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近水楼台,死缠烂打,芳邻情缘 >> 拥抱(上)作者:单飞雪 | 收藏本站
拥抱(上) page 7 作者:单飞雪
    “呜,他太无情了。”郭馥丽跌坐在地。“我受到打击,我好伤心,我们在他眼中不如猫……”

    “本来就是啊,你今天才知道吗?”潘若帝真是很能面对事实,立刻端起姜茶,追过去。“哥哥,哥哥,小的随你,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啊”

    房里,程少华坐在床沿,接下潘若帝奉来的姜茶,啜一口,放桌上,拍拍小潘肩膀。

    “明智的决定,毕竟,比鬼更凶的,是现实啊。”

    “唔,华哥教训得是,小的记住了。”

    房外传来郭馥丽粗暴又悲凉的咆哮。

    第3章(1)

    不过才隔了一夜,咖啡馆同一时间见面,这两人竟都狼狈。徐瀞远脸上有伤,程少华正感冒,他一直擤鼻子。

    见到徐瀞远,程少华心头震了一下。她脸庞有瘀痕,右眼角红肿,嘴角也破了。有人打她?他愣着,胸口堵,怒火沸腾。

    哪个畜生,殴打这样纤瘦的女子?

    “你……”他才表露出一点关心,就被她冷淡的口吻截断。

    “麻烦补签一下。”她拿出合约,摊平。

    “你的脸怎么回事?”

    “被揍了,你这么想吗?你错了,我是下楼梯跌的……”

    “我不信,跌倒会跌成这样……哈啾!”他又打喷嚏了,擤鼻子时,含糊地埋怨她:“昨天有人不肯借伞,害我淋雨感冒了。”

    “请签名。”她递出原子笔。

    “先吃饭。”他撇开租约,翻开菜单。“我中午没吃。”

    “签完可以慢慢吃。”

    “吃完我再慢慢签。”他坚持起来,有不容拒绝的笃定。

    “椒麻鸡好像不错?还是炸排骨?排骨看起来好……你吃过他们的餐吗?要不要推荐一下?”

    “不知道。”她说,口气不耐。

    “这顿让你请,你害我多跑这一趟。”他在菜单上勾选完,招服务生过来。

    徐瀞远看向落地窗外,双手盘胸前,斜过身子,倚着椅背,摆明是不想聊天。她只想快快解决,快快走人。

    但又不能做绝,毕竟租约被毁,是她理亏。她对面前男子不关心,没兴趣。她望着外头,一整排灰色石砺屋墙,窗户旁生杂草,任风吹。连那小草摇荡的姿态,都让她烦。

    她没食欲,讨厌对话。她对眼前一切,都没兴致,所有景色,看着都烦。自从妹妹死后,时间的流动,失去意义。她像困在膜网内,与外界阻隔。她不再感动,更缺乏感觉。连昨夜被揍,今天醒来也不感觉到疼。

    餐点送上来,她听服务生说道:“您的椒麻鸡餐、炸排骨饭、红酒烩牛肉、海鲜烩饭。”

    什么?!她终于转过脸来,惊讶地看满桌子摆着的套餐。

    程少华解释:“这几样我都想吃,只好都点了。”程少华请服务生拿一个空盘过来,又跟徐瀞远说:“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帮忙吃一点。”

    徐瀞远怔住,这刹,心脏像挨一拳。她看程少华悠闲地使着刀叉,将每一盘饭菜都分出一半到空盘里,盘子递到她面前。她看着,皮肤起疙瘩,心头泛酸——有人,每次也做同样的事。

    那人总是笑咪咪地分食物给她。

    她有张爱笑的圆脸、讨喜的大眼睛,总是拉她喝咖啡,很馋地乱点东西,再通通分一半给她。

    “我吃不完,你要帮我吃。”那人总是这样任性地说。

    徐瀞远每次都骂她:“吃不完还点那么多?”

