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受了伤的背部,他觉得全身的手脚都在隐隐作痛,那酸麻的痛楚令他难以忍受,他反射性地探出手去,想寻找苍昊。
「苍昊,我好痛……」他下意识地唤著苍昊。
一股温暖的触感传来,握住阎月殇的手,那厚实的感觉与苍昊颇为类似,但是却有所不同。
「月殇……」
虽然唤的是他的名字没错,可是这个声音……
阎月殇缓缓地张开眼睛,想看清楚身旁唤他的人,只不过,在他好不容易以模糊的视线辨清眼前的人影后,他忍不住倒抽口气。
「爹。」原来在他身旁的人并不是苍昊,而是他的爹亲,但爹怎么会唤他月殇?
「爹,您没事吧?」阎月殇一想到刺客来青岚堡夜袭的事情,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著。
虽然当时他推开爹亲,代替爹亲受了一刀,但之后的事情他完全没了印象,所以他想确定爹亲是否真的毫发无伤。
只是他的背受了刀伤,在伤口尚未痊愈的情况下,这样剧烈的起身动作会扯动伤口,阎月殇痛得掉下泪来。
「啊!好痛!」阎月殇不自觉地蜷缩起身子。
「月殇,你的伤还没好,先躺下吧。」阎振风听见儿子的惨叫,皱起眉头,扶著阎月殇躺回床上。
「爹……」阎月殇听话地躺好,但是爹亲的话却让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您知道我是月殇。」
「苍昊都告诉我了。」阎振风难得亲昵地摸了摸阎月殇的头,这样的举动,不管是对阎振风或是对阎月殇,都是很少有的。
「这些年辛苦你了。」阎振风低声吐出一句安慰。
在阎月殇倒下时,阎振风听见后来赶到的苍昊对著儿子大喊月殇,当时他觉得很奇怪,所以在解决刺客之后,便向苍昊问起其中的缘由。
而苍昊也一五一十的把阎月殇假扮成阎日愁,最后却成了两个人格的事情说出来。
「爹,我骗了您……您不生气吗?」阎月殇有些畏缩地拉高棉被,心虚地看著爹亲的反应。
在阎月殇的印象里,爹亲并不喜欢欺骗,青岚堡的家训--凡事都要光明磊落,所以阎月殇才不敢向爹亲提起自己假扮阎日愁的事情。
阎振风面对阎月殇的问题,只是先叹了一口气,他没正面回答,吐出的话语也像是自言自语。
「月殇,我不是不疼你,只是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死板了些,成天只知道做生意,若是不谈买卖,我也不知道能跟你聊些什么。」阎振风一边说著,又握起阎月殇虚弱无力的手腕,心疼地瞧著这个小儿子。
「自小我就看出你不爱管帐、做生意,想想你上头两个兄长已经足以继承我的家业,于是我索性让你照自己的喜好过日子,却没料到会惹来你的误会,让你以为我这个爹不疼小儿子……」
「爹……」阎月殇只感到眼眶一热,转眼间泪水已滚落腮边。「对不起……我误会您了,我一直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孩子。」这个梦魇跟随他多年,一直没能消除,就算后来苍昊对他百般呵护,少了亲情的抚慰终究是种缺憾。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要?」阎振风握了握阎月殇的手,虽然想抱抱儿子,给他一点安慰,但是想到儿子受了伤,现在不适合表露他的关心,所以阎振风只好摸摸他的头、拉著他的手,以示安慰。
「爹……」阎月殇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能自然地呼唤爹亲了。
「更何况,我就只剩你这个儿子了啊!」阎振风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只剩我?」阎月殇这下可被弄迷糊了。
「我让人把宇焰送进官府了,虽然是我的孩子,但他意图弑父、还做出残害手足的事,就算我想包庇他也不成。」阎振风吐出一声长叹,又对阎月殇道歉。「抱歉,爹之前不该怀疑你。」
「大哥他做了什么吗?」阎月殇虽然多少猜到这次的刺客是大哥派来的,但其它的内情他完全不清楚。
