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运动大会,社区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在比赛中大显身手。
“哈!何文,你今天很帅喔!”米歇尔太太手上拿着加油的布条,对休息室中的何文说道。
“谢谢!”何文开心得合不拢嘴,他最喜欢听人家夸他帅了。
“哇塞!何文,今天很不一样喔!”从屋外进入的桃乐丝也不禁眼睛一亮。
“是啊!背心这么炫。”跟在后边的爱蜜莉也说道。
何文笑得更开心了,他对围在身边的女人摆出一个帅帅的Pose,双手环胸骄傲地道:“当然!这发型、还有背心、短裤,都是我拜托公司的设计师特别帮我量身订作的。”
“是吗?怪不得!”米歇尔太太赞道。
“好棒喔!当模特儿真好!”
“这背心颜色这么炫,什么材质啊?”
一群女人开始跟何文讨论起身上的衣服,然后又从穿衣哲学聊到化妆品、皮肤保养、驻颜之术。没办法,这些姐妹淘是何文在社区烹饪班的同班同学,每次众家姐妹一见面,就会聊个没完没了。
“可以安静一点吗?”一直躺在休息室角落的沙发上的雷伊,终于忍不住出声。这群女人跟何文真是有得拼,一个个舌头比千年老妖还长;如果不开口叫他们闭嘴,只怕等上三天三夜他的耳根子都没办法落得清闲。
众人停下话题,一致转头看向他。
“哎呀!”米歇尔太太首先惊叫出声,“雷伊,你发烧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雷伊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向来白皙的肤色此时就像喝醉酒一样,泛着一层明显的红晕。
何文赶紧走到沙发旁,蹲下身,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天哪!这么烫!
“你怎么不早说呢?烧成这个样子,走,我带你去看医生!”真是的,病得一塌糊涂也不吭声。何文搞不懂他为什么老爱虐待自己。
“别管我!”雷伊甩开何文的手。
“喂!有没有搞错啊,你在发烧耶!”何文有些恼怒。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何大少爷!”雷伊冷瞪他一眼,不悦出声:“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你现在拖着我上医院,难不成是想弃权吗?”
“你都病成这个样子,还打什么球!”何文忍不住吼了起来。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管那鸟比赛!
“是啊、是啊!雷伊,身体要紧啊!”米歇尔太太也帮忙劝说。
何文看着眼前倔强的男人,不禁叹了口气,蹲跪在沙发旁,“雷伊,别让人担心好吗?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何文!”不待他说完,雷伊刚冷漠的语调硬是打断他,“你如果真的想跟我交朋友,就该先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半途而废,更不喜欢不战而逃,我双手能动,两条腿能跑、能跳,你凭什么要我放弃?”
“你……”何文看着眼前强势而不可撼动的男子,原本的坚持突然变得软弱起来。
雷伊从沙发上挣起起身,冷声道:“有空在这儿跟女人聊天,不妨去外面做做暖身操。”说完,他不理会满室关心的目光,抓起桌上的球袋,大步踏出休息室。
何文呆立在原地,没有追上去,那金亮纤细的背影仿如一匹孤独又美丽的野狼,轻易的炫惑了他的眼、他的心。
他这才发现,雷伊真的很难接近。
***
为了这次的运动会,布拉格山庄管理委员会将六百多户的住家,依居住区域分成A、B、C、D四个队伍,竞赛项目除了球类比赛外,还包括游泳、滑板、啦啦队、亲子接力赛等,项目五花八门。反正,就是想让布拉格山庄的秋天燃起一片活力四射的气息。
网球比赛在男子组双打部分,共分八组,采金字塔型淘汰制。
雷伊在上午的第一场比赛中,虽然顶着发高烧的不适身体,但强悍吓人的意志力,让他挥拍、反击,及身体移动的灵活度完全瞧不出一丝病态,修长的双腿及结实的手臂不停在场中卖力舞动着。
看着汗如雨下的雷伊,何文心中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那是交叠着万分不舍、却又令人惊讶的情愫。诚如雷依所说,也许他从不会真正了解过他,他只是被雷伊俊俏的外貌、高傲又追不到手的孤冷性格给吸引。
雷伊的美丽与坚强,似乎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第一场比赛结束时,何文与雷伊靠着优秀的球技及平日培养的默契,以直落两盘的成绩,拿下第一场胜利。
“雷伊,还好吗?”比赛一结束,何文就迫不及待的奔到雷伊身边。
“嗯!”雷伊点点头,随即仰头灌下一大瓶碳酸饮料,此刻的他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及电解质。
“雷伊。”何文又叫了一声。
“嗯?”雷伊取下口中瓶子,疑惑地看他一眼。
冷不防地,何文突然双臂一张,一把将雷伊整个人拥在怀中,激动颤抖的模样,活像在路上与十几年未见面的亲人重逢似的。
“你……”雷伊莫名其妙被抱个满怀,又惊又怒,“你这个脑袋瓜缺氧、智能不足的家伙又在干什么?”
