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岚放下她的嬉皮背包,缓缓坐进活动转椅内,[不是,是被欧克舫害的。」
「你说什么?]曾凯柔差点被刚入口的冰豆浆呛死,她拍著胸脯,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欧克舫?我有没有听错?]
沙依岚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没听错,的确是欧克舫害我不小心砸伤了自己的脚。]
曾凯柔这下更是好奇得坐立难安了,她猴急的把椅子拉近沙依岚,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你怎麽会跟他碰上的?你在哪遇见他的?」
「在我爷爷家。」沙依岚静静的说,面颊却没由来的染上了一层薄薄而生动的粉彩,「他凑巧是我爷爷的房客。」
「真的?」曾凯柔眼睛发亮了,[你爷爷家还有没有多馀的房间,我可不可以搬进去和欧大帅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喜孜孜的追问著。
沙依岚又好气又笑地白了她一眼,[你想干嘛?住进去对欧克舫做性骚扰啊!」
[什么性骚扰?]曾凯柔抿了一下嘴巴,大言不惭的耸耸肩,[别讲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改成眉目传情,互相勾引不是比较文雅传神吗?]
[恶心!」沙依岚轻啐了一声,「曾小姐,你的淑女风范都到哪里去了?]
[淑女?沙小姐,我们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曾凯柔耸耸鼻子,「再说,淑女这两个字值多少钱,我要是故作矜持假淑女,很快就会成了乏人问津的老处女,与其假仙的坐在一旁摆姿态,倒不如采取比较实际一点的行动,把自己成功的销售出去!特别是碰上欧克舫这种引人遐思的罗密欧,我可不想做个冷眼旁观,乾流口水的淑女!]
「没想到他的人缘这麽好,不但你喜欢他,连我爷爷、我老哥都对他刮目相看,欣赏得不得了。」沙依岚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只有我和他——八字不合,是个例外!]
「他本来就是个万人迷嘛!只要你不要抱著先人为主的成见去衡量他,你会发现要喜欢他这种旷世绝俗、万中选一的奇男子并不困难!]
[凯柔,你知道你把欧克舫形容得像什麽?」
「象什麽?]
[救世主。]
***
曾凯柔抿抿唇笑了,她抽了一张纸巾擦拭著残留在桌面的芝麻屑,[他是救世主,那你成了什麽?专门跟救世主捣蛋做怪的妖姬还是魔女?别老是记得人家的无心之过,我相信他并不是蓄意要跟你斗的。老实说,你们还挺有缘的,从加拿大到台湾,从公司到你爷爷家,你们居然能撞在一块,数度巧逢,这种机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何妨放下心中的疙瘩,用另一种平和自然的态度去和欧克舫相处,也许,你会发现他的另一面风采也不一定!」
沙依岚若有所思的轻咬著下唇,「我已经和他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了,而且——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有深度和思想的人,除了那张漂亮性感的脸孔外,他还有许多迷人的地方。」
「哦?譬如什么?」曾凯柔轻声问道,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他过人的急智反应,还有优越的语言天分,堪称一绝的幽默感?或是比梅尔吉勃逊还潇洒醉人的笑容?]
沙依岚妩媚生姿的笑了,「你对他还真是观察入微,其实,他最令我感到惊异之处是——除了你所说的那些特色外,他还会吹萨克斯风,而且,吹得不输给任何职业性的音乐家。这还不打紧,他居然也会下象棋,棋艺还跟我爷爷不相上下,而且他还是个标准的金庸迷,跟我老哥一谈起金庸,就兴奋得聊个没完,从政治、文学、武侠小说乃至足球、麦克乔登、披头四,他都可以象个博学多闻的大顽童,和我爷爷、老哥侃侃而谈,我发觉———他真是个很不寻常的人,有活泼明朗、慧黠风趣的一面,也有深沉内敛、复杂如迷的一面,我从没有遇过像他这样深其魅力的人,虽然,我太他面前老是出糗吃鳖,但——]她沉吟著,思索著适当的措词。
「但他却令你迷惑心动,所以你才没实践你的诺言,把他整得屁滚尿流、灰头士脸,抱头鼠窜地滚回加拿大当太监!」曾凯柔犀锐又不失趣意的替她做了完整而精辟的注解。
沙依岚的脸又不争气地浮上两朵腼腆羞涩的红云,「我——我可没这麽说,你——少在那自作聪明,妄下断语!」她的声音夹杂著一丝心虚的羞恼和不安。
笑意爬满了曾凯柔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我有没有妄下断语,沙大小姐你心里有数,我懒得为这种心照不宣的事跟你辩驳,爱神丘比特会为我做见证的。」
「你什么时候跟爱神丘比特攀上交情了?」沙依岚卡嗔半怨的揶愉道。
[自从我被欧大帅哥“电”到之後,我每天晚上都会必恭必敬合掌向丘比特进谗言,绞尽脑汁的贿赂地,希望他帮我在欧克舫的心房上射上一支高电波的利箭,於是乎——」曾凯柔笑咪咪的扬起嘴角瞎掰著,[他被我这个痴心妄想的至情女子烦死了,SO,我们就在讨价还价中成了莫逆之交。」
[是吗?」沙依岚慧黠地转动著那一双漂亮生动的眼珠,巧笑嫣然的接口道:「能不能麻烦你去跟你的好朋友丘比特“关说”一下,请他赶快撮合我老爸跟梁若蕾姑姑,让他们早点迸出爱的火花,修成正果。]
[这点恐怕有点困难。」曾凯柔一本正经的推推眼镜,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开关,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忙着抬杠「因为丘比特说过,他只负责射箭,不负责中箭之后的陆续发展,姻缘薄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要想结为连理,必须捞过界去拜托月下老人才有用,可惜——他们两位神仙最近处得不太融洽,所以,你爸爸若想追上你的梁姑姑,恐怕只得多加把劲,自求多福。」
沙依岚抿抿唇,压抑著泛滥成灾的笑意,故作惊讶地斜睨著她,「你怎麽知道月卜老人和丘比特处得不好?」
[他们要是处得好,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会这么紊乱而复杂吗?会有那麽多人现婚姻为儿戏,视同居为日常三餐,把道德责任、礼义廉耻都压在床底下,抛得一乾二净?]
