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只是为了能多看阎月殇熟睡的脸庞一会儿。
「月殇……」苍昊轻抚著阎月殇的发丝,虽然极不愿吵醒他,但他克制不了自己抚摸阎月殇的冲动,所以只好尽量地让动作轻而且柔。
不过事与愿违,当苍昊想往阎月殇的颊上吻去的时候,敬方突然前来敲门。
「月殇少爷?请问您是否要起身用膳了?」
苍昊虽然觉得敬方有些杀风景,但想想昨夜自己让阎月殇累了一晚,阎月殇应该也饿了,于是他推了推阎月殇,有些不舍地将他从睡梦中摇醒。
「月殇?早上了,起来吧,敬方总算送早膳来了。」苍昊吻著阎月殇的唇,一边在他耳旁柔声唤著。
「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阎月殇根本没起床的意思,他翻了个身,继续窝到苍昊的怀里去。
「月殇少爷,该起身了。」敬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由于房里没任何动静,他只好提高音量再叫一次。
「月殇,起床了。」苍昊也不想让敬方久等,于是他拉起阎月殇,捧著阎月殇的脸往他这个小情人的唇上吻去。「清醒了没?」
「嗯……一点点清醒。」阎月殇揉揉眼睛,回了个吻给苍昊。
「敬方总算送早膳来了,把衣服穿好吧。」苍昊笑著替阎月殇把衣服披上,「我去开门让他进来。」
自从阎日愁不再出现后,苍昊几乎从早到晚都陪在阎月殇身边,而阎月殇也像是要捕捉过去缺乏的温情一般赖著苍昊,于是两个人开始共宿影星阁,敬方也索性将两人的早膳都送到影星阁来。
仆役将两人的早膳放在桌上后就离开房间,但敬方却在原地没动,他看著坐在床上的阎月殇,眉头微皱。
「也许该维持除非庄主下令,否则苍昊不许靠近影星阁的禁令。」敬方突然吐出一声叹息。
虽然他也不想当坏人,但是苍昊老让阎月殇晚上睡不好觉,这样阎月殇白天会很没精神,让他想禀报什么事情都不成。
「不行,苍昊要在影星阁陪我!」阎月殇一听见敬方的话,立刻跳下床跑到苍昊身边,一把抱住苍昊的手臂。
「如果少爷乖乖起床,那苍昊当然可以留下来过夜。」敬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少了阎日愁少爷之后,阎月殇著实是开心许多,脸上也恢复原有的笑容,这点是让敬方感到很欣慰没错,他也很感谢苍昊,可是阎月殇和苍昊每个晚上不是彻夜谈天就是……
想到两人之间的私密情事,敬方连忙把想象跳过。
总之阎月殇天天都精神不济是不行的!尤其今天还是各商行老板前来汇报的日子,若是让大伙儿瞧见管理山庄和商行的老板一脸倦意,那岂不是威仪尽失,让人担心?
「我、我又不是睡到中午都不肯起来。」阎月殇见敬方一脸正经严肃,索性躲到苍昊身后去。「我每天都是上午就起床了啊!」他探出半张脸偷瞧著敬方,有些害怕。
「月殇平时没在管事,让他多睡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苍昊坐在一旁,见到阎月殇一脸的畏缩,自然而然地出声解围。
虽然敬方也没说错,但他还是舍不得心爱的阎月殇被骂。
「平时是无所谓,不过每个月三号是商行向少爷汇报的日子,所以还是得早起。」
尽管庄里大部分的事都有敬方打理,但这类关系到生意上的问题,还是需要阎月殇这个主子来裁定。
「我好累,想再睡一下。」阎月殇一听到敬方的话,突然跑到床上,躲进被窝里不肯出来。
「少爷……」敬方知道阎月殇和阎日愁不同,对买卖和生意没兴趣,但工作就是工作,再怎么不喜欢也得处理。「我知道你不喜欢管店里的事情,但商行老板拿了帐本过来,说这两个月盐行完全没生意。」
「完全没生意?」阎月殇没开口,倒是苍昊插话了。「是出了什么事吗?」过去他在故乡,偶尔也听闻过有商行受到地痞流氓捣乱,所以影响了生意,莫非清玉山庄也遇上同样的问题?
