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薇噗哧一笑,“看你着急的样子,是想介绍什么对象给小雪啊?”
秦正兰被问得不好意思,笑了下才回道:“就我家二儿子蓝海啊!前几年本来是打算和白苹凑成对的那个。”
严薇思索片刻,从模糊记忆里捞出了那件往事。“蓝海啊!我记得啊,那孩子不也挺出色,怎么?到现在还没对象吗?”
秦正兰笑得有些尴尬。“还没呢,那孩子……唉,算了算了,既然你们家白雪有中意的人了,我也就不提了。”
“怎么了,看你这一脸操心?”
秦正兰喟叹,“蓝海这孩子外表看起来像个花心大萝卜,外头那些个媒体杂志什么的还把他封为花花贵公子,可他啊!心思太纤细了,哪里有本事花心啊!学生时代经历过一次感情创伤后,见他意兴阑珊交过几个女友都是无疾而终,前阵子那个冯知花……就是新闻报导过的那个自杀的模特儿啊,知花可是蓝海的小青梅,两人感情好得很呢,我本也以为他们也许会有个可能,没想到……唉!”秦正兰不胜唏嘘。“我见他为了知花的事意志消沉,便打算将他和白雪凑对看看,可惜了……说来说去,都是缘分未到啊。”
严薇语气温柔地说:“原来那孩子感情路这么坎坷啊,要不等白雪这些日子忙完后,我再探探她口气吧。”
“真的?!”秦正兰喜出望外。
“当然,蓝海那孩子我瞧了也是喜欢的,如果他能和小雪凑在一起,我也是很开心的。”
第9章(2)
听着两位女士的话题全绕在孩子们身上,蓝海退开了步伐转身离去。
他再度点开手机萤幕,看着自己传给白雪的讯息——在忙吗?这几日都没能和你说话见面,很想你,记得别累坏了,有空想想我,我等你电话。
已读不回,还是已读不回!
他一脸烦躁,来回踱步,耳边不断反覆回响严薇的那句话——前日凌晨三点,那个合伙人送她回家,两人还在家门口聊了好几分钟……
季洋和她一整日都在花店里处理公务,一天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几乎黏在一块,究竟还有什么话能够让他们在凌晨三点站在家门口前聊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而白雪竟然连一分钟都不肯拨给他,她母亲甚至还不知道他与白雪的关系!
白雪到底有没有重视他?!有没有重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逼自己必须冷静,但该死的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只要对象是季洋,他就连冷静半秒都嫌多余!
蓝海在雪季花艺店前的那条马路上开车来回绕了好几圈,从小圈绕到大圈,再从大圈绕回小圈,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大概花费了他将近两、三个多小时,接着他又开车去把油箱加满,瞥了一眼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沉默手机,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
一天的时光被他消磨殆尽,他挫败地找了地方将车停好,伫立在雪季花艺对街,凝望那扇洁净的透明窗。
偶尔他会看见白雪的身影来回穿梭,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交错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他看见雪季花艺镶嵌着片片雪花的招牌灯暗,看着一个又一个他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对着店内仍勤劳埋首的白雪挥手道别。
他看着白雪疲惫地打着呵欠,笑眼弯弯,朝着那些下班离去的人用力挥手握拳,像是在为辛劳一日的伙伴们打气加油。
灯,只剩店里那盏鹅黄,透过最后一位工作人员下班时开启的门缝,他瞧见她正以手背揉着眼皮,那模样娇倦,惹得他一阵心怜又心软,他欲抬步穿过街道走上前,却因再次盯见毫无讯息的手机而停下了步伐。
再抬眼,季洋的身影再次伴在她身旁。
他们肩并着肩,手中互相拿着纸张认真讨论,她的身影刚巧被门掩住,透过那片以鲜花为墙藤叶为衬的玻璃窗,季洋正弯腰为她检视双脚,再将她搀往窗边向外的座位。
那里搁置两张纯白高脚椅与原木打造的长桌,他与她坐在上头,摊开了手中无数纸张彼此交换意见,再拿着笔在对方的资料上圈画。
蓝海再也忍不住,跨步越过了街头,走至那片玻璃窗前。
然而投入在资料中的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他。
他曲指,在她面前的那扇窗叩了叩,季洋与她同时困惑地抬起头,当他看见她乍绽的惊喜笑靥,压抑在心里一整日的郁闷、嫉妒奇迹似的消散,僵硬绷紧的嘴角柔软地弯成一道属于温柔的弧度,他静静杵在原地,盯着她雀跃地从高脚椅起身,翩然朝他而来。
叮铃。
店门上的风铃今晚他不知听了几次,这次扬在耳畔却是特别的悦耳动听。
白雪喜孜孜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凝视他,而他一直很喜欢她以这样的角度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她低呼,问完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容里添入了歉意。“啊……我忙到忘了回你Line了,你有在等我电话吗?”
蓝海诚实点头。“等了你一整天。”
“对……对不起。”她内疚,“所以特别过来店里找我吗?”
他嗯了一声,“你还在忙?”
“是啊,还有很多事……”她无奈苦笑,身后又传来门开的风铃声,回首一瞧,就见季洋正走了过来,想起自身的责任,她连忙交代,“季洋,我和蓝海说一下话,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蓝海嘴角笑容隐去,双手叉入裤袋,强忍着想将她带走的冲动,他双眸直视着同样一脸疲惫的季洋。
“白雪,这几天也够累了,今天早点回家吧,剩下的资料我来整理就好。”季洋朝蓝海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蓝海他的明白。
“可是——”想起那些尚未整理完的客户资料,白雪根本无法放心下班,但季洋却像是打定了主意,甚至还将他为她整理好的包包递到她手里。“那些工作——”
“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先休息吧。”季洋温煦一笑。“睡饱了明天再来上班,不要逞强,赶快回去,晚安再见。”一口气叮咛完毕,他看向目光深深的蓝海,没打算再招呼他便转身离去。
“季洋——”白雪欲抬步追上,手却被身后的蓝海钳住。
“我送你。”他刻意阻止了她要追上的步伐,更阻止自己沉陷在恐惧不安的情绪里,他不要她再接近季洋,至少在他面前,他不允许。
“蓝海,你不知道,我们年底的案子真的——”心思全悬在年底工作的白雪话说到一半,忽觉手腕一阵痛,他攥握的力道愈收愈紧,她不解地停下解释盯着他。
街灯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而他俊逸沉郁的半张脸庞深陷阴影之中,更彰显了他内心隐隐压抑的怒气。
“你可不可以看看我?”
“蓝海?”她讶异,感受到他的脾气,眼前的男人刚才还对着她笑得一脸温柔,怎么转眼间就变脸了?
蓝海看见她眼底藏不住的惊疑,心揪了下,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既幼稚又无知,但今日下午她母亲的话却像条缠来缠去最后打成死结的棉绳,将他的心捆得窒疼。
察觉她的挣扎,他颓然松手,黯然道:“你先去忙吧。”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他必须沉淀一下纷乱的情绪。
“蓝海!”白雪察觉了他的不对劲,奔上前握住他的掌。“你怎么了?”她走过他身侧,想要透过街灯看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