沙依岚啧啧称奇地从头至尾扫了她一遍,[这是刚刚那位直嚷着要抛掉矜持,抓著罗密欧的西装裤大送秋波的新潮女子所讲的话吗?怎麽才会工天,就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女圣人了?」
[这人本来就是有多重风貌的嘛,偶尔淑女,偶尔放荡,人生才能觉得多采多姿,充满不一样的情趣嘛!」曾凯柔伶牙利齿的为自己找台阶下。
沙依岚拿出一叠请假单,一边登录一边淡淡地挖苦著曾凯柔,「你呀!还是懂得挂汤圆的艺术,全世界的歪理都被你这张善辩的利嘴给说活了。」
[哪里,哪里,」曾凯柔好整以暇的还她一记回马枪,「跟你这位天灵灵地灵灵,可以把死人气得躺在棺材里七孔流血的鬼灵精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不敢在你面前班门拜斧。」
沙依岚递给她哭笑不得的一记白眼,突然想起另一桩令她大感为难而瞻前顾後的棘手之事,不禁蹙著秀眉,逸出一丝郁郁难欢的叹息声。
[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曾凯柔诧异的盯著她,「嫌我饶舌聒噪,也不必闷闷不乐地空叹气,送我一张拉隆巴斯就可以解决的嘛!]
沙依岚再次失笑地白了她眼,[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後会防患未然,随身携带的。不过,今天令我感到困扰烦恼的并不是你那张又利又长的舌头,而是——我昨天收到了高中同学会的通知单,我们静修女中的同学准备在平安夜於南京东路的司地兰俱乐部召开同学会,可以携伴参加的那种,而我——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参加?」
[你想去参加吗?」曾凯柔静静望著她,低声问道。
[想,但——]沙依岚不胜愁苦的沉吟著,[我又怕碰上耶个老爱找我麻烦的乐怡玟。」
「乐怡玟?]曾凯柔侧著头思索了一卜,[就是那个自以为是西施,其实是东施,没事就爱找人评头论足,称斤称两的大番婆?]
[别这麽损人,人家还曾经是参大考古系的系花。」沙依岚慢声提醒她。
曾凯柔讥诮的撒撇唇,[这有什麽稀奇,我老哥也是台大考古系毕业的,据他说,死人骨头摸多之後,只要碰上会呼吸的女人,对於他们来说都是一朵鲜美的花,即使是喇叭花,他们也会趋之若鸶!]她见沙依岚托著下巴默不作声,不禁挑着眉轻声嗔怪着,「怎麽?你这朵艳冠阳明山的山花,还怕比输她这朵名不副实的喇叭花吗?」
「可是——我不喜欢跟她比来比去,斗个没玩。」沙依岚好生无奈的说。
「你不会以静制动,见招拆招啊!」曾凯柔定定的说「她如果爱跟你别苗头,比高下,你就豁出去跟她较量。去,反正——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问题是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啊!」沙依岚懊恼的嘟哝著,「人家读的是台大,而我是文化,人家有个潇洒多金、年轻有为的医师男友,而我——却是她口中“滞销”的男人婆,就算要比,要争一口气,我也没有实力跟她斗啊!」
曾凯柔瞪了她一眼,[你不会带屈牧恒去参加啊!人冢可是温文儒雅、器宇轩昂的台大讲师,带出去保证可以让你抬头挺胸,压死乐恰玟那个神气活现的大番婆!]
沙依岚蹙起眉端缓缓摇摇头,「我宁可被乐怡玟讥笑为乏人问津的男人婆,也不愿带屈牧恒去参加,我不想让他误会,更不想欠他人情。]她轻吁了一口气,心烦意躁的逸出了丝悒悒的苦笑,「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乐怡玟那夥人的心态,更百思不解我到底哪里冒犯了她?为什麽她老是要冲著我来,没事就藉机丑化我、嘲笑我、打击我?就只为了我曾经打败她,当选上演讲比赛的班代表?」
「你管她是什麽心态?」曾凯柔关上电脑,拿出一叠报表核对著。[反正,这个社会上像她这种势利高傲又小心眼的人比比皆是。这些人活著就是为了一张薄薄的脸皮,为了把自己的虚荣骄傲建筑在打击别人尊严的基础上。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痛踩他们一次,这样他们才会晓得收敛反省一下,看清自己虚伪可笑的真面目。」
沙依岚无奈的撇撇唇,又禁不住地冒出一声叹息。「老实说,我每次看到乐怡玟那副趾高气昂、尖酸刻薄的嘴脸,我实在很想狠狠的还击回去,可是每次被奚落、踩得痛不可言又信心大挫的人是我,她损人的功夫是一流的,我啊!先天在气势上就输她一大截,什麽巴黎服饰、香水、珠宝、男人、美容这些焦点话题,我统统没兴趣,也一窍不通,结果就被她这个走在时代尖端的摩登贵族削得哑口无言,惨不忍睹!]
「你不会跟她聊卢安达、衣索匹亚等非洲国冢闹饥荒的事,甚至跟她谈雏妓、谈台北市的交通和房价等攸关民生的重要话题,来暗讽她的自私虚荣和幼稚肤浅吗?」曾凯柔象个连珠炮似的猛发表自己的高见。
沙依岚涩然的牵动嘴角,[我也想啊,但碰上一个蓄意找碴,又拚命堵住你的话的机关枪,我只有无奈、懊恼又气泛的坐在那任其宰割和挖苦了。]
曾凯柔朝天乾瞪眼,以种夸张又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沙大小姐,你那强悍、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犀利灵活的口才都到哪里去了?居然会虎落平阳被人欺?平白让乐怡玟那个短视而没啥涵养风度的女人,奚落到这般不中用又可怜兮兮的田地?]
