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泊容素知楚音若与闻遂公主交好,也不打扰二人谈话,便吩咐侍从随他先行一步,剩下楚音若与闻遂公主缓缓落在后边。
“上次……”闻遂公主忽然道,“我托人带给你的信,可否收到了?”
“信?”楚音若一怔,“什么信?”
“哦,没收到就算了,”闻遂公主的神情有些古怪,“不过是捎到水沁庵向你问好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大概是被庵中的姑子弄丢了。”楚音若道,“我在庵中半年,甚少与外界联系,那些姑子们也不敢来打扰我。”
看来这信中是有些特别内容的,否则闻遂公主不会刻意提起。可是,这信到哪里去了呢?从前楚音若的“遗物”,她都一一看过,并没有什么书函之类的。
“你如今嫁给二哥,也是父皇的主意,”闻遂公主拉着她的手道:“从前的事,不要再记挂了,既然二哥已经把你接了回来,从此你们就和睦地过下去吧。”
“公主如今与驸马琴瑟和鸣,倒是为我操心了,”楚音若微笑,“世上的姻缘也没有桩桩如意的,但我也认了命,公主不必担心。”
“你能想开就好。”闻遂公主终于神情轻松了些。
两人一边拉着手继续说话,一边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举办祭祀大典的重庆殿。
“公主,可不得了了,”一名宫女碎步跑过来,慌张施礼道,“出大事了!”
“慢些说,”闻遂公主蹙眉,“能出什么大事啊?”
“听说祭祀用的盈月璧遗失了!”那宫婢道:“可贵妃娘娘居然李代桃僵,用赝品代替,此刻皇上正在里边责怪贵妃呢。”
“怎么会?”闻遂公主震惊,“你快仔细说来!”
“就在刚才,比南王爷发现了祭祀所用之璧并非盈月璧,禀报了皇上,皇上大怒,贵妃正难以自白呢。”
“泊鸢这孩子怎么如此冒失?”闻遂公主看了楚音若一眼,“音若,你不要着急,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楚音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戏,倒是笃定地依旧笑着,缓缓道:“定是有什么误会,公主,待咱们同去看看。”
“好,快些走。”
闻遂公主三步并作两步,直入重庆殿中。楚音若仍然步履姗姗,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重庆殿中,只见雅贵妃正跪在地上,眼泪直流,大呼冤枉。端泊容与她跪在一起,虽然眉宇隐露焦急,但仍强持镇定。萧皇已经气得脸色发白,想必该骂的都已经骂过了,这会儿指着雅贵妃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而端泊鸢在一旁颇有得意之色。
“父皇,这是怎么了?”闻遂公主急道:“有话慢慢说。”
“朕不想再说什么,”萧皇吩咐,“去传宗人府的人来!”
“皇上这是要责罚臣妾吗?”雅贵妃连忙道,“臣妾方才已经辩白,并不知盈月璧被偷换一事,皇上,臣妾真的不敢欺瞒皇上!”
“盈月璧一向是你保管,就算不是你偷换,也是犯了失职之罪。”萧皇怒道,“你且去宗人府待几天,等事情查清了再说。”
“父皇——”楚音若忽然开口道,“儿臣来得晚了,不知事情的原委,何以见得这盈月璧就是假的了?”
“泊鸢发现的,”萧皇道,“他从小跟着他母后,对盈月璧再熟悉不过。”
“敢问比南王,”楚音若对端泊鸢施礼道,“这块盈月璧与王爷记忆中的,有何不同?”
“此璧虽然洁白,但细看,左上角却有一道隐隐的裂纹,”端泊鸢说得斩钉截铁,“盈月璧素来无瑕,这定是李代桃僵之物!”