「之前的刺客当中有活口,经过逼问后,他们说出幕后指使的人就是宇焰,他知道自己作假帐以及垄断生意的事情已经暴露,所以才想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暗杀我们,想立刻坐上青岚堡堡主的位置。」阎振风说著,眼角忍不住泛起泪光。「我没想到宇焰那孩子平时看起来听话老实,却做出这种事……」
一想到自己疼爱、信任多年的孩子,其实私底下一直在算计著自家人,阎振风忍不住悲从中来,差点落泪,不过为了不让阎月殇担心,他还是提起衣袖将眼泪抹去。
见到爹亲难过的模样,阎月殇忍痛自床上爬了起来,他不管伤口会不会裂开,张开双臂就搂住阎振风的颈子。
他不太会说什么好听话,所以这是他知道的方法中,最能够安慰人的法子了。
「对不起,我害大哥变成这样子,让爹难过了,对不起……」
虽然阎宇焰曾经想要杀害他,但是阎月殇却依然习惯性地怪罪著自己,因为在他看来,若非自己将大哥的事情告诉爹亲,也不会惹出这场风波。
阎振风倒是被阎月殇吓了一大跳,因为阎月殇这样的举动虽然窝心,却也很容易使得伤口再度裂开,所以他连忙将阎月殇扶回床上躺好。
「你还真像苍昊说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孩子,只是老爱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阎振风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总算老天爷没亏待他,还替他留了个乖巧的小儿子孝顺他这个半百老人。
「其实这事真要说起来,有错的应该是我这个爹,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为人、个性,居然比个护卫还不清楚,到头来竟然得靠护卫说明。」阎振风想起自己从苍昊那边听来有关于月殇的种种,觉得自己实在亏欠月殇太多了。
「苍昊他……不是护卫。」阎月殇半缩在被窝里,用细细的声音说著。
「不是护卫?」阎振风纳闷极了。「但他将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功夫又好,人也正派,如果他不是护卫,那是在你身边做什么工作的?」
就阎振风这两天来的观察,苍昊是个负责的好男人,工作又认真,也难怪儿子会把他带在身边。
但是儿子却说苍昊不是护卫?
「嗯……其实苍昊是我的……情人。」阎月殇抓紧被子,就怕爹亲突然出声开骂,但他又不想隐瞒他和苍昊之间的关系,因为他向来就不爱说谎,如今能与爹亲面对面谈心事,他希望与苍昊相恋的事情能够得到爹亲的谅解。
「什么?你、你们两个……」
阎振风瞪大了眼睛瞧著阎月殇,但这件事不单只有他被吓到,就连刚从外头回来,想要回房探望阎月殇的苍昊也吓了一跳。
苍昊万万没想到阎月殇会将他们的关系说出来,毕竟男人与男人相恋,可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加上青岚堡与清玉山庄又算是地方上的名门望族,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使堡主面上无光。
为了不让阎振风怪罪阎月殇,苍昊双脚往地上一跪,抢先伏在门口请罪。
「老爷,这件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责罚月殇少爷。」
当初若不是他太过亲近阎月殇,又对阎日愁产生了绮想,再加上阎月殇因为单纯而接受了自己的感情,那现在阎月殇也不用冒著挨骂受罚的危险向阎振风禀报这件事。
「原来是你勾引我儿子!」
阎振风是个正常的男人,觉得男人就应该娶个漂亮又门当户对的女人回家,再好好地生几个儿子开枝散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唯一剩下的宝贝儿子,竟然会跟个男人在一起!
