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李睿一句话不说,黑著脸直接把明月拎进她自己的房间。明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李睿眼里闪著雷电怒气勃发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有多危险?万一有个闪失,你整个人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从今天起,你哪儿都别想去了,你再也休想再跨出王府一步。听到没有?”
明月从没见过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一声不敢出。但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忍不住轻轻咕哝一句:“哪有这么严重?”
李睿气得脸都变形了,咆哮道:“你还敢顶嘴?哪有这么严重!哼!等你知道严重的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明月吓得不敢再出声了,也不敢惹怒他,乖乖地垂头,聆听他轰隆隆打雷般的怒斥。
李睿对明月发作一通怒火后,双眼又厉电般地看向一边垂手站立的秋菊厉声道:“秋菊,你是怎么照看郡主的?”
秋菊立刻吓得惨白著脸,跪下颤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惩罚。”
李睿冷厉地道:“你立刻就收拾好东西到外王府去报到吧!”原来王府分两部分。外王府是李睿处理公事,接见臣子及外邦使节的地方。其实不属于真正的王府的范围。
李睿这么说,就是已经把秋菊赶出了王府。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得秋菊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痛哭著连连磕头:“秋菊自知罪不可恕,任凭王爷怎么处罚都行,只请王爷不要赶秋菊离开郡主。”
明月一听这话,也惊呆了,开始哭起来:“哥哥,我知道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做了,求你别赶秋菊走。”
李睿瞪著她哼了一声道:“下次?你还想有下一次?你一辈子都别想了!”
织素羞愧交加地跪下:“没照看好郡主,都是织素一个人的错,该处罚的人是织素。请王爷饶恕秋菊,让织素一人领罪吧!”
李睿不为所动道:“织素你起来,今天的事是明月自己的错,不关你的事。秋菊身为明月的丫头,没尽到自己的职责,理应代主子受罚。”他冷冰冰地转向秋菊道:“你立刻去收拾东西,要我再说一遍吗?”
秋菊不敢再求,哭著磕头领命。
明月哭著,惊跳起来要拉住秋菊,却被李睿紧紧钳住手腕。
明月焦急万分地哭著乞求:“哥哥,我自己的错误我愿意自己承担,求你别让秋菊离开我。”
李睿冷冷道:“你以为我不会处罚你吗?从今天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个房间里闭门思过。别想出房门一步。”
明月哭著道:“哥哥,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求你别赶秋菊走。”
但李睿这一次是铁了心了,不管她怎么求都不为所动。织素偷偷看看李睿脸色,知道就是自己出头帮秋菊求情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再说明月走失,她自己也有不少责任,她心中有愧,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但她心里稍微有些奇怪,为什么李睿不去处罚她,却全怪罪到秋菊头上?不知她想到什么,脸慢慢红了。其实她不知道,一方面李睿确实是为明月走失对秋菊大发雷霆,另一方面却是另有一番不为外人道的用心,因此怎么都不会放过秋菊了。
李睿命令小红、小翠看守好明月,自己就匆匆离开了。一方面是因为明月,许多急需处理的事被耽搁下来;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在明月眼泪攻势下,再次心软。秋菊他早晚要除去,怎么都会让明月伤心,那晚痛就不如早痛,让这事早点过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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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自己在房间一边哭一边悔恨不已。她哪能料想到,今天自己的行为会招致这么严重的后果,让哥哥迁怒到秋菊身上?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什么万花楼了,结果琴也没听成,还连累秋菊被逐出王府。她越想越悔恨,越想越恨自己。
这一天明月在坐立不安、悔恨交加中过去。她一心想再去求哥哥收回成命。但可恨小红、小翠,尽忠职守地看著她,让她根本出不了房门。自从小红、小翠来服侍她,她
便忍不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小红、小翠就像两个尽职看守她,心细看管她吃喝起居,没感情的石头人似的狱卒,而她则是被软禁的重要囚犯。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她自己也弄不懂。只知道她跟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心里极不舒服。
