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一早便起,更衣梳洗后便欲向临国公索仕鞍请安,才一走出房门,就见索仕鞍由仆人搀扶着自曲廊的另一端走来。
她连忙上前,霜儿紧跟在后。
“索仕鞍见……见过公主千岁。”
“索将军毋需如此多礼。”凤翎急忙扶住欲作揖的公公。
索仕鞍年约六十出头,身子瘦削,发丝已呈斑白,原本健壮的身子因这几年得病而显得瘦弱,连背都微偻了,实在很难想象当年他驰骋沙场、英姿勃发的模样。
“您身子欠安,怎么起来了?”凤翎搀着他往房里走。“用过膳了吗?”
“老臣尚未用早膳,想说……先过来同公主请安。”他跨过门槛,进入屋内。
“霜儿,去备早膳。”凤翎立即吩咐。
“是。”霜儿同搀着索仕鞍的奴婢一起领命而去。
凤翎扶着公公坐上堂内的圈椅,为他倒了杯热茶。
“该是我同国公请安,不该劳烦您老人家过来。”凤翎轻蹙眉心。
索仕鞍喝了杯水,笑道:“老臣怎能劳驾公主,再说,年纪大了,多走走也好,劳动劳动身子。”
“国公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是索府的媳妇,自当向国公请安。”她的眉心拢紧。
索仕鞍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公主这话,老臣……老臣就放心了,老臣知道昨晚上委屈公主了……”
“何来委屈之说?”凤翎浅浅一笑。
“公主毋需替老臣打圆场,昨儿个发生那样的事,若不是老臣一无所知,一定会当下便赶过来,也不致让公主失了颜面;说来说去都是冀礼不对,可你要相信他并不是存心做这种荒唐事来羞辱公主的。”他叹口气。“这要怪也只能怪我教子无方。”
“我没这么小的肚量,国公毋需担忧。”她安抚地说:“我知道现下风气是三妻四妾不嫌少,更何况是家妓。”
索仕鞍缓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公主能不见怪,老臣就放心了,方才我已差人去叫醒冀礼,一会儿他就会来向公主赔礼,至于那侍妾有孕一事,老臣也会尽快想出个法子来,定不教公主为难。”
“什么法子?”凤翎翠黛微蹙。
“自然是要她下了胎去。”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凤翎摇摇头。“毋需如此,就让将军娶了那个叫萦璇的侍妾吧!”
闻言,索仕鞍不禁大惊失色。“公主这——”
“国公不必紧张。”她安抚地说,“凤翎说的不是反话,所以国公不用多心,既然事情已到了这样的局面,就让将军娶了她作妾,也能为索府延续香火。”
“这事万万不可!”索仕鞍仍是觉得惶恐不安。“索府的香火只能由公主来接续。”
凤翎微微一笑。“国公这话差矣,若是我不能生育呢?”
“啊?”索仕鞍让她的话吓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正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得体时,忽然瞧见儿子就站在门外。
他连忙对索冀礼道:“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进来?”索仕鞍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及责备意味。
索冀礼昂首跨步进屋,神情中有着倨傲,瞧都没瞧公主一眼,只是向父亲请安。
“爹。”
“嗯!”索仕鞍低哼一声。“还不快向公主赔罪。”
“孩儿为什么要赔罪?”索冀礼语气冷淡的问。
“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人说吗?”索仕鞍大怒,将拐杖重重的击上地面。
“如果您说的是萦璇的事,孩儿已处理好了。”他不卑不亢的回答。
凤翎敛起眉。“什么意思?”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公主的意思,胎儿已经没了。”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凤翎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站起身。
索冀礼因她激动的神情而挑起眉。“这不是公主的意思吗?”
“谁说是我的意思了?”她怒瞠着他。“我何时说了这样的话?”