阎振风气得高举手臂就想往苍昊身上打去。
「爹!」阎月殇见状,赶紧跳下床,他顾不得身上的伤有多疼,缓步爬到爹亲脚边,抱住爹亲的腿哀求。「爹!我求求您,请您不要怪苍昊,是我不对,是我硬叫苍昊要和我在一起的,所以爹您千万不要打他……」
阎月殇的伤口因为动作过大而裂开,他的里衣开始渗出血迹,额头上也冒出冷汗,从他紧抓著阎振风时微微发颤的双手,就可以知道他的伤口有多么地痛。
「月殇,你的伤口裂开了,快点躺回去休息!」苍昊看见阎月殇的背渗出了血丝,当下也顾不得阎振风正在气头上,连忙起身将阎月殇扶起,抱著他躺回床上。
强行将阎月殇安置回床后,苍昊又转过身面对阎振风,然后低头跪下,准备接受责罚。
对苍昊来说,能够得到阎月殇相许,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所以不管阎振风要骂、要打、要罚,他都会承受下来。
「爹……」阎月殇虽然浑身发疼,痛得下不了床,但他硬是侧著身子趴在床沿,对爹亲请求著。「爹……一开始是我先喜欢上苍昊的,所以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爹生气的话,罚我就好,千万别罚苍昊。」
若不是苍昊,他不可能与二哥道别、成为真正的阎月殇,如果没有苍昊,他不可能鼓起勇气与爹亲诉说实情,倘若苍昊不在,他更不可能得到幸福,所以对他而言,苍昊是他想与之相守的伴侣,他见不得苍昊受苦。
阎振风死命地瞪著低头沉默不语的苍昊,再看看哀求的儿子,他紧紧咬著牙根,一再地吸气、吐气,虽然力持平静,却依然气到快疯掉!
他好端端的三个儿子,一个被亲兄弟暗杀、一个残害手足而进牢房,难得最后一个小儿子如此温柔体贴,让他有了将家业交给他打理的想法,他就等著儿子娶媳妇、生几个孙子,自己就可以安享天年,可现在却什么都毁了!
他的儿子竟然爱上个男人,这教他该怎么冷静呀!
「爹,我求您……」阎月殇的哭声回荡在房里,闻者皆心疼。
在沉默许久之后,阎振风突然吐出一声叹息,他松开紧紧握著的拳头,克制住想痛打苍昊一顿的冲动,转头对苍昊叮嘱。
「苍昊,我儿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其实他很想给苍昊一顿好打,赶他出去,再替月殇找个门当户对又懂事的姑娘成亲生子。
但仔细想想,这些年来他和孩子们分开居住,从没尽过什么教养的责任,对孩子的个性喜好也完全不清楚,他这个失职的爹亲,对孩子的感情能插什么手?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做爹的除了放手由他们去以外,也没别的方法可想了。
「爹……」阎月殇听见阎振风的回答,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急急忙忙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讶异地瞧著。「您……您不生气了吗?」
「怎么可能不生气!」阎振风狠狠地瞪了苍昊一眼,想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夺子之恨。
「爹……」阎月殇看著阎振风气到吹胡子瞪眼的反应,忍不住又皱起眉头,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没关系的,月殇,老爷生气也是应该的。」苍昊大著胆子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迎视阎振风欲杀人似的目光。「毕竟我抢走了你,而你现在又是老爷失而复得的儿子,我等于是抢了老爷心头上的一块肉。」
不过,苍昊没打算放弃阎月殇,所以他依然跪在地上。
「生气和接受是两回事。」阎振风没辙地看著两个小情人一搭一唱的,他挥挥手要苍昊起身,然后上前扶起阎月殇让他躺好,再替阎月殇拭去额上的汗水和脸上的泪痕。
「那么,老爷的意思是?」苍昊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轻松地得到阎振风的应允,毕竟他是个男人。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阎振风推推苍昊要他起身,免得月殇的泪掉个不停,他说著又转向月殇,语气像是在叮咛,又像在警告苍昊。「月殇,你这孩子老像个长不大的娃儿似的,没人跟在你身边我也不放心,今天有个喜欢你的人可以成天跟著你、保护你,倒也算是好事一件。」
话说到此,阎振风突然顿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声长叹。
「唉--我会试著去习惯的。」
