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凄凉地苦笑,这下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她艰难地坐起身,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李睿出现在她面前。明月见他平素俊美神采飞扬的容颜变得消瘦憔悴,心里一阵痛楚,都是自己害他成这样的呀!明月难受地垂下头。
李睿一步一步走近她,在她床边坐下。明月大气也不敢喘地一动不动。
李睿冰冷严峻的声音响起:“怎么不抬头?为什么不敢看我?”
明月仍然一动不动。
李睿有些粗野地强行托起她的头,但见她玉容惨淡,眼角含著盈盈的泪光,整个人娇怯无比。蓦地他钢硬的心软了下来,情不自禁轻轻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明月因他的碰触,浑身一阵瑟缩,头微微一偏,想要避过他的手。
李睿浑身一僵,立刻得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结论。像他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在情关面前,也身不由己地钻入了牛角尖。他脸色变得铁青,积压已久的伤痛和愤怒爆发出来,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愿意我碰你?难道你想为那小子守身如玉?想不到,我十几年来对你的疼惜宠爱,居然比不上一个和你萍水相逢的陌生小子。我真后悔,居然没杀了他。”
明月泪如雨下,抽泣不止。
李睿咆哮起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深深的嫉恨:“你哭什么?为他伤心?我的心呢?你知道我对你一向千依百顺,把你当成珍宝,就把我的心不当一会事儿,踩在你脚底下随意践踏。明月!你还有没有心?你还有没有?”他无法自控了,疯狂地把房里的一切东西全部扫在了地上。桌子被他推翻,古玩架也翻倒在地,瓶子罐子砸在地上,“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李睿猛地一拳砸在墙上,血红著眼,愤怒地厉声说:“明月,你死心吧,你一辈子再见不到那小子了。你不是答应过即使天荒地老也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这辈子注定了要和我纠缠一生,永远也休想离开我。我下地狱,你也会和我一起下地狱。你听明白了吗?”
明月哭泣不答。李睿“砰”地一声使劲摔上门,冲了出去。明月抬起泪眼,看看满地的狼藉,喃喃凄苦道:“还需要下什么地狱?我现在已经在地狱中了?”
从这天起,李睿没有回房睡觉,也没有出现在明月眼前。但房外,十来个王府侍卫不敢懈怠地日夜看守明月。明月一直单独被禁锢在这间房里,李睿禁止任何人接近她,送饭的丫环也只是匆匆来去,不敢多话。
明月愁肠百结,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从来没想到自己和哥哥居然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想起他眼中深深的恚恨,明月的心痛楚如锥扎。
=====
这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明月静静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流泻一地的清冷月光,心中充满抑郁和忧愁。
突然房门被打开。明月惊吓地本能坐起身,却见李睿满身酒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危险而张狂的邪气出现在门口。
明月突然惊觉自己只穿著单薄的内衣,慌乱地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然而她这个举动落入李睿的眼里,却激起了他烈焰般的怒气,这世界上,自己就是负尽天下人,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惟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她,他把她当成珍宝一样地宠爱著。然而她是怎样回报他的一片痴心的?因为另一个刚刚相识的男人,就把他当成洪水猛兽般躲避著。他心里嫉恨欲狂,理智彻底被愤怒和嫉妒淹没了。
他变得邪恶而可怕,他来到明月的床边,俊美消瘦的脸上带著冷厉邪妄的笑容。
明月忧愁地望著他低声道:“哥哥,你喝酒了?”
李睿发出刺耳的笑声,轻佻地看著她:“是呀!你关心我?还是怕我?酒能乱性不是吗?”