这几天,明月心急如焚,一心想著要去求李睿,请他饶了秋菊。但李睿自从上次把她从万花楼拎回来后一直忙著接见一些外疆首领,根本没空来看她。这天晚上她终于忍不住了,早早地假装睡熟,等小红、小翠离开后,偷偷一个人溜出自己的房间来找哥哥。她悄悄溜到王府大厅侧门,偷偷往里张望。厅中好像正在举办晚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李睿正跟一些外族装扮的人谈笑风生。明月失望地叹口气,这个宴会不知道要持续下去多久,看来今天她又见不到哥哥了。
她叹口气,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去。突然她灵机一动,她何不到哥哥房间去等他,要是哥哥看见她这么诚心诚意地去求他,说不定就会答应她的要求。她乐滋滋地来到李睿的卧室,等他回来。在百无聊赖中,她随手翻著李睿桌上的书,这些都是些兵家,法家的论著,她并不感兴趣。她正想把手上拿起的一本书放回原位,突然一张纸签从书中掉落。她弯腰从地上拾起,好奇地展开看,却发现哥哥龙飞凤舞的笔迹潦草地写著四句诗: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明月怔怔地默吟这四句诗,心里奇怪,哥哥为什么写下这样的句子?这首诗里包含著的压抑痛苦的感情,连她都能轻易体会到,她把诗夹入书中放回原处,坐在桌前发愣。她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离哥哥的世界是那么遥远,她既不了解他的世界,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想的是什么,从他的外表,她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心事,但今天她意外地发现这诗句,才发觉他心里似乎埋藏著一些不让她知道的沉重的秘密。但哥哥为什么从来没向她透露过?难道她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吗?难道她不值得哥哥信任?她心里开始沉甸甸起来。
她来回在房中走了几圈,思绪纷乱。最后她沉思著坐在李睿的床边,开始发起呆来。夜一点一点加深。
明月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抵不住睡神的来临,终于迷迷糊糊地在李睿的床上睡去。
过了一阵子,房中传来的许多响动,把明月从睡梦中惊醒。她迷糊地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突然她只觉脑袋嗡地一声,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她只见哥哥赤裸著身子,头发湿淋淋地散在背后,手里正拿著一张大布巾在拭干身上的水珠。
李睿听到动静,往这边一看,也顿时惊呆了,他根本没想到明月会在他房间里。兄妹俩一齐愣愣地相互对望数秒,无法出声。时间和世界所有的声响突然在这一刻突然完全静止了,只有彼此急速心跳的声音强有力地回响在耳边。
明月只见哥哥凌乱湿发上的水珠,一滴一滴流到修长健硕小麦色赤裸的身体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阳刚,张狂魅力。她的心失速地狂跳著,一股羞涩的火焰燃烧了她的全身,把她的双颊燃得像火焰般通红。她惊呼一声,慌乱异常,倏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浑身颤抖不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哥哥来到跟前,惊讶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月依然不敢动,颤声问:“哥哥,你——你穿好衣服没有?”
只听李睿柔声道:“早穿好了,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明月这才抬起头,看见李睿已经穿上了一身长袍。李睿心知肚明知道她为什么溜出来找自己。他早先对她的怒气,早就已经散去,现在看见她只觉得满心填溢著柔情和惊喜。但他假装沉着脸道:“你好大胆,居然不听我的话,不乖乖待在自己房间里反省自己错误,这么晚了,居然还偷偷溜到这儿来,不怕我再重重惩罚你?”
李睿一边说著,一边伸手来拉她。明月飞红著脸,惊慌地一把推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起他的碰触。平素她和李睿亲密惯了,对彼此的肢体接触从来也不觉得什么,但现在,看到哥哥的裸体,突然让她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涩不安的感觉。在万花楼偷看到的那两个人赤裸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出脑海。她脸更红了,心狂跳著,如同经过剧烈长跑后,短促急剧地呼吸不过来,她想都不想,本能地跳下床就想逃走。
李睿反应奇快,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口。似笑非笑地凝视明月:“月儿,你不是专程找我的吗?干吗一句话不说就走?”
明月退后几步,脸红得像朵玫瑰。局促不安地立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她那惊慌的模样落在李睿眼里,真是可爱极了。
李睿心跳加快,柔情万种地凝视她,心里又惊又喜。知道这次意外,让明月处于沉睡状态的女性本能开始慢慢苏醒了。这正是他绞尽脑汁想要做,却还束手无策的事。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了。这叫他怎么能不惊喜交加?
明月红著脸,哪还顾得上秋菊的事,满心只想尽快离开。她低头期期艾艾乞求似的道:“哥哥,我——我想回房了,你让开好不好?”
