只能怪你惹错了人,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狄秋荷朝门
外一吼。“把她抬到荒山野地喂狗去!”
门口立刻走人两名她的心腹仆从,一人一边,强行将唐采楼由床上拉起。
“住手,你们……难道不怕庄主知道了?”唐采楼虚弱得连反击的力气都没
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我不说,他们不说,而你则永远没有机会说,鹏儿他又怎么会知道?”狄
秋荷老谋深算地咧着嘴奸笑。
“为什么?我和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如此不留余地的置我于死地?”
唐采楼不明白,单单只是看对方不顺眼,和几次口角就足以引发杀机吗?或者她
以为狄家财大势大,便可草菅人命?
“很简单,一山难容二虎,你妄想当虹云山庄的女主人就是明摆着和我为敌。”
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母老虎。人总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视天下所有的万物皆为
善类;好侵的人,则处处提防谁会害他,把别人都想得和他一样坏。狄秋荷就是
属于后者。
“可……我从来没想过……”日月可鉴,她的确没存过那个心呀。
“够了,你这套以退为进的招数,我看多了,今天我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将
来遭殃的就会是我。来人,把她架出去!”
“不要,我——”
“慢着。”
唐采楼浑以为她良心发现,愿意放她一条生路,不禁一阵窃喜。
“还有一个理由让我非杀你不可,那就是你极不名誉的过去。我已经查出你
和‘一翦梅’的关系,天老爷!”她夸张而嫌恶地摇摇头。“像你这种人尽可夫
的女人,我岂能容你来玷污我们虹云山庄?幸亏鹏儿武功好,把你那几十处贼窟
全都给铲了,否则——”
“你说,他受伤就是因为……因为和‘一翦梅’的徒众厮杀,所以……”他
怎么可以这样?他答应过她不为难他们的呀。
“那当然,除了你那些狐群狗党,谁会使出这么歹毒的手段?”她自认这种
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你……你含血喷人,你说谎、骗人——”唐采楼气急攻心,竟狂呕不止。
狄秋荷见这光景,吓得连忙挥手,要仆从们赶快把她弄走。
“不,不要,我……”
唐采楼的哀号回荡在风中、雨中,逐渐消失于旷野之上,没入无垠苍穹。
※※※
“走了?”狄鹏凛然坐起,焦灼地瞪着狄秋荷。“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
“昨儿夜里。”她畏惧地嗫嚅了一会儿才说。“不知打哪来了一大群穿黄衣
裳的男人,抬着一顶大轿,就……强行把她给带走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我想
拦也拦不住呀!
“是吗?”狄鹏凄惋跌着,愁肠百转。
“呃,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她虚情假意地问。
“不必。”他木着脸,僵着身,紧抿的双唇久久,久久,不再吐出只字片语。
狄秋荷不得要领,借词尚有事情待办,便匆促离开紫云斋。
天候忽地转寒,银灯高点新剔。朦胧恍惚地照着人间。他的脸一半隐藏在暗
影中,明明灭灭,似悲亦愁。
“你相信她说的?”庄仪悄没声息地来到他身旁。
狄鹏经他一问,反而陷入更深的沉思中。“她如果不走,没人可以勉强她。”
他心想,唐采楼即使染上些许尸毒,但以她的武功修为,当可简单将之逼出体外,
却并不晓得狄秋荷还设计了另一段“插曲”。
“所以你信了?”
“我别无选择。”他见过那些黄衣人,因之更加相信狄秋荷所言。
“不妨看过这个再作定夺。”庄仪把拎在手中的布包打开,一阵腥臭随即弥
漫整个房间。
“这是……”狄鹏怵然骇异。
“这是今日黎明时,在少夫人房中发现的。”庄仪将布包摺好,命人拿出去
丢弃。
“她,是她的……”他倒抽一口气上来,背脊跟着冷入心肺。“会是什么人,
狠心下此毒手?”
“找到少夫人之后,相信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狄鹏如同吃了一记闷拳,火一下子窜到四肢百骸,煎熬他的每一分知觉。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狂跳,蓄锐待发。猝然起身夺门而去。
“你的伤尚未痊愈。”庄仪拦他不住,紧紧跟在后头。
“不碍事。”接着清风一阵,他已杳无踪影。
※※※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长竹的影子像千手蜘蛛一样,层层密密环绕着小屋的墙
垣。
唐采楼在昏睡中,一直听到有个细微的声音,宛如酒楼中的歌女吟唱着小曲
儿,又像乡野的村姑胡乱哼着不知名的歌。
她好想睁开眼睛瞧瞧,但费尽力气就是睁不开来。好累,真的好累!
