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瑞也为突然的变异,感到一阵错愕。不过,他随即便又恢复了镇定。
「匈奴来袭,全军戒备……全军戒备……」
黄天瑞下完命令的同时,随从也已替他牵来了马匹。他一个翻腾便敏捷地跃上了马背,坐稳之后,他自腰间抽出了长剑,驱策着马儿奔迎向前,准备与羿央一决高下。
然而,当黄天瑞的利刀劈向羿央时,羿央竟连瞧也不瞧一眼地、轻轻松松地将手中的长枪一挥,即搁开了他威力十足的剑势,直奔向棠欢。
——此刻,羿央的眼里只有棠欢的存在。他心的存在啊!
……呼……!羿央暗暗地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感谢上苍的保佑,终于让他及时赶到了!
羿央恨不得飞奔到棠欢的身边,紧紧地、牢牢地将他拥进怀里,感受他安好的温暖。可,偏偏就是有不识相的人,阻去他的去路,让他不能如愿……
从未尝过如此屈辱的黄天瑞,不禁感到万分的羞耻,抵不过憾恨的气愤,他转身躯马追杀羿央了。
不一会儿,黄天瑞便追上了羿央,他阻挡住羿央的去路,不让他继续前行,并且持剑直指羿央的眉心。
眼见爱人已身陷火海之中的羿央,根本无暇理会黄天瑞的挑衅。他心急如焚地狂吼道:「让开!」
但黄天瑞却恍若未闻似地直睨着羿央,一点儿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令他热血沸腾的高手了?有多久没有尝过饮血股的杀戮了?
黄天瑞渴望濡血的心,正疯狂地呐喊着,他变态地舔了舔因兴奋而略显得干燥的嘴唇,「如果我不让呢?你又耐我何?……你跟棠欢是什么关系,瞧你这副着急万分的模样,莫非你跟他……有一腿。」他轻蔑地问道。
「莫怪乎我叫他领兵去偷袭你们,他死也不肯,难怪……难怪啊……」蓦然,黄天瑞的眼里浮现出恶心之色,「你们还真是叫人恶心透顶啊!」
「恶心透顶?」羿央粗犷的俊容上,霎时蒙上一片寒霜。「我和欢的爱,轮不到你来评论。」倏地,他又敞声嗤笑道:「像你这种粗鄙的小人,如何懂得爱?」
「……哈……好个『爱』啊!……如此肤浅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懂。……我告诉你,唯有权势、唯有财富、唯有庞大的武力,才是值得我去懂得的东西!你想要救他是不?我告诉你除非你打倒我,并且踩着我的身躯越过去,不然,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活活被烧死吧!……哈……哈……哈……」
羿央闻言,他粗犷豪迈的俊颜蓦然冷凝了冰霜。他阴惊慑人地望着黄天瑞,横傲地敞声一笑。「若你如此急着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黄天瑞冷嗤了一声,阴笑道:「无知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他轻视地睨着羿央。
羿央冷峻地回视着黄天瑞轻蔑的目光,语气生硬如冰地道:「是否为狂言,试试便明白。」他回头忧心燥燥地眺望着身陷火海中的棠欢,可当他瞧见已有人前去营救他悬心的爱人时,他终于放下了一颗惴惴如的心。
就在羿央宽了一颗心之际,冷利的暗剑已虹飞电掣地袭向他的背部……
始终眺视着羿央的棠欢,不意瞧见黄天瑞卑鄙的行径时,他不由惊得惶悚万分。置身于火海之中的他,竟不顾自身的安危,挣扎地想脱出束缚,但虚弱的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不得已之下,棠欢只有颓然地放弃挣扎,他瞠大着眼眸,焦急地望着羿央嘶喊出他的警出口:「……央……小心你的背后!」
棠欢的警告刚刚说完,羿央的背后也同时传来黄天瑞得意的阴笑。「你在看哪里?」
得意的阴笑,伴随着阵阵冷风直袭羿央!
……冷剑来势迅疾,说时迟、那时快,羿央扭转过腰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惊险万分地躲过了要命的一击。
不过,他的颊侧却也教霏霏剑旋给划上了一口子!