李睿仔细打量她半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不再追问她什么。只是伸手把门打开,简单地说:“好吧!我送你。”
明月慌乱地连连摆手:“不!不!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回去。”
李睿假装不解地问:“月儿,今天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我送?现在已经深夜了,难道你一个人回去不害怕?”
明月一听这话,望望窗外,果然脸上露出畏惧之色,踌躇起来!
李睿看看她,知道她有些害怕了,含笑转身,去拿了一件自己平时穿的披风。明月看看他又看看门,想到在深夜显得格外黑森森的花园,迟疑半天终于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
李睿来到她身边,明月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他不容置疑地、坚定地伸手紧紧揽住。明月挣不开他,浑身异常紧绷地僵立著,一动不敢动,任他温柔地为自己披上披风。
“走吧!”李睿只装不知她的反应,紧紧搂住她,把她带出房门。
明月闻著李睿身上散发出的沐浴过后的清爽清香,她感受到李睿强有力的手抱著自己,心跳得更厉害了,脸上烧得更厉害了,她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他不仅是哥哥,而且是个强有力的男人。
脑袋里哥哥的裸体,和那两个赤裸搂在一起的人的那副画面交替著,一直杂乱地盘旋在她脑海。她用力甩甩脑袋,羞惭地狠狠责备自己,明月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可以这么不害臊地想这些!但虽然这样想,那画面却像生了根一样挥之不去。
李睿不断微笑著,密切地观察著她,温柔的带著充满诱惑的声音,低头在她耳边问:“月儿,你怎么了?不舒服?”
明月感觉到他的热呼呼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断地荡漾开来。她娇躯轻颤,竭力镇定自己,控制著自己急促的呼吸。她生怕被哥哥发现自己的异样,那会让她羞愧难当。
李睿低下头,用唇轻轻地,温柔地摩挲著她柔滑白嫩的小脸。用魅惑人心的嗓音继续问:“你在发抖,为什么?”
明月只觉得,一种奇异的舒服颤栗,由他的嘴唇碰处传向全身。她呼吸急促起来。拼命想要镇定下来,却无法办到。她只觉得浑身娇弱无力的,几乎整个人都被他抱著在走。
“月儿!月儿!”李睿发出近乎叹息般充满感情的低吟。
她在恍惚中,似乎觉得哥哥在用舌头,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舔尝著她的耳垂。弄得她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头脑一片昏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快到她的房间门口。她回过神,用尽吃奶的力气,飞快地挣脱李睿的怀抱,慌乱异常地冲进房间,把李睿关在门外。李睿站在外面,面对关著的房门慢慢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明月背靠房间门,喘息著,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她羞愧得要死,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无意间看到哥哥的裸体,她怎么可以整个人就像著魔似的,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刚才是她自己主动紧紧靠哥哥怀里,让他亲吻她的吗?好像——是的!她
忽然想起在万花楼看见的那两个互相搂抱亲吻的人,耳旁似乎传来顾三娘清晰诧异的声音:“哪个亲兄妹会有这种举动?”她忐忑不安,捂住发烧的脸,羞愧不已。天!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哥哥会怎么想她?她的脸没处搁了。
明月这一晚心思烦乱,难以成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去,却又做起让她脸红心跳的诡异的梦,梦里哥哥深情款款地凝视著她,把她拥在怀里深深亲吻著,她喘息著迷醉在他怀里。慢慢地,似乎他们变成了那两个赤裸的人,她一个寒颤吓醒了。天!她苦恼地抱住头,她真是疯了,怎么可以做这么荒唐的梦?她真是鬼迷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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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她才思绪纷乱地起身,也不理会小红、小翠送来的早膳,只是呆呆地坐在窗前专心想著心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忽然注意到窗外,通向她房间的花园小径上,转出三个人,正朝这边走来。李睿、织素和一个手端托盘的侍女。