敬方原本还有些顾忌,但瞧瞧阎月殇似乎没有搭理的意愿,于是他索性将问题向苍昊说明,或许可以藉由苍昊来说服阎月殇出面也说不定。
「禹旸县出产山盐和海盐,青岚堡的财富就是靠贩卖这种盐累积起来的,而在老爷年纪大了以后,便将山盐的生意交给华玉山庄的大少爷管理,海盐的流通则是由月殇少爷负责。」敬方说著又看了眼窝在被里的阎月殇,然后叹了一声又继续往下陈述。「老爷的励志,就是经由商行的管理和经营成效来选择青岚堡的继承人,所以若是青玉山庄的生意出了什么岔子,那月殇少爷就可能失去继承权。」
「不能继承也没关系,我只要跟苍昊在一起就好了!」阎月殇虽然窝在被里,但多少还是听见了一点,在敬方还没说完之前,他突然探出头来嚷了一声,然后马上又缩回被子里去。
对他来说,能够跟苍昊在一起,比继承青岚堡、独揽各家商行或坐拥金山银矿来得好。
敬方看著阎月殇的反应,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无奈。「少爷……若商行只是经营不善也就罢了,但现在可是一点生意也没有。」为了勾起阎月殇的注意,敬方加重了语气。「少爷,倘若清玉山庄没有收入,那在盐行做事的、海边晒盐的工人,包括清玉山庄的下人们,以及苍昊和少爷你,都会跟著没饭吃,所以盐行的生意,关系的可不只是青岚堡的继承权而已,还请少爷三思啊!」
听了敬方的话,阎月殇才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阎月殇轻轻蹙了下心,淡淡地出声响应。「对不起,敬方叔叔,我不闹脾气了。」毕竟,想逃避是一回事,但因为他的任性而害了那么多靠商行吃饭的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敬方见哀兵政策有成效,于是转向阎月殇继续说明。
「据商行老板说,大约两个月前开始,商行的客人逐渐减少,到最近半个月,连老主顾都跑得不见踪影。」
苍昊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提出疑问。「百姓每天都要用到盐,怎么可能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青岚堡做的不是小买卖,我们顾用工人采山盐和海盐,再批给县内各个小店、还有外地来的商旅,而不是直接卖给一般居民。」敬方摇摇头,然后才对苍昊的疑问提出解答。「所以百姓们向哪间商店买盐,与我们并没有直接关系,现在流失的是县内的商家和外的商客。」
「但他们还是在做生意吧?这就表示提供盐源的另有其人了……」苍昊跟著向敬方探问。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阎月殇抱著双腿坐在床上,将脸埋进膝盖里,闷闷地说。
「什么?」敬方与苍昊同时发出惊愕的问句。
「你知道?」先出声的是苍昊,他一直以为阎月殇没有办法处理这种问题,所以才帮著想法子,却没想到……
「恕我失礼,但月殇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事?」敬方记得近来阎月殇鲜少过问商行的事,一心只想与苍昊快乐过活,而他基于想让少爷幸福的念头使然,所以也没多加阻止,只是将商行的生意揽下来管理,但是为何从不注意商行生意的阎月殇会知道这件事?甚至还知晓其中缘由。
「我是说,二哥知道。」阎月殇又补上了一句。
「阎日愁?你是说阎日愁早知道商行出了问题?」苍昊虽有些惊愕,但想想阎日愁那性子,确实比阎月殇来得积极,而且对于做生意这事,阎日愁著实比阎月殇灵活许多,所以要说他早已察觉,甚至已调查出其中的问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哥他找了花楼的姑娘帮忙打听,所以才知道这件事的。」阎月殇低下头去,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而不是阎日愁。
当初阎日愁成天往花楼跑,为的不只是发泄欲望或玩乐,而是为了调查商行近几个月来盈亏上的问题,由于花楼里龙蛇混杂,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聚集在那里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所以阎日愁才找花楼的姑娘替他探问消息。
只不过……男人嘛!不玩女人才有鬼,尤其是阎日愁又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所以他乐得泡在美人乡中,只是对阎月殇来说,这就是种压力了。
「花楼?」敬方一听见这词儿就皱起眉头,虽然他很想念上两句,但此时商行的危机比少爷跑去花楼的问题更加严重,再说上花楼的是阎日愁,而不是眼前乖顺的月殇少爷,所以敬方纵有再多的抱怨,也只能把话吞回去。
