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当初又何必接管上官家所有的产业?”她咕啾,水眸偷觑着他手上的帐册,其实有没有拿到帐册,对现在的她一点都不重要,眼下比较麻烦的是,她出不了门,没法子和向阳见面。
“既要报仇,自然是求份痛快。”
是啊、是啊,等着吧,到时候她定会以牙还牙,还他一份痛快……上官凛心里想得很痛快,可却又一点都不觉得痛快,反倒心头发闷。
“怎么?皱着眉头还能笑,你也算是一绝了。”他抬眼,笑睇着她似愁似笑的表情。
“我--”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翁老缓步而来。
“爷,有帖子。”
夏侯懿接过手,抽出一瞧,随即递给她,“你瞧,我该不该去?”话落,又不甚在意地继续看他的帐册。
上官凛接过帖子,发现是京城内一些盐商和粮商送来的请帖,这些人每一个她都极熟,也都见过面……她垂眼想了下,想起自己的布局,轻勾起笑。
“去呀,为何不去?”
“为何要去?”他眼也不抬地问。
“因为可以坐画舫渡运河。”
夏侯懿顿了下,抬眼看她偷塞了一颗乌李进嘴里,整张粉颜灿灿生光,恍若吃了什么天下极品。
“你喜欢搭画舫?”
“嗯。”尤其是坐在上头大吃特吃配美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瞧她笑得连唇下的梨涡都隐隐浮现,他不禁勾动唇角,“好吧,明日你就陪我一道,翁老,传口讯,告知对方明日我必定准时抵达。”
“是。”翁老笑笑退下。
顿时之间,亭子里又恢复先前淡淡的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先前是她看着他,现在换成是他看她。
被看得头皮发麻,觉得右边脸颊好烫,“爷,奴婢只吃了一颗,真的。”她受伤时曾与他约法三章,一顿饭只能吃一颗乌李,可现在伤好了,不用再喝药,她却一样可以吃乌李,为此她已经很感恩,不会胡乱坏了规矩。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热情地看着她?她心跳很快,觉得很害怕。
“你可以再吃一颗。”
“咦?真的?”像怕他反悔似的。她赶紧从桌面的袋子里又掏出一颗,丢进嘴里,把腮帮子鼓得胀胀的,一脸满足地笑开,像只膺足的猫。
“像猫似的。”他浅笑着,长臂一探,掌了掌她的头。
上官凛顿了下,内心大感不妙,完了,她好像愈来愈习。喷这样的生活,压根不讨厌他的碰触,甚至喜欢他偶尔摸摸她的头……她也太好收买了吧?要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
呼口气,她收敛心思,狈!眼看向他,伸出手。
“怎么?”
“给钱,我要去买一斤茶叶,免得爷明日在画舫上喝醉了酒,我就麻烦了。”
“我喝不喝醉有什么差别?”他支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她柔腻的小手。
“至少没喝醉,你才不会乱来。”陪睡已经是她的底限了,若再有其他,她真怕一个不小小心会失手杀人哪。
“喔?你很怕我乱来?”
她没力地白他一眼。“每个姑娘家都怕。”
“……说的也是,我倒忘了你也是个姑娘家。”
喂喂--
他从怀里掏出一两给她,“叫别人去买,钱再从你的晌银里慢慢扣。”
上官凛听见第一句,脸已经垮下来,再听到第二句,整个身子都垮了,就连嘴里的乌李都变涩不少。
“爷,我一个月晌银才一文钱耶……”
“嗯,慢慢扣。”他带着坏心眼的笑,继续看他的帐册。
“小二,你到底好了没有?”夏侯懿站在房门外,不耐地催促。
“就快好了。”
“上什么妆?就算你上了妆,不也是个娃儿。”他悴了声。
突见门板掀开,里头走出个小个子的绝尘美人,她淡眉如黛,水眸粉润,讨喜的菱唇抹上朱艳,檀发梳成花臀,身穿粉杏色圆领窄袖衫,穿上同色罗裙,中间束了王色长腰带,婷婷袅袅地欠了欠身,朝他展颇勾笑。
“爷,奴婢现在不就来了?”谁说她上了妆,还会像个娃儿?他不就看直了眼吗?上官凛抿唇笑得得意,小小梨涡更添了几分俏美。
夏侯懿回过神,浓眉紧拢。“你没事把自己扮成花娘做啥”
花、娘?她瞬间眯起水润的眸。“花娘才不是穿这样则她的衣裳都是最近他请人裁制的,全是很中规中矩的姑娘样式,哪里像花娘了?
