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没了秦大夫的惠仁掌如今死气沉沉、愁云惨雾,而他家爷更是像失去了所有,再也不会笑了。
「你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吧?」一名来应门的老者好心的倒了两杯茶出来。「我在这儿住了四十年,也看过不少次船难,找了这么久还没找着,应该是没希望了。」
萧凌雪接过茶盏的手一僵。
不,他不相信肃肃会丢下他,在看到尸首之前,他绝不相信!
老者拿着托盘和两只空杯佝偻着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逝者已矣,兴许魂魄已经回到原来该去的地方,就不要再打扰了。」
萧凌雪一震,顿时胆寒,感到天旋地转,冷汗涔涔。
难道肃肃的魂魄是回到她的朝代去了?若是如此,他真找到她时,无论生死,又有何用?
那老者进了屋,掩上了门,一个姑娘上前接过托盘,眨了眨眼,认真又天真地问道:「爷爷,怎么不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人在咱们屋里睡觉?」
老者摇了摇头。「那姑娘昏迷了那么久,怕是不会醒了,又何必叫他们空欢喜一场?若是真醒了,再去通知他们便是。」
那姑娘欢快地道:「也好,反正他们也说了,有任何消息上报到里正家里,有奖金哩,若是姑娘醒了,咱们再去跟里正叔说便是,拿了奖金可以给爷爷添床被子,这个冬天便不怕冷了。」
老者不置可否地催道:「快去升火做饭吧!还要煎药,那姑娘虽然还昏迷着,可也要灌些米汤才能活,每日的汤药切记要灌进喉里才算数。」
那姑娘展颜一笑。「是,柔儿马上去做,给姑娘喂好米汤再灌汤药,还要给姑娘擦擦身子!」
秦肃肃看着放在她桌上的大把玫瑰花和一盒巧克力,顿时有种无言的感觉,打开卡片看到署名时,她更是脸上三条线。
吴亚东靠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说道:「秦医师,看来高医师还想跟您破镜重圆哟!
秦肃肃一把将花和巧克力都塞进他怀里。「给你,扔掉也好,送人也好,任凭你处置。」
「真的?!」他有种赚到的感觉,今天是西洋情人节,把这些送给女朋友又省了一大笔。
秦肃肃立即打给高仲安,要警告他不要再玩这些无聊的追求小把戏,可他却一直不接她电话。
到了下班时间,她和莫子熙走出医院大门时,他却又自动出现。
「莫子熙,你没有要去的地方吗?」高仲安意有所指地说:「今天这种日子好像不应该你们两个在一起。」
「你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好吗?」莫子熙没好气的瞪着他。「别以为你宣布和你的小护士女友分手,肃肃就会接受你。」
高仲安看着秦肃肃,深情款款的说道:「我和肃肃本来就是论及婚嫁的关系,是我一时迷失了方向,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秦肃肃冷笑道,「你不是迷失了方向而已,你是瞎了。」
高仲安尴尬一笑。「我就喜欢你这么呛辣。」
莫子熙摇了摇头,「就是有这种人犯贱。」
秦肃肃看着向晚的天空,神情木然。「走吧,我饿了。」
她们不理他,迳自往医院附近的百货商场走去。
高仲安却死缠烂打的追上去,黏在她们身后嬉皮笑脸的讨好。
秦肃肃终于被惹恼了,她回头怒瞪着他。「高仲安,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选你,我心里有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我的心只属于他,没有你的余地!」
「那男人是谁?」高仲安怀疑的看着她。「如果真有其人,他为什么从来不出现?你又为什么会整天无精打采,郁郁寡欢?」
秦肃肃握紧了拳头,泪水倏然涌上眼眶。「因为他在一个来不了的地方!」
高仲安愣住了,她这眼泪说来就来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那样一个男人吗?
他不死心的追问道:「为什么来不了?再怎么远也能搭飞机,除非是没有心,不是吗?」
「我拜托你不要再招惹肃肃了好吗?你没欠你什么!」莫子熙没好气的抽了面纸塞进秦肃肃的手里,拉了她就走。
高仲安又跟了上去。
这时莫子熙手机响了,她走到一旁的超商前面接听,秦肃肃则在红绿灯前等她。
高仲安陪小心地道:「你不是饿了?要不要我先去超商买个面包给你吃?」
「我要吃我自己会去买。」秦肃肃皱着眉头,不苟言笑地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再纠缠我,那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她的生命里有过萧凌雪那样的男人,又怎么会再看上高仲安这样的花心窝囊废?从此以后,不会再有男人入得了她的眼,不会再有……
「肃肃我想了很久……」高仲安顿了一下,润了润唇。「我们过去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你相信我一次,我房子都买好了,只等你点头……」
秦肃肃不耐烦地回头看了莫子熙一眼,她还在讲电话,她正思忖着要不要黏去莫子熙身边时,一台失控的小客车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她立即推开了还在滔滔不绝的高仲安,自己被小客车迎头撞上……
「肃肃!」莫子熙的尖叫声回荡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怵目惊心的鲜血从秦肃肃的身下扩散,她闭上眼睛之前,看了眼渲染天际的红霞。
老天爷,我连死都不怕了,可以让我回到他身边了吧……
第二十一章 返回京城(1)
秦肃肃动了动眼珠子想睁开,眼皮子却犹如千斤重,动不了。
她这是死了吗?千万不要让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和日光灯,那她可就白死了。
「爷爷,她好像要醒了。」
老者点了点头。「去拿我的针袋来。」
不一会儿,秦肃便感觉到有人在她脑门四周施针,渐渐地,她的眼皮不再沉重,她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所及是一间陈旧的屋子,还有两个穿古装的人。
她差点喜极而泣。
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她可以放心了……
「姑娘,你感觉如何?能说话吗?」老者问道。
「能……」秦肃儿只说了个字便没法再说了,毕竟魂魄又穿越了一回,耗尽了体力。
老者道:「你再睡一会儿,不要勉强自己开口,等能够说话的时候再说话。」
秦肃儿点了点头。
老者起身交代孙女道:「换煎第二张方子,吹凉了让姑娘喝下。」
柔儿眉开眼笑,雀跃地道:「知道了,煎第二张方子,吹凉了给姑娘喝。」
秦肃儿见那姑娘约莫十七、从岁的模样,可语气行为却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过了两日,秦肃儿已能起身了,也知道自己所在之处叫作兴昌镇,是距离当日沉船地点最近的一个村落,救她的人是孙太公,过去是名大夫,上了年纪之后便不再上医馆坐堂了,只偶尔为人看诊,与他同住的是他的孙女,名叫孙柔,八岁那年撞伤了脑子,智力一直停留在八岁,爷孙俩相依为命。
「他们可勤快了,初时隔三差五地便来打听姑娘的消息,爷爷说莫叫人空欢喜一场,定要等姑娘来才通知他们。」柔儿一边给秦肃儿擦身子,一边说道。
她擦得可仔细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将她耳后也擦得干干净净,还会给她梳头,给她换穿的衣裳也都有太阳晒过的暖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