“这事还用说吗?”索冀礼冷哼一声。
“这是你跟公主说话的态度吗?”索仕鞍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孩儿——”
“还不赔罪!”索仕鞍打断他的话,气得全身发抖。“你真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索冀礼转向凤翎,忍着气,双拳握紧,咬紧牙关,要他道歉……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你不需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凤翎冷下脸。
“你——”
索冀礼话未说完,就见一名小厮奔跑而来,在廊庑上叫喊着,“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全望向门口,就见小厮跑到门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惨白。
“府里没了规矩吗?这样慌慌张张的。”索冀礼的怒气正无处发泄,这下全冲向那名小厮。
“小的、小的……”他深吸口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什么事?”索仕鞍不耐烦的喝道。
“萦……萦璇姑娘她……悬梁自尽了。”
***
第一次的自绝她让人救了下来,却没能躲过第二次,凤翎觉得自己仿佛是那道催命符。
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可她却无法不往这方面想,听霜儿说,萦璇是一年前进的府,舞姿曼妙,深得将军宠爱,可没想到今日却走上了绝路。
萦璇草草地被安葬,府里的奴仆被命令不得将这事传出,也不许私下嚼舌根讨论,可外面的人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事儿,甚至传出凤翎公主不容于萦璇,而将她私自处死的谣言。
毕竟公主是皇室之人,萦旋如何斗得过?即使卯上了,也无异是以卵击石,公主要杀她,不过在弹指之间。
“唉!才新婚便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触眉头吗?”桑婆哀声叹气的叨念着,语气有些酸涩。
“公主也烦心啊!”一旁的霜儿接话,她与月环坐在圆桌边刺绣,旁边立着个火盆子。
凤翎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眉头深锁。
“都几天了,驸马对公主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架子摆得比公主还大,再这样下去,同守寡有什么不一样……”
“呸呸呸!说这是什么话?”霜儿不悦地回嘴。虽然桑婆在宫中的地位比她高,但说到维护主子这事儿,她可是一点也不会妥协的。
“桑婆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月环摇摇头附和。
“这话虽然难听,可也是事实,依老奴之见,公主该唤驸马过来好好的训斥一顿。”桑婆冷哼道。
凤翎微瞥向她,一会儿才道:“那就去唤驸马过来吧!说我有话要同他说。”
桑婆立刻眉开眼笑的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她心情愉悦地领命而去。
“公主,您真的要训责驸马吗?”霜儿有些无法相信,公主向来不喜欢以权势压人,怎么这会儿竟然变了?
凤翎因她的话而微微一笑。“这事我自有主张。”
霜儿与月环疑惑地对看一眼,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只得耸耸肩,继续做着针线活。
凤翎若有所思地望着满园春色,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宫中的生活宛若牢笼,没想到嫁了人之后,这牢笼仍然在,只是换了地方。
霜儿听见公主的叹气声,忍不住抬首问道:“怎么了,公主?您身子不适吗?”
凤翎仍是凝视着园中的景色,脑中盘旋着那天在御花园里与父皇的谈话。
“公主,您别一直立在窗边,那儿风大,还是来坐在火盆边吧!”霜儿又道。北方可不比南方,天气冷得多了。
“霜儿。”她忽然出声。
“是,公主。”
“你觉得与将军的这门亲事,算得上是门好亲事吗?”她转向贴身婢女问。
霜儿被她的问题问住了,表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奴婢……奴婢不知,可……奴婢想,应该算……算是吧!”
“怎么说?”她又问。
霜儿壮起胆子继续道:“若真问奴婢想法,那是什么人也配不上公主的。”
“这话就太过了。”凤翎微勾嘴角。
“这话一点也不为过,公主美貌无双、菩萨心肠,对咱们这些奴才又好得紧,真要奴婢说,的确是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公主。”
凤翎摇头。“我同你说真的,你倒是拍起马屁来了。”
一旁的月环噗哧一笑。“倒不知霜儿姐姐的嘴几时变得这么甜?”