明月惊愕地抬起头。
李睿继续邪妄地笑著逼近她,上下打量她裹住自己的被子轻声道:“我冰清玉洁的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怕我欺辱你?难道你忘了?我们一直同床共枕,现在你即使撇清也来不及了。”
听到他这种侮辱的言语,明月惊呆了。见他冷峻双目闪著令人胆寒的毫无感情的寒冰般光芒逼近她。
这还是那个温柔深情的哥哥吗?他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像从地狱来的恶魔附体。明月既惊且惧地向后退缩。
眼见她眼中的惧意,李睿心被刺痛得更深,怒火也越燃越旺,吼道:“你怕什么?我难道比你的心上人更危险?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黑帝十三王子,一向杀人不眨眼。任何人稍微触怒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不怕他却怕我?我平素是怎样疼宠你的?你居然怕我?这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明月痛苦地垂下眼。
李睿继续吼出他全部的痛苦:“你是不是被他绝世的美貌迷得魂都没了,连几天都等不及,等我回来告诉我一声。这么急不可耐地就跟一个男人私奔。你就这么想投入那个男人的怀里?你没廉耻吗?明月!回答我。”
明月脸色惨白,大滴的泪水涌出眼眶。说出这么轻贱她、这么侮辱她的话的人,居然是平素最疼爱她的哥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的人格?难道在他心里,她居然是这样无耻、这样轻浮的女人?也许他是嫉妒欲狂而口不择言,但明月依然被这样利刃般的话深深伤害了。
李睿眼神越发凌厉地逼近明月,明月背抵床板,退无可退了。
李睿控制不住燃烧的怒火,猛烈摇晃她:“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只要是你想要的,即使天边的月亮也要为你取得,在我临走前,你还答应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回答我!”
明月不答,被他摇得头晕目眩,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
李睿伸手粗暴地托起她的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等你长大,等你的感情慢慢苏醒。我一直用我的全心来守护你,疼宠你,没有人会像我这样深刻地爱你。没想到,我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你太无情了!明月,你太无情了!”想到明月居然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李睿痛苦得无法呼吸了。
他居然说她无情!明月凄楚含泪笑了。李睿屏住呼吸,被她深幽凄美泪光盈盈的娇弱神态紧紧攫住了心神。一股欲望的火焰在瞬间燃遍了他的每一根神经,而他毫无抵抗能力地任这股火焰把他整个人燃烧起来。
此刻他心里只是疯狂地想要拥有她,拥有这个他倾心爱了一生的女子,他猛地把她搂入怀中。明月措手不及地跌入他怀里,他以一种想把她柔软的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的力量,把她的身子猛力压向自己。明月羞愤惊怒交加。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居然在这么侮辱她看待她之后,又这样对她。
明月扭动著挣扎著,奋力要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她的挣扎,却更加激起了李睿的狂热和冲动。他紧紧控制住她的身子,二人一起滚倒在床上,李睿用强健的手把明月的双手固定在头的上方,另一手搂住她的身子,用腿压住了她乱踢的双腿,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体上。
“唔!”明月承受著他的重量,发出难受的呻吟,却怎么都摆脱不掉他。平素李睿对她千依百顺,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完全不顾及她的意愿和心情的时候。明月这才恐惧地发现一个男人的危险:“不要——”明月颤抖地喘息著祈求道。
然而她娇柔的声音和扭动的身子,却更加激起李睿激昂澎湃的欲望,他感受到明月娇柔的身子在自己身下,她清甜的气息轻轻喷在自己脸上,李睿觉得一股颤栗快感的电流,迅速流遍全身,他神魂颠倒地急促喘息著,双眼燃著炙热的火焰盯著明月。
李睿用火热的手轻轻抚摸著明月白晰柔嫩的脸庞,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旁,痴狂地在她耳边喃喃道:“我爱了你一生一世,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火热的嘴唇吻上明月,辗转在明月脖间滑腻的肌肤上。
明月被他火热的身躯完全包围著,滚烫的男性的气息紧紧缠绕著烫遍她的肌肤。明月在他狂热缠绵的热吻之下,身子轻颤,一股火热的欲望无法抑制地流遍全身。
“不要——不要——”明月破碎惊惧的声音却阻止不了他失控的痴情。