“雷伊!”何文仍是死命的抱着,完全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瞟来的怪异目光。
“放手!”雷伊奋力挣扎着,无奈何文庞大的身躯比北极熊还要难缠,紧箍得他动弹不得。
“雷伊,你的身体真的好热。”何文低声说着。
废话!他就算不发烧,被他这么一抱,体温少说也被气得连升好几度。
“雷伊,你真的没问题吗?”何文再次问道。
“只要你不抱我,天塌下来也没问题!”雷伊大吼。
何文皱起眉头,微微松开他,“我只是担心你。雷伊,我知道你很坚强,也知道你不轻易认输。”黑色深眸凝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不管你多坚强、多了不起,身体超过负荷时,就该点头认输;这样英雄式的倔强,只会害苦你自己的。”
雷伊听着他担忧的话语,一股窜到胸口的怒气顿时消散不少。这傻瓜做事虽然莽莽撞撞,不过对他的关心倒是不假。
“雷伊!”何文又唤了声。
“别叫了!一天到晚婆婆妈,像个女人似的。”雷伊不客气回斥一声。这家伙真是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他总是有办法把他的情绪搞得乌烟瘴气。
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雷伊缓了缓语气道:“算了啦,待会儿我要真挂了,你就负责把我抬回家吧!”
挣开何文的怀抱,雷伊转身大步往休息室迈去,不再理会他。
***
从下午开始,雷伊的状况就变差了。他的脸色不再泛红,而是开始发白。
何文注意到了,雷伊奔跑的速度及挥拍动作已明显失去平日灵敏的球感。
而球场对面的迪恩斯兄弟仍是一球接一球、毫不留情地猛烈进攻着。
何文因为担心雷伊的身体,连带打起球来也频频分心。他本来就无意角逐什么社区奖杯,之所以参加比赛,纯粹都是为了雷伊。
“四十比四十!”裁判席上的举分提醒着何文与雷伊该加把劲了。
Deuce了!再不好好守住,发球局就要被破了。
啪的一声,雷伊再次挥拍,漂亮强劲的发球不偏不倚的落在对方有效区内,迪恩斯兄弟立刻不甘示弱回拍反击。
双方一来一往,互不退让的厮杀起来。
又是啪的一声,一个斜偏的对角球落在意想不到的点上,雷伊飞快追出。
“别追了!”何文叫着。
那样的球不可能接得到的!
雷伊一个反手拍猛力挥出,低顷的身子因为勉强出手的关系,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踉跄往前跌去,止不住跌势连打了好几个滚,白色运动服上湿黏的汗水沾满一身红色沙砾。
“雷伊!”何文大叫着,赶忙奔了过去。
雷伊仰躺在地上、痛得无力爬起,苍白的脸上不断渗出冷汗。
球场旁的急救人员见状,急忙拎起药箱上前查看。
“雷伊……”何文蹲在旁边心急地叫着。
医护人员紧皱了下眉头,“扭伤满严重的,脚踝已经肿了。”
何文既无奈又心疼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雷伊,叹了口气,这家伙就是硬脾气、劝不听;这不可好了,看他还跑不跑得动?