啐,亏她还这么尽心地化妆,想摆除小娃儿形象,岂料他一点都不识货!
“去弄掉脸上的妆。”
“咦?”她撇起嘴。“人家化好久的耶--”
她向来懒,也认为外貌不是重点,所以甚少上妆,头一次化得如此精细,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去”他微眯起眼。
心里泛着说不出缘由的难受,上官凛正要乖乖回房,便听翁老前来催促。
“爷,时候差不多了。”
“对呀,既然时间都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闻言,她高兴地一个旋身,从夏侯懿敖身旁钻了出去。
“小二”他不悦地低咆。
上官凛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随即又撩起裙摆往前狂奔,所以没瞧见当他看她回眸勾笑时,目光有多痴迷。
好半晌,夏侯懿才收拾好情绪,朝外而去,不得已地带着她上马车,直往南方水门,上了画舫。
第5章(2)
画肪上,笙歌缭绕,花娘穿梭其间,而二楼的舱房里,黄姓盐商、罗姓粮商,再加上上官凛与夏侯懿,四入席地而坐,中间的矮几上头摆满了珍诺美食,还未开动,两个商人便迫不及待地想与夏侯懿攀交情。
“夏侯懿爷,如今一见,才知久闻不如一见。”黄老板一见到他便热情地攀谈,但得到的反应是--他的一个冷眼。
“夏侯懿爷真是俊俏,不知娶妻了没?”罗老板立刻见风转舵,换了话题,但得到的反应是--他的不耐皱眉。
上官凛垂着脸,喝着茶,暗叹这两个急着攀关系的老板实在是太弱了。不过不关她的事,反正这两人也不是善人,让夏侯懿刁刁他们也好。
冷场没有太久,黄老板立刻把注意力放到坐在他身旁的她身上。“唉,这姑娘长得真标致。”
她微挑眉,确定自己果真瞒过了俩人,却听见夏侯懿冷哼。
“你瞎了?”
上官凛不由得偷偷横眼瞪去。
“呢、呢……吃菜吧,两位。”黄老板尴尬地稳住阵脚,赶紧举杯举筷,假装很忙碌。
“不知道夏侯懿爷对江南茶叶买卖有无兴趣?”倒是罗老板懒得再迁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以往京城的茶叶买卖都是由上官家一手采办,但是上官家散家之后,这条线便断了……”看了眼夏侯懿的脸色,似乎没太大反应,他又接着说:“听说夏侯懿爷也没接到这条线,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再接下?”
“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夏侯懿兴致索然地浅啜着茶,只觉这茶真是不错,若他没记错,应该是小二要人买来,带到画舫上的。
“唉,难道夏侯懿爷不知道茶叶的利润有多高?以往上官家掌茶叶命脉,就连宫中御贡都是经由上官家的手,这一来一去的利润高得吓人,一次漕运北上,翻个数倍都是正常的。”
“喔?”他微扬起眉,难怪阮适也在打这门生意的主意。
“听说方兴起的阮家已经被夏侯懿爷连根拔起,现在南北货源可说几乎都握在夏侯懿爷的手中了,要是夏侯懿爷不出面谈下这笔生意,这南北货源可要让朝廷给直接吃下,到时候咱们做生意都得要看朝廷的眼色。”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京城的两大商家会找上他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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