明月晶莹如玉的肌肤随著被解开的衣襟裸露出来。他的吻也越来越狂热地渐渐往下去。
“不要——”明月带哭腔地祈求著,不知道是害怕他的欲望,还是害怕自己的不克自持。她倒抽口气。他在轻轻啃咬地轻舔著她的颈窝,手放肆地滑入她的衣襟。明月急促地喘息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她双眼朦胧了,神志开始迷失了。
这时李睿已经放开了她的双手,但她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虚弱地躺在他身下。
在他火热的大手不停地揉捏下,一种奇异的酥麻和无可比拟的快感,从敏感的碰触之处,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经。明月浑身颤抖,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让人魂销骨酥的轻声娇吟,整个人越来越接近迷失崩溃的边缘。
李睿狂喜著,更加收紧双臂圈住她,唇慢慢随著手所经之处滑下,回旋地轻舔著她,诱惑她,让她跟他一样卷入欲望的洪流中。
一股让她失控的奇异酥痒的颤栗流遍全身,明月双眸朦胧,急促地喘息著,无法控制地想要伸手让他更紧地贴向自己。她已经分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意,到底是想让他停止这种难耐的折磨,还是渴求他更多的爱抚。
“不要什么?”李睿喘息著,火热地盯著她。
明月残存的微弱理智,让她迷失的眼里露出绝望的神色,她的泪滑出眼眶。他胜利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了,她将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坠入罪恶的深渊,却无法停下来了。
望见明月眸中绝望的泪水,李睿理智稍微清醒了,但心思却又钻入了另一个牛角尖。
他瞪著她,浑身僵硬,脸变得铁青,牙缝里挤出:“明月,枉费我这么爱你,你却是个天下最无情无义的人!”一把推开她,如狂怒的风一样消失在明月眼前。
明月失声痛哭,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深的愁苦,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已经是掉入痛苦的深渊中了,可是更痛苦的是,自己在他心目中居然是这样的不堪,这比死还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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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在悲愁中,越来越憔悴,袅袅地像一缕轻烟,会随时散去。一连几日,送来的饭菜都原封不动地被退回去。
这天李睿闻报,出现在明月面前,见她弱不禁风,仿佛一缕游魂的样子不由心惊胆寒。他心乱如麻地,让手下送来燕窝粥,来到明月面前,恼恨地命令道:“你要绝食吗?给我把这碗粥喝了!”
明月低声幽幽道:“我吃不下!”
李睿在急怒交加下,发火道:“吃不下也得吃。”他强行把粥放到明月嘴边喝道:“快吃!”
明月在他逼迫下,无奈强撑著喝了几口,但立刻就稀里哗啦地呕吐起来,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整个人虚脱无力地向地上倒下去。
李睿吓得魂飞魄散,动作敏捷地抱住她,狂喊:“快!来人!快把御医给我召来!”门外的侍女吓得慌不择路地飞奔而去。
李睿慌乱地把明月放在床上,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他盯著眼前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惨白的脸,浑身发抖,恐惧攫住了他的心,一生之中从来也没这么害怕过混乱过,他语无伦次地狂叫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该这么对你,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你原谅我,我只是嫉妒得发狂了!失去了理智,你原谅我,原谅我!”
他从八岁起就没掉过的眼泪,这次却渗出了眼角:“只要你活著,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月儿!你不能用死来惩罚我!你不能!”他泪如雨下。
御医慌张地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李睿神情紧张异常地盯著他为明月诊治,仿佛明月的生命就在他的手中。
御医诊治完毕,黯然摇摇头。李睿的心猛地一下子沉入了海底。他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气也喘不过来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她——她怎么样?”
御医躬身叹息道:“王爷,郡主忧思成疾,已入她的七经八脉。就算在下用对症良药,是不是能挽回她的性命还很难说。”
李睿脸色灰败颤声道:“这话怎么讲?”
御医黯然摇头道:“心病还要心药医。郡主患的是心病,她似乎自己不想活了,就算是上好良药,也只怕难入她的口呀!”