拜这场严重的意外扭伤所赐,雷伊终于从球场上退了下来。当然,何文也跟着打道回府。
经过医护人员细心的治疗后,何文一路将气虚体弱、行动不便的雷伊抱回家;不知为什么,他原本满满的担忧似乎逐渐变成一种喜悦。
嗯……因为难得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抱雷伊。
哈!这金毛小子乖乖躺在怀里的感觉还真是乱舒服一把的!整个身子软绵绵、热呼呼的,一张脸又粉、又嫩,实在教人好心动。
没想到平日颐指气使的小恶魔也有落难的一天。哈哈……何文弯翘的眼角越笑越开心。
***
雷伊脚上的伤加上原本就不适的身体,让这场病来势汹汹,甚是吓人,高烧伴随着四肢的酸麻、晕眩,让他断断续续、不停的昏睡,原本强健的身子此刻竟虚弱到连下床都困难。
一连三天,何文几乎是不眠不休在他床边照顾,除了向自己的公司请假外,也打电话到太空中心帮雷伊请假。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何文温柔细心及无微不至的呵护下,雷伊的病况已渐趋稳定、好转。
夜晚,佛罗里达浅淡的星光透过熏人的微风,从轻薄的白纱帐外映入温暖的内室。
雷伊微微翻了个身,一连昏沉沉的睡了三天,让他全身骨头像是养了一群瞌睡虫似的,变得既沉重又笨拙。
微睁开眼,看见在自己身旁沉沉入睡的男人,雷伊的意识逐渐清朗,深蓝的亮眸里发出奇异的探索锋芒。
这家伙究竟要缠他到他么时候呢?
见他睡得很熟,英挺的俊脸、紧抿的双唇,浓密的长睫中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猛烈霸气的执着。
这男人,似乎很难摆脱。
雷伊细致的长眉微微蹙拢,这小鬼头老说爱他,他懂得什么叫爱吗?充满猜疑的眸不经意闪过一抹凄楚,在悲哀布满俊俏脸庞之前,他带着轻悉的容颜又被迷朦的表情所取代。
别过头,他掀开温暖的被单,随意披了件薄外套,推门走到室外宽敞的露天阳台。
坐在阳台躺椅上,凉风徐徐吹来,他迷恋地仰望着清澈的天空。
好美,夜空中闪耀的星芒,一直是他多年来不变的执着。
他起身走到阳台另一端,取出自动防潮箱中的镜筒及赤道仪,开始架起十二寸口径的盖塞格林望远镜。
今晚,他想追寻远在宇宙天际的美丽星星。
“雷伊!”
房内,何文一醒来看不到人,开始在房中拼命大喊。
这个冒失鬼,真是片刻不得闲!叫得这么大声,想拆房子啊?
雷伊了房内一眼,正想出声喊他;何文已经大步走到阳台,手上还拎了件外套。
“喂!雷伊,别一声不响的跑出来嘛!吓死人了!”何文拿起外套,往雷伊身上一罩,“穿上吧!外面风大……咦!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大!”
他第一次看见大口径的望远镜,不禁睁大了眼,“好像挺有趣的。”说着,一双大手不客气的伸出去,想摸一下过过瘾;可是才刚触到镜筒边缘,却马上惹来一记严斥。
“不准碰!”雷伊强硬喝道。
何文吓了一跳,不高兴看他一眼。“碰一下会死人啊?这么宝贝?”
雷伊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缓了语气解释道:“我刚调整好自动追踪马达的速度,你这蛮牛胡乱一碰,就追不到星星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还像句人话。
看着雷伊熟练地操作机器,何文兴奋地跟在后头凑热闹,好奇心又忍不住涌上。“喂!雷伊,你在追什么星啊?”
“天鹅座B双星。”雷伊简洁应道。
“双星?那是什么东西?”何文一窍不通。
雷伊一边更换手中的接目镜,一边缓缓答道:“双星分很多种,一般而言,是指两个质量及大小相当的星球,因为彼此的重力场相互牵引的关系,只好不停绕着另一方打转。”
哦!彼此互绕着转啊!
呵呵!何文笑开了眼,他故意挨近雷伊身边,摩蹭着他金亮柔软的发丝,暧昧说道:“就像你跟我一样吗?”
雷伊没有闪避何文肢体上的挑逗,冷淡丢了句:“你知道双星最后的下场吗?”
最后下场?何文微愣一下,“不就是永不分离吗?”要不然干嘛叫双星,当然是成双成对嘛!
