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她用着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跪地的吴俊毅抬起头,仰望着她,惊诧不已。
“你真的、愿意给我机会?!”他霎时又惊又喜。
他就知道这招“跪地求饶”对心软的她有效,即使会丢失大男人的脸面,只要能求回她的心,一切都值得。
“我可以给你机会。你今晚先回去,要约会明后天再约。”她给他机会,不代表同意跟他复合。
这一次,将由她开口对他说出两人不适合的话,由她做出放弃他、放弃这份感情的选择。
这是她答应给他机会的目的之一。
第8章(2)
对面,贴在门板后,仅留一道缝隙细听外面谈话的范刚,在听她给对方机会的刹那,心狠狠一震。
她说过,不可能再接受一份新感情,可她却轻易再吃回头草,不计前嫌地给曾抛弃她、伤害她的负心男人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很想开门冲出去,阻止她不明智的决定。
可他的手紧握门把,却完全无法行动,只听到门外的男人,欣喜若狂地对她热络关怀,甚至敲定明晚约吃饭的时间,接着他便转身步往电梯离开了。
范刚紧拧眉头,脸色痛苦至极,手用力得似要将门把给扯下来。
好不容易,他才能压下满腔妒火,提起勇气将门给拉开,打算劝对面的她收回错误决定。
这时他却听到对面两扇门一一被阖上的声音。霎时间,走道上一片寂静。
这一晚,范刚坐在餐桌前,面对用心煮的晚餐发怔。
直到深夜,他站起身,将一口未动、早已冷凉的晚餐,端往厨房,倒进馊水桶。
一一洗净碗盘,他进浴室冲澡,之后躺上床,一双手臂枕在脑后,一双眼怔望天花板,直到天亮。
即使大受打击,范刚也没想就此轻言放弃,只是心烦意乱的他,迟迟想不到对策,甚至感觉脑袋迟钝,教他更难以思考。
他没注意到已是她出门上班的时间,错过了一早跟她碰面的机会。
抬手看了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而他自昨晚开始,什么事也没做,吃不下更睡不着,心口揪得窒闷难受,这异常情绪他未曾有过。
才惊觉,她对他的影响,刀有多大。
两人尚未真正交往,他就因可能失去她,失魂落魄,全身力气宛如被抽离。
一双大掌用力磨蹭脸庞,他决定去公司找她,无法等待她下班回来再详谈。
才走到门口,忽地手机响起。
掏出手机,意外是母亲来电,在听完母亲焦虑的几句话,他霎时瞠眸。
“好,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赶回去!”匆匆跟母亲结束通话,他立刻拨电话给人在义大利的特助,要对方尽快为他订机票,今天就要飞往法国。
原本,他预计再四天才离开台湾,不料家里突然发生变故,母亲告知他人在法国的父亲因急性心肌梗塞昏迷送医,现在虽脱离险境,却仍在加护病房观察中,要他尽快赶回去探看。
他匆匆收拾行李,边等待特助的电话,约二十分钟后,特助来电,告知已订妥机票。
他再看了下表,离登机时间尚有一段空档,于是决定在前往机场前先去汪苡甄的公司一趟。
一方面跟好友当面说一声临时回去的理由;另一方面,他要向汪苡甄表达他的决心,他不会允许她跟不值得依靠的前男友复合,他一定会回来再次纠缠她,直到赢得她的感情。
范刚跟韩哲亚简单道别后,转往秘书室的楼层要见汪苡甄。
“汪秘书?她才刚离开,好像有人来找她。”郭郁菁说道。奇怪范刚为何来找汪苡甄,印象中他们两人并没什么交集,才好奇想追问,却见范刚已转身,匆匆离去。
范刚急忙搭电梯下楼,在一楼接待厅看见汪苡甄的身影,才要开口喊她时,已有人早一步喊道——
“苡甄!”坐在沙发等待的吴俊毅,一见她走出电梯,朝这边而来,就迫不及待叫喊她。
“你来做什么?”前一刻听到一楼柜台人员通报她有私人访客,听到对方姓氏令她已感怀疑,如今一见果真是他,不免讶异。
过去吴俊毅很少来公司找她,只有两三回他下班后顺道来接她去他住处,但不曾在中午时到来。
现在不过十二点出头,从他公司到这里不可能只花短短五分钟。
“你不用上班吗?”她一时猜不透他来这里找她的目的,昨晚他己跟她约好今晚用餐时间。
“我请了半个小时假。等不及晚上一起吃饭,我想早点看到你,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吴俊毅说得深情款款,此刻俊朗模样跟昨晚跪地求原谅的卑微截然不同。
“喔。”汪苡甄轻应一声,没有一丝感动,只觉他做作过了头,以前的他可不是这种会制造浪漫惊喜或展现热情的男人。
难不成昨晚放下身段跪地求她复合,接下来就是纠缠手段,要她对他恢复过去的情感?
若真如此,那她今天中午就会跟他说清楚,让他别再白费心机了。
比起范刚对她的接近方式,前男友此刻的行为令她只觉反感,只想尽快切得干净彻底。
想起范刚,她心口轻抽了下。昨天一整天也没看到他的人,今天早上出门,她还刻意往对门瞧望,毫无动静。
以往,只要她一开铁门,没多久另一扇门也会跟着开启,他便会探出头向她道声早安。
明明是她想回避他,可发现他似乎也在回避她时,反令她更不好受。
“我在附近订了餐厅,你休息到一点半对不对?用餐时间还很宽裕。”吴俊毅自顾自说道。不惜采取积极攻势,要在最短时间跟她恢复关系。
“喔!吃什么?哪家餐厅?”汪苡甄问得意兴阑珊,没打算拒绝,决定把晚餐挪为午餐,跟他吃最后一次饭,之后就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那间餐厅的招牌料理是你最爱的红酒炖牛肉!”吴俊毅高兴介绍着,边领着她一同步出大门。
不远处的范刚,怔楞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只能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她跟另一男人相偕离去的身影,脑袋一片空白。
他该开口阻止,上前拆散他们,对那男人宣告苡甄是属于他的,要改甄擦亮双眼,别被虚假的负心男人再次欺骗。
可他竟发不出声,也动不了,直到两人身影渐远,他才像按下身体开关,才能跨出步伐。
他又急又怒地奔出大楼外,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梭巡他们的身影。
他看见她坐进停靠对面停车格的一辆房车,接着车子便驶上马路,扬长而去。
他慢了一步。不,何止慢一步,他昨晚就该找她谈了,早该好好劝她清醒。
此刻的他,气恼又痛苦,气恼她不愿给自己机会,却宁愿再给那个伤她的男人机会。
他更恼自己没用,怎会像个木头人,一再失去思考及行动力。
他是不是该立刻招一辆计程车,紧追他们身后而去,将她给拯救回来?
脑中闪过一瞬间的冲动,却被另一件事打消了——他得去法国看生病的父亲。
就算此刻再痛苦、再无奈,他也无法多耽搁。
追妻固然是大事,可父亲的状况更危急,他得先确认父亲脱离险境,再来烦恼自己的感情事。
双手紧紧握拳,他一脸落寞地朝一旁停靠等待的计程车走去。
他都要忘了,他原本就是搭计程车来的,行李箱就放在车内,前一刻他要司机等他,稍候便要前往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