李睿一听还有救,精神一振,坚定道:“你赶快开好药方,我说什么也会让她吃进去。”
御医不敢再说什么,慌忙点头答应,匆匆写下药方,交给身边侍女去配药。
李睿坐在明月床边,把明月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心痛如割地低声道:“月儿,你不能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会——答应让你跟你的——你的心上人在一起。”他痛苦地闭上眼,知道自己说出这话,就是从此掉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明月眼角渗出一滴眼泪。
李睿狂喜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放心,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听到没有,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侍女端来药,李睿颤抖地把明月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接过药,小心翼翼用勺喂入她嘴里。
然而药汁却丝毫没被吞入,全部从唇边流了出来。李睿脸色难看之极,他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喝了一口药汁,向明月嘴里喂去,这口药明月似乎吞了进去。李睿心里还来不及高兴,药汁又从明月嘴里呕了出来。李睿呆呆地望著明月嘴角横流的药汁,寒气直透心底,霎时万念俱灰。他把药放在一边,凄凉地吩咐手下人:“你们都出去。”这些人见此情景都吓得直哆嗦,生怕明月有个好歹,李睿迁怒到他们头上,听他这么吩咐,如获大赦一样,慌忙溜了出去。
李睿把明月羸弱的身子紧紧搂在自己怀里,把自己的脸贴在她冰凉的脸上,泪从腮边落了下来,极端绝望中,他人反而平静下来:“月儿,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说过天长地久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我会陪你一起死。”
他流著泪喃喃道:“月儿,你知道吗?你是我这一生中惟一爱的人,你不会知道我爱了你多长时间,从你三岁那年进王府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你。”
他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含悲低喃:“那天正下著雪,我写了一篇让老师赞口不绝的文章,高高兴兴地去找父王和娘亲给他们看。我知道他们一向都不喜欢我,但我努力在各方面做得最好,希望讨他们的欢心。我走到他们的卧室前,就听到他们在激烈地争吵。我不敢进去,徘徊在窗下。我听到娘狂叫道:‘你要是把那个女人生的小杂种带进来,我就去杀了睿儿,让你们李家断子绝孙。’我一听这话就吓得惊呆了。我听父王冷笑说:‘随你的便,反正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你下得了这个狠心尽管动手。’娘哭叫道:‘你好狠,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非要嫁给你,你毁了我一生。我好恨你,好恨为你生了一个小畜生。’父王冷冷道:‘你后悔已经晚了,你也早就毁了我的,害得我心爱的女人恨我一辈子。这是你的报应。’我听不下去了,我当时只觉得天崩地裂,对他们孺慕之情顷刻间荡然无存,我恨一切,恨不得毁了整个世界。我回房偷偷藏了把匕首在怀里。他们想杀我,我不会任他们宰割。但当天,娘就带人离开王府回京城去了,也没来看我一眼,这天我失去了整个世界,躲在花园一株梅树下暗暗伤心。当我抬起头,发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睁著单纯无邪的双眼望著我,细声细气说:‘哥哥不哭,娘说哭不是乖孩子,哥哥不哭。我把我心爱的小兔子给你。’她笨手笨脚地为我拭泪,又把手里的玩具小兔子递给我,尽管这话是这么幼稚可笑,但我却有种要流泪的感觉,从来就没人和我这么亲近过,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惟一温暖而真心关心我的话。我百感交集地望著她,这时父王走来对我说:‘这是你妹妹明月。’我并不理他。我已经恨透了他和我娘,但我却抱起了那个小女孩。她柔软的胳膊搂住我的脖子,这种柔软的感觉一直透进我心灵深处,让我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从此这个小女孩就占据了我的心,我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为了她我宁可牺牲一切,那小女孩就是你,月儿。”
明月的身子在他怀里动了动,李睿流著泪亲吻著她的小脸:“你是我爱了一生的人,我宁可失去世上的一切,说什么也不能失去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永远也不分离。”