雷伊转头,对上一双黑色灿亮的眼眸,“双星因为彼此重力相当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对方,所以只好愈来愈靠近、愈来愈紧密。”
“然后呢?”
“相互吞噬、碰撞,最后同归于尽。”
呀!这么惨!何文皱皱眉,收起惯有的嘻皮笑脸。
雷伊睨他一眼,这缠人的家伙终于也有知难而退的时候。
“没有例外吗?”何文突然问道。
“没有。”雷伊凝目看他,眸中冷得仿佛许久未接受过太阳日照的严寒极地,“何文,你知道吗?现今自然界中,所有物体互动的模式只有两种。一种是靠近,另一种是远离;相互靠近的,愈来愈近,最后吞噬对方、共同毁灭;远离的,愈来愈远,最后走出彼此生命、永不再见。字宙中,向来没有真正的平衡,也没有永恒不变的存在。”
“你……”何文怪异的看着他,“这太悲观了吧!”
“什么悲观!这是经过科学实证得出的结果。”雷伊语带傲气,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永远,也没有恒久不变的事物。什么天长地久、生死相随,不过是骗小孩的玩意儿。”
什么?真是超灰暗的!何文忍不住大叫起来:“喂!学物理的人都像你这么极端吗?”这家伙的观念真是不健康到极点。
雷伊笑笑,毫不在乎何文的批评。“我就是这样,既极端又怪异,你要不喜欢,随时欢迎走人。”
“你……”何文瞠大眼看着眼前像天使般漂亮俊俏的男人,冷不防地,一股寒意悄悄爬上心头。
好冷,纵使穿着外套、纵使今天晚上的风实在称不上冷,他却有莫名其妙被冻僵的感觉。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窜过他的心头——
雷伊,我已经站在你身边,我好不容易历经一切艰辛终于来到你身边,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区区数步之遥。
我好开心却又好失望,为什么愈是靠近你,我愈感到悲哀。
我终于看清你的模样,清楚地将你心中的坚决与冰冷,以过分真切、过分贴近的距离嵌进我心里,以毫无遮掩的方式看见两人之间的差异。
我没办法再往前走了,怎么样都到不了你身边!
雷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追上你?怎么做你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伸手拉我一把,打开你那仿如铜墙铁壁的心门?
***
整整休了一个礼拜的假后,何文终于返回工作岗位。
小扬兴奋地跟在何文身边打转,频频追问这一整个礼拜的最新战况:“怎么样,上了吗?”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小扬实在愈来愈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间尤物竟让何文破天荒的足足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喂!阿文,怎么不吭声?”小扬看着眼前男人一脸的惨样,心小不禁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喂喂……不会吧!别告诉我你还没把上手。”
“啐!要是有到手,我会这副死人脸!”何文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对一脸戏谑的兄弟咒骂声。
“真的假的?”小扬张大口,一脸不信,“什么样的女人这么难搞,改天带出来见识一下吧!”
何文挑挑眉,不搭理他。
女人!要真是个女人就好了。依他对女人的经验,那些温柔可爱的美眉们可以哄、可以骗,可以用甜言蜜语跟鲜花攻势溺死她们。
但对那个恶魔雷伊,这些屡试不爽的招数还是尽早丢到一边凉快去吧!否则怎么被他踩在脚底下看扁、笑死的都不知道。
何文闷不吭声,拉长一张脸,坐在椅凳上,让化妆师杰森为他画上妖魅的深紫眼影。
魔魅的眼影、配着眼角处洒上的几许橘红珍珠亮粉,何文的眼看来有着浓烈艳丽的颓废美感。
“怎么啦?美男子,今天不太对劲喔?”杰森看出眼前的模特儿有些反常。
何文抬眼看他,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喂,杰森,你有男朋友吗?:”他曾听人说过,杰森是个只爱Boy的同性恋者。杰森微偏着头,怪异笑了下,“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好奇罢了。”何文随便抓个理由搪塞。虽然他乐天知命的个性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但要他直言不讳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杰森。”何文再次开口,“你不觉得跟男人谈恋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杰森想了下,“你是说歧视问题吗?”
