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有个三岁儿子,他很不爱刷牙,可是他很爱巧虎,每次只要一唱巧虎里面的这首刷牙歌他就会乖乖刷牙。”蓝海收拾用具,凝视着眼前浏海微湿的纯净女孩。
“你大哥……就是翰天集团的接班人吗?我听我妈妈提起过他,说他很厉害呢。”这是白雪首次与蓝海谈论到他的家人,翰天集团家族事业庞大,旗下投资的事业囊括零售、物流、贸易、建设、食品制造,那是白雪无法想像的事业王国,却经常从父母口中窥知一二。
“嗯,我大哥的确是很厉害。”蓝海赞赏的语气十分真诚。“但厉害的人还是有缺点,就是老是搞不定他的儿子。”
她想像着一位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慌乱地追在一个三岁小男孩身后的画面,笑容益发灿烂亮丽。
见她松懈下心神,再也不似方才那般防备,蓝海不着痕迹地将她按坐在浴室的原木防滑椅上,将干净的毛巾披在她肩上,取来洗发精,弄湿掌心,轻轻在她发心搓揉出泡沫,他不疾不徐地在蓄满温水的盥洗台内以水杯舀水,一次次将水温柔灌溉她的发丝。
“你该不会去洗发店打工过吧?”她语气诙谐,被他轻柔的指法按摩得极为舒适。
“是啊。”他低笑。
“真的假的?!”她诧异得睁开双眼,从眼前偌大明亮的镜中看着身后的他。
“真的。”他认真的颔首。“大学那阵子,我爸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我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做了很多工作,我告诉他我没有要继承事业,我只想找出自己的兴趣走出自己的路,所以我去过饭店、餐厅、理发店,当过黑手、搬运工、快递,最后终于在进入花艺社时知道了我就是喜欢花艺。”
第8章(2)
白雪听着他的叙述,久久回不了神,在他寻觅梦想的过程中,应该是历经了许多坎坷,为什么他可以说得万般轻松?她记起自己在颜老师门下开始见习时的种种考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即使夜深人静回想起来依然倍感艰辛,白雪投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些钦佩。
好像认识他愈多,便会不由自主地发现他愈令人感到惊奇的美好。
季洋曾经提起过,蓝海是一个想让人靠近,却又在靠近之后想要退开距离远观的人,当时她不是很懂,现在却渐渐懂了。
因为他的光芒太盛,总教人自惭形秽。
但她没因此而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她内心开始为他扩展了一处花园秘境,在那里,她为他种植了许多属于他的惊奇花卉,她甚至开始期待在他人生中究竟还能绽放出哪一朵花,让她任由欲望肆无忌惮地扩展并大胆采撷占有。
“该冲头了。”他停下动作。
她收起思绪,盯着镜中的他与自己。“谢谢……接下来我应该可以自己来。”
“需要帮忙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听见她应了声好,蓝海便退出浴室,甚至还极为绅士地为她关上了门。
直到蓝海步出浴室,白雪方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羞涩的神情,她盯着镜中头上全是泡沫的自己,一双眼缀满璀璨星星似地闪闪发亮,满脸涨红像是有着醉意,嘴角弯弯噙着止不住的笑,她猛地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像个花痴一样想着蓝海刚才为她所作的一切。
她走入独立淋浴室内,恍神的打开水源开关,却忘了拿下莲蓬头,一时之间水花四溅,兜头淋下,赫然将她满腔热情灭得彻底,她惊慌失措的关掉开关,无奈头上的泡沫浸入眼中,她本能闭起双眸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开关,水柱转成冰冷,呛得她哆嗦惊喊了一声。
“白雪!怎么了吗?”
她听见蓝海心急的问话。
“没事、没事。”她摸到了开关,水总算是停了,但她眼睛睁不开,手上的纱布也全被水淋湿,伤口隐隐刺痛了起来,白雪沮丧地苦着脸,先将湿衣湿裤脱下,再拿下莲蓬头淋浴。
没了双手等于半残人士,白雪这下真是完全体验了。
她将头发冲干净,再洗净身体,正要迈出外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将换洗衣物带进来。
这下可好……要请他从行李箱里帮忙拿内衣、内裤和睡衣吗?
白雪咬牙,挣扎半晌后,扬声问:“二哥,你还在外面吗?”
“我不在。”他笑回。
她因他的应答噗哧笑出声。
“你是不是忘了拿衣服?”
被他神准猜出,她羞到想一头撞昏自己。“……对。”
“纱布有弄湿吗?”他又问。
“……有。”
他深呼吸,“我等一下帮你重新包扎,你衣服在哪?我替你拿。”
“不、不用!我自己拿。”
“有办法自己穿衣服吗?”他再问。
“我手指头还是很灵活的。”她加重语气地刻意强调。
“那我先回房间冲澡,十分钟过后再过来帮你重新包扎上药。”
“好。”她将耳伏在浴室门上,想要借由如此动作,靠近一些听着他的嗓音。“二哥……”
“怎么了?”他回。
“真的……很谢谢你。”她红着脸,心跳紊乱地轻声说。
他曲指叩了下门,像是与她心有灵犀,感觉她就是伏在门那边。“害你受伤的人是我,谢什么啊,傻瓜。”言讫,他刻意加重脚步声,让她明白他已离开,而她可以放心出来。
傻瓜……他带笑的宠溺语气,让白雪脸上的红潮迟迟难褪,她跳到柔软床铺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激动什么,却又觉得如果她不发泄一下满心饱涨的情绪,她便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昏眩。
傻瓜……“白雪你这个傻瓜、傻瓜、傻瓜。”
女孩傻里傻气地滚过来滚过去,傻傻地拾起衣物穿起,再傻傻地望着门扉,傻傻地等待着他十分钟过后的到来。
鑫品饭店的一楼接待大厅旁,特别打造一座楼中楼酒吧,内设专业吧台、舒适的沙发座椅与宽敞明亮的空间,专门提供给鑫品饭店的VIP能够在这方天地悠闲惬意地尽情品酩与偷得浮生半日闲。
韩霜难得能拥有这么一个自在又自由的闲嗑牙时光,但无奈她的伴不知神游去了哪儿。“小雪、小雪!”五只纤细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奇怪,大白天的在作什么白日梦啊。”
“啊?”白雪回神,盯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好友。
“我刚才和你说了好久的话,你是有没有在听?”韩霜见白雪恍惚的神情,问得好气又好笑。
“抱歉,我真的没在听,你刚才说什么?”白雪吐了吐舌,坦承以对。
韩霜简直拿她没辙,摇摇头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
“在想……”白雪脸颊红了又红,脑海又浮现了那夜的画面,关于那十分钟过后的事。
她想起蓝海微湿的发,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以及专注为她上药包扎的神情,他们膝靠着膝,即便没有任何交谈,但她却觉得很温馨、很温暖,那晚他为她包扎完,最后他们互道了晚安,她清楚感觉到他与她彼此之间都在期待、却也都在压抑。
一切发生得太快,白雪根本无法思考究竟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而蓝海选择了等待,送她回台北后,交代她必须完全静养到双手的伤口痊愈才能再回王者香上班。
无奈从星期一到现在已经星期六,那个占据她全部心思的男人却无消无息,没有半通简讯、Line、电话,似乎那夜的浪漫情怀只是她幻想出来的绮丽世界,而他根本不曾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