「你的意思是,上回阎日愁找的那位姑娘就是替他打听消息的人?」苍昊这才明白,原来阎日愁去花楼却什么女人都没碰,是因为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去找乐子,他本来还以为阎日愁说的话只不过是借口。
「嗯,就是上次苍昊和二哥去花楼找的那位碧水蓝姊姊。」阎月殇越说越小声,虽说他与阎日愁可算是两个人,但实际上不管是阎日愁还是阎月殇都是他啊!他无法接受买女人的事,也知道敬方不喜欢,所以他真的很怕敬方开骂。
「果然是那位姑娘。」阎月殇的回答证实了苍昊的猜测。
回想起那一天见过面的碧水蓝,苍昊还记得她是个能言善道、眼神锐利的姑娘,而且很会应付难缠的客人,怪不得阎日愁会看上她、还找她当探子。
敬方皱紧眉头,虽然心里想骂却又气不起来。「总之现在先别管花楼的姑娘了,比较要紧的应该是商行的问题吧?」不管怎么生气,事情还是要解决,更何况有了苍昊之后,阎月殇不可能再上花楼找姑娘,所以这份抱怨他也就自个儿吞下来了。
「其实,商行没客人是因为他们都向大哥买盐去了。」阎月殇吞吞吐吐道出实情。「大哥先找人把商行里的海盐都买了去,铺子里的老板进不到海盐,只好转向大哥买山盐。」
「大少爷?」听见这消息只让敬方的眉头皱得更紧。
「嗯,而且大哥还趁那些老板买盐时,硬是跟他们打了契约,说要买山盐就得连著买五年,期间不可以向我买海盐。」
由于阎日愁早已调查出实情,所以阎月殇自然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近日来与苍昊一同生活的快乐时光,让他一下子忘光了这些事情,再说他也不是很想去管那些复杂的问题,所以才没同敬方说明。
但,他却忘了还有很多人靠清玉山庄的盐行吃饭。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你大哥想弄垮清玉山庄。」苍昊虽然知道阎月殇上头的兄长在暗地里较劲,却没想到情况会演变至此。
「而且,大哥还要他底下的商行管事在帐本上作假帐,把爹的钱全都私藏起来。」
阎月殇吞了吞口水,虽是一脸无辜与无奈、讲出来的却一句比一句还要惊人。
「什么?大少爷他做出这种事!」敬方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来你的大哥似乎很想吞并所有的财产。」苍昊转向阎月殇说道。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阎月殇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蛋。「若我不在,那大哥一定能成为青岚堡的继承人,也就不用做这种事了。」
「月殇少爷,您这样的想法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老爷会难过的。」敬方对于阎月殇的自怨自艾感到不以为然。「大少爷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有您或二少爷存在的缘故,而是因为大少爷做事不够光明磊落,请您千万不要将无谓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月殇,敬方总管说得有理,因为你大哥不只针对清玉山庄,就连你爹的财产都想侵占,不是吗?」苍昊走到床边,轻轻地搂住阎月殇微颤的身子柔声安抚。
「我不知道。」阎月殇把头埋进苍昊的怀里,声调带著颤抖。「我不懂大哥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当阎日愁的时候,看过了太多因为生意往来而不得不明争暗斗的事情,所以对商行的管理是一天比一天排斥,再加上争权夺利的两个人又是他的血亲,这对于性好和平的他来说,无疑是种打击。
「月殇……」苍昊迸出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依阎月殇的性子,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但是现下的问题已经大到容不得阎月殇逃避。
「月殇少爷,请容我说句逾矩的话。」敬方突然出声打岔,表情严肃。
苍昊看了敬方一眼,又低头对躲在怀里的阎月殇轻劝。「听听敬方总管的意见吧,毕竟他跟著过去的阎日愁处理了不少事。」
阎月殇也明白现在不是哭泣难过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所以他探出半张脸对著敬方轻轻点了点头。「敬方叔叔想说什么?」
「我希望月殇少爷把调查到的事情告诉老爷。」在敬方看来,阎月殇性子太柔,挡不住大少爷阎宇焰的强势,所以不如由老爷来处理,对于阎月殇来说,会是个比较妥当的法子,既不用阎月殇出面,也不会将青岚堡与清玉山庄白白拱手让给阎宇焰。