「谢谢……谢谢您,爹!」阎月殇苍白的面容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紧绷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在得到阎振风的允诺之后,阎月殇便带著笑意再度陷入昏睡。
*****
远离禹旸县城镇的郊外,绿意盎然的山野与碧绿的湖水再加上蔚蓝的天空,宛如一幅巧手织就的风景图。
虽说景色美丽,但由于时值晌午,正是市集热闹的时刻,湖光山色几乎无人驻足欣赏,除了此刻在湖边休憩的两人。
「哇!这里好漂亮!」阎月殇高兴得在湖边的草丛里跑来跑去。
「小心一点,别跑得太快。」苍昊的视线一直专注的盯著阎月殇,就怕他一个不留心跌倒在地。
现下不是他们应该游玩的时候,而是该管帐、巡视商行的工作时间。
因为阎宇焰和阎日愁都不在了,所以目前青岚堡的生意都由阎月殇掌管,虽然以能力来说,过去曾经假扮阎日愁的阎月殇绝对可以应付得来,但是有才干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阎月殇并不喜欢经营商行,对他来说,那堆账本与商行琐事,光是看到就让他觉得心情不好。
苍昊看不过去阎月殇成天愁眉苦脸的,索性带著他偷跑,两人骑马在禹旸县的山林湖水间游玩。
「苍昊,这里的水好凉啊!」阎月殇捧起湖水拍在脸上,那股冰凉让他的忧愁一扫而空。
「月殇,你该不是头一次来这里吧?」苍昊见阎月殇从头到尾都一副难掩兴奋的欣喜模样,心里虽然高兴,却也感到怪异。「你不是一直住在禹旸县吗?虽然平时你不出门,但阎日愁不是会东逛西晃的,怎么你却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一大片的风景似的?」
「嗯,这个……」阎月殇走到苍昊身边坐下,他一边把玩著脚边的草枝,一边吞吞吐吐地说:「可是、那个……我出门也只是去巡铺子,要不就是去花街嘛……所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阎月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近来阎月殇不再把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唤为二哥。
知道爹亲其实很疼他,敬方又关心他,苍昊也爱他,他就不再假扮阎日愁,开始学著接受真正的自己。
「说的也是。」苍昊发出笑声。
想想依阎日愁急功近利的性子,确实不可能有闲情逸致到野地赏景。
「苍昊你不是来禹旸县没多久吗?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漂亮地方?」阎月殇不解的问。
「我走镖时曾经跑过一趟禹旸县,当时就对这里的风景留下不少印象,也在酒馆里听人讲了不少事情,所以才会知道这些美景。」苍昊拉过阎月殇,把他抱在怀里,指指湖水对岸的高山。「你瞧,那座山看起来像什么?」
「嗯,我想想看……」阎月殇盯著对岸的高山,看著它高耸的山势与两旁延展开来的苍郁树林,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它叫定鹏山。」苍昊瞧著阎月殇认真思索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啊!我知道了,是鹏鸟吧?」山头的高峰像直冲云霄的鸟首,而两旁的树林好似羽翼。
「没错。」苍昊拉起阎月殇的手背轻吻了几下,才缓缓道出山名的由来。「传说远古时代,有只活了上百年的大鹏鸟来到湖边喝水,因为湖水味道太过甘美,大鹏鸟舍不得离开,就在湖边定居下来,然后化成那座山,从此人们便称它为定鹏山。」
其实这是禹旸县内的老百姓都知道的民间传说,但苍昊猜想平时足不出户的阎月殇应该没听过。
「哇……原来还有故事啊!」阎月殇讶异地瞪大眼,望著对岸的高山。
「其实这湖水也有传说的,是我从饭馆的伙计那边听来的……」苍昊见阎月殇望著山峰出神,索性将他搂进怀里,双臂包覆著他,低头磨蹭他的脸庞,继续述说著故事。
只不过,就在苍昊讲得兴高采烈之时,怀里的人儿突然打了一记喷嚏。
「对不起……我、我真是太杀风景了……」阎月殇半掩著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歉。
「会冷吗?今天的气候是凉了些。」苍昊说著,把身旁的披风拿起来往阎月殇的身上盖去。
他是习武之人,身子骨自然比阎月殇好,对于气候变化没什么太大感觉,但阎月殇前阵子才大伤初愈,他却忘了多注意。
「嗯,如果苍昊把我抱紧一点的话,就不冷了。」阎月殇缩了缩脖子,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拉高披风把脸蒙住。
苍昊先是一愣,继而使劲地抱住阎月殇,紧紧搂住他,把脸埋进他的发丝汲取著他身上的香气。