“喂,大姐姐,起来了啦,我阿姑说贪睡的小孩最不乖。你已经睡了七天七
夜,还不够啊?”
有个人拼命摇晃着她的手臂,她用力睁开一条细缝,看见面前两颗黑溜溜的
眼珠子眨呀眨。
“哈,醒了就睁开眼睛,爬起来,不要偷懒呀!”那人看她犹昏迷不醒,竟
卯起来用手撑开她的眼皮。
“你……你是……”唐采楼缓缓张目,将眼前的人像一点一寸拼凑起来。然
后,她失声叫了出来——“啊?”
“不叫,不叫,我不弄你就是。”那满头插着各式鲜花的女子,被她使劲一
叫,吓得弹到大门边。
“你,你想做什么?”唐采楼戒慎地缩到床板底边,黑澄澄的水眸瞠到极致。
“我不想做什么呀,是你自己躺在草堆里发抖,我,反正很闲,就把你带回
来。”那女子张目嘟嘴,边说话还边憨憨地点头。
“是你救了我?”唐采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她拧眉偏首,一会儿搔脸,一会儿抓头,非常认真地想了又想,
好似唐采楼给她出了天大的难题。“因为我高兴嘛。”说完话,自顾自地鼓鼓掌,
笑得一派天真。
唐采楼讶然怔愣地瞅着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人莫非不是她同父异
母的姐姐唐玉婕?但,不可能呀,这张脸、这五官,即使化成灰她也认得。
“你不记得我了?”她纳闷地问。
“记得呀,你就是跌在山坳下的大姐姐。”她嘻嘻地笑得好开心。
不,这不是玉婕会有的神情。记忆中的她,总是疾言厉色,趾高气扬,从来
没对她笑过……
但,如果她不是玉婕又是谁?世上怎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可以可以,不过我的名字很多哦,有的人叫我傻姑,有的人叫我笨妞,那
我阿姑呢,就叫我妙莲。你叫我笨妞好了,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妙莲?”这名字怎地犹如出家人的法号?“你阿姑呢?”唐采楼环顾四下,
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出去玩了。也不带我去,最差劲了啦,都好久好久了,也不回来。”笨妞
一屁股坐在床板上,两脚缩起。顶着下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唐采楼。
“她去哪里,我可以见见她吗?”
笨妞哀怨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她说她想见我的时候就会回来,否则就是
我想死她,她也不回来。”
“她是江湖中人?”
“江湖是什么?可以吃吗?”笨妞一脸真诚而认真地看着唐采楼,但没等她
回答马上又问了句:“你会赖在我的床上很久吗?”
“我……”唐采楼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血污狼藉,方才依稀想起她是被狄秋
荷逼着于簧夜弃离虹云山庄的。那日……她记得自己孤苦病弱,置身荒野之中,
耳畔不停传来恐怖的狼嚎……她以为这条命,就那样完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她
不但还活着,内伤更是好了一大半。“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就走。”
“好,我跟你一起走。”笨妞霍地站起来,抢先走到门边。
“你跟我?”唐采楼诧异地问。“你不住这儿啦?”
“要啊,”她很用力地点点头。“不过得等我把外面那个坏蛋赶走才行。”
“外面有人?”唐采楼机警地掩至门后,朝外张望。
但见远远小山丘上坐着一个体形健硕的男子,不觉心中一颤。这身影何等熟
悉!
“那个坏蛋坐在那里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笨妞道。“是不是他打你的?”
“不是。”唐采楼茫然地摇摇头。“他也许不是来找我的,否则他早下手了。”
“说的也是。”笨妞兴冲冲地跑到橱柜边捧出大堆吃食。“那这些东西都可
以吃喽?”
“这是他给的?”
“唔。我不让他靠近你,他就要我喂你吃这个。不过我阿姑说不可以随便吃
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男人。可是……你不晓得怎么搞的,一直吐血,吐个不停,
我怕你死在我的床上会臭臭的,只好听他的话,喂你喝这个黑黑的水。”
唐采楼端起笨妞手中的陶碗,嗅了嗅。是治疗尸毒的解药。
“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就是好人喽?”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就只有这两种人。“那我
去跟他道歉,顺便谢谢他。”
“他已经来了。”唐采楼听得寒风疾掠,情知有人趋近。待轻浅回眸时,山
丘上的人已登堂人内。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爱煞恨煞的冤家狄鹏。
两人百感交集地望着彼此,一时思潮澎湃,万念俱涌。
“来赶尽杀绝?”她尖刻地问。
狄鹏不语,只揽过她的身子,将她紧紧地紧紧地嵌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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