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沁翎摇摇头。胸口还是闷闷的,有点儿想吐,什么都吃不下。「麻烦妳帮我端出去吧。还有,我想睡一下,请妳待会儿先不要进来。」
护士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唤我一声。」
护士离开后,沁翎烦闷地瞪着天花板。唉,无聊死了。
昨天荻峰不顾她的劝阻,硬留在医院陪她过夜,一早才匆匆赶到公司上班。他说今天可能会忙晚一点儿,不过一忙完就会来医院陪她。
她心疼他两边奔波,一再强调自己在医院没问题的,要他今天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休息,不过她知道,荻峰不会理会的,他一定还是会来医院陪她。
「唉,不知要住院住多久?我真讨厌医院……」沁翎无助地咬着手指头,双眼茫然地看着窗外。
今天早上,主治医生替她做了脑部断层检查,检查过程还满迅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怖。
检查报告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来?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主治医生了,医生只是笑笑地说大概要两、三天,要她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唉,好无聊喔!」现在才下午四点,她从中午就午睡,直到方才才醒来,不可能再睡得着了,也没心情看书……干脆去外面晃晃吧!她也可以顺便去请教主治医生一些问题,问清楚自己还要住院住几天?
打定主意后,沁翎便下床,穿着拖鞋走到外面。
幸好特别护士拿餐盒去还了,不然一定会跟着她,劝她不要四处乱跑。
沁翎凭着记忆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正要敲门时,突然听到里头传出交谈声,好像是她的主治医生胡医师在跟住院医师讨论事情。
住院医师说道:「学长,卫沁翎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是吗?给我看看。」
她的检查报告?沁翎微愣。胡医师不是说要过两天才会出来吗?她紧张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一阵诡异的沈默后,胡医师叹息道:「糟……」
糟?这是什么意思?沁翎心头狠狠一揪,紧咬住下唇,绷紧气息听着。
住院医师又开口:「学长,鹰先生一再交代我们,说检查报告出来后,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可以直接告诉卫小姐,必须先知会他一声。」
「我知道,他也交代过我了,所以我才会骗卫小姐,说报告要过两天才会出来。」胡医师声音极为沉重地说。「唉,怎么会这样呢?卫小姐才二十二岁,还那么年轻……居然是脑瘤。」
……脑瘤?!
门外的沁翎彷佛遭受重击,如果不是紧紧贴住门板,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不、不!她好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严重的问题,但,那两个字却是如此的清晰。脑瘤、脑瘤、脑瘤……
她得了脑瘤?
她呆若木鸡地听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多了一个人。
胡医师又道:「因为卫小姐去年年底才刚在这里做过全身健康检查,身体并无异状,所以,以脑瘤的成长速度来看,应该是恶性的。肿瘤目前看起来不算大,大约只有两公分,不过糟就糟在生长的位置很棘手,长于脑柱,几乎没有办法开刀。看来,只能让她接受药物治疗了。如果真的没有改善的话,就得进一步接受化疗。不过,我个人觉得目前还没有必要接受化疗,因为发现得早,药物应该有办法控制住。」
「学长,那你要帮卫小姐调整药物吗?」住院医师问。
「是啊,先用药物试试看吧!毕竟化疗真的很痛苦,以卫小姐的情况来看,化疗对她未必有效果,但她却必须一并接受严重恶心、掉头发、全身不适等等化疗所带来的后遗症,反而会严重影响病人的心情,最后更可能会因心理不适而连带拖垮生理。」
「嗯,我很赞成学长的看法。以卫小姐的年纪和体力,她应该有机会战胜病魔才是。不过我们可能要让她多试试几种药物,严密地监控,慎防肿瘤变大。对了,学长,如果这些治疗都无法消除她的肿瘤,又无法开刀,那么,你觉得卫小姐还剩下多少时间?」
还剩下多少时间?这一句话更是深深地刺入沁翎的心扉,让她痛到几乎站不住。老天!她随时会死吗?她所剩之日无多了吗?
不!为什么会这样?为何会是她?她还年轻啊,她才二十二岁,她还有好多好多的梦想要实践,更重要的是,她好想当荻峰的新娘子,好想为他生儿育女,好想陪他一起到老啊!
胡医师沈吟半晌才回答。「这很难说,每个病人的体质,还有求生意志,都会影响到病情。类似这种病例,我看过完全战胜病魔的案例,也见过在短期内就不幸被击倒的患者。所以,我很难估计出她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不过,我们必须乐观一点,因为以卫小姐的体力和年纪来看,她应该有很大的胜算……」
沁翎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觉得耳朵嗡嗡嗡嗡地乱叫。脑瘤?脑瘤?天啊,她得的竟然不是普通的眩晕症,而是脑瘤!