「我担心你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所以一直不敢抱你。」前些时候,阎月殇还在休养的期间,苍昊只能陪在他身边,连个拥抱都无法给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已经好了。」像是在抗议苍昊老不碰他似的,阎月殇高声嚷道。
「你确定吗?」苍昊将双手探入阎月殇的衣襟当中,感受阎月殇肌肤透出的温暖,心里竟有股隐忍多时的冲动,让他想将阎月殇压倒在这山明水秀之地,狠狠地掠夺一番。
阎月殇没有回话,他径自解开腰带,松开上衣,拉著苍昊的手掌抚上自己胸前的凸起。
「月殇,这里可不是家里,你确定吗?」虽然苍昊不怎么介意在野外和阎月殇发生亲密关系,但阎月殇性情内向,能不能接受他这突如其来的索求还有待商榷。
「这里没有人啊!」阎月殇四处张望了下,确定他视线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著披风,把自己给盖了起来。
「你这样躲,倒教我不知从何下手了。」苍昊稍稍拉开阎月殇身上的披风,然后在他颊上轻吻著。
「我……不躲就是了。」阎月殇红著脸窝在苍昊怀里。
他拉过苍昊的大手,在苍昊的指尖上咬了一下后,就张嘴含住苍昊的手指。
「月殇……」苍昊知道阎月殇是在引诱自己,这些勾人的伎俩八成全是他假扮阎日愁到花楼取乐时学来的吧!
「既然月殇你不介意,我就不客气了。」苍昊拉开阎月殇的衣襟,低头啃咬著他白皙的肩膀,在上头烙下浅浅的齿印。「我等你伤愈,可等得真是辛苦啊!」
虽然他对阎月殇的爱意与欲望无关,但是看到心上人在身边,总会忍不住想摸、想搂、想抱,所以在阎月殇的休养期间,他的忍耐几乎快到极限。
「其实,苍昊用不著等得这么辛苦啊!」
「可是我舍不得伤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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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所以出来走走……」敬方瞥了衣衫不整的两人一眼,皱起眉反问,「那现在这样就不累吗?」
苍昊顿时词穷,他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因为敬方说的没错,若是考虑到阎月殇的身体状况,他确实不该让阎月殇太过劳累。
「那个……敬方叔叔,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啊?」阎月殇见敬方在质问苍昊,很快地理好衣服出声打圆场。
「依照月殇少爷的个性来推断。」敬方瞟了阎月殇跟苍昊一眼,见他们都把衣服理齐了,才缓步走近。
「月殇少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可能去街上闲晃或主动到商行巡视,所以我猜苍昊是带您到外头看风景了,离清玉山庄最近的美景就只有定鹏山,于是我就过来瞧瞧,哪晓得……」敬方说著又停顿了会儿,虽然没把话说清楚,但语气里大有责怪的意味。
苍昊站起身来,替阎月殇把腰带绑好,然后才转身向敬方苦笑。
「再怎么说,总比阎日愁喜欢上花楼找姑娘好多了吧?」
想想阎日愁总是跑到花楼去寻欢,而刚才他和阎月殇也不过才温存了一次,比起镇日醉倒在花楼里的阎日愁,他们可算是乖得很。
「这不是上哪去的问题。」敬方再也忍不住地爆出吼声。「下午有两家商行要拿账本来给少爷过目,我昨天还提醒了好几次。」他说著又瞄向阎月殇。「少爷,你该不会是故意溜掉的吧?」
若不是商行老板已经到山庄来等人,他也懒得大老远跑到湖边找少爷,反正平时生意也都是他在打理。
但今天不一样,商行老板认的是主子阎月殇,过目账本这种事可不是他这个总管可以代劳的。
「这……原来今天有商行的人要来?」苍昊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敢大著胆子带阎月殇出门远游,却没想到……
「那么月殇,今天先回家吧,改天庄里没事我再带你出门,这样可好?」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情事被敬方撞见,苍昊有些心虚,所以急著想把过错弥补回来。
「不要!」阎月殇躲到苍昊背后嚷这。
先前受伤不能动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等到伤好,还以为终于可以跟苍昊好好在一起。
结果等著他的却是山一样高的账本,还有先前大哥捅出来的烂摊子,他都快烦死了。
「敬方总管,月殇他成天面对账本和商行的事,多少会累,不如多训练几个人来帮忙,这样您也不用将大小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揽,月殇也不会累得成天想逃,这应该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吧?」