殷红的血,刹那间滑下了一道不羁的红流。而这也更加添了羿央那霸佞狂猾的冷峭。
羿央以拇指拭起颊边的鲜血,望着指上的血红,他冷凛地笑了!目光冷峻的他,邪佞地伸舌舔去指上的殷红……
血腥的味道,使得羿央清冷的黑眸,霎时冷凝出杀意。
他的眼不带一丝温度地睨着黄天瑞,「很好!」羿央的唇角藏着残酷。「身为一个领导者,竟然作出暗箭伤人的卑鄙行径,想必……你已有死的觉悟!」
黄天瑞凝着羿央的眼,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纵横沙场数十载,他何曾感到恐惧过,今儿,他却尝到了畏怖的滋味,这……这……真……真是教他情何以堪啊。
说什么,他也不可能拉下他的老脸,承认他的惧怕。所以,即使黄天瑞心底发毛,他依然逞强地故作威吓。
「狂妄无知的小子,别光只是会说大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有本事就过来与我较量、较量啊!」黄天瑞挑衅地将剑尖指向羿央,蓦然,他轻蔑地又道:「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我劝你最好放下你的武器。乖乖地向我俯首称臣,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不然,届时,你可别怨我心狠手辣,没留给你一条退路!」
羿央不屑地冷蔑道:「鱼有鳞,摇不响;能过江的,不荡桨!」他挖苦地斜睨着黄天瑞。短短的几句话,轻易地就搓破了黄天瑞的虚张声势。
这也更使得黄天瑞愈发地恼羞成怒了。他粗壮的身体,气得不停地颤抖,怒目圆睁地瞪视着羿央,久久地不能言语。
羿央呶了呶讥笑的唇,一副狂肆无畏地瞅视着黄天瑞:「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若你真有本事,就不要杵在那儿吠个不停,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样儿的!这可是你自找的。」急怒攻心、愧愤焦急的黄天瑞,凶狠的利剑丝毫不留情地朝着羿央……
另一方面,熊熊烈焰已烧至棠欢的脚下!霹哩帕啦的火光,灼得快叫人窒息滚烫热浪,频频地袭向无助的棠欢。
——单薄的麻质白衫,随着热浪刮台飘动着。衣角、裙角,都已燃起红光了!棠欢只能紧咬着唇办,苦苦地忍耐着。
就在衣裳即将达到燃点之际,大火忻燎的燃源,蓦然教人给辟出了一条路!
棠欢跟前烧得火炽的木材,全教人给扫到天边去了。
棠欢有些惊异地望着突然出现、却也被火烧得乌黑的空旷地面。他缓缓地抬眼望向路的那一头,白烟袅茫之中,隐隐地出现了两条熟悉的身影。
是张臣与陈丰!
棠欢顿时心头一热,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来救他……!
慌乱着急的两人,飞也似地疾跑到棠欢的跟前。
「统领,你可无恙否?」
「统领,你可有受伤?」
张臣、陈丰你一句我一语地焦问着。两人边瞧着棠欢,边替他解开绑住手腕的绳索。
棠欢漾起虚弱的浅笑,「我没事,你们两人别这么紧张!」他抬手轻拍了拍两人紊乱不已的胸膛,抚慰地低语道。
「你真的没事?」张臣一点儿也不相信地凝着棠欢胸前那一大片未干的殷红。
棠欢不作正面回答地转了话题。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弟兄们呢?你们可有带领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他来回凝着张臣与陈丰不放心地问道。
「你放心,你看!」张臣语带笑意地注视着棠欢的眼,「他们不都全在『安全』的所在了吗?」他让开身体,指了指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士们。
正与汉军杀得难舍难分的,除了匈奴铁骑外,竟然还有左肩挂着「隼鹰」、身着「隼鹰」战甲的隼鹰弟兄们。保护他们不受汉军攻击的,正是「隼鹰」的弟兄们——他们在外环围成一堵守护的城墙,将他们团团的保护着!
「……你们……你们……」见此情景,棠欢不禁感动得一时语塞,泪悬在眼眶之中,莹莹欲落地……好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凝咽的喉头,不能自己地抖着声音,说道:「你们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的!……既然逃了出去,就该走得远远地,为何不听我的话呢?我不值得你们冒这么大的险来救我啊!……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啊!」
他背叛了他们的期待,只为了成全他的爱!这样的他,如何能承受得起他们这般的情深义重呢?……这……教他如何承受得起?……如何承受得起……他真的不值得他们如此对待啊!