    “每一样都想吃嘛,没办法决定呀,这好难欸。”跟行事果断的徐瀞远比起来,那人显得犹豫不决,天真脆弱。她们却是亲生姐妹,妹妹老是那样的馋,好像知道自己来日无多。

    徐瀞远喉咙一紧,深吸气,平复心情。她拿出皮包检视里面的金额。

    “你点太多了,我身上只带五百块,不能请你。”

    “所以不吃是你吃亏。”他咬一块椒麻鸡。“唔,不错,他们的酱料是用新鲜的柠檬调的,你吃吃看。”

    “我说我只带了——”

    “知道知道,我会付,从下次给你的房租扣。”

    还是坚持让她请就对了。徐瀞远凛着脸说:“真懂得敲竹杠。”

    “谁叫你害我感冒。快吃,吃完签约。”

    土匪!徐瀞远很快把饭菜吃完,又催他:“你吃快点。”

    “不急,吃太快会消化不良。”

    好不容易他吃饱喝足,才慢条斯理地把合约签了。

    合约到手,徐瀞远包袱款款,立刻走人,像是多留一秒,都会伤身。

    程少华收好合约,随她走出咖啡馆。

    又是同一方向,又是一前一后。

    更惨是,天空又响雷,不会吧?又——

    哗!暴雨疾落。

    走前头的徐瀞远抽出伞,撑开。她想着,后面的程少华,该不会又没带伞吧?不管,她走得更快。可是,有些不安,方才,他的行为又跃进脑海,与妹妹的影像重叠,像是妹妹从彼岸来的回音。

    “姐……我吃不完,你要帮我吃。”

    烦啊!徐瀞远止步,猛一回身,差点撞上程少华。

    他,果然又没带伞。他摊摊手,对她笑。“我可没跟踪你,我是要去捷运站。”

    徐瀞远脸一沉,见他又淋得一身湿。

    “你不看新闻吗?这几天有豪雨特报干嘛不带伞。”

    “你气什么?又没向你借伞。”

    “所以你这种人活该感冒。”

    “你凶什么?要不是你合约丢了,我需要跑这一趟,淋这场雨吗?”

    “你过来。”她把伞往前撑。

    他笑了,跑进伞下。他个子高,去握住伞柄。“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我负责撑伞。”

    雨势粗暴,伴随雷响,天色骤暗,他们不得不同行,不得不同伞,走在暴雨中,这雨势比昨日更狂,小小一把伞,拦不住雨势。徐瀞远刻意不和他靠近,尽往外侧走。

    “雨很大,过来点。”他说。

    她不肯,一路低头,身体紧绷,坚持跟他保持距离。

    和他共伞这么不情愿啊?

    终于到捷运站,徐瀞远迫不及待抢走伞柄,快速收摺就走。

    “我来。”他把伞抢回去,重新摺好,递给她。“谢啦。”

    她接下,抬起脸,她惊讶了。这家伙,仍然是浑身湿透,而她,除了靠外侧的发梢微湿,衣衫干爽。他这伞,是撑假的吗?怎么还淋得湿透?

    程少华弯身,与她目光平视。黑眸炯炯,他说:“徐瀞远……你的伞太小了,下次换支大的吧?”

    他的脸,靠太近,徐瀞远一阵慌,尴尬退后。她转身,急着走,脚步快,心很乱。他湿透了,他……一路上都把伞往她这撑。她才不感动,更不必内疚,是他自己不带伞,他活该啦。

    走进月台,列车进站,哔哔声响,她迅速跳上车,像急着逃开什么,还听见身后隐约有人喊徐瀞远。

    她一上车,就愣住了。糟,上错车,搭错方向。

    她懊恼,都是他害的。瞅向掌心握住的雨伞,小小折叠伞,收摺整齐,每一摺痕都漂亮在正确位置。她手心湿冷,这一握,都是雨。

    徐瀞远眼眶潮湿。

    甄宜……为什么?他连收伞,都收得跟你一样好?!是否因为我太想你?

    徐瀞远抬起脸,窗外是急逝的黑暗甬道,玻璃面反映自己的脸,她们有一双神似的大眼睛,她好似看见已逝世的妹妹。

    甄宜……姐想你,你知道吧?

    徐瀞远左手抓住冰冷的扶杆,软靠着它,在长发遮掩下,哀恸地哭了。

    而,越过几名乘客,几步之遥,程少华就站在那里。

    这列车,是他要搭的方向,方才看她跳上去时,他喊她,想提醒她,她没理。现在,他默默站乘客间,撞见她哀伤哭泣,他也不敢冒失靠近。

    她无助又脆弱,靠着扶杆,在晃动的车厢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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