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佟若善整张小脸瞬间涨红,又羞又恼的瞪着对她手脚不干净的男人。
莫不破笑得更开心了,他可是一直在屋外的树上听着房里的动静呢,而且未来嫂子也太迟钝了,方才那两只匣子也是他丢进来的。
“他……有人来了,我先避一避。”正想解释的刑剑天听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他一闪身便躲得无影无踪。
皂角鞋的声响清楚传来,眼眶下方微黑的佟仲阳出现在内室门口,他焦虑地扯着发,说道:“妹妹,你不能嫁,太可怕了,那个男人简直是天煞星,嫁一个,死一个,都死了三个了,大哥不能让你成为第四个。”
他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谁也不能先走一步。
躲在暗处的刑剑天不知是否阴影的缘故,脸黑了一半,眼神一黯。
“大哥,你就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他也真是太闲了,没事可以看看书、练练字,累积多一点出仕的资本嘛。
“善姐儿,此事不可以等闲视之,你想想看她们为什么会死,一个叫意外,两个是巧合,那三个呢?一连串的巧合便是离奇,其中没有谲秘谁相信。”他夜里一沾床,越想越不安,传闻也许有误,但是事实不容狡辩,三个人三种死法,而且都在成为或即将为新妇时丧命,内情肯定不单纯。
佟仲阳只是长期被梅氏钳制住,无法广泛的学习,但他本身并不是个蠢人,有着灵活的脑力和对时事的洞烛,一旦给他机会,他会有如苍鹰一飞冲天,翱翔千里。
他思虑的便是众人所忽略的,大家只注意到亡者可怜,为她们的香魂骤逝感到惋惜,可是谁会想到她们为什么会死,死时在想什么,会不会挣扎,有没有痛苦……
也只有心疼妹妹的哥哥才会设想良多,夜不能眠的愁白了发,唯恐妹妹遭遇不幸而寝食难安。
佟若善想了想也对,连续三个,真有点猫腻了,于是她道:“大哥,你进来,快告诉我她们是怎么死的。”
隐身暗处的刑剑天黑沉着脸,感到有些不快,那些女人怎么死的问他最清楚,问她大哥干什么?大舅子会有他这个当事人明了吗?她也真是的,他想说时她不听,偏要道听涂说,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
“第一个是溺水身亡,听说半夜里不睡跑到烟波湖畔赏月,一时失足掉入湖里……”
“等一下,她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呢,怎么没人去救?”堂堂将军府的夫人,身后总会跟着一串小尾巴吧。
佟仲阳露出欣喜的表情,有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欢喜。“问题是她是一个人,你说,一个女人半夜赏什么月,要穿过乌漆抹黑的林子她不怕吗?谁给她的胆子,还有人说……呃!不是很好听……”
“说什么?”佟若善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偷人。”
“偷人?!”她惊讶的睁大眼。
“有人说她是去私会男人,才会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这个传言最可靠,言之凿凿。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成亲第三天被陪嫁的丫鬟发现陈尸在床上,根据太医的说法是死于心疾突发,因为发现得太晚,回天乏术,而第三个……”
佟若善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第二个有心疾不晓得,还没有随身带着药?至于第三个更夸张了,外放岭南仍混得风生水起的四品官,他所养的女儿可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听说还是地方一霸,长得尚可却凶名在外,年过二十还未婚配,十分愁嫁。
一个想嫁人的悍妇怎会寻死?她的乳嬷嬷说她前一日还欢欢喜喜的备嫁,幻想着婚后的美好生活,谁知当晚就悬了梁,尸体一解下来都僵硬了,也不知吊死了多久。
“三个人三种死法,但死时身边都没有人未免太奇怪了,你们姑娘家的寝室不都是有丫鬟、婆子守夜吗?当她们死的时候,这些人去了哪里?”佟仲阳越说越心惊,自个儿也怕了起来,他感觉到什么却一时捉不到,只觉得这桩婚事不太妙。
果然处处透险,死因迷离……佟若善轻飘飘地朝刑剑天藏身处看了一眼。“大哥,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小心有什么用,他会克死你,不知何时他的煞气便会冲向你身上,你……”能不嫁是最好。
“放心,我命硬,谁克谁还不知道呢!天悬寺的云空大师替我看过相,他说我天庭饱满,灵台有仙气,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逢凶化吉,子孙绵延。”这种鬼话用来骗人最佳。
“真的?!”他面露喜色,原来妹妹是个有福之人。
“我没必要骗大哥,不信你遣人去建康城问问,我可是少数能与大师交谈的有缘人,常常到庙里听他讲道。”听经是假,溜出去玩才是真,她十次有九次拿云空大师当幌子蒙骗人。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第七章不就是嫁人吗?(2)
佟仲阳离开后,若有所思的刑剑天眉头深锁的走了出来。
“听见了没,旁观者清,你多派几个人在我四周守着,我可不想才成亲便死得不明不白。”她大哥是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当事人却浑浑噩噩。
他一颔首,想必把大舅兄的猜测听进去了。“我会派八个人日夜轮流,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不能透露出去。”佟若善叮嘱道,要秘密进行。
“嗯。”若是人为,必定是他身边极亲近的人。
“好了,你真的该走了,我明日还得早起向人请安。”老妖妇能折腾她的也只剩下立规矩了,她熬得住。
刑剑天忽地紧紧抱住她,承诺道:“我会护着你的,阿善,没有人能够伤你一分毫。”说完,他才放开她,快速闪身离去。
佟若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勾,胸口涌上一股有些陌生的暖意。
“去查。”刑剑天冷肃的命令暗卫。
“将军是怀疑……”有人谋害?
“不管是不是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死人一个交代。
“是。”
黑影隐去,只留下刑剑天孤冷的身影。
他前后有过三任妻子,但谁能料得到他仍是童子之身呢!
头一次成亲,两人衣服都脱了准备洞房,谁晓得到了关键时候居然响起紧急敲门声,边关告急,他的两位兄长已穿戴完毕,就等他一人,于是他丢下妻子赶往边疆。
好巧不巧地,第二次刚好遇到新妇来潮,他忍了两天与妻子分房而居,等到第三天再合房,可是她一早便死得无声无息,喜事变丧事。
而第三位根本还未入门便死在娘家,但他们依礼迎娶,是为鬼妻,三座冥牌并排在刑府祠堂。
“老大,你不会真信了佟家大哥的话吧?她们三人与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想害了她们?”也在当场的莫不破当然也听到佟仲阳的那番话,他也不免有所动摇,可是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
“他说的不无道理,的确离奇,有值得探究的必要。”刑剑天面色沉凝的道,有时外人看得比他还清楚。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现在想来他也忍不住心里发寒,究竟是谁这般居心叵测,居然都朝弱女子下手,真要有仇,冲着男人来,刀对刀、拳头对拳头,何必牵连内眷。
至于刑克不刑克的他一点也不相信,他们都是血里拚出来的,讲求的是实力,男人没点血气还打什么仗,干脆回乡下种地去,省得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