沙依岚苦笑了一下,一脸凝思的咬着唇幽幽然的说
[我也不知直我为什麽会一直处於挨打的局面,或者,找不想和乐怡玟一般见识,闹笑话给别人看,所以,我一直抱持著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容忍她。]她停顿了一下,落寞的笑下l笑,「更或者,她那不可一世的气焰,确实逼得我毫无喘息和还手的馀地,更进一步唤起我潜伏在下意识里的自卑和无助吧!」
正在擦拭眼镜的曾凯柔闻言心头一惊,差点没真的失手跌破眼镜。[自卑无助?」她惊魂甫定的重新戴回眼镜,[小姐,我认识你五、六年了,头回听见你承认自已有软弱消极的面?看来乐恰玟对你的杀伤力确实不小,居然能让你这个乐观潇脱而不识忧愁为何物的小妮子咀嚼到失意卑微的滋味,不错,不错——」她摇头晃脑的糗了沙依岚了一句,[你还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於她的嘲谑,沙依岚只是神情飘忽地迳自苦笑著,眼光迷离而消沉的叮着电脑萤幕,语音低柔的说
[凯柔,你看到那个积极乐观、浦洒奔放、刁钻慧黠的沙依岚并不是我的全部面貌,刁钻爽朗只是我用来保护自己的一层外衣,真正的我其实并没有外观上的那麽强悍潇脱。我六岁就失去了母规,根本没有什何机会来学习做一个举止端庄温雅的窈窕淑女,我不是抱箸洋娃娃长大的,我是和爷爷、哥哥玩泥巴、玩弹珠、玩刀剑长大的,再加上我崇尚自然、好动又不爱受拘束,所以,我乾脆就把自己打扮得很中性,像个率性妄为、刁变积极的野丫头,浑然无视於别人对我随意的批评乃至恭维。但,那些都是一种自卑而惶惑无助的伪装,事实上,我非常介意别人对我的任何看法,我常常在自信与自卑的夹缝中争战,在得与失的挣扎中辗转起伏,我想当个逍扬自在、快意潇然的女中豪杰,但,我又承受不住别人对我那大刺刺男性化的行止所给予的中伤和批评。」
她对自己绽出了一丝羸弱而嘲弄的苦笑,「我就是这样矛盾而可笑的个人,看似潇洒大方,实却别别扭扭,提不起也放不下。老实说,我不敢接受屈牧怛,乃至其他男孩子的感情,是因为我胆怯害怕,怕他们看穿我信张虚伪面具下那颗不堪一击的心,那一点也不女性,也不温存软柔的真实面貌。这就足乐怡玟可以轻易折辱我、打败我的原因,我是个不服输却又羞怯自卑的小老鼠!]
曾凯柔拍拍额头呻吟了了声,[老天,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麽多愁善感又无病呻吟的拚命贬损自己!只因为你收到了张见鬼的同学会通知单?又有个苛刻得鬼才会喜欢的高中同学?]她表情丰富得又咋舌又撇嘴,[小姐,像你这种浑然天成的美人胚子都还会自怨自哀,穷嚷著自卑、无助这种令人听了刺耳又会“破病”的鬼话,那我们这种相貌普通的庸脂俗粉是不是都该自卑无助得去跳海自杀?免得被你这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老鼠呕得七孔流血,“菜”容变色?!]
「谢谢你的安慰,我这只别扭的小老鼠不胜感激,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去参加这次的高中向学会了,免得又成为乐怡玟攻击戏弄的对象,我已经厌烦和她打阵仗的滋味了。]沙依岚蹙著眉尖闷声说道。
曾凯柔不以为然的鳅著她猛然摇头说道
「你如果不战而退,那就正中了乐怡玟这个大番婆的下怀,除非,你打算以後都不参加高中同学会,否则,你应该去,而且好好的给盛气凌人的乐怡玟一次深刻而惨痛的教训,让她以後收敛一点,别再卖弄她的势利和乖张,不自量力的找你麻烦。]
沙依岚眼中闪过片茫然和带著迟疑的苫涩,「你说得倒容易,问题是我拿什么去教训她?论学历她比我炫,论事业地位,她现在是某家证券行的业务部副理,不像我是个窝在自家公司打杂的小行政助理,论感情,我是真空状态,而她是如冰春风的恋爱中人,我去了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就像去年我只身赴会的情况一样,还得被她嘲笑我是个作风比男人还像男人的男人婆!」
「让我想想该怎麽挫挫乐怡玟这个嚣张女人的锐气——」急思良策的曾凯柔咬著唇,轻轻用手指头敲打著桌面,脑筋飞快地旋转著,霍地,她双眼一亮,喜盈盈的朝沙依岚嚷着:[有了,你可以带欧克舫那个漂亮性感、足以电死学女人的罗密欧去,保证你可以扬眉吐气,风风光光的呛死乐恰玟这个虚荣肤浅的大番婆!」
「什麽?」沙依岚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纳讷不安的支吾善,「你——你要我带欧克舫那个——阿都仔去?]
「是啊!除了他,还有谁能让男人黯淡无光,女人心跳失常的?何况——他还是个聪颖机智、幽默风趣的语言天才,只要他肯出马,跟你好好配合,盛装赴会,我敢说——]曾凯柔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你们那些高中同学定都会羡慕死你了,而乐怡玟那只高傲的孔雀只能郁卒的坐在一方暗暗磨牙!」
沙依岚这会儿的表情倒真像一个踌躇不前、羞涩无措的小老鼠。[我——我可不想为了——这种虚荣又无聊的事去求欧克舫帮忙。」她旁徨难决的悄声嘟哝著。
[好吧!那你就不要去,让乐怡玟得意洋洋的度过一个Happy得不得了的平安夜,在觥筹交错中,暗自窃笑若你的怯懦和胆小好了。」曾凯柔不疾不徐的祭出了激将法,[反止——被人讥讽嘲笑的人又不是我这个“吃饱想赢”又自讨没趣的好事者!]
沙依岚被她调侃得坐立难安又手足无措了,[凯柔,你别说这种话来刺激我好不好?你教我怎么跟欧克肪开口嘛!」她扭扭怩怩的紧绞著双手,[再说,他——他的背景和学经历我们都不太清楚,他现在的职业又不怎麽称头。要是乐恰玟和其他人问起来,知道他是个早上在搞园艺、下午在加油站兼差的工人,那岂不是弄巧成拙,自取其辱吗?」
曾凯柔转转眼珠子,露出了沉著笃定的笑容,[这点,你就不必杞人忧天,我相信凭欧克舫的智慧和敏锐细心的反应与魅力,绝对可以唬得你那些同学一楞一愣的。」她见沙依岚仍一脸迟疑、裹足不前的模样,不禁爽快俐落的开出了另一张支票,[好吧!如果你拉不卜脸去跟欧克舫请求拜托,我替你去跟他说,这样,你总没有其他藉口冉打退堂鼓了吧!」
沙依岚的心弦没由来的颤抖了一下,终於在含忧带愁、忽喜忽悲的矛盾情怀中,点头接受了曾凯柔的建议,只是,她很怀疑欧克舫会答应这种几近荒谬的要求,和她以[假凤虚凰」的身分去参加场穷极无聊的同学会!
