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的女儿活得好好的,不是在妓馆长大,而是在普通人家,她应该感到安慰……卫氏让于嬷嬷将准备好的银子拿来,递给章氏,“离开这儿吧。”
“夫人……”章氏太感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吧。”
章氏向卫氏行了一个大礼,便告辞离开,不过离去之前想起一事,道:“对了,我忘了告诉夫人,玉兔并未丢失,还在小姐身上。”
卫氏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便让于嬷嬷送章氏离开。
玉兔未曾丢失又如何?难道靠着玉兔就可以从大海里捞到针吗?
今日,楚昭昀一直在咳声叹气,虽是证实了余芝晴不是楚家的孩子,可是也代表他妹妹依旧下落不明。过去十几年来,娘以为妹妹已经跟着奶娘死了,没想到奶娘出现,可以找回失去的女儿,欢喜的让他去了一趟晋阳城,岂料转眼之间又成了大海捞针,尽管妹妹是在晋阳城被人家抱走的,但也不能表示那位姑娘还在晋阳,况且对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根本无从找起,知道这消息也着实让人欢喜不起来呀。
楚昭昀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突然发现某人心思不在,不由得懊恼的骂道:“我今日特地来西山大营见你,你能不能别让我像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
卫容骏也不知道自个儿怎么了,为何老想着姝妹妹有没有可能是楚家的孩子?明明已经否定这个可能了,而且也经由奶娘提供的消息证实,可是,他却不由自主的老想着一个问题——林神医真的是在庄子外捡到姝妹妹的吗?林神医很疼爱姝妹妹,深怕她伤心难过,若是谎称在庄子外面捡到她,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且仔细琢磨姝妹妹的相貌,不像永安侯夫人,但眉宇间有几分永安侯的影子。
可他不好将自个儿的猜疑说出来,姑姑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错误,然而,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见卫容骏还是没反应,楚昭昀恼怒的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回过神来,卫容骏关心的问:“姑姑还好吗?”
楚昭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怎么会好呢?当然是病了。”
“请太医了吗?”
“没用,这是心病。”唯一的解药是妹妹,可是如今连上哪儿找人都不知道。
“请林神医过去给姑姑瞧瞧吧。”
楚昭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竟然想让那个蒙古大夫给我娘看病!”
“我是说林神医,不是小大夫。”
楚昭昀冷哼一声,难道他会看不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吗?以为藉此抬举林言姝那个丫头,他们两个就有戏唱了。
“蒋太医的医术难道会不如‘林大夫’吗?”虽然林雨兰的医术在燕州人人夸好,可是老百姓往往因为病得医治,就给医者冠上神医之名,楚昭昀一直认为民间所谓的神医有夸大之嫌,至少她就没本事解了表哥体内的寒毒,更别说她还是个见识有限的女子,如何比得上在宫里照顾皇上健康的蒋太医?
“我没说林神医的医术在蒋太医之上,毕竟他们不曾一较高下,但是同为女子,林神医说不定可以帮姑姑。”在权贵之家的内宅行医,林神医习惯带上姝妹妹,姑姑就能见到姝妹妹了,若是真有那可能,说不定能证实……
楚昭昀不解的皱眉,“这是什么道理?”
“同是女子,同为母亲,林神医必然更能了解姑姑的心情,更能开解姑姑。”
“林大夫可不是母亲。”当初他表面上同意不动林言姝一根寒毛,可是终究不放心,暗地里让人将林家上下全查清楚了,林雨兰是个寡妇,没生孩子。
“林神医没有生孩子,但她将两个徒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养,而且教养得很好,我认为她绝对有资格称为一个母亲。”虽然卫容骏的目的是想让姑姑见一见姝妹妹,但也相信林大夫更能帮助姑姑,一来,林大夫是一个有见识的女子,二来,至少姑姑在林大夫面前更能畅所欲言,毕竟她那是心病,对蒋太医一个大男人能说什么呢?
楚昭昀忍不住撇嘴,“你也太偏心了吧!”
“我是就事论事。”
挑起眉,楚昭昀带着嘲弄的瞅着他,“我只是冲动了点,并非不长脑子,你想抬举那个小丫头,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怔楞了下,卫容骏笑着摇摇头,“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了?”楚昭昀激动得尾音上扬。
“林神医给姑姑治病,与小大夫有何关系?小大夫也只会跟在林神医身后提药箱,你要她给姑姑治病,她还不愿意呢。”他的姝妹妹不喜欢权贵之家的内宅,很可能是因为早年跟林神医穿梭其中,饱受不少的冷眼嘲弄,可是说到给穷苦的老百姓治病,她就热情带劲,对她来说,那才是真正需要她的人,管她的医术好不好,只要她能帮助他们就好。
“林大夫若能治好我娘的病,我娘对林言姝必然另眼相待,然后你求我娘出面,让我娘去小舅母面前为你们说好话。”楚昭昀哼道。
“看样子,你也相信林神医能治好姑姑的病。”
楚昭昀忍不住跳脚,“这是重点吗?”
“你能否抛开成见,试试看林神医是否能治好姑姑的病?”
楚昭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蒋太医都治不好的心病,他不信林大夫有这本事。
“若是林神医能治得好姑姑的病,这不是很好吗?再说了,林神医给姑姑治病,难道你会吃亏吗?”
其实,他可以另想他策让姑姑见到姝妹妹,只是最近被困在西山大营,即便十日休一日,他也离不开西山大营,因为天气已见寒意,身子禁不起折腾,卫林他们又得到娘的指示,他哪儿也不能去,就是想偷偷回庄子见姝妹妹一面都不容易,没法子,他只能从子书这儿下手了。
这会儿楚昭昀倒是无话可说。
“无论我的出发点是什么,我总不会害姑姑。”
楚昭时知道这是事实,请林大夫给娘治病,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林大夫真有能力解了娘的心结呢,可是……
卫容骏喝了一盏热茶,也不再揪着此事不放,转而道:“你们已经确定余姑娘并非楚家孩子,她可知道此事?”
“我爹认为此事不必说清楚,还是让余姑娘忍不住自个儿来摊牌就好。”
卫容骏认同的点点头,“这样也好,那就不会惊动忠勇伯夫人,不过,她如今以永安侯友人之女的身分住在永安侯府,她没说什么吗?”
“说也奇怪,她竟是闷不吭声的接受了,不过,也许是前些日子在庄子上病了一段时间,精神还没恢复的缘故。”
“我倒觉得她还有一点良知,知道不安,再说了,她以友人之女的身分待在永安侯府,将来她隐瞒的事若抖出来,也不至于搞得太难看了。”
“她是燕王的眼线,我们却要养着她,真是不甘心!”
“她提供不了什么消息给燕王,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你有必要如此计较吗?”
“我就是看了碍眼。”
卫容骏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好像没有一个看顺眼的。”
楚昭昀发现自个儿无法理直气壮地反击,的确,教他瞧顺眼的女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那位余姑娘若是个安分的,永安侯府就当友人的女儿养着吧。”姝妹妹就不会为了余姑娘的事担心不安。
楚昭昀不解的皱眉,“我还真搞不懂你,有时候很坏心,有时候又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