“难不成我说错了吗?”霜儿怒嗔月环一眼。
月环笑着说:“霜儿姐姐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
“当然!”霜儿有些得意洋洋的抬起下颚。“依奴婢说,公主是没人配得上的,奴婢想,皇上定也是这般心思,可又不能一直把公主留在身边,所以,皇上左思右想,便想到了索将军,将军同临国公皆功在沙场,将军又是现下朝廷中少数挺拔强壮之臣,配了公主也算不完美中的完美了。”
凤翎嘴角带笑。“你这话绕了一大圈,还是拐着弯拍马屁。”
霜儿见公主笑了,自个儿也笑得很开心。自从进了将军府,公主便难得展露笑颜,她心里头虽担心,可也不知该如何帮忙,如今主子笑了那便好。
月环掩住嘴笑道:“霜儿姐姐这可是高招,月环受教了。”
“你还得多琢磨呢!”霜儿淘气地对她皱了一下鼻子。
“可我却看不出这‘不完美中的完美’之处在哪儿?”凤翎望向霜儿,微扬柳眉。
霜儿让她这么一问,又愣住了。
“无话可说了?”凤翎挑眉浅笑。
“不是,奴婢本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没想到公主才嫁过来,便发生了这许多事。”她努力的想着该怎么说。“惹得……惹得公主闷闷不乐,驸马爷真是大大的不该……”
“所以,这门亲事错了?”凤翎问道。
霜儿让她的话吓住,急忙跪了下来。“奴婢没这意思,这婚事是皇上千挑万选的,怎么会错?”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就成了她在说皇上的不是,那她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你这是怎么了?”凤翎皱起眉头。“不过是问你话,何必吓成这样?还不起来。”
“是,公主。”霜儿赶忙起身。
一旁的月环有些摸不着头绪,来回的望着公主与霜儿。
凤翎在心底喟叹一声。“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是。”霜儿向月环使个眼色,两人快速的收拾桌上的针线。
凤翎沉默的将视线移回园中。
霜儿拿着针线活儿欠身行礼。“奴婢告退。”
凤翎又忽地开口,“顺道叫瞿溟来见我。”
“是。”霜儿应声,心里头则纳闷着公主见瞿统领何事?
***
而这时的桑婆正喜孜孜的去找索冀礼,问了下人之后,便往南院而去。
她心想着,历朝公主下嫁,皇上通常都会赐个宅子,不与驸马同住,若是两人想见面,还得透过她们这些个由皇上派指的“老姑娘”居中安排。
虽说这“老姑娘”的称号不好听,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她们这些个年纪较大的宫女,有这种出路就算是不错的了。
虽说没啥权力,可掌握着公主与驸马的房中之事,“银子”自然是少不了。
只是,她伺候的凤翎公主,冷硬的性子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她要在公主身上得到好处是不可能的,惟一的希望便只剩驸马爷了。
可谁晓得这婚才刚结,公主同驸马就闹僵了,驸马对公主不闻不问,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这样一来,她不是两边都落了空吗?
才跨进南院,她就听见乐声与家妓们的娇笑声,看来,这位将军还颇懂得享受的。
“有事吗?”原在南院门修枝采花的司栏立即迎上,手臂上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各式花朵。
“我家公主要见驸马爷。”桑婆的态度有些倨傲。
“奴婢这就去通知将军。”司栏连忙应声,公主位高权重,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是绝不敢冒犯或怠慢的。
桑婆站在庭园中,等着她去通报,一个人无聊地张望四周。这南院说来不算小,阁楼亭台一个不缺,假山流水曲桥池塘也样样俱全,没想到将军会以这么大个宅子养这些家妓、乐女,真是挺奢华的。
她探头探脑地由未关的门边望去,发现将军正拥着女人说笑取乐,那女人腻在将军的身上,同他咬耳朵,不知说些什么惹得将军大笑。她哼地一声,暗骂:真是不知羞!
前些日子才死了个人,他们毫不顾忌的这样玩乐,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过了一会儿,司栏自屋里走出来,表情有些忐忑不安。
“将军……将军说他正忙着,待会儿再……再过去。”
“哟——这是什么话?”桑婆扯开嗓子。“什么叫等会儿再过去?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哪容得了将军这样推三阻四的?”说着,就要越过司栏自个儿进去见将军。
“您别——”司栏连忙拦住她,却被桑婆一把推开,司栏手上的花篮落下,洒了一地的落花。
桑婆气冲冲地走上廊庑,跨过门槛入内。
“将军,公主要您过去。”桑婆直言,一脸的不悦。
原本弹琴的浅微立刻停下了手,其他乐妓们也全停下了动作。
索冀礼揽着姗璃的腰,抬眼瞄了桑婆一眼,不耐地道:“谁准你这样闯进来的?”
“当然是公主。”桑婆理直气壮地说:“将军在这儿玩笑作乐,将公主置于何地?”
索冀礼一听,不由得冒火。“是谁将谁置于何地?”现在连个老婆子都能来向他兴师问罪了吗?
坐在索冀礼腿上的姗璃嗲声道:“将军何必跟这个老嬷子生这么大的气呢?赶她出去便是。”她年约十六,瓜子脸、下巴尖削、丹凤眼。
“什么老嬷子?你这娼妓说话放尊重点。”桑婆气极的骂道。
“好了没?”索冀礼冷喝一声。“司栏,给我赶出去。”
司栏连忙奔进来,紧张的拉着桑婆低语。“走吧!”