明月眼角有泪渗了出来,李睿发现一怔,心中一动,把药端过来,含悲乞求道:“月儿,你一定要把这药喝进去。好不好?就算为了我。”他自己喝了一口,低头喂入了明月的口中。他提心吊胆地观察著,见明月没吐出来,心头狂喜,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把药全部喂了进去。这一晚,李睿衣不解带地侍候在明月身边,一直注意她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怔忡不定,时常去探探她的鼻息。但见她气息虽弱,但慢慢变得均匀绵长,不由得又悲又喜。
明月一连昏睡了两日,第三天才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她睁开眼,一直守候在旁边的李睿又惊又喜,扑过去,颤抖地握住她瘦骨伶仃的手,紧盯著她的脸,激动得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明月看见他形容异常憔悴,立刻明了,他连日来都没合眼,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她心里又感动又难受,泪盈眼眶。她挣扎著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疼,动一动骨头就像要散了架一样。
李睿慌忙扶住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把她紧紧搂入怀里,悲声激动道:“天见可怜,月儿,你总算醒了,你总算醒了,我——我差点就失去了你。”
明月微弱哭泣道:“哥哥——我对不起你。我——”
李睿把手放在她唇边,阻止她说下去,只是像得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把自己的下颚紧贴在她的乌黑秀发上,悲喜交加地紧紧搂著她。明月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前,柔顺地在他怀里闭上眼。房间里静悄悄的,流动著深深的温柔和安静平和。
以后的日子,李睿对明月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从前那样,异常温柔体贴,绝口不提前事。只是无微不至地细心照顾她,亲自侍奉她汤药。
在他精心的照顾下,明月慢慢好转起来,七天以后已经能依枕坐起。
这天李睿陪在她身边,正细心地为她吹凉稀粥。
明月低声道:“哥哥,我求你一件事,可不可以。”
“啪!”李睿手里的碗掉落在地上。明月吃惊地抬起头,见他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明月惊异地盯著他,自己又没说什么呀,他为什么这副模样?
李睿走到窗前,不让明月看见自己的表情,努力藏起发抖的手,沉沉地粗声道:“你
不用说了,我这就派人送信到黑涯谷,让风十三郎准备来迎娶你过门。”
明月迷惑道:“谁是风十三郎?”
李睿闷闷道:“就是那个带你离开王府的少年。你不是一心想嫁给他吗?”
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寒箫原名叫风十三郎。”她这才知道原来李睿误会她的话了,见他背对著自己微微发颤的身子,心里涌起一种凄凉的感动。她幽幽道:“你千万不要派人去,我——我不要嫁给他。”
李睿闻言霍地转过身来,惊讶万般地叫道:“你不要嫁给他?你不是——”
明月低声幽幽说:“我已经做错了,我不能继续错下去,我不能害他一辈子,他——他应该得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而不是我。”
李睿说不出来心里到底是惊是喜,又是满腹疑惑:“你——你难道不爱他?如果你不爱他又为什么离开王府要跟他走?”
明月身子一颤,垂头不语。
李睿干涩道:“月儿,难道你的心事,现在已经不愿意对我讲了吗?”
明月问非所答,轻声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李睿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深深望著她,心里开始感到,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横在了他们之间,而他却弄不清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然而,只要明月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已经感到是意外的惊喜了。
至于她的心事,她不肯讲,他总会想办法去弄明白。于是他转移话题柔声道:“月儿,那么你刚才要求我的是什么事?”
明月叹口气望望四周:“哥哥我住这儿实在不习惯,我想住回自己的房间可不可以?”
原来她求的是这件事,李睿长松口气,柔声道:“月儿,你现在身体这么差,让你住回去我实在不放心,你暂时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转了,我再让你住回去好不好!”