“嗯,也不全然是这样。”何文解释着,“譬如,同样身为男人,如何让对方有感觉,可以彼此相爱,或者……”
“长相厮守。”杰森帮他接了话。
“嗯。”何文点点头。
“你喜欢上男人了吗?”杰森反问着。
何文无奈的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不说话。
凭着敏锐的直觉,杰森已猜到七八分。“男人……向来比女人骄傲,也比女人难以驯服。”
何文好奇看着他,“那你都怎么驯服他们?”
杰森低笑了声,“男人不喜欢被人驯服的。男人要用‘诱惑’!”
“诱惑?”
“对,诱惑他的心、他的身体,让他喜欢你、想要你,让他全身上下都因你而发烫。”
这……算了吧!纸上谈兵,说得比唱得容易。
何文不苟同地应了声,“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甩我。”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杰森像过来人般,颇有经验的说道:“人心都是肉做的,男人表面上看似坚强、傲慢,其实他们都怕孤独、怕寂寞,怕被爱情的枷锁牢牢套住;愈是这样极端不安的人,就愈不可能对爱情免疫。”
哦?何文看着杰森笃定的神情,黑亮的眼中现出一丝光芒。
雷伊,真的吗?看似冷酷无情的你,其实也是个渴求爱情的人?
嗯……也许,你并不喜欢孤独,只是习惯孤独罢了!
看着镜中被抹上美丽彩妆的自己,何文再次扬起一道弧线优美的自信笑容。
***
一下班,何文仍然像往常一样到太空中心门口等人。
呵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今天运气实在不错,不到六点钟,已经远到从大门口走出来的雷伊。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上了车,雷伊没好气地道。
“哈哈!”何文带着一如往日的抖擞精神,大笑两声,不顾身旁板着一张脸的男人,没头没脑的说:“雷伊,你今天好帅耶!”
雷伊嗤笑一声,真是败给他了。
这家伙的傻劲与韧性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原以为上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断然态度可以让他降温一下,没想到这傻小子竟愈挫愈勇;简直跟他实验室里那只被冰冻千万年后依然能够死而复生的万年古菌一样,生命力强悍得吓死人!
雷伊即使绞尽脑汁,还是没法抵挡这顽强病菌的入侵。
算了!他无奈地往身后的皮桥一靠,与其白费力气的跟他瞎耗,还不如放弃抵抗,合上眼休息一下。
“今天晚上我帮你熬了锅鸡汤。”不在乎雷伊的反应,何文一厢情愿的说着:“你病了这么多天,要多喝点,好好补补身子。”
雷伊半眯的眼睛在他身上梭巡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何文仍是一脸笑嘻嘻,“还说你聪明,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透,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有多喜欢?”
多喜欢?何文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这几个月来为雷伊打破多项恋爱纪录倒是真的。一天到晚低声下气、赔尽男性尊严不说;为了帮雷伊打理三餐,他还参加社区的烹饪班,开始学做一些西式料理。最近又为了照顾他而连请一个礼拜的假,嗯……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满痴情的。
“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雷伊一反常态的穷追不舍问着。
“这……要怎么说?”爱情这种东西怎么衡量呢?握着方向盘,同文努力用智慧有限的脑袋瓜思索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不过,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很高兴、很开心,一颗心怦怦直跳。当然,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背景差异很大,想法跟个性也不一样;不过,我想应该没糟到不能谈恋爱吧!”
“你想跟我谈恋爱?”
“嗯。”何文用力点点头。
“何必这么执着呢?”没有平日的趾高气扬,雷伊卸下眼中防备的敌意。
“没办法,我喜欢你啊!”何文不假思索爽朗的答道。
雷伊轻轻笑了开来,“不怕摔得满身伤吗?”
“怕啊!”何文也笑了,眸中却满是开心的喜悦,毕竟,这是雷伊第一次想了解他的想法。“如果用你那奇怪的双星理论来说,与其离开你、永不见面,我倒宁可一头栽进你的世界、和你同归于尽。”
雷伊住了口,何文坦率的表白让他的思绪出现短暂停格。
“我是认真的。”何文再次强调,“我不懂你的世界,也不懂那些了不起的太空科学,我只是很单纯的想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