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沛蓁扬眸,很是意外。
是气话,不是变脸?
她总算正眼看他了。
叶铁复低头,牢牢锁定她的眸,杜沛蓁被他瞧得心慌意乱,慌慌张张想别开,叶铁复见状,立刻扣住她的脸。
“看着我。”
“没别的事我要出去忙了。”
“杜沛蓁!”他双手夹住她的脸,硬逼她转回来。
“晃开偶!”杜沛蓁抓着他的手腕,想将凌虐她脸颊的手拉开。
“还有眼睛,”叶铁复是男人,力气大,双手控制脸的方向的同时,还有余裕以手指撑开她的眼皮,“眼睛也不准乱瞟,不可以看别的地方,看前面,喂,给我看前面!”
杜沛蓁抗拒着不想随他的意,叶铁复真想直接两手戳进她眼球,固定位置。
杜沛蓁觉得她快疯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搞的?他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他现在的行为非常的幼稚吗?
堂堂全国前十大的集团部门经理,女人心中的酷帅男神,形象完全崩解了啊!
“晃开……”杜沛蓁一掌拍向他的面颊。
这一巴掌,总算甩开了他。
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错愕神色,杜沛蓁反而忍不住笑开来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超白痴的,什么酷哥形象,完全毁于一旦了啊。
第4章(2)
见她掩着嘴开怀畅笑的模样,真是一个字——甜。
就算被打了一巴掌的火气也会在瞬间浇熄了。
至少,她可没对其他同事这样笑过,连微笑都没有呢。
“看在你笑的份上,我原谅你打我。”
“我不是要打你,是你一直夹着我的脸,我是要推开你!”杜沛蓁理直气壮,严正反驳。
“我脸会痛,就是打。”
“噢,那,对不起。”
“道歉就有用,那要警察干嘛?”
他这是先声夺人吗?
“不然你要怎样?”
她是在指责,但听起来颇像在娇嗔,害得他心痒痒的。
“我要怎样呢……”他脸一靠近,她立刻就往后退了,叶铁复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措手不及的杜沛蓁脸撞上了他的胸口。“不准再躲开了。”
那句话应该没什么意思的……
但她的心脏却很不争气的卜通卜通跳得飞快。
她觉得她快不行了,她的头昏昏的、脑子钝钝的,而且……而且他把她的下巴抬起来要干嘛?
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心脏即将炸裂开的瞬间,门上传来“叩叩”敲门声响。
“经理,”是程川哲敲的门,“要开会了。”
叶铁复迫于无奈放开了她。“我等等就过去。”
杜沛蓁恍如大梦初醒,急急忙忙退开,一脸燥热。
“先去开会。”瞧她脸红似番茄,叶铁复忍不住逗弄了她一下,“你等脸不红再出去。”
这一声叮嘱,让那颗番茄,一下子变熟烂了。
叶铁复轻咳两声,压制住满腔笑意,拉整了一下弄皱的衣服,方才走出办公室。杜沛蓁两手猛朝发热的脸颊拓风,不知该如何是好。
疯了吗?她刚竟然有期待?
她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他是在戏弄她吗?还是……
不!她用力摇头。
她才没那么不自量力,觉得他喜欢她。
况且,他那么受女人欢迎,如果像她这种平凡的女生,他都会无聊逗弄一下的话,说不定全公司的女人都被他逗弄过了。
她不想被当成玩具,也玩不起任何游戏,她只是个没用的小孬孬,遇到她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就只能选择逃避。
她推开办公室大门,直直往前走。
“杜沛蓁,你要去哪?”一名程式设计师在电梯口遇到她,好奇的问。
“我早退。”她转身,改从安全梯下楼。
杜沛蓁一路走回家。
她家位于一条繁忙路口的街道内,隔壁三角窗是家便利超商。
一楼是店面,二楼是楼高略微低矮的住处,杜家一家人在此已经居住三十年有余了。下午时分,没什么客人,埋首熬煮糖浆的杜母细心的转动锅内汤匙,预防烧焦,当快速的脚步声响起,专注的她本能的抬起脸,机械化的喊了声“欢迎光临”,却是看见不明原因双颊发红,不住喘着大气的女儿。“你发烧了?”要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啊?发烧?”杜沛蓁手搁上额头后,才发现母亲误会了什么。“没有啦,我没有发烧。”她下意识避开母亲审视的视线。
她从公司出来后,脑子仍是紊乱理不清的状态,连公车都忘了搭,一路快步走回来,怎知,那被叶铁复逗出的红潮,还是没退。
“但是你脸很红。”红得很诡异。
“被太阳晒的啦!”杜沛蓁岔开话题,“妈——”
“对了,你怎么现在就下班了?才三点耶。”女儿的下班时间不是五点半吗?
不过这是指正常情况,听说他们公司现在很忙,加班到七八点是常态,还有人连着好几天回不了家的。
“妈,你先听我说。”杜沛蓁一口气将想讲的话说出来,“我想,现在店里生意这么差,老爸也没工作了,干脆趁台北的房价还不错的时候,我们把店卖一卖,去南部重新开始。听说准备个一千万就可以在南部乡下买到独栋透天房子,我们家的店至少可以卖个两三千万吧,就算花一千万买房子,还有一两千万的存款,干脆你跟爸就退休养老,而我去找个一般事务性的工作,每天准时上下班,这样的生活不是很悠哉?也不用烦心!”
“我看你是中暑了吧?”难怪脸那么红,脑子也不正常了,竟然说要搬家?
台北住了五十几年了,老朋友都在这,她怎么可能舍得放下这一切,搬到人生地不熟的乡下。
“我是说真的!”杜沛蓁强调似的跺了下脚。
虽然叶经理不是“叶恶魔”,但似乎只要叫这个名字的,都跟她八字相克,她抓不出他们的想法,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想到先前的经验,她认为只有躲开才是王道。
一路走回来,她想着叶铁复的事情,也想着将来的事情,走着走着,她忽尔想到自家位于台北市,地段也是不错,若是卖掉也是不少钱,搬到花费较少的乡下,根本就不
用担心经济问题啊,她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说不定到乡下,还可以再重开茶饮店呢,她又可以继续窝在后面的厨房负责煮茶,不用跟任何人打交道。
这样的生活才是她要的啊。
这段在“泰邦科技”工作的时间,细胞不知道死掉了几百万个,一开始是有个会整她的同事,现在被调派到手游部当秘书助理了,连经理也要整她。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衰脸,所以从小到大,都逃不过被整的命运。
“我先说,我是不搬家的喔。”杜母郑重声明。
“为什么?”她的一线希望瞬间被剪断。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从小在台北长大,从没动过搬家的念头,要搬你自己搬。”杜母猜她八成在工作上碰壁了,要不也不会迸出要搬家的想法。
果然是因为孩子一直在家里工作,所以社会性适应不良,连搬家这种异想天开的提议都生出来了。
下一次会不会说要搬到国外去?
她虽然不赞成杜沛蓁的作法,但也心疼着孩子,无法说出任何指责。
国小她被欺负时,家里生意正好,根本无暇管孩子状况,连在校被欺负了都没察觉,直到某日,女儿木着一张脸说要转学,知道原因的两个家长,这才发现事态严重。
当时丈夫气得要去学校理论,被杜沛蓁阻止了。
“我转学就好了,转学,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从十岁孩子口中说出的话听似坚强,也让人心疼,加上工作实在太忙,两家长也就顺了她的意,想办法将她的户籍迁到姨母那去,却不知她这是在逃避,一逃就是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