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偷偷瞥了一眼自打进家门,就还没正眼照过面的宋聿,就看到宋同学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只好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回复的宋先生,以为潇潇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涉及到终身大事,总归有些害羞,也不以为意,又开口:“那就明天中午,大家一起见个面,然后,你们年轻人吃个饭,聊聊天,相互了解一下,怎么样,潇潇?”
但凡宋致山说出口的话,尽管和悦,但总是带有一种无声的命令和不容抗拒的意味,下意识地,潇潇一向很难反驳,于是,她只好认命地点头,“好吧,宋叔叔,您安排吧。”
今天是肯定推不掉了,等明天见了那个叫什么沈寒培的,再作打算吧。
宋致山先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转过头对儿子说:“小聿,明天你也一起去吧。”
搞不好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而且,以沈寒培的聪明沉稳和广泛人脉,儿子认识认识他,对以后顺利接班,绝对很有益处。
就听到宋聿站起来,脸色臭臭的,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明天我有事。”
接着,自顾自地,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去了。
潇潇照例低头,一言不发。
宋致山和从女士倒是面面相觑了一下。
唯有孝庄,以其多年来丰富的阅历和睿智的头脑,不动声色地,像是明了了什么。
但是,她暂且按下不表,静候事态发展。
于是,她也一言不发地回房去了。
第二天中午,潇潇就百般无奈地跟着宋从二人,赴鸿门宴去了。
事先约好的地点,居然就是导致上次她和宋聿闹得不欢而散的罪魁祸首——那家法国餐厅。
而且,看老妈从珊女士一脸神色如常,毫无芥蒂的样子,大概早就忘了她曾经码过视这家餐厅为毒蛇猛兽的重得可以砸死人的一摞一摞的铅字了。
她不禁在心中低低哀叹了一声。
早知道,还不如那天就跟宋聿吃那一顿呢。
枉她一心要重振陆氏门纲。
沈寒培自然早就到了,正坐在一个靠窗的视野颇佳的位置,耐心地等候着,一看到他们进来,就微笑着挥手致意,双方随即寒暄入座。
才聊了一小会儿,宋致山和从女士就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沈寒培很抱歉地说:“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公司里面还有些事情,我们要先走一步。”
沈寒培倒是神色如常,颇为理解地微笑,“那就不耽误你们办正事了,有时间,下次我做东,大家再一起聚聚。”
于是,潇潇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她如假包换的最最亲近的人,明目张胆地背叛她,一阵风似的,双双弃她而去。
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低头,一言不发。
沈寒培尽管看上去颇为儒雅,但人倒是十分精明,开口询问:“陆潇潇小姐,最近功课很忙吗?”
潇潇有些诧异,抬头,以眼神相询。
只见沈寒培颇为温和地微笑,“那怎么看上去像是被重重的书山文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有点愁眉苦脸的?”
潇潇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个看上去十分正经的男子是在跟她开玩笑,不禁也微笑,“没有。”
沈寒培又是轻轻一笑,“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所以才这样子啊。”
潇潇又是一愣,怎么对面的这个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出言倒颇为犀利,而且——一针见血。
基于礼貌,她笑笑,“怎么会——”
毕竟,这个沈寒培看上去的确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从相貌到衣着谈吐,均是无可挑剔。
沈寒培似是如释重负,“那就好。”他将菜单递给潇潇,“潇潇,想吃什么?”
潇潇一怔,想起那天,宋聿也是这样,将菜单递到她手中。
只可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沈寒培看到潇潇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提醒地叫了一声:“陆潇潇?”
正在此时,潇潇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了,她冲沈寒培歉意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宋聿。
自假期以来,她也把他的号码存进了手机。
但是,她不免有些诧异,他不是今天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给她?
她刚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宋聿略带恼怒的声音:“陆潇潇,我就在马路对面,给你三分钟,你出来还是我进去,你选。”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啪”的一声,挂掉了。
潇潇愣愣地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
抬起头,看到对面的沈寒培先生紧紧盯着她的脸,然后,试探地开口:“怎么,有什么急事吗?”
潇潇略略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有个朋友,有点急事,我必须要去一下。”
她还是很感激宋聿给她送了这么老大一个台阶下,尽管口气十分不佳,但是,会计学上说得好,实质重于形式。
因为,她以敏锐的第六感,本能地觉得,对面的这个沈寒培先生或许十分优秀,但是,不适合她。
他绝对比表面上的温和儒雅,要深沉、精明和不可捉摸得多。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总是隐隐约约的含有探究,或者,还有其他分辨不清的情绪。
沈寒培颇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很具绅士风度地说:“要我送你过去吗?”他补充了一句,“我有车,很方便的。”
潇潇觉得他的眼神,一直在不露痕迹地盯住她,像要从她脸上探测出什么似的。
于是,她微微一笑,“不用,有另一个朋友,刚好顺道来接我。”她带有几分抱歉,礼貌地起身道别:“不好意思,再见了,沈先生。”
沈寒培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15再接再厉(2)
走到街对面,在拐角处,一眼就看到那辆丰田车,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还是有人关心她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宋聿同学。
她心情颇为愉快地打开车门,在同一瞬间,又下意识地朝那家餐馆的方向看过去,沈寒培仍然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一眼不眨的,一直在盯着她。
她带些歉意地朝他挥挥手,便坐进车去。
宋聿转过脸看她,脸色冻得像上亿年的寒冰,然后,仍然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怎么,还恋恋不舍啊?”
他在心里还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叫什么沈寒培的,老远看过去就是一副很有城府的样子,跟潇潇根本就不搭,也不晓得老爸是怎么看人的,老糊涂!
潇潇有些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很快就出来了吗?”也还没超过三分钟时间吧。
不过,还是要谢谢他大力出手援助她这个险些孤立无援的路人甲。
于是,潇潇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我今天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这个小男生还是那么喜怒无常的,但是,她就是对他越来越有一种亲切感,居然,还有朦朦胧胧的一种依赖感。
宋聿哼了一声,但明显地,脸色已经逐渐缓和了下来。
他回过头去,发动了车子,车子缓缓地向前开去。
车厢里一时寂静,但两人心情都还比较愉快,尽管各想各的,也各愉快各的。
不一会儿,潇潇突然想起了什么,“宋聿,你吃过午饭了没有?”
宋聿从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又过了好半天,才老大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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