明月见他几乎是恳求地望著自己,她心里不能不感动了,轻轻点点头。
=====
随著明月身体一天天好转,笼罩整个王府的愁云惨雾也慢慢消散。李睿也不再禁锢她了,于是明月见到了织素。织素见她这副病体孱弱的样子,扑通跪倒痛哭起来道:“郡主,织素对不起你,都是织素不好,对你讲了不该讲的话,把你害成这样,如果郡主有什么好歹,织素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明月把她扶起,柔声安慰道:“织素姐姐,你别这样,是我自己不好,一点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这么自责,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织素含悲站起,心里愁苦不已。她亲眼见到明月离开的这些天,李睿整个人失去控制,狂暴不已,几乎是处于一种半疯狂的状态中。于是她渐渐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李睿这个精明强悍的男人,却不可思议地被一条异常纤细的感情的细线控制著,而控制这条线的人却是明月。如果这条线断了,他整个人也会随之毁去。
可惜天意弄人,他们却是一半血缘相同的亲兄妹。织素开始恐惧,自己告诉明月那些话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也许不让明月知道更好些。但现在明月知道了,这日后会是怎样的结局,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明月有些奇怪地问:“咦!小红、小翠呢?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们?”虽然明月一直不喜欢这二人,但一直没见这两人出现,忍不住有些奇怪。
织素浑身一僵,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半晌勉强支吾道:“她们俩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以后不能再侍候郡主了。”
明月敏感地立刻明白了,不再追问。只是幽幽地垂下头痛苦地道:“我害了她们!我害了她们!”织素看她一眼,明月人虽单纯,但她的聪明其实并不在李睿之下呀!到底是同出一脉的兄妹,唉!可惜是同出一脉的亲兄妹。
这段时间,织素出于负疚心里,一直竭尽全力地照顾明月,其用心程度并不在李睿之下。她和明月之间奇异地生出一种姐妹般的情谊,不复以前总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隔阂,这倒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然而这段时间,对李睿来说,却是过著烦恼的日子。明月出走这件事,在他心里就像扎了根毒刺一样,让他痛苦不已。他的权势、财富、聪明,对这件事都无能为力。他用尽一切方法,却找不到答案。心里就更因怀疑而痛苦。明月虽然矢口否认自己爱上风十三郎,但想到风十三郎足以倾倒天下人的绝世风姿,他忍不住疑窦丛生,难道明月是害怕自己对他不利,才不肯承认爱上他?他感到明月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深怕自己终将会失去她。然而,他这种焦虑的情绪却又不敢在明月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径自深陷痛苦中摆脱不出来。
明月眼见他为自己那么痛苦、那么失魂落魄,心情也异常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他的心和自己的心面前坚持到底,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不能自控,陷溺在他爱恋的眼光中,会心神恍惚地倒入他的怀抱里,最终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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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间,明月刚刚沐浴过,穿上一身淡紫色的宽松长袍,坐在火炉边,默默出神。脸上流露的忧郁神情,让她别具一种深幽脱俗的美丽。
当她幽幽地叹口气,无意识地抬起头,却发现李睿站在门边,一副神魂颠倒的表情,痴痴望著她。不知道他已经在那儿多久了,看见她发现自己,李睿随手关上门,走过来。
明月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悲是喜。她暗暗责怪自己,明月呀!明月!他是你哥哥,你怎么能为他的爱慕而欣喜?你太可耻了。但虽然这么责备自己,但心弦却不受控制地颤动。
李睿一直盯著她,走到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明月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李睿挡住了,他柔情万千地凝视著她,用饱含感情、扣人心弦的语调痛苦地说:“月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开我?”想到这段时间明月总是在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碰触,他的心就痛苦得发抖。
明月抬起头,他那炙热痛苦的深情的眼神,使她心中充满混合著深切的悲伤和甜蜜的异样情绪。为什么躲开他?
她是在怎样的痛苦中抵御著那种强大的诱惑啊!他不知道,抵抗他,已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量。
李睿握住了明月的小手,用一种深邃的柔情万千的眼光缠绕著她,用那种让她心弦震颤的声音说:“难道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亲密了吗?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了吗?”
明月苦涩低声道:“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为什么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李睿苦恼欲狂。
明月幽幽地说:“因为我长大了。”
李睿控制住发抖的身子:“因为你长大了?还是因为你爱上风十三郎?”
明月凄凉地苦笑:“我不爱他,可惜我不爱他。”
李睿怀疑地盯著她问:“你真的不爱他?难道——你心里喜欢的是别的什么男人?”