她真的很怀疑,真的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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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依岚抓起梳子,缓缓梳理著她那微卷而柔软的短发,唇红齿白而薄施脂粉的脸,在柔和的灯光和珍珠耳环相互辉映下,更显得清艳娉婷而青春抚媚。
她望著境中的自己左顾右盼的频作打量,从俏丽乌黑的短发,到身上那袭秋香绿,由曾凯柔陪她特别去选购的薄呢洋装,粉橙色的腰带裹在她纤细而不盈握的腰肢上,更明显的衬托出她那曼妙轻盈、玲珑有致的身材。
透明丝袜包裹著她那双白皙匀称的腿,纤纤小脚藏在双粉橙色的低跟柔软的皮靴里,经过淡雅修饰和装扮的她,浑身散发着股清新娇柔而楚楚生姿的美,美得足以抓住所有男人的视线,让他们在惊艳的晕眩中,暂时停止呼吸。
不知道这样费尽思量的包装,欧克舫是否满意?沙依岚暗自揣度著。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赞同曾凯柔的馊主意,答应伸出援手假份她的「罗密欧」?
思臆及他和曾凯柔餐会完毕返回观缘小楼时,对惶惶不安又羞赧窘涩的她所露出的笑容,喔!那是个耐人寻味又性感得令她心跳仓皇的微笑,然後,他沙嘎低沉的告诉她,他向意充当她的临时男友,陪她出席平安夜的高中同学会。
又惊又喜又心慌意乱的她赶忙红着脸告诉他,她会给他适当的酬谢金,以回馈他的仗义相助。
欧克舫对於她所允诺的报酬似乎并不是很热中,他只说他有而个条件希望沙依岚能配合。
第一,她出席餐会时必须注意用餐的礼仪和规矩,不能像在家里吃饭时那样随兴粗率。======织梦方舟制作======http://dreamark.cndomain.net请在七日后转载
第二,她要好好注意一下穿著和装扮的艺术,适当的化妆是一种必要的礼貌,他希望她把自己打扮得又美又典雅出色,当然,她必须穿她最讨厌的高跟鞋,但,她不需要穿那双三寸的高跟鞋,因为——他可不想看她巍巍颠颠的在他的搀扶下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所以,她在曾凯柔的陪同下买了这双粉磴色、又Cute又帅的短皮靴。
欧克舫还自信满满的告诉她,他会表现得让她大开眼界,与有荣焉,觉得用再多有形的报酬也无法诠释她对他的满意程度。
对於他惯有的自负狂妄,见怪不怪的沙依岚只是不置可否的对他抿嘴笑,颇有盖棺论定,到时候再说的讪笑意味。
现在好戏就将开锣上演了,她这个衣履光鲜、神采弈弈的茉丽叶已经把自己装点得又美又俏准备卜场,不知道她的罗密欧准备得如何?希望他不会耍酷得穿著一身牛仔套装陪她登场作戏。
房门上传来一阵清晰有力的叩门声,她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鼓舞的微笑,再深吸了一口气,才袅袅婷婷的迈著优稚的步履,伸手打开了顷门,然后,他发现自已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傻乎乎的呆楞在房门口,目眩神迷的注视著高大挺拔、又帅得匪夷所思的欧克舫。
老天!他是真的存在的[人]吗?
穿着一身深黑色、类似中山装西服的他,在复古式的金边镜和雪白的领巾衬托下,于潇洒不羁的风采中又显得飘逸儒雅而性感迷人。
棕黑色的长发用黑缎带整洁的扎在脑后,漂亮俊俏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懒洋洋而又夺人心魂的微笑。
[嗨!你还满意我这个临时男友这身的行头和打扮吗?」他目光灼热的瞅著她含笑问道,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脸红心跳的沙依岚,在浑身燥热的羞涩和意乱情迷中找回残存的理智。「呃——你看起来——很潇洒迷人,就是不知道我的打扮会不会让你觉得太——草率寒酸了些!]
[我竟然忘了夸赞你了吗?」欧克舫眨眨他那双漂亮而炯然有神的绿眸,亦真亦假的打趣著,「唉呀!其是失礼又胡涂,事实上——你美得令我忘了该有的礼貌,更秀色可餐得让我丧失了准备在你的同学会大快朵颐的食欲。]
「是吗?」双顿酡红的沙依岚露出了娇俏可爱又无限甜美的笑靥,「我已经被你的甜言蜜语灌了七分饱,晚上,我们两个人除了唇枪舌战的交际应酬外,只要付喝水的基本费用就可以了,那麽,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个吃相不雅的女饕客会做出功亏一篑的憾事来!]
「吃是人生最大的享受,我怎麽忍心剥夺你的快乐呢?我会在旁提醒你注意细嚼慢咽的艺术的,Mybeautifullady!」欧克舫风度翩翩地微微欠身,伸出了左手的臂弯让沙依岚挽著,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缓缓走下楼,在沙景塘若有所思而意味深长的笑脸注目下,带著一份微妙奇异而眩惑述离的心情离开了观缘小楼。
***
沙依岚一出现在司迪兰俱乐部,立刻引起一阵伴著惊讶声的侧目和骚动。那些高中同学的震撼其实是不足为奇,更是其来有自的。
第一,她们万万没想到一向不重视穿着修饰,老是以衬衫、牛仔裤当制服穿的沙依岚,竟然会有如此美丽清新而楚楚动人的一面风采。
第二,一向形单影只的她,今天竟然会一反常态的携伴参加,而且还带了位出奇英俊、潇洒不群的男人,一个比电影明星还漂亮高大、卓伦出众的洋帅哥。
对於众人的窃窃私语和蜂涌而来的注目礼,欧克舫和沙依岚表现得十分镇定从容,他们落落大方的在服务生及负责筹办这次同学会的召集人李雪芳的带领和招呼下,坐进了中间的席位。
而正如沙依岚所预料的,他们才刚入座没一分钟,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一颗活圣诞树的乐怡玟已看准目标,挽著她的新任男友,一个西装革履、有点油头粉而又带商人市侩气息的男人走了过来,浓妆艳抹又丰腴白皙的脸上,挂著抹挑衅又充满好奇意味的假笑。
而其他已经习惯凑热闹、瞎搅和的三姑六婆们,亦自动停止了她们聒噪的声音,放下荼经、美容经、财经以及妈妈经,纷纷簇拥过来,选择最有利的角度,坐在沙依岚和乐恰玟的附近,竖起敏感的耳朵和不甘寂寞的眼睛,留心着她们之间的精采对白。当然,也有很多人,不管是死会还是活会的,她们是也持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情坐在那里,一边用耳朵聆听,一边用贪婪爱慕的眼睛,尽兴欣赏著欧克舫这个魅力四射的超级美男子。
乐怡玟先是从头至尾扫了英气逼人的欧克舫一眼,然後,她暗暗吞咽下那股直冒酸气的刺痛感,以一种高傲自信又带点虚伪的口吻对沙依岚笑着说
[依岚,想不到你的作风这么前卫大胆,居然交了一个老外当男朋友,还敢把他带来同学会亮相?]