“比南王爷上次仔细观察这块璧,大概是什么时候?”楚音若反问。
“约我十岁左右。”端泊鸢道。
“事隔多年,再完好的器物,也会有损。”楚音若浅笑,“何况这盈月璧每月月圆之时,都会拿出来以作祭祀之用,不小心磕了碰了,都会留下隐痕。”
第五章穿越者同盟(2)
诸人怔了一怔,都觉得楚音若所说有几分道理。
“这话也对,”萧皇终于神色缓了缓,“不过玉质何其坚固,平素的磕碰,倒也不至于会留下痕印。说到底,也是雅贵妃失职。”
“臣妾真的是悉心保管……”雅贵妃已经欲哭无泪,“就算有错,也是无心之失,难道臣妾会刻意损了这皇家之宝不成?”
“贵妃娘娘,”端泊鸢道,“若真是平素无意磕损,尚可原谅。但娘娘却想瞒天过海,以赝品充数,不怕皇族祖先怪罪吗?”
“王爷此话何意?”雅贵妃愠道。
“禀父皇,儿臣笃定这块玉与母后当年保管的,绝不会是同一块,”端泊鸢道,“听闻盈月璧有一块姊妹璧,名唤嫦娥璧,在二皇嫂娘家保存,儿臣只怕……”
“王爷!”楚音若立刻道,“王爷说话要想仔细!难道王爷是怀疑我娘家与此事有关?是我娘家用嫦娥璧冒充了盈月璧不成?”
“嫂嫂如此聪慧,皇弟我就不必再言了,”端泊鸢浅笑,“这世间,能冒充盈月璧而掩人耳目的,也只有嫦娥璧了。”
“好,王爷既然如此猜测,我就得力证我娘家清白,”楚音若跪下对萧皇道:“还请父皇召儿臣母亲携嫦娥璧入宫,事情的真相,一看便知。”
“这办法倒是不错。”萧皇点头道,“来人,传永明郡主入宫!”
雅贵妃顿时一脸仓皇之色,端泊容也不安起来。
按原计划,确是嫦娥璧代替盈月璧,不过楚音若没告诉他俩,她在中途改了主意……
楚音若安静地跪着,并没有回应雅贵妃与端泊容投向她的不解目光。
从太师府到宫里,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这片刻的等待,却让整个大殿的人都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臣妇参见皇上。”永明郡主总算是来了,一入殿便行大礼,颇有些匆忙之色。
“堂妹最近可好?”萧皇道,“大过节的,难得你入宫,只是有一桩事得问问堂妹。”
“皇上尽管问。”永明郡主道。
“那嫦娥璧,可还在你府中?”萧皇道。
“自然是在,”永明郡主颇有些错愕,“接到旨意,臣妇便带着嫦娥璧来了,只是奇怪,为何皇上会忽然对此璧感兴趣?”
“嫦娥璧此刻在你手中?”萧皇重复问道。
“在此。”永明郡主连忙从随侍丫鬟手中捧过一只锦盒,盒盖开启,只见一块圆润透白的美玉卧在其中。
“这果真是嫦娥璧?”端泊鸢不由身形一僵。
四周诸人也是大为意外,尤其是雅贵妃与端泊容,骤然脸色一变。
“王爷这话说得奇怪,”永明郡主道,“我宣恺侯一族的祖传圣物,怎会有错?”
“母亲,”楚音若莞尔道,“比南王以为,母亲用这嫦娥璧,代替了盈月璧。”
“什么?”永明郡主惊讶,“这嫦娥璧一直在我房中保管,怎么会……我们太师府又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一切,楚音若不曾与母亲沟通过,所以永明郡主此刻都是真实的反应,在场的人都是精明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认为所说的一切都真实可信。
“父皇,”楚音若对萧皇道:“方才比南王爷说,天下能代替盈月璧的,唯有嫦娥璧,但嫦娥璧如今清清楚楚摆在这里,那么祭祀所用之物就一定是盈月璧无疑,所以,贵妃娘娘并无失职之罪。”
事实就算不是如此,可逻辑如此。端泊鸢给自己设了套,只能自己去钻,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