她脑子里有恶性肿瘤,生长的位置甚至无法开刀。
……连医生都说无法开刀……
医生放弃了,放弃她了……她所剩之日无多了……
她脚下的世界好像在剎那间崩裂、粉碎了,她的眼前开始发黑,整个人严重发抖,像是突然被卷入黑色漩涡中似的。
颤巍巍地转过身子,她突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詹宜瑛。
詹宜瑛的表情也很震惊,圆睁的双眼说明她什么都听到了。
沁翎面无表情地看了詹宜瑛一眼后,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尽管头开始晕,她还是走得好急、好快,彷佛背后有恶鬼在追似的。她要走、要走,要走得远远地,要逃离这最可怕的恶梦!
她低着头往外冲,一直狂冲到医院外面的花园才停下,坐在石椅上激烈地喘气,一手紧紧按住胸口,另一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叫自己不准昏倒。她的头好晕、好晕,但她不允许自己昏倒。
过了许久许久,做了无数次的深呼吸,也把自己的大腿掐出一片瘀青后,气息终于缓和了下来。
詹宜瑛一直站在一旁,表情还是很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因为鹰荻峰今天的公事非常繁忙,要晚一点才能到医院来,但他又不放心卫沁翎,所以才特地派她来医院关心卫沁翎,看她有什么需要。
她刚踏出电梯就看到卫沁翎了,原本只是好奇她要去哪里才跟着她的,没想到,居然会听到一个大秘密。
原来卫沁翎得了脑瘤,而且医生还不敢开刀,倘若药物控制不了的话,可能所剩之日无多了……许多纷乱的讯息回荡在詹宜瑛脑中,她的表情起了变化,冷酷的念头也慢慢涌现。
倘若卫沁翎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她终于有机会了?老天爷可怜她长久以来的暗恋,即将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接近荻峰的心,甚至取代卫沁翎的地位了?
越想詹宜瑛越觉得兴奋。哈哈哈,一直以来,她就嫉妒卫沁翎这个女人嫉妒得要发疯了!每当卫沁翎跟荻峰单独待在办公室里时,就是她饱受煎熬的时刻,里面传出来的笑声总让她几乎抓狂。
有好几次,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冲入执行长室里,她想把卫沁翎推开、想把她赶走!她不准她接近荻峰、不准她倚偎在他身边、不准她紧挽着他的手、不准她跟荻峰搭同一辆车一起回家!
她好恨好恨!她苦苦暗恋鹰荻峰,第一眼就爱上他,为他神魂颠倒了,但他却从没正眼看过她这个秘书,不管她多么劳心劳力、多么努力地求表现,荻峰还是不曾对她另眼相待。彷佛在他眼底,除了未婚妻卫沁翎之外,全天下的女人长得都是同一个模样。
她好不甘心,她自认比谁都爱鹰荻峰,她爱他,她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卫沁翎算什么?她只是运气好,会投胎,幸运地当上卫家的千金小姐,从小跟鹰荻峰一起长大,顺理成章地当起他的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罢了!
卫沁翎根本配不上荻峰,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情!荻峰一定是被长辈安排一切,被迫跟卫沁翎订婚的,其实他压根儿就不爱卫沁翎,他只是忠于承诺,只是责任心作祟而已。
不该是那样的,像他那么卓绝出众的男人,应该享有真正的爱情,应该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回。
而她,就是唯一可以给予荻峰爱情的女人!因为她真的爱他、崇拜他,没有人像她那么爱荻峰,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阴沈地看着卫沁翎,詹宜瑛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容。哈哈哈,她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沁翎又深吸一口气后,伤痛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在彻底的绝望中,她迅速作了一些决定。
她疲倦地看着詹宜瑛。「妳都听到了吧?请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荻峰,不要让他知道,我已明白自己的病情。」
「我不会说的。」詹宜瑛点点头,忍不住问:「不过,妳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沁翎脸上浮起一个飘忽的笑容,慢慢地道:「我已经想好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会离开他,绝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负担……这两个字让她的心好痛,她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变成荻峰的负担。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他一个最温暖的家,她会成为最好的妻子。但,造化弄人。看看目前的她,她还有什么资格留住他?她哪有能力给他幸福?