沙依岚抿抿嘴角还未及开口反击,欧克舫已经先开口说话了,态度优闲自得而潇洒大方。[你是乐怡玟小姐吧?我早听岚岚说过,她有个美丽聪颖的高中同学,不仅是台大毕业的高材生,更是活跃在金融界的女强人,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亲自目睹你的风采,还希望你能捐弃种族的成见,对我这个老外多多包涵指教!」
他的国语说得如此清楚标准,而他的谈吐又是如此温文犀锐而不卑不亢,第一回合,乐恰玟就在狗眼看人低的大意轻忽下,输掉了风度和气度。
但,乐怡玟并不是那种轻易认栽的等闲之辈,她暗吸口气,故作高雅的笑—笑,拉着她那脸被动的男友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对沙依岚说:
[依岚,想不到你男朋友国语说得如此标准流畅。哦,对了,这是我的男朋友刘盛昌,他是华凯证券的总裁,他爸爸是立法委员刘秉伟。」她故意漠视欧克舫的存在,并籍机炫耀自己男友那金光闪闪、财大气粗的家世背景,有意给欧克舫来个下马威。[他明年也想跟随他爸爸的脚步,步入政坛角逐立法委员。」
刘盛昌立即拿出一叠名片,散发给坐在周遭的女士和男士们。[请多多支持指教,我一定会帮各位在立法院争取更多的福利和权利的。」
沙依岚拿著名片在心底暗自唾骂少在那里挂羊头卖狗肉,你这个金牛世家出生的铜臭小子,进立法院除了捞钱、搞特权之外,还会什麽?别吸乾我们人民辛苦缴纳的血汗钱就不错了。
哼!她撇撇唇,下甘示弱的挽著欧克舫的臂弯,笑意嫣然的对著坐在她左侧的班长李宜珍介绍,「立珍,这是我男朋友欧克舫。克舫,这是我们班最受人敬爱的头头李宜珍小姐,她现在是家幼稚园的园长,而且还是两个漂亮小女娃的妈!]
欧克舫立即对李宜珍绽出了个令人心跳一百、体温上升的微笑,向时握著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既年轻又漂亮的妈妈!」
李宜珍受宠若惊的红著脸,以种兴奋莫名又促狭诙谐的口吻打趣道[哇!我已经被你的白马王子给电毙了,我决定不洗这双手,永远回味着这种被电流穿透的奇妙滋味!」
坐在李宜珍对面的方静容见状,立即跃跃欲试,以一种又羡又妒的夸张口吻对沙依岚猴急的说[依岚,赶快把我介绍给你的欧公子吧!我追不及待的想领会这种电流穿透的滋味!」
笑意像春风一般漾满在沙依岚姣美动人的容颜上,她爱娇的对欧克肪眨眨眼,[这位热情大放送的女郎,是我们班上体育最好的健康宝宝方静容,她现在在中和国小教体育,而且还是咱们国家级的羽球选手。」
欧先舫含笑的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方小姐,」同样握着她的手,优雅的放在唇边亲吻了一卜。
「哇!我的心脏快麻痹了!」方静容一脸晕陶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又锺爱不舍频频的扑着那只电流窜动的手,[没想到,我也会有望著自己的手流口水的一天!」
她夸张而大胆直率的言词动作,逗笑了在座的其他人,也让一些心动急著马上行动的女士们起而放之,纷纷簇拥过来,前仆後继地抢箸介绍自己,渴望尝尝被欧克舫一亲芳泽的至极美味。
赶发名片做政治暖身秀的乐怡玫和刘盛昌,顿时成了乏人问津的失意客,只能眼睁睁坐回[原位」,又妒又怨的看著沙依岚和欧克舫抢尽他们的风头。
负责召集和筹画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林雪芳见状,立即拿着麦克风,语带诙谐的笑著说:
[请各位忙著找沙依岚的白马王子“充电”的同学们稍安勿躁,节制下,先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享受高消费的欧式餐点之後,再围剿那位帅得令我也蠢蠢欲动的大帅哥也不迟!」
现场立即掀起了一阵如雷的掌轻和闹烘烘的笑声。
林雪芳接著又以种半真半假的口吻打趣道
「请几座各位同学的老公、男友们跟我配合一下,拿出冢法或者是你们的魅力,约束你们热情奔放又行为失控的另一半,别让沙同学和她的白马王子吓得以後不敢冉来参加我们高中同学会。我已经请服务生多准备了好几瓶的白醋、黑醋,欢迎在座男士们尽量取用,不用客气!」一阵大兴未艾的笑声又跟着飞窜在热闹滚滚的餐会中。
於是,环绕在沙依岚和欧克舫身边的同学们即刻合作地站起身,恢复淑女应有的风范,走到欧式自助餐的餐抬边,依序端著餐盘挑选自已中意的菜肴。
欧克舫和沙依岚也各自端著丰盛的佳肴回到座位上,斯斯文文的用餐。
中国人向习惯边吃边聊的用餐文化,更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阿Q精神。
那群对欧克舫兴趣浓郁的女同学们又陆续端著盘子,拉著椅子环伺著连吃东西都帅得不可思议的欧克舫。
「欧先生,您是哪里人?」被欧克舫述得神魂颠倒的方静容率先发问。
欧克舫喝了一口葡萄酒,神采奕奕的淡笑道
「我是出生在加拿大的英国人,但,严格来说,我只能算半个老外,因为我母亲是中国人,我体内留著二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沙依岚震愕地看了他一服,原来他是中英融合的混血儿,怪不得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国语,又长得如此漂亮迷人,兼具东西方的精华。
[那你的国语是你的母亲教你的吗?」李宜珍紧跟著徐徐问道。
「不是,我的国语是有专门的老师教授的,除了国语、英语外,我还在我父亲的安排下学会了意大利语、法语和德语。]欧克舫不疾不除的说。