“你拉我作啥?”桑婆大叫,挣扎着想甩开她的手。
这时,几个婢女也跑了进来,桑婆被她们拉往门口。
“你们这样对我不敬,我要公主全废了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桑婆大叫。
“您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司栏真觉得有苦难言。
晴娘放下琵琶,看着桑婆让人拉了出去,担忧地道:“将军,这样是否不妥?公主叫您,您……”
“怎么?我是她的下人吗?可以让她这样呼来唤去的。”索冀礼胸中的火气涌上来。
“是啊、是啊!”姗璃点头附和。
浅微摇摇头。“你别在一旁扇风点火。”姗璃也不想想,公主可不是一般女子,不能得罪的。
“你是什么意思?说我火上加油吗?”姗璃朝她冲口道。
“好了。”索冀礼皱起眉。“我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自从娶了公主后,我烦的事还不够多吗?想要我把你们全撵出府是不是?”
自从娶了公主后,父亲每天就在他耳边叨念着要他去向公主赔礼、低声下气,笑话!他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委屈自己。
“不是呀将军,您别生气。”姗璃连忙拍抚着他的胸膛。
“好了。”他拉开她。“弄得我一点兴致都没了。”他起身,拍了拍袍子。
既然公主要见他,也好,趁此机会,他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挑明了说清楚!
***
“公主,将军真是太过分了,这样对待奴婢,也不想想奴婢在宫里待了多久,当年还伺候过皇后娘娘,如今却……却……”桑婆说得几乎要落泪。“他竟要人将奴婢轰出来,这口气……这口气奴婢是吞不下去了,您要为奴婢作主啊!”
“你想我怎么作主?”凤翎淡淡地道,自窗边转身看她。
“公主应该把那些个仗势欺人的奴婢、娼妓全赶出府,免得污蔑了公主。”
桑婆气呼呼地道。
凤翎审视桑婆一眼,没应声。
桑婆让她瞧得浑身不自在,正欲开口,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
“公主。”
凤翎抬眼望向内室入口,只见瞿溟已站在圆形的拱门下,她立即道:“进来。”
瞿溟迈步跨进内室,凤翎对桑婆说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可是公主——”
“还有事吗?”她皱起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
桑婆扁了扁嘴。“没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瞿溟注视着凤翎,发现她的面容带着一丝倦色,浓眉不禁聚拢。
凤翎看着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遇到他的情景,她还记得那场大火,那呛人的浓烟和炽热的火焰……
她拉回思绪问道:“住在这儿还习惯吗?”
瞿溟微愣,讶异于她的问题,不过仍点了点头。
她浅浅一笑。“是吗?我却觉得不太适应,这儿比起京里,冷了许多,北方毕竟不同于南方。”
他皱眉说:“公主该多添些衣物。”他担心她的身子。
“我还没这么娇弱,虽说手无缚鸡之力,可我骨子里却硬得很,父皇说我是个硬底子的人,韧性十足。”她淡淡地说。
他的眉宇拢得更紧了,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话。
她向他走来,说道:“找你来是有事要交代你。”她顿了一下才又接口。“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既然现在我已安全的抵达将军府,你也算完成父皇的托付,明天你便启程回京吧!”
他没说话,只是皱拢双眉。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父皇已是上了年岁的人,身子大不如前,我放不下心。”
“皇上要属下安顿好公主后再回京。”他简短地回应她的话。
凤翎因他的话而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算安顿好?”
他颔首。她与将军已生嫌隙,他不放心在这种情形下回京,如果他走了之后发生什么事……
她望着瞿溟忧心的表情,心中一暖,虽然他不善于言词,可在他陪伴她的前八年里,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即使最近这三年两人甚少碰面,可有时见了他,她还是能从他的双眸中瞧出关怀之情。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再说,还有郭韦他们在,也足够了。”她柔声地说。
他依旧沉默不语。
她定定的望着他。“我的话已使不动你了吗?”
“属下没这个意思。”他声音低沉。“只是若真回了京,皇上问起公主的情形,属下难以回答。”
她微勾起唇角,有些疲累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些天来,她吃得不多,睡得也不安稳,觉得身子很疲倦。
他察觉到她显露出来的累意,不禁拢眉道:“公主可有不适?”
她仰望他,瞧见他眼中的关心,正欲开口时,一句嘲弄的话语响起。
“公主若有不适,可得赶快请大夫诊治,免得到时皇上问起来,我可担待不起。”
索冀礼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凤翎原本和悦的脸色在听见他的话时,整个沉了下来。
“看来你们聊得挺开心的,不知是否让我打断了兴头。”索冀礼一副嘲讽的态度,暗忖着,他们两个倒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嘛!