「是吗?妳想清楚了吗?」詹宜瑛难掩喜悦。「妳的确不该成为他的负担,毕竟他为妳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就拿这次来说吧,为了照顾突然晕倒的妳,他被迫留在医院,不能搭机去日本,因而得罪了Sarah的彼兹先生,使得这次的合作案告吹。唉,谁都看得出执行长非常失落呢,因为他很重视这次的合作,没想到却差那临门一脚。」
看着卫沁翎脸上的变化,詹宜瑛更得意地道:「还有啊,公司这两天其实非常忙,因为有一间跟我们租用场地的大型健身房突然宣布倒闭,造成上万会员的损失。由于健身房的负责人避不见面,那些会员不甘权益受损,转而要求我们『春天广场』出面负责,承担起庞大的赔偿费用。」
詹宜瑛很气愤地骂道:「其实这关我们『春天广场』什么事呢?我们只负责提供场地,从没干涉过厂商的经营权耶!而且『春天广场』也是受害者,那间健身房除了积欠我们好几个月的管理费和水电杂支之外,还为我们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严重伤害了『春天广场』的名誉,害我们惨遭池鱼之殃耶!」
她摇摇头,不舍地说:「不过啊,执行长还是一肩揽下所有的责任,今天还亲自接见抗议会员的代表,答应会尽力给予他们补偿。他忙到焦头烂额,连饭都没时间吃了,却还得抽空关心妳的病情,真是蜡烛多头烧啊!唉唉,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也会累垮的!」
沁翎越听,脸色越加凝重。是吗?原来他这几天也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不但跟彼兹先生的合作案告吹,还要替那间健身房善后。她这个未婚妻好没用,她什么也不会,不但不能替他分忧解劳,甚至还在他这么忙碌的时刻,造成他的负担,让他还得分神关心她的病情。
她好难受,好怨恨自己。
詹宜瑛满意地看着她灰败的脸色,不忘使出致命一击。「妳该不会利用自己的病情来博取同情,绑住他,要求他不离不弃,一定要陪在妳身边吧?」她认为卫沁翎绝对当不成「春天广场」的老板娘了,因此开始肆无忌惮地开炮。
沁翎没有被激怒,只是淡淡地摇头。「我会离开他的,而且我相信,妳会帮助我的,对吧?因为妳很想得到他。」她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她早就知道詹宜瑛喜欢荻峰了,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要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被她这么一问,詹宜瑛有种被窥探心事的狼狈,继而恼羞成怒地反击道:「没错!我爱他,而且那份爱情绝对不亚于妳,我才是最能帮助他的女人!我可不像妳,什么都不会,不但帮不了他,还反过来拖累他!卫沁翎,说到底妳只是运气比我好,可以生为富家千金,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但除了妳的家世之外,妳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足以跟我相提并论,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荻峰!」
这些话藏在她心底很久很久了,今天终于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沁翎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怒容,因为她的心早就碎裂了、死了,不会再为任何芝麻小事而动怒。
她平静地说道:「那很好,既然妳如此渴望得到他,妳一定会帮助我的。听我说……」她缓缓告诉詹宜瑛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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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
头等病房内,鹰荻峰坐立难安地来回踱步,频频走到窗户前张望着,只不过,他等待的人儿始终没有回来。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了,从晚上七点一直等到十点,沁翎还是未归。
因为急着想见沁翎,所以他凌晨就到公司,忙了一整天,开了许许多多的协调会议后,终于把大部分的公事都处理到一个段落,随即马不停蹄地奔到医院来,连饭也没吃。
可是,沁翎不在病房内。他七点时有拨打她的手机,她语调轻快地说跟朋友出去吃饭,待会儿还要唱歌,会晚一点儿回医院。
他才开口要沁翎马上回来,她就说收讯不良,听不到他的声音,然后主动切线。之后他试着再拨打给她,却一直打不通。
烦躁地燃起一根烟,荻峰的脸庞布满焦急。沁翎到底跑哪儿去了?她虽然有些贪玩,但从来不会让他找不到她,尤其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他急着要见到她,他有好多话要当面对她说啊!