[是吗?」乐怡玫也不廿示弱的端箸盘子坐了过来。[欧先生,你真的会说五种语言?」她的语气除了怀疑还夹杂若丝挑刺的意味。
对於她来者不善的蓄意挑衅,欧克舫露出了沉稳自若又醉死人的微笑,[我可以用实际的例子加以证明,就以国语开始好了,“我很乐幸能和我最挚爱的女孩岚岚,来参加你们的高中同学会”。」接著,他以流利优雅而低沉迷人的嗓音,各用英、德、法、义四种语品各陈述了一遍,展现他优异杰出的语言能力,博得在场所有人士的赞美与喝采,也让与有荣焉的沙依岚沉浸在一份难以解释的喜悦和怦然心动中。======织梦方舟制作======请在七日后转载
在诸多爱慕欣羡的眼光汇集中,沙依岚快意洒然地捕捉到了乐怡玟那张已经不怎麽漂亮好看的脸庞。
[你能有机会学习这麽多语言,足证你的家世背景一定不错,而且也受过很好的教育和薰陶。」在沙依岚的高中同学中,以音乐素养闻名而得以保送师大音乐系的董家慧若有所思的接口道。
欧克舫边俐落的切著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边谈笑风生的回答着,「我不敢说我的家也背景有多么优异,只能说我的祖先在维多利亚女皇时代,曾因战绩卓著向受封为公爵,直传承下来,直到我祖父迁居到加拿大多伦多定居为止,我的家族才由高高在上的贵族转为经商的百姓之冢。我祖父经营天然健康食品的制造和销售生意,我父亲曾经是牛津大学东方语文学系的教授,他热爱东方世界的文明和传统文学,也曾经在中国大陆、台湾做过短期的学术交流和研究,也因此认识了我母亲,更因此生下了何其“幸运”的我。」他的语气轻松中略含有几许嘲谑,「SO,我才有机会从小就接受英语、国语乃至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的洗礼。我是在英国一所贵族学校念完高中教育,接著到OXFORD(牛津)攻读法律系。本来想继续留在牛津念完硕士、博士,但,我因为看系主任不顺眼,所以就改弦易辙,转到CAMBRIDGE(剑桥)完成博士学位。」
沙依岚一听,刚入口的葡萄酒差点惊愕地喷了出来。她紧张不安地吞了一口艰涩的口水,悄悄的伸手扯著欧克舫的西装裤,要他小心留神点,千万别吹破了牛皮。
[你为什么看牛津的系主任不顺眼?」李宜珍兴味十足的望著他说。
[因为他有优越的种族意识,对於有色人种的学生常常保持着刁难挑剔的态度,我觉得除他这种有种族歧视的人并不适合担任系主任,甚至担任教职。我曾经为了一位大陆的留学生和他发生过严重的争吵,之後,我在他眼中也成了特殊的异议分子,So,大学一毕业,我就毅然离开了牛津。」欧克舫一派洒然的说,对於沙依岚的暗示完全无动於衷,他甚至还亲昵肆意的揽著她的肩头,夹了一块洋芋喂进她那欲言又止的小嘴里。
他的话立刻赢得在场人士的一致喝采和好感,有的人甚至还故意恶作剧的偷瞒了脸色更加阴沉而不自然的乐怡玟一眼。
「你转得好,象那种自以为是又有种族偏见的人留在牛津,是你们所有法律系学生的不幸和灾难,早点转系离开是明智之举。」董家慧的未婚夫辛建文也跟著点头发表意见。
[对了,能不能请问你是怎麽跟咱们的沙向学认识,进而成为相看两不厌的恋人?]带著圆滚滚的球来参加同学会的蔡丽萍迫不及待跟著发问,她是一个虽然快当妈妈,却对浪漫传奇的爱情故事充满向往的梦幻女郎。
欧克舫发现沙依岚的肩头霍地绷得紧紧的,他连忙用手轻柔地摩挲着她那呈现僵硬状态的肌肉,柔情万缕地凝注着她那因於心虚紧张而星眸半掩的俏颜,以种感性而揉合了宠溺和幸福快乐的语气叹道
[我和岚岚是在加拿大温哥华邂逅的,那时她到卡普兰奴自助旅游,因为天色昏晴而迷了路,我恰巧住在附近的山区,她向我问路,我们因此有了初次的接触。我对她可说是一见锺情,对於她率真明朗、纯美可爱的形容举止留下了深到而不能磨灭的印象,后来,我在辗转起伏、患得患失的煎熬和折磨中,毅然决定收拾行囊离开加拿大,追到台湾来找她。很幸运的,又在上帝眷顾的巧妙安排下,住进了她爷爷出租的房舍,进而得以找到我生命中的Angel岚岚,和她一吐相思,共谱缠绵俳恻的恋曲。」说若,他还深情款款地俯下头吻了沙依岚嫣红滚烫的面颊一下。这种亲密又火热的举止,立刻换来众人羡慕和忘情的赞叹声。
而被欧克舫逼真完美的演技弄得芳心如麻、羞喜参半的沙依岚,已经不知值该在这幕假凤虚凰的戏剧中扮演什麽样的角色了。
她明知道这是出戏,但,却被欧克肪精湛传神的演出撩动了情弦,傻乎乎而喜盈盈地陶醉在他句句生动、篇篇精采的甜言蜜语中。
这是她的劫数吗?她茫然困惑的不断重复反问著自己,而她的理智却保持著沉默,她的感情早已蠢蠢不安地鼓动着她酣醉述惘而柔弱的心,让她继续虚荣而神思飘然地坐在那里,睁著娇羞而晕眩迷失的大眼睛,看者风采翩翩的欧克舫卖弄他那锐不可当的魅力。
[没想到迷路也有这种料想不到的好处,早知道我就不要去参加什麽捞什子的婚友联谊社,且接蒙著眼睛在加拿大山区跳机就可以,搞不好——这随意一跳就会跳到欧克生的兄弟也不一定!」方静容酸溜溜的调侃道,逗趣丰富的表情立刻引来众人热闹嘈杂的讪笑声。
欧克舫虽然也在笑,但,他那双澄彻清亮的绿眸却没有任何笑意,薄薄而性感漂亮的唇角掠过了丝轻微而不易察觉的抽搐。
沙依岚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当她抬眼凝视著欧克肪时,欧克舫已敏锐的对她递出一个无限温柔的微笑,又夹了一块蟹肉送进她还来不及拒绝的红唇里。
在大夥儿开怀畅饮和笑声交迭的热闹中,倍受冷落的乐怡玟又抓了个尖锐的话题质询著欧克舫。
「欧先生,请问你目前在哪高就?不会是窝在依岚爷爷家无所事事的和你心目口中的Angel谈情说爱吧!」
她的话才刚说完,沙依岚又戒备紧张的挺直了背脊,神经质的伸手悄俏揪住了欧克舫的衣角,要他谨言慎行,小心回答。