她第一次开始注意到哥哥的相貌,但见他修长的身材,如同雕刻般俊美绝伦的面孔,优雅尊贵,从容不迫的举止,实在是一个俊美异常,魅力非凡的男人。她奇怪自己以前怎么会没注意到。她发现织素正含情脉脉地跟哥哥说著什么,哥哥微笑著在点头。突然织素没注意到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哥哥一把抱扶住她。织素依在他怀里,痴痴地看著他。直到哥哥松开手,才满脸通红地离开他。
明月脸色一变,离开窗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看见织素含情脉脉望著哥哥的眼神,她心里就异常不自在起来,看见哥哥对织素微笑,抱住织素,心里就更加不舒服。她心情沉郁烦躁起来,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房门开了,李睿、织素和那个侍女走了进来。李睿示意那侍女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案几上,向明月走过来,沉声道:“月儿,你真胡闹,今天早晨怎么又没吃东西?你看,现在都到中午了,快过来,我陪你一起吃午膳。”
织素柔声道:“郡主,我知道你为秋菊的事不高兴,不过你自己的身体要紧,不要因此弄坏了身子。我特地让膳房准备了一些可口清淡的小菜,来尝尝,你肯定喜欢。”
明月听织素这么说,心里暗暗有些惭愧,织素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对她心怀莫名其妙的敌意,实在是不应该。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昨晚就整个人开始不对劲儿起来?她烦恼之极地甩甩头,她讨厌自己变成这样,她想要回到从前,她下定决心要把昨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烦乱的思绪通通忘掉。她一定要做回从前的明月。
还有刚才明月听织素提起秋菊,心里暗叫糊涂,自己怎么可以把这件大事给忘了?于是她极力压下纷乱的心情,借这机会央求道:“哥哥,我求求你,饶了秋菊,好不好?我不想秋菊离开我,秋菊不在,我——我实在吃不下东西。”
李睿斜睨著她:“吃不下?你吃不下,我就把你的宝贝秋菊扔进牢房。”
明月没料到他这么狠心,恼怒地恨恨瞪著他,刚才强忍住的烦恼一股脑爆发出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冲向内房。李睿追进来,在内房门前,拦住她,把门顺手关上,一把把她拖向怀里。微笑道:“跟你开开玩笑,你就气成这样,真是孩子脾气。我知道你跟秋菊感情好得不得了,我怎么会这么做?逗逗你而已!”
明月见他把自己拖向他怀里,突然满脸通红,惊慌地挣脱他。经过昨天那件事,她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他这些亲热的举动了。李睿放开了她,含著高深莫测的微笑,深深望著她。
明月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涨红著脸嗔怪道:“你这么看著人家干吗?”
李睿看著她微笑不答。
明月脸更红了,顿足道:“别这么看人家,你到底肯不肯放秋菊回来?你说嘛!”
李睿深深地看著她,似真似假地说:“秋菊,秋菊。你一天到晚满脑子的秋菊,别弄错了,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应该满脑子都是我才对!”
明月满脸飞红,她这几天,确实是满脑子都是他呀!不由自主想起那些让她羞愧万分的梦,她心里惴惴不安,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知道哥哥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了她做的那些荒唐的梦。她简直不敢抬头看他了。
李睿含笑把明月往怀里一带,明月正神思不属,没注意他的举动,一个站立不稳跌落在他怀里。明月惊慌地挣扎,他紧箍住她的身子说:“别动!”他含笑低头打量她嫣红的脸,“月儿,你怕我?”明月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心急速跳动著,羞涩娇柔同时也惊慌地低声乞求:“哥哥,放开我嘛!”
李睿注视著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松开手。用一种深邃而柔情万千的眼光缠绕著她,含著一种让她心弦震颤的东西,温柔地说:“你这么慌张干什么?你看,你弄得自己衣服上面的扣子都松开了。”一边出手,帮她扣上。
明月低头,果然自己外衣最上面的盘扣松开了,她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任他为自己扣上盘扣。明月觉得,哥哥手指尖在无意中,轻轻碰触到自己脖子上的肌肤。一股热力,随著他的动作传向自己,她头脑又忍不住胡乱想起,自己刚才还下决心忘掉的,他赤裸著身子和自己那些荒唐的梦中的画面。她恐惧地使劲晃晃头,害怕自己情不自禁地会像梦中那样,投入他怀里,和他缠绵在一起。似乎过了好久,扣子总算是扣上了。明月这才松口气,她的神经都要绷断了。
李睿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陷在这种情绪中挣脱不出来,
含笑打量她说:“走吧,去吃饭。”
明月理了理乱七八糟的情绪,喘了一口气,固执地问:“那你答不答应,让秋菊回来?”