昨天晚上,他为了处理健身房倒闭的事,忙到不可开交,直到很晚才赶到医院。前来医院途中,他致电给胡医师,结果听到了最不想听见的消息──
沁翎得到脑瘤了。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差点被击溃了。如果可以,他多渴望自己可以拒绝接受这个答案。他的沁翎没有事,只不过是罹患普通的眩晕症罢了,不是什么脑瘤,也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后,他迅速下了许多决定。首先,他决定先不告诉沁翎这个消息,因为胡医师建议目前先以药物控制,既然无须改变治疗的方式,也就还没有让沁翎知道的必要。
他不想影响她的心情,他更害怕沁翎会胡思乱想。倘若她知道实情的话,一定会无法承受,甚至会要求跟他解除婚约的。但他不要那样,他不允许她把他排除在外。不管未来有多艰苦,他都要紧紧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奋斗,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因为他们两人早就是生命共同体了,不需要婚姻的仪式,他早就认定她是自己的一部分,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一切都不会有改变的,他甚至计划要马上跟沁翎求婚,他渴望立刻举行婚礼,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他要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鹰家的人,他要时时刻刻都能照顾她、守着她。
也许医疗的过程会很辛苦,但他决定抗争到底,他相信沁翎一定可以战胜病魔的。
昨天晚上,他把万千愁绪全往肚里吞,换上轻松的笑脸,来到头等病房前。
没想到,沁翎却交代特别看护挡在门口,说她已经睡了,不想让任何人吵她。
虽然渴望立刻见到她,但他深知沁翎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很需要休息,为了她好,他不该吵醒她。
因此,他硬是压下想见她的冲动,在病房门口伫立良久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可他好想她,今天一定要见到她!他越等越心慌,不禁思索着,难道沁翎发现了什么吗?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才会故意闪躲他?
但不可能啊!胡医师答应过他,要守口如瓶的。
他询问一旁的特别看护。「小姐这两天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她有向妳问过自己的病情吗?还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啊!」看护茫然地摇头。「小姐这两天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她照常吃饭、睡觉。她吃得比较少,不过她的食量好像原本就不大。今天有朋友来探望她,小姐跟他们谈笑风生,聊得很热络,还一再强调她的身体根本没问题,是医生太小题大做了,才要她住院,她说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荻峰沈吟着,这么说,沁翎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才是。
看护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昨天傍晚有一位袁先生来过,小姐跟他聊得好开心呢!袁先生离去后,小姐还笑咪咪地拿着手机猛传简讯,好像就是传给他的。」
袁先生?荻峰随即明白看护所指何人。一定是「育翰广告」的负责人袁育翰,他追求沁翎已经很久了。
虽然知道袁育翰一直在追求沁翎,但在这之前,他倒是完全不介意,因为他对自己跟沁翎的感情非常有把握,他深知沁翎爱他,一如他爱她那么深,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其中。
他一直大方地看待此事,甚至连袁育翰长期送花到办公室给沁翎,他都未多加干涉,更没有运用职权对「育翰广告」施压,或是撤换广告公司。
可如今……一股微妙的感觉揪住他的心,他不是个迟钝的男人,他清楚地嗅到了不寻常的讯息。
沁翎昨晚传了很久的简讯?是传给谁呢?昨天晚上他根本没有收到沁翎传来的任何简讯,那么,她是传给袁育翰吗?
他猛地想到一个问题。「小姐今天就是跟袁先生出去的吗?」
看护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耶!小姐是在接近晚餐时突然拚命换衣服,很认真地化妆,还要我帮她梳头发,并且一再询问她的气色看起来如何?打扮得够不够漂亮?然后,她说她有朋友在楼下要接她,我便陪她走到一楼,看到小姐坐上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跑车。」
蓝色的玛莎拉蒂?听到这里,荻峰心里已经有底了,几乎可以确定跟沁翎出去约会的就是袁育翰。他也见过他的车,他驾驶的正是玛莎拉蒂跑车,这车在台北街头并不常见。
原来如此。他的心开始往下沈。
原来今晚接沁翎出去游玩的是袁育翰。对于今晚的约会,她很期待、很兴奋吗?否则为何会慎重地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占据她整个心房的人,是谁?还是他这个未婚夫吗?或者,早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已为另一个人而沈沦,她被袁育翰的深情给打动了?
荻峰不愿意这样想,他不想怀疑沁翎,可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听到胡医师亲口向他证实沁翎真的罹患脑瘤后,他整个人就像是陷入水深火热的地狱中。他心疼、他悲痛,他苦思不知该如何对沁翎启齿?他彻夜想着她的治疗问题,想到无法成眠,一想到她即将面临的苦难,他就心如刀割,恨不得能代她承受所有的病痛。
可就在他寝食难安的时刻,沁翎竟欢天喜地地跟别的男人出去约会,甚至玩到乐不思蜀,不肯接他的电话。
他气她居然让他这么担忧,气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气她玩到这么晚,竟连一通电话都不肯拨给他。难道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十点半了。
他脸色阴沈地对看护道:「妳先下班吧,晚上不用留下来了,我会照顾小姐的。」
「是。」看护点点头,随即离开。
看护离开后,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沁翎真的跟袁育翰在一起吗?她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又犯头晕?有没有不舒服?
唉,他怎么舍得下这个女人呢?尽管知道她背着他跟别人出去约会,可他最挂意的,还是她的健康问题。
她到底要让他担心到什么程度呢?
举步走到窗前,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坐立难安的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决定到一楼的大门口去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