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要道歉!我们又没有犯错。”明莉颇不以为然。
宋冠鸿尖酸地嘲讽。“难道要在办公室炒饭,才算犯错吗?”
“我们没吃炒饭,只不过喝杯咖啡而已。”明莉顶回去。
“课长,请听我……”为了保护明莉,何致远想要一肩扛下责任。
“代销部的李课长找你。”宋冠鸿个听他解释,也不给他机会做英雄。
“我这就去。”何致远看了一眼明莉,示意她小心用词,然后转身离开。
“你的表现真让我失望。”看到依依不舍的眼神,宋冠鸿顿时感到有如芒刺在背。
明莉意气用事地说:“既然你对我这么不满,不如开除我算了。”
“如果你受不了,你大可现在就走人。”宋冠鸿反过来威胁她。
明莉让步地说:“不,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刚来公司,言行举止小心为妙,别让人有机会说闲话。”
“我跟何致远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哪有什么闲话好说?”明莉死不认错。
“你想跟他做吗?”宋冠鸿以轻松的语气问,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不想。”明莉毫不考虑地说,她一心只想赚媒人红包。
仿佛有一股清凉的微风吹进宋冠鸿心底,整个人顿时士气大振,眼眸进射出闪亮的光彩;就算明莉再讨厌他,也无法忽略他此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她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迷人了,在她几乎快对他动心的同时,她的眼前浮现另一张英俊的脸孔——她的老爸。
她对老爸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年前的最后一眼,当时他三十八岁,恋爱中的男人看起来特别潇洒,和宋冠鸿现在一样;但那个记忆是充满恨意的,她无法忘怀,老爸离开她们时,头也不回的背影……
虽然她的思绪回到过去,但她仍清楚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咖啡泡好了吗?”
“马上就好。”明莉看着马克杯,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等一下,把杯子拿给我看。”宋冠鸿把马克杯抢过来。
明莉紧张地吓出一身冷汗。“你要看什么?”
宋冠鸿质疑地问:“这些水,是不是你吐的口水?”
“冤枉,是我刚才洗杯子,没把水倒干净。”明莉难掩一脸的心虚。
“你最好别骗我,如果我喝了肚子痛,唯你是问。”宋冠鸿放下杯子离开。
明莉来泛亚一个星期了,还像个新娘子,什么都不会。
也许是因为她是广告部唯一的女生,男同事们都不忍苛责她。
何致远更是趁宋冠鸿不在的时候,教她这教她那,殷勤的模样,大家心照不宣。
唯一会挑明莉麻烦的,只有张课长。能者多劳,财务部的谢课长请丧假,由张课长暂代职位;张课长眼尖如针,每一张请款单落到他手上,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问题,唯独对明莉呈报的请款单,他都是用放大镜严格检查。
果然,让他找到错误。“你会不会用电子计算机?”
“当然会,有什么问题吗?”明莉正站在影印机前印资料。
张课长严肃地命令道:“去把电子计算机拿出来,重新把这些油单加一遍。”
“很抱歉,我的电子计算机刚才故障了。”其实是被明莉摔坏的。
“你才来一个星期,文具用品损坏的可真不少。”张课长嘟嘟嚷嚷地埋怨。
“我也不想。”明莉脸上毫无忏悔之意,反正又不要她赔钱,所以她一点都不心疼。
张课长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线。“你的裙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明莉心虚地低着头,她故意把裙子改短。
张课长捉到狐狸尾巴似地说:“我记得这条裙子不应该这么短。”
“大概是布料不好,洗了几次就缩水。”明莉一脸天真地说,她就是喜欢穿迷你裙。
“泛亚从来不用便宜布做制服。”张课长才不会被她装可爱的脸所骗。
这个张课长实在很罗嗦,硬要拆穿她的谎言,一点怜香惜玉的精神也没有,难怪头都秃了还娶不到老婆。
不过要她承认是她把裙子改短,比登天还难;明莉想了一下,决定找替死鬼,替她背黑锅。“我想,公司可能出了内贼,跟做制服的工厂串通,偷工减料,想从中捞点油水。”
张课长脸色大变。“每位员工的制服,都是我负责叫工厂订做的。”
踢到铁板的明莉立刻以抱歉的语气,温柔的声音,甜美的笑容,和一大串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赞美,自圆其说。“误会一场,张课长为人正直,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是泛亚的栋梁,国家的未来主人翁,绝不可能是内贼。”
“看看你的裙子……”张课长正想骂她是招蜂引蝶的狐狸精,却突然住口。
“明莉,麻烦你把这份资料各影印六份。”何致远故意走来帮明莉解危。
明莉躲过一劫似的,对何致远露出感激的甜笑。“没问题。”
“张课长,你今晚有没有空?”何致远望着明莉的表情有些陶醉。
“有什么事吗?”张课长眉头皱起来,鸡婆地替宋冠鸿瞪了情敌一眼。
“广告部今晚要替明莉办欢迎会,欢迎张课长参加。”何致远对张课长不善的语气感到纳闷。
难不成张课长也喜欢明莉?不过何致远一点也不担心,光凭头发,他就赢定了。但人家说眼睛小的人,多半心眼也小;张课长的眼睛比绿豆大不了多少,有可能会利用课长的职位之便找他的麻烦,他还是小心点好……
“我晚上有约会。”张课长一口回绝,今晚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捩点。
“我去忙了。”何致远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滚回广告部。
明莉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要去相亲?”
“少胡说八道。”张课长一副被说中心事般脸红。
“张课长,你该不会穿这身绉得跟梅干菜似的西装去吧?!”
“你有完没完?我的私事不关你的事。”张课长气得头冒青烟。
“大家都是好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明莉自作多情。
张课长压着声低吼。“我跟你一点也不好,你少跟我攀关系,我不吃这套。”
“相亲最重要的是第一眼的印象,这件西装会害你马上三振出局。”
“我的终身大事用不着你瞎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把西装给我。”明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西装袖子。
“你干什么扒我的衣服?”张课长死命地不肯就范。
拉拉扯扯之间,一声撕裂声从袖子和衣身的接合处发出来……
明莉赶紧松开手,看着张课长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她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怎么办?她必须在发生命案以前,想办法浇熄张课长的怒气:有了,就用眼泪!老妈教过她,男人发火时,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灭火器。“人家只是想替你烫西装。”
看她拼命地挤眼睛,却什么也没挤出来,张课长知道她的意图,他叹了一口气,看在她心存善念的分上,问她:“你干么对我这么好?”
明莉真诚地说:“人家希望你能早日讨到老婆。”
“算我错怪你了。”张课长正想网开一面,明莉却接着说。
“况且,我听说男人到四十岁还不结婚会变成性变态,危及良家妇女。”
张课长气炸了,手掌不由地握成拳头状,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年才三十一岁。”
“我马上打电话叫我妈来。”明莉想到什么说什么。
“做什么?”张课长吓一跳,以为她要向她妈说他的不是。
在明莉的心中,觉得自己有责任解救张课长,一个才三十一岁的男人,看起来却像四十岁,可见他的人生多么惨澹。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张课长西装笔挺地去相亲,有助于改善外表,弥补他秃头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