李睿皱眉深深看她一眼,随后微笑叹口气:“看来你是时刻不忘你的秋菊,好吧!我答应你让你的秋菊回来。”
明月惊喜地抬起头,怀疑道:“真的?你答应了?”她根本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李睿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从小到大,凡是你要求的,我哪一样没答应你?”明月微羞地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抽不回来。
李睿继续说:“不过,马上就把你的秋菊放回来是不可能的,我身为镇北王,出言如山,不能对自己下的命令出尔反尔,等这件事大家都慢慢淡忘了,我再找到一个机会让她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明月听他说得合情合理,虽然极不情愿,也只能勉强点头。
“这回你可以吃饭了吧!”李睿微笑著装作不知道她的局促,拉著她回到桌旁。
明月刚才极力想摆脱的烦恼又缠绕住她,她坐在桌前,一反常态,默不作声地吃著饭。李睿自己吃得很少,只是满脸爱怜,疼惜地注视著明月,细心为她夹菜,注意著她细微的需要。
明月咬了一口酱茄子,皱眉放了下来,这茄子带点儿辣味,她一向不喜辣。李睿看她一眼,一声不出,伸出筷子,直接把她碗里的茄子夹到自己碗里。明月抬起头,他柔情万般地凝视著她,一边微笑著把她咬了一口的茄子送入嘴里。明月有些迷惑地看著他。他微笑著夹起一片蜜藕送到她嘴边。明月在他深邃的眼神凝视下,如受蛊惑似的慢慢张口把那片蜜藕吃了下去。
兄妹俩的这幕哑剧,落在一旁看著他们的织素眼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让她冷得发抖的寒意。她头脑一片混乱,一种前所未有的模糊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年青的镇北王,虽然对她一向温和,但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自然流露的那种高傲张狂的王者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臣服在他冷厉的霸气之下。但面对明月,他身上的所有的锐利霸气全化成了万般柔情。那种温柔的宠爱,万般怜惜的眼光,不像是在对妹妹,而像在对一个女人——一个他用全身心爱恋著的女人。
织素混乱地摇摇头,不!不!是她自己弄错了,对!一定是她自己神经过敏,弄错了。她暗自惭愧非常,她怎么能无端疑神疑鬼呢?镇北王只不过是太宠爱妹妹了,所以让她产生出这种错觉。像他那样的人中之龙,怎么可能,逆叛人伦,对自己妹妹产生不正常的感情呢?一定是自己弄错了!她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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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李睿解除了让明月避门思过的禁令,但明月自己却很少出房门了。原因是她无论到哪儿,小红、小翠说奉王爷命令,紧紧跟著她,不肯离开她一步。让她如坐牢般,难受非常。她宁愿待在自己房间里,才能打发二人,感到自在些。
这几天明月心情都不太好,一方面是秋菊走后,她感到真正的寂寞了,另一方面是她自己这几晚,总是梦到哥哥,那是一些让她脸红的荒唐缠绵的梦。她恨自己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梦如同认定她似的,无论她怎么极力摆脱,总能在深夜,出现在她的梦中,让她在恐惧中开始失眠了。
而且,她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害怕哥哥接近她,但却越来越想他来看她,
也越来越喜欢他用满含柔情的眼睛看著自己。喜欢他用勾动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让她如饮醇酒般,沉醉其中。但一旦他想接近她、拥抱她,她就满脸通红,恐惧地忙不迭避开。她只觉得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思绪——心里混乱得理不出头绪。
这天下午,明月孤独烦躁地待在自己房间里,李睿答应她,今天早点处理完公务来看她,却一直没来。她现在越来越害怕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感觉,越来越希望李睿能常陪在身边。她无聊地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突然想起,如果哥哥是在书房批阅公文,她可以不打扰他,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看看书也行呀!只要他在身旁,她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不会觉得烦躁郁闷了。对!就这么办。
她立刻就往书房走去,小红、小翠也如影随形。
才到书房拐角处,她就听见李睿的声音。他在!明月心里一跳,兴奋起来。随后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传来。
“王爷,合身吗?”是织素!明月停住了脚步,忍不住透过一扇小窗户朝里望去。
只见李睿正在试穿一件白色金黄色绣花的锦袍。这件锦袍做工精细,刺绣精美,色彩搭配得华丽灿烂,李睿穿在身上,显得格外俊美不凡。只听李睿夸赞:“织素,你手真是巧,这件长袍你做得很合身。多谢你了!”