欧克舫淡淡的掀起了嘴角,态度仍是那样的潇脱自在。[我白天忙著拈花惹草,下午则忙著替别人加油打气,晚上才有时间跟我的Angel岚岚情话绵绵。]他幽默而语焉不详的话又惹得大夥儿笑语不断,而乐怡玟则气得抿紧了嘴巴,认为欧克舫是存心用这种漫不轻心、模棱两可的话来挪愉逗弄她。
而听得一头露水的刘盛昌却胡里胡涂的追问下文。[有这种奇怪又特殊的职业吗?既可以拈花意草,又可以帮别人加油打气?」
欧克舫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清了清喉咙,正色而诚恳的慢声说道
[我一直觉得职业是无贵贱之分的,相信你们也有同样的看法。]他有技巧的微顿了一下,看到大夥儿聚精会神的表情和无声的认同之後,他又精神奕奕的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物质和科技同步高度发展的时代,科学家发明电脑、机器来代替人力,为人类带来了无穷的便利,却也养成了人们好逸恶劳、奢华不实的价值观。大家都喜欢享受现成的便宜和快乐,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劳动服务,甚至认为只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去做这种卑微粗重的工作。聪明的电脑科技造就了无数懒散而贪图便利的文明白痴,因为人家都鄙视轻忽做基层工作的人,大家都想以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愿意做水电工、建筑工人、修车技术的人员及搬运工人的人愈来愈少,他们行情才因此开低走高。人家都想做白领阶级,那麽,谁来做蓝领阶级呢?我们常常埋怨人工太贵,却从来不曾深思这其中有哪些不合理而值得探究的现象存在。]他停顿了一下,又唱了一口冰开水,神情郑重而凝肃的微蹙著浓眉,低沉有力的再度开口说道:
「我觉得真正的生活,不应该建筑在这种肤浅奢靡而追求物质享受的虚荣上,人生的成就不应该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而是该用心灵的完美纯真去绘制的。我深觉这是个物质腐化人心的时代,人人在纸醉金迷的繁华中迷失而不自觉。所以,我愿意从最基层的平台上出发,步一步去耕织我的生命蓝图,我渴望用自己的每一粒汗珠去品茗生活的甘苦和悲欢。因此,我拿到博士学位之後,曾经到印第安人居住的部落和那里的原住民生活了一个多月,也曾经到台东、花莲去参观山地同胞的生活。我希望藉由这样的体认和努力完成一系列类似心灵探索的书籍,让大家正视铜臭文化腐蚀人心的程度,进而能有所领悟,在追求物质享受、经济安定的同时,也能理性而感性的去经营自己的心灵殿堂,别让它跟著红尘的俗物一块腐烂了。」他侃侃向谈的说到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种专注而虔诚的态度加重了诉说的力量和气势。
「所以,我宁可做心灵的贵族,也不愿当物质的贵族。现在有很多人,从物质的角度来看,他们是贵族,但,从精神层面来看,他们却是乞丐。这就是我白天宁可窝在花房里和泥土、杂草、花卉搅和在一起,下午跑到加油站去打工的原因,因为我认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认识人间的冷暖,打破用名利虚荣建筑起来的阶级意识。]他扬扬眉微顿了下,嘴畔浮现一抹自我解嘲的微笑,[也许,在你们眼中,我是个故作清高又特立独行的怪物,但,SoWhat?这本来就是个无奇不有的新新世界,多我这麽个荒唐奇异的新新人类,也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是不是?」
听得满脸动容又感触良多的全体同学,立刻发出一阵热络不绝的掌声和笑声。(ps:扣掉脸色除了难看还是难看的乐恰玟和刘盛昌之外。)
[谢谢,请问你们的口试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可以和你们迷人可爱的沙同学再去吃第二回吗?」欧克舫双眼亮熠熠的笑问道。
他那出类拔萃,宛如王者之风的魅力及妙语如珠的机智反应,再度似旋风般席卷了在座人士的心,让他们在沸腾的激赏中冒出了热情飞扬的笑声和掌声。
在翻腾愉悦的气氛中,沙依岚在欧克舫这个冒牌而完美无瑕的白马王子带领下,端著盘子进行第二回合的饮食争霸战。
在衣香鬓影和杯盘狼藉的交错闲谈中,欧克舫运用他所向披靡的魅力迷倒所有的人,除了借题发挥提早离席的乐恰玟和刘盛昌之外。
***
当计程车停在观缘小楼的庭院前,沙依岚像上了魔咒的仙社瑞拉,带著如梦似幻的神采,让她的白马王子欧克舫翩翩有礼地扶下车座。
当计程车驶离之後,他们相偕站在观缘小楼的庭院中,脸上都焕发著一层奇异迷蒙的光彩,谁也不敢先开口,仿佛只要有人轻易打破这份无声还胜有声的凝注与宁静之後,今晚这场美丽绚烂的梦境就会消失无踪,回复到冰冷无情的现实里。
良久,当他们都被这般胶著的凝睇弄得心慌意乱,无所遁形时,欧克舫率先挪开了视线,他把目光停泊在前方那棵苍劲雄伟而气势磅礴的老榕树上,语音嘎哑的打破沉寂:
「你还满意我今天晚」的表现吗?]
沙依岚恍然从这份神奇的魔咒中清醒过来,找回了她原有的言黠和犀锐,虽然她的心仍飘荡著几许残存的朦胧醉意,但,她的脸颊上已经快速地漾满了调皮和逗弄的微笑。「你把我那些不管已婚还是未婚的女同学们,个个迷得像没见过男人的花痴,害我提心吊胆得以为我今天晚上没办法平安的返抵家门,而会被某个急著鸠占鹊巢的老同学偷偷干掉。你说,」她伸手戳戳他的肩膀,[对你的卓越表现,我还敢鸡蛋里挑骨头说不满意吗?]