「这倒是个好主意。」苍昊也颇为赞同,他低头看向阎月殇,轻声询问他的意见。「月殇,你认为如何?如果向你爹禀报这件事,那你就不用直接跟你大哥面对面谈了。」
不过说来说去,其实苍昊心里想的与敬方差不了多少,他也觉得让阎月殇出面跟阎宇焰谈,并不是个好主意。
「不要!」阎月殇一听见敬方的提议,立刻抱紧苍昊,肩膀不停地颤抖。
在阎月殇看起来,平时沉默寡言的爹亲是个极为严肃的人,不但鲜少有笑容,而且也没对他们兄弟俩有什么亲昵的关怀,再加上他从小就与爹亲分开,和娘亲及二哥住到清玉山庄,所以对于这个爹亲并没有家人的感觉,甚至可以说……他害怕自己的爹亲。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总觉得爹亲比较宠爱二哥,不但经常为了探望二哥而来到清玉山庄,教二哥怎么做生意,还会与二哥商量许多事。
但爹亲却很少关心他,偶尔来山庄也几乎没跟他说半句话。
「爹绝对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不是二哥……」自从有了苍昊之后,阎月殇根本不想再回头去过阎日愁的生活,所以在无法假扮阎日愁的状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爹亲说明大哥的所作所为。
「月殇……」苍昊不知道青岚堡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阎月殇的反应看来,此法似乎不妥。
「敬方总管,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别的吗?如果堡主不相信月殇,我们总得想想其它主意。」虽然他想过点和平的生活,不再打打杀杀,但是现下情况不同,若是他不帮著起来反抗那个大少爷,恐怕阎月殇就要受苦了。
「若是我们手头上有足够的证据,老爷应该会相信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敬方相信老爷不会真的就这样不管月殇少爷,况且这事还关系到老爷自己。
「我有大哥和商行管事的信,是碧水蓝姊姊帮二哥偷来的。」阎月殇听见敬方的话,再度抬起头悄声说道。
「既然有信,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苍昊总算是松了口气。
证据代表了一切,尤其那信还是打从大少爷那边来的,这样一来,要说服老爷相信月殇少爷的话,应该不难。
「可是我不是二哥,我不敢跟爹说话,而且爹喜欢二哥,不喜欢我……」阎月殇依然无法走出这个想法,过去的回忆给他太多的阴影。
「月殇少爷!」敬方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不管是您或是日愁少爷,其实都是同一个人,所以日愁少爷能做的事情,您也办得到!想想这些年来您为清玉山庄所做的,不论是与堡主相处或是处理商行事务的都是您,而不是死去的日愁少爷,请您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
就敬方看起来,阎月殇并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个性太过善良内向,所以无法果断下决定,但阎日愁学会的事情,阎月殇其实也懂得的,差别只在于想做或不想做罢了。
「月殇,敬方总管说的有理,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应该做得来的。」苍昊握紧了阎月殇的手,虽然不愿逼他,但老实说,山庄的事他实在插不上手,除了尽力保护阎月殇的安危之外,他并没有任何助益,而这点也是令苍昊感到遗憾的事。
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让阎月殇稍稍得到一些勇气,让阎月殇能够面对自己的好。
若是阎月殇一直背负著过去的压力,那无论他怎么样疼爱著阎月殇,阎月殇都不会真正感到快乐的。
「我……」阎月殇抓紧苍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小到快让人听不见的声音响应。「我去和爹说……」
他的决心,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投身商行的人,或许还有更多是因为苍昊的鼓励。
*****
青岚堡偏离禹旸县热闹繁华的城镇,坐落在一处清幽之地,阎月殇与苍昊骑著马、轻装便行来到这座堡垒,虽说是回家禀报兄长的过错,但阎月殇却觉得这座豪华的堡垒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压力。
若非有苍昊在身旁,或许他已经胆怯地逃跑了吧!