瞿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无应声。
“你这统领好大的派头,见了本将军还不行礼?”他的怒火顿时往上涌,他就是瞧不得瞿溟如此的目中无人。
“将军为何每回来这儿就要大呼小叫的?”凤翎冷声道:“瞿溟再怎么说也是侍卫军统领,不是一般的下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对他大呼小叫、呼来唤去的。”
“你——”索冀礼的脸色闪过一阵青一阵白。“怎么?本将军凶他不得吗?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爬到本将军的头上!公主这样处处维护着他,令人不由得怀疑你们——”
“将军该收口了。”瞿溟冷声打断他的话语,眉头愈拢愈紧。
“让他说下去。”凤翎一脸的冷然。“将军怀疑什么?”
索冀礼讽刺道:“我能说吗?这话说出来可不太好听,要是公主听了不高兴,一会儿又请出皇上来压人,那我不是自讨没趣吗?以公主高高在上的地位,我就算做了王八——”
瞿溟愤怒的一掌击出,打断他的话语。
索冀礼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在瞿溟出掌的同时,他反射性地退后了一步。
“你做什么?反了吗你?”索冀礼大声叱喝。
“收回那句话。”瞿溟厉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
“够了!”凤翎严厉的喝止,美眸中带着冻人的寒意。“我同你已无话可说,你即刻给我出去!”她怒视着索冀礼。“我可不是你的下属,能让你这样呼来唤去的。”索冀礼勃然大怒道。
“那么,将军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吗?”凤翎冷然的自椅子上站起。
索冀礼顿时哑口无言,但随即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要我来,我根本不会踏进这儿一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他的言语中充满讥诮意味。
瞿溟眯起眼,左手拇指弹开腰上的剑柄,“!”地一声剑身出鞘半寸。
“怎么?想杀本将军吗?”索冀礼怒视着他。
“如果将军不道歉的话。”瞿溟一脸冷意,他话才说完,只听“锵!”的一声,剑身飞离鞘套,他扬手握住落下的剑,一转手,利刃已抵上索冀礼的颈项。
索冀礼吓了一跳,但还算机警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剑锋,但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已气得七窍生烟。“这下可真是反了,光是这一条,我就能治你死罪——”
“够了!”一旁的凤翎已忍无可忍。“将军动不动就要置我的人于死罪吗?这儿是我的地方,将军若在这儿待得不愉快,尽管走,不需要在这儿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索冀礼不禁气结。“我成何体统?”他咬咬牙。“公主与护卫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又是什么体统?皇室的体统吗?”瞿溟欺身上前,手上的剑凌厉地攻向索冀礼;索冀礼急忙闪身,显得有些狼狈。
“将军若再口无遮拦的污辱公主,就休怪瞿溟剑下无情。”他阴鸷的黑眸隐藏着怒火,手腕一转,剑刃削向索冀礼的颈项。
索冀礼低头闪过,感觉到颈上有一股寒气掠过。
“够了,瞿溟。”凤翎锁紧眉心。
瞿溟立刻收回剑,右手一扣,“唰!”地一声,剑已回鞘。
索冀礼抬头正要怒骂时,陡地发现地上落着几撮发丝,他的脸又是一阵青、一阵白,这是方才瞿溟削落的……
“将军请回吧!”凤翎淡淡地下逐客令。“我原是要与将军好好的谈谈,但看来已无此必要了,将军既不信任我,说再多也是枉然,咱们夫妻情分就到此为止,我会即刻回京面见父皇,要父皇取消这门婚事。”
索冀礼满腔的怒气在听见她决绝的话语时,错愕了一下。
“这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阵喘促、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就见索仕鞍拄着拐杖慌忙的走进内室,步伐急促,差点绊倒。
“爹,您怎么来了?”索冀礼连忙上前搀扶。
“你这个不肖子——”索仕鞍气急攻心,拿起拐杖就往儿子的身上挥去。“我……我打死你……”他一阵猛咳,眼前晃过一片晕眩,整个人瘫软下来。
“爹——”索冀礼忧心的大叫。
索仕鞍举起颤抖的右手。“万万不可啊……公主,请你看在老臣的面子上……”他话未说完,又猛地倒抽一口气,人已昏厥过去。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