「值不值得,是我们的抉择,并不是你的!」陈丰扶着摇摇欲坠的棠欢,无比认真地凝着他说道。「……你无须歉然、更无须感到愧疚,因为这一切全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棠欢再也不能自己了。悬在眶中的泪,蜿蜒地流落了。他颤抖着苍白的唇瓣,哽哑着声音、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我真不知该如何……」
「不要再说了!」陈丰温柔地打断了棠欢的话,「我们并不要你的感激,我们只希望你活着!」
「没错!所以,为了我们,你一定要活下去!」张臣说道。
「……我……」棠欢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教张臣给制止了。
「别再说了,只要你别辜负弟兄们的心意,那就够了!走吧,我们送你到他的身边。」
张臣与陈丰左右各自搀扶着棠欢的一臂,将赢弱的他护在他们之间,并且手持着剑一路溅血地护送着棠欢朝着羿央走去。
在张臣与陈丰的护持之下,棠欢颤巍巍地走着,他的眼里只有正处于激战之中的羿央……
转眼之间,羿央与黄天瑞已交手数十招了!……虽还难分轩轾,可明眼人却清楚,其实黄天瑞已渐趋下风了。羿央冷冷地斜着唇角,出招是不紊的自若从容。自负的他出手更为狠了,招招直取黄天瑞的要害,且毫不留情。
渐居败势的黄天瑞,不禁被羿央连连的攻势,给逼得喘不过气来。从不曾如此失颜面的他,不由得急怒攻心……
愧忿交集的他,不经思索地便鲁莽将手中的剑搓刺向羿央。
羿央一个侧身,轻易地便躲过了这一突击。他冷啐了一声,一劈掌,刹那间,黄天瑞手中的剑即让他劈落于地。
就在黄天瑞被羿央那迅捷的攻击所镇慑住时,羿央敏捷地又是一个旋身,他劲道非常的长腿一个回旋踢,便踢向黄天瑞的腹侧。
黄天瑞猝不及防地、就教羿央给踢飞到数尺外的沙地上了。
羿央严峻地冷笑着,黑瞳里不带一丝温度地凝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黄天瑞…缓缓地,他走向他。直到黄天瑞的身前,他才停下脚步。
羿央持剑指着黄天瑞的鼻子,狂狞地瞪视着他,说道:「如何?我是否只是口出狂言!?……你说想要救他,就得踩着你的身躯越过去,是不?」
黄天瑞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
羿央嗤凝着黄天瑞倏然发白的脸,无声而浅厉地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不过……」羿央弯下身躯,抬腿踏在黄天瑞的胸膛上,此举,也使得抵在黄天瑞鼻间上的利剑,更加地没入他的鼻肉之间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黄天瑞虽然感到万分的疼痛,却怎么也不敢哼出一声。他只是瞠大了双眼,注视着羿央、点着头。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第一,我并不想要『隼鹰』万名战士的首级,所以,我要你放了他们,并且还他们自由。至于第二点,我要带棠欢走,而你不得有任何异议……」
「可……这怎么行呢?」黄天瑞急急地说道:「他可是身负大汉王朝兴盛的『隼鹰之子』啊!怎么可以让你说带走就带走呢?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呀!」
「……噢……是吗?」羿央寒笑,他一使劲,冷光铄铄的剑尖又更加地没入黄天瑞的鼻端里。
鼻子开花的黄天瑞,不禁呱呱大叫地喊疼了。「……唉啊……是真的、是真的呀!你就别再使劲道了……」
「你是在跟我说笑吗?既然你都敢不等皇帝下召,就处死棠欢了。这种先斩后奏的不逆之举,你都敢作了,我带走他,你还会怕他怪罪于你……你当我是三岁童儿好欺骗吗?」羿央愤忿地将剑愈发地往黄天瑞的鼻里插进。
——黄天瑞的鼻子这下可真的被剖成两半、开了花了!
他尖声失控地苦苦一只求道:「……啊……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算我求你……你别再使劲了……你就饶了我吧!」
闻言,羿央这才满意地将剑抽起,他一脸阴冷地俯视着黄天瑞,说道:「记住你所说的话!」蓦然,「此外,别再轻言挑起边疆的战端,也别妄想征服我匈奴民族!只要你们不插手我和棠欢的生活,我可以考虑与你们签订停战的友好盟约,也可以保证不再侵犯你们大汉的领土……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安分守己,明白吗?若你们企图再挑起战祸,届时,可别怪我匈奴血洗你大汉王朝——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