在通报过下人之后,阎月殇很快地就以阎日愁的身分被迎进大厅。
在不知情的爹亲面前,阎月殇努力地伪装成阎日愁的样子,乖乖将账本与信交给爹亲,但事实上,他却紧张得直冒冷汗,看来严肃的表情,只不过是因为害怕被识破身分而全身僵硬造成的。
阎月殇将双手交叠在身后,在旁人眼里看来他站得中规中矩,不过暗地里他却拉紧身后苍昊的衣袖,并以畏惧的眼神望向厅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他的爹亲--青岚堡堡主阎振风。
阎振风是个看起来约莫五十上下、目光锐利的男人,他默默地翻阅阎月殇送来的信与清玉山庄的账本,看著那些商行挂零的记录,再加上大儿子背叛自己的书信,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日愁,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阎振风放下账本,啜了口茶,才转向儿子,向他质问。
「呃……因为四个月前商行的盐突然销售一空,我觉得有异,开始四处探查,却没想到是给大哥买去了。」阎月殇为了不让爹亲发现他不是阎日愁,所以努力学著阎日愁的讲话态度,只不过他的额上还是紧张的滴下汗珠。
不能发抖、不能结巴……阎月殇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加上苍昊就站在背后,总算没让自己在面对爹亲时拔腿便逃。
「至于大哥造假帐,没将商行的收入交给爹亲的秘密,则是拿到这几封信才知道的。」阎月殇假装镇定地抬眼瞧向爹亲。
过去他从来就没有跟爹亲正面交谈过,感觉上他就像个私生子,永远只能偷偷躲在一旁望著爹亲与日愁二哥谈笑,那原本令他羡慕的亲昵,此刻却成了令他紧张万分的酷刑。
「那你这几封信,又是打哪来的?」虽然上面的笔迹是阎宇焰的没错,但字迹也是可以作假的。
不能说他这个当爹亲的偏心,由于事关大儿子的清白,加上事态严重,所以他不论是大事小事,都得问个一清二楚。
「事实上,大哥有个来往密切的姑娘,我是商请那位姑娘替我偷出来的。」阎月殇心虚地提出花楼的事情。
「姑娘?」阎振风挑高眉,疑惑地打量著他。「什么姑娘?」还是用偷的?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是花楼的歌女。」阎月殇闭了下眼睛,觉得好似要大祸临头一样。
他把苍昊的衣袖抓得更紧了些,企图从苍昊身上汲取一丝勇气。
苍昊默默地支撑著阎月殇的脆弱,对于眼前的情况他实在帮不上忙,所以他暗地探出了手,用指尖轻触阎月殇。
苍昊手指的微温透过接触传到阎月殇的手里,让阎月殇稍稍平抚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脏。
「花楼?」阎振风蹙了下眉心,他没想到儿子竟然会跑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那种地方的女人能信吗?」
说到底,他还是不太相信大儿子会做这种事,尤其来告状的又是第二个儿子。
「日愁,虽然我说过会以商行的管理和经营成效来选择青岚堡的继承人,但我不希望你耍手段来陷害宇焰。」阎振风板起脸孔严肃地教训起儿子。
事实上也不能怪阎振风有如此想法,因为阎宇焰平时在面对阎振风时,总是听话而乖顺,给旁人的感觉是个聪敏又懂礼貌、知分寸的孩子,反观阎日愁的行径,精明又干练,行事作风又不羁,所以阎振风实在无法完全相信阎日愁的话。
「我、我没有……」阎月殇下意识的缩著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却撞上苍昊的胸膛。
苍昊伸手扶住阎月殇的双肩,想试著让阎月殇安下心来,可事实上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插嘴了。
毕竟,现在阎月殇就在他面前饱受煎熬,而他这个护卫却只能晾在一旁……
「日愁,我一直认为你有经营生意的长才,与其用这些旁门左道的方法,不如多用点心管理商行。」阎振风断定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是伪造的,他将那些账本丢在一旁的桌上,以略带怒意的口吻对儿子交代。「过两天你把真的账本送过来给我瞧瞧。」
他就不相信这两个月会完全没人买海盐,怎么说清玉山庄底下的商行也占了禹旸县大半铺子的食盐来源,怎么可能连包盐都销不出去?
「爹,清玉山庄的账本还有那几封信都是真的。」阎月殇咬了咬下唇,再度鼓起勇气嚷道。
事情果然就如他之前猜的,爹亲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尤其他告发的还是自己的大哥、爹亲疼爱的孩子,由他这个爹娘不疼的小儿子说出口的话,当然没有人会相信。
可是如果他不试著让爹亲相信自己,那么清玉山庄以及青岚堡就有可能落入大哥的掌心,虽然他并不想过富裕的生活,但这么一来,他所住的影星阁、以及他与苍昊相遇的东厢庭院,也有可能都由大哥接收,那他以后就不能再与苍昊在影星阁里过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一想到这点,阎月殇的拳头便握得更紧了些。
他不要事情变成那样!他想留著那座与苍昊相遇的亭子,还想在那里吹笛给苍昊听,更希望能跟苍昊住在影星阁里快乐地过活啊……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爹亲相信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