欧克舫莞尔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卖弄自己的魅力,我只是想尽力演好罗密欧的角色,万万没想到———」他沉吟著。
「战果会如此丰硕辉煌?」沙依岚一脸促狭的抢著说:「不但述倒了所有人,还成功得气走了乐怡玟和她的金牛男友!对於你完美称职的演技,我实在没话可说,但,真正让我大开眼界的是你那一流的打屁和吹牛的功夫。牛津和剑桥法学博士?你的祖先是维多利亚女皇时代世袭传承的贵族?你知不知道我坐在你旁边流了多少冷汗?差点惊慌心虚得躲进餐桌卜藏住我那羞愧滚烫的面颊,免得你吹破牛皮害我无地自容!」叽叽咕咕的说著,她又忍不住轻轻的掩嘴一笑,「没想到,我那些同学居然信你这套臭屁功,个个被你唬得一楞一楞的,还对你崇拜得不得了,老天!]她拍拍额头,「尤其是被你电得如痴如醉的方静容,整个晚上部队探照灯似的追著你跑,只差没求你把她打包带回家当纪念品。」
欧克舫随手取下了那副平光的金边眼镜,放进西装上方的绂布袋里。[很高兴知道我这个自大傲慢的老外,也有令你满意欣赏的地方。时间不早了,除了跟你说声“圣诞快乐”外,也希望你今後能以平和自信的心去面对你的人生,毋庸自卑,你有你不可取代的特质和长处,别人也一样。OK?!」
语毕,他转过身躯,正准备跨进屋内时,表情怔忡的沙依岚立到急忙唤住了他「等等,欧克舫。]
欧克舫煞止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沙依岚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袋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给你的酬劳,不多,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欧克舫摇摇头,[我不想接受你的钱,你就当我是义务演出好了。」
沙依岚不愿平白欠他一份人情,「我不能让你做白工,我坚持你定要接受我的回馈。]她执拗而坚决的昂著下巴说。
欧克舫幽深的绿眸闪耀著两簇晶璀奇异的火光,[你一定要我索取报酬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夹杂著一份微妙而绞人心颤的悸动。
沙依岚的脸莫名其妙地涌上层嫣红的云霞,[对,我——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她期期艾艾的噘著嘴说,扑通扑通作响的心好象快跳出胸膛了。
欧克舫定定的凝视著她,表情深奥难懂,然後,他徐徐地点了一下头,「好吧,如果你一定要付酬劳的话,就用这个代替吧!]话甫落,他迅速的低下头,在沙依岚仓皇惊愕还来不及思忖防备的瞬息间,紧紧地捕捉住了她那湿软如棉、似玫瑰花瓣般红艳轻颤的小嘴。
那股神奇如电光火石的魔力又再度窜回了沙依岚怦怦直跳的心坎里,席卷了她的理智和呼吸,让她双颊酡红、浑身震颤的伸出羞赧却热情如火的小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头晕目眩的反应著他的需索。
良久,艮久,这炽热缠绵而令沙依岚意乱情迷又差点窒息的拥吻,在欧克舫气喘吁吁的松手下,画上了教人血脉愤张而意犹未尽的休止符。
双颊烧红又异样明艳照人的沙依岚在心神颤悸的冲击中,睁著她那双狂野美丽而波光潋艳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瞅视著一脸深沉的欧克舫,「我应该为你的强行索报而赏你一个火辣辣的大耳光!」
欧克舫点点头,漂亮的嘴畔浮现著一抹挪愉而自负的微笑。[你是应该,但你并没有那麽做,因为你显然也乐在其中。」
沙依岚脸色一沉,双眼迸射出冰寒的火光,所有的柔情蜜意顿时化为灰悄。「你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强吻过多少女人?」她冷声讥讽著。
[对不起,我从来不强吻女人,都是女人主动吻我,只是和我接吻过的女人到底有多少,因数目庞大,我记忆力不佳,无法详细列张名单给你比较参考,只能说——金发、红发、棕发、褐发、黑发的女人我都吻过,除了白发和光头的女人我没有兴趣一亲芳泽外。]欧克舫玩世不恭的撇撇唇,懒洋洋地笑着说[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我是第一个吻你的男人!」
沙依岚闻言,脸色一片雪白,她羞愤填膺的挺直背脊,一字一句的咬牙说:
「你这个色迷迷又滥情自大的啄木鸟,不必在我面前炫耀你啃树皮吻女人的功夫技巧,你虽然是第一个吻我的男人,但熟能生巧,我会找到最佳拍档来证明你的接吻技巧是多麽的嗯心差劲!」
欧克舫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却耸耸肩,以抹戏谑轻浮而又可恶透顶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纠葛和阵阵抽搐的悸痛。
「那你可得多加练习,或者还能勤能补拙,因为在我这个经验丰富的“啄木鸟”眼中,你的接吻技巧只能说SoSO,苦涩有馀而反应不足。」
沙依岚气得血色尽退而浑身痉挛,她深吸了一口气,在泪光闪烁的愤怒和寒心刺骨中,昂起尖尖的下巴,倔傲的对欧克舫绽出了颤抖的微笑,用种比他更尖锐苛刻而冷淡的声音说:
「谢谢你的批评指教,我会采纳你的忠言,从明天开始就努力找人切磋吻技,不负你这个启蒙老师的厚爱!」语毕,她用力的车转著隐隐颤动的身躯,迈著重重的步履穿过大厅,火速的奔上二楼。
赌气似的甩上房门后,她再也抵挡下住那股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涛,粗鲁的抓下夹在耳垂上的那对珍珠耳环,用力往梳妆台上一掼,为之气绝又伤心的倒卧在床上,僻哩啪啪的破口大骂著:
[你这个烂舌烂嘴的啄木鸟,自大狂傲的沙猪,不解风情的大笨牛,美得冒泡的阿都仔,吹牛不打草稿的大骗子,卖弄风骚的花花公子,冷血无情,白以为是的狂夫,没肝没肺的混蛋——」她声嘶力竭的唾骂著,颗颗晶莹的泪珠儿随著激动酸楚的情绪滚落而出,濡湿了她的面颊,也濡湿了她不停擦拭泪痕的手。
她骂著骂著,火气虽消灭了不少,但,她却在这样绞痛悲楚的心境中,领会到一件令她感到惊慌而无措的事——她爱上了欧克舫那集啄木鸟、沙猪、大笨牛、阿都仔、花花公子、狂夫和混蛋等等劣质於一身的臭男人!
老天爷,她无助而凄惶的伸出双手蒙住了泪雨斑驳的容颜,你怎麽可以这样愚弄我;让我假戏真做的爱上欧克舫那个述死人不偿命的罗密欧?
天啊!想不到一向视爱情为敝屐的她,这会真的栽了个大筋斗,成了一个悲伤而欲哭无泪的茱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