这样的逼问让明月受不了了。她眼泪涌了出来,她抵抗他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来抵抗自己吗?她挥掉李睿的手,以手掩面哭泣。
李睿脸色变得死一样惨白,颤声说:“原来,你心里真的爱上其他的男人。他是谁?你可以说出来,我会成全你的。你不用害怕。”
明月被他这种深切的绝望语调吓住了。她双目蕴泪,为他,也为自己,痛苦地摇头道:“哥哥,我没爱上其他什么男人。你不要乱猜了,让我好难受。”
李睿脸色好转,心里虽然却疑问重重。见明月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再问了。他长叹一声,柔声道:“月儿,你不要我问,我就不问了,你要知道,只要能让你高兴,我是什么都肯为你做的。”
明月抬起头,眼里升起泪雾,用饱含千言万语却又无法倾诉的充满感情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瞅著他。她脉脉含愁,如泣如诉的眼神,让李睿神魂颠倒,不知身之所在了。
明月苦涩而逃避地低下头,对著火炉发怔。“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她终于也体会到哥哥写这诗句的痛苦沉重的心情了。如果不懂感情,那该多好,她就不会陷入这种永远也解脱不了的痛苦深渊中了。
李睿见她忧郁的愁容,心拧紧了,但他却不敢再轻易碰触她,怕惹她恼怒。他炙热痛苦而深情的眼神,让明月心头激荡不已,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已经永远阻隔了他们。
李睿把她的手拉起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明月脸上飞红,想要抽回手,却无法动弹。
二人的心都在急速地跳动著,明月甜美的气息让李睿简直无法自持了。他爱了她那么久,那么久,他不能失去她啊!
李睿勉强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柔声说:“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你应该信任我。”
明月眉头轻蹙,娇柔地摇头幽幽叹息:“其实你知道的。”
李睿见她弱不胜情、眼含秋水的样子,耳旁听她吐气如兰的娇语,情潮翻涌,心旌荡漾不止。他喘息著颤声道:“我不知道,月儿不要这么折磨我了!你让我好痛苦,不要再让我乱猜了,告诉我!”要她怎么告诉他?明月脸上晕红,愣愣地望著他俊美、深情款款的脸。
李睿情不自禁,热烈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小手,似乎想将这些日子以来,对她所有的思念和痴狂,借著一吻倾述出来。他的狂热让明月心弦颤动,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要投入他的怀中。
李睿的唇狂热地移到她的白皙手臂,一路深吻下去,嘴里模糊叹息:“月儿!我——爱你!我想要你!想得发疯了。我爱你!”明月虚软而娇弱无力地靠在椅上。
李睿眼眸变得异样深黑不见底,喘息著,伸手要去把她搂入怀里。
明月猛地打个寒颤,迅速推开他。
李睿惊讶地、脸色复杂地打量她,深思地蹙起眉头。他柔声说:“月儿,你在怕什么?”
明月脸色发白,用手捂住脸。
李睿深深凝视她,柔声道:“月儿,我说过,一切有我。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不好?”
明月悲苦地抬起头,这一切老天爷早已注定,他又能改变什么?他们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卷入毁灭的深渊。
她幽幽地说:“哥哥,你说过,凡是我有所要求,你一定答应我,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李睿柔声道:“当然,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明月抬起头盯著他:“如果——我想要织素做我的嫂子呢?”
李睿身子一僵,脸色大变,盯著她的脸:“你——你说什么?”
明月勇敢地直视他,低声但清晰地说:“我说,我想要织素做我的嫂子!”
李睿浑身发抖,脸色惨白道:“这——就是你的要求?”
明月不敢看他,心碎地点点头。
李睿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含著异常的悲痛和伤心欲绝的凄凉。
明月惊恐而痛苦地看著他,这笑声震碎了她的心。
李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头也不回地急步离开明月,当他开门时用冰冷的声音道:“月儿,我会如你所愿。”
他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明月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这样的结果,难道真是如她所愿?她哭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