明月见织素满脸喜悦地说:“织素一直担心王爷不喜欢呢,王爷既然觉得好,请王爷就穿在身上吧!”说著温柔地蹲著为李睿整理下摆。
明月怔怔地立在当地,心里一阵酸楚的难受异常,原来现在他根本就没有事,不来陪她,却和织素有说有笑地在一起。明月心里一阵刺痛,自伤自怜,可怜自己还在痴痴期待著他来看她,可是他却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这种难受的感觉是明月平生未有过的,似乎和早先她因为嫉妒哥哥对织素的关爱,大不一样。早先她只是像一个孩子一样,看见自己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又气愤又不平。现在明月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心如同被针扎般,疼痛难忍。这种对织素的嫉妒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开始变质了,变成了对另一个女人——被李睿喜爱的女人的嫉妒。明月不知道自己正在向痛苦的不归路慢慢滑下去。
“郡主!”明月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富总管来到她跟前,她却不知道。她不愿让哥哥发现自己,慌忙阻止他出声,匆匆把他拉到远离书房的僻静处。富总管有些吃惊于她的举动,临走前忍不住往书房瞟了一眼。看见房中说笑的两人,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自以为明白明月的意思了。
他一拍脑袋,微笑:“我真是老糊涂,怎么能在织素姑娘在的时候去打搅王爷呢!”
明月怔怔地望著他,富总管没发觉她有什么不对劲,兀自拈须微笑:“看来王爷的喜事近了。唉!王爷早就该成亲了。现在总算快盼到这一天了。”
明月不解地问:“成亲?”
富总管笑著说:“是呀!王爷早就该立王妃了,织素姑娘聪慧善良、美貌绝伦,和王爷配起来,真是天造一对,地成一双呀!哈!哈!哈!”明月低下头,不让他发现自己脸色,匆匆找个借口走开了。富总管有些惊疑地打量她仓促离去的背影,深深皱起了眉头。
她心中一片混乱,她虽然并不太了解成亲的真正含义,但春兰临走前,曾对她说,自己将会和石雄成亲。当时她好奇地问:“什么是成亲?”春兰当时喜悦而含羞说:“成亲是一男一女互相成为对方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永远生活在一齐,永不分离。”明月从来没想过,哥哥有一天也会成亲,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而不是她。忽然她想起李睿书房发现的诗句,“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原来哥哥早就喜欢织素了!她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她心里乱成一片,又酸又痛,她——已经在慢慢失去哥哥了,她隐隐想起哥哥不只一次地说过“月儿,即使天荒地老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忍不住泪水一点一点滴了下来,她心中悲凉,她——终于还是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她心思重重,如同一座大山压住她的心,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满腹的心事和痛苦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她从来也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过,感到自己是不幸的!她在痛苦烦乱中,装成很早就困倦不已的样子,早早打发走小红、小翠,上床睡下,其实却睁著双眼,根本毫无睡意,头脑里杂乱无章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房门一响,哥哥的声音响起:“郡主呢?”
“郡主已经安歇了。王爷。”小红恭敬地回答。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哥哥担心的声音传来。
她听见自己房间门被打开,立刻闭上双眼装成熟睡的样子。她心里对他怨恨起来,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跟他说话。李睿的脚步声传来,她感觉到他在靠近自己,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感觉李睿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听见他自言自语:“还好。看来没生病呀!”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他为什么还不走?明月心中焦躁,她感到自己浑身僵硬发痛,简直有点装不下去了。
她听他长叹一声,她突然感到一股热气在向她靠近。她惊讶地发现哥哥滚烫的舌尖舔著她的唇,细细密密如雨点般的吻落在她唇上,嘴里溢出压抑深情的呻吟:“月儿!月儿!”她极力屏住呼吸,她浑身紧张得绷得紧紧的,却还是忍不住动了一动。
她感到哥哥停止了亲吻。她紧张地仍旧装睡,却控制不住狂跳的心。她几乎以为他会发觉自己是在假装了,却感觉他细心地为自己把被子盖好,又站在床前矗立好久,才长叹一声离去。
明月立刻睁开眼,心头狂跳著。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上还留有他的气味。她发起怔来,她觉得自己头脑成了一片浆糊,什么都弄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