苍昊见到阎月殇苦著一张脸,忍不住插嘴提出建议,因为他不希望阎月殇被商行的事烦到每天眉头紧锁。
「就是,敬方叔叔找人帮我嘛!」阎月殇听见苍昊的好主意,连忙从苍昊背后探出半个头来,以示支持。
「你以为找人这么简单吗?管理商行这种事,要找信得过的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敬方说著,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盯著苍昊看了半晌,才转怒为喜地击掌一笑。「对了,我们可以让苍昊帮忙少爷啊!」
「什、什么?我?」苍昊愣了下,没想到矛头会指向自己,他连连摇头,「别说笑了,敬方总管,你明知我大字不识几个,又不会算帐,根本帮不上忙。」
「不会可以学啊,字也是练练就会了。」
敬方觉得让苍昊帮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若有苍昊管商行,那爱缠著苍昊的月殇少爷一定会乖乖待在书房查帐,就连巡视铺子都会因为有苍昊跟著而认真起来,用不著他催促。
再者,苍昊认真负责,若是真将商行委托给他管理,就多了个人替他督促月殇少爷,这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不可能的,请敬方总管别为难我吧。」苍昊挥了挥手,连声否定。
「怎么不可能?我以前也是清玉山庄的护卫,一样大字不识几个,现在还不是跟著少爷巡视和查帐?只要你有心学,一定可以成大器的,况且这都是为了月殇少爷,难道你不想帮少爷减轻点负担吗?」
说到最后,敬方索性抬出阎月殇来压制苍昊。
「我……」苍昊低头看了看躲在身旁的阎月殇,虽然他也想让阎月殇轻松一些,但要他学字算帐,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苍昊……」阎月殇泪眼汪汪的看著苍昊。「我教你写字、教你管帐,你帮我好不好?」
「月殇……」苍昊向来舍不得阎月殇难过,见到他哀求的眼神,再怎么麻烦困难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苍昊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向敬方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我帮得上忙,就拜托敬方总管多教教我吧。」
「真的吗?那以后我就可以跟苍昊一块儿工作了!」阎月殇欣喜地抱住苍昊。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清玉山庄吧?」敬方见苍昊点了头,立刻走上前来,想带两人回山庄去。
「现在?」苍昊看见敬方朝自己走来,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不然还等到什么时候?月殇少爷也该回去看账本了,在少爷跟商行的人讨论的时候,我先教你一些东西,让你大概了解一下清玉山庄是怎么进出货物,平时跟哪些商家有往来,还有……」
敬方一连说了一大串,却没瞧见苍昊已经拉著阎月殇缓步后退,朝著系在林边的马匹走去。
苍昊压低声音悄俏问著阎月殇。「月殇,你现在还不想回去吧?」
苍昊第一次体会到阎月殇想逃走的心情。
「嗯……我不想那么早回去。」而且一回去就要被迫跟苍昊分开,而不是和苍昊一块儿工作,阎月殇光想到这一点就不情愿。
「那就跟我一起逃吧!」苍昊说罢,立刻拦腰抱起阎月殇,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马匹冲去。
「等、等一下!苍昊、少爷,快点回来啊!」敬方正在盘算回山庄后要怎么教育苍昊,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阎月殇的得力助手,没想到一抬头,两个人已经跑得老远,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别开玩笑了,敬方总管,照你说的那样学字算帐,我根本就没空跟月殇在一起啊!」
「就是嘛!敬方叔叔,这样子我根本不可能有空跟苍昊相处,这个主意一点都不好。」
「不会有这种事的,你们快点回来!」敬方气急败坏地追上前去。
「绝、不!」
几乎是在同时,苍昊和阎月殇异口同声地爆出绝对的反驳,在空旷无人的翠绿山野当中,那声音格外响亮。
就如同禹旸县的繁华市集在人声鼎沸的热闹当中,还带著不绝于耳的欢笑……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