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鬼话,你信?”魏言轻挑眉。
方皓朗吁了口气,“老实说,我不信。”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没有证据表明她说的不是事实。而且事情发生时,是在工作时间以外。员工之间的私人恩怨,并不受公司章程所约束——因此我没有合理的借口可以开除束芳菲,顶多叫人事部给她一个警告处分。这样的处理你能够接受吗,言轻?”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让她滚蛋,不然我去报警。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严重了说,可以算杀人未遂。”
天,杀人未遂都说出来了,可见他真的被气得失去理智了。这男人……还真是宝贝池月乐啊。
方皓朗长叹一声,心下莫名有些失落。他想,要比痴情,他是绝对比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
他试图对他晓以大义:“言轻,我们是小公司,经不起丑闻的折腾。而且,我也很需要束经理的工作能力来帮助我顾好市场营销这一块。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这间公司的主事者,不能凭着一时激愤,就做出后果令我个人、令整个公司都难以承受的决定。”
所以他先前所说的喜欢月乐想追月乐都只不过是说说好听打打嘴炮的而已?魏言轻双手环肩,淡淡点头,“很好。”
“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就好了。”方皓朗苦笑。
“我要辞职。”理解个屁,对这个前瞻顾后、怕狼怕虎的老男人,他闷透了。这家公司既然要留束芳菲那种女人,那么——他也不屑留下与之同流合污了。
“言轻!”方皓朗神色一正,加重声音,“你也是三字当头的人了,怎么处事还这么不成熟呢?要知道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如果提前解约,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魏言轻连眉毛都懒得掀动一下,“那点钱我还没看在眼里。”
“好,不为钱。为了池月乐,你就不能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吗?”
方皓朗搬出那个名字,果然,魏言轻的神色顿了一顿。
“以我对月乐性格的了解,她是不会辞职的。她可不是那种一碰到了烦心事就撂下挑子逃之夭夭的人。而你——你确定要跑在她前面?”方皓朗说着,目光投向笔电的液晶屏,手指移动鼠标,点开收件箱中的一封新到邮件,“喏,她发信过来了,她说明天就会销假来上班,还叫我不要声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魏言轻哑口无言。面色不是太好看,心里也不是那么服气;然而他不得不承认,方皓朗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池月乐那笨家伙是不可能辞职的,万一他离开了,没人再罩着她,束芳菲那心理不正常的女人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刚才……的确是太不冷静了。对比方皓朗的稳重和老成,撂出辞职狠话的他简直像个未经人事的毛躁小子。
事关池月乐,他才知道自己的脑子也不是那么好使,理智也不是那么管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吗?
他抿起嘴角,自嘲地苦笑。明明已被方皓朗说服,却有强烈的不甘心的感觉蒸腾在胸臆间。
他的女人被欺负,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很好,现在他开始感到自己像一个窝囊废了。
魏言轻颓丧地离开了方皓朗的办公室。
房门才一关上,方皓朗便抓起案头电话,打给池月乐。
“刚才魏言轻冲进来说要辞职,他说束芳菲不走就他走。”简短寒暄了几句后,他忍不住对月乐说了,随即听到电话彼端传来一声惊愕的抽息——
“他,魏言轻只是一时气坏了才会说这种话,方总你千万别当真——”她口齿不清地说着,掩饰不住慌乱的语气。
方皓朗苦笑,“你很担心他?”这是否代表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池月乐和魏言轻之间的羁绊,其实——比他所想象的要更为深厚吧?
这不只是他们共同拥有着一个孩子的问题,也恐怕不是……他只要努力便可以弥补的缝隙。
思忖片刻,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你放心,我没批准他的辞职。你知道的,我这个老板一旦用人就喜欢榨干对方的最后一滴血汗,当初我也没放你走是不?”他嘴里开着玩笑,伸手按按额角,仗着电话那端的池月乐看不到,他仔细端详着液晶屏镜面中恍惚映出的自己:唉,明明还是一张帅脸,但他的心态已经不只是像大叔了,恐怕已自动升级成月老,居然很有想要成全那两个人的博大胸怀。
青春的流逝,果然使他越发变得无欲无争了呵。
另一厢——
魏言轻大步走向大办公室里束芳菲所在的那一区域,扳着手指,关节拗得吱嘎作响。
不,他不打女人,虽然她欠打。他只是有些话要和她说清楚。没有人可以再在他的眼皮底下肆意欺负他的女人,他希望束芳菲明白他的态度有多认真。
走到近前,才发现束芳菲根本就没出现。他大皱浓眉,抓了公关部的翻译小莉就问:“你们经理呢?”
“她刚才就提着果篮出去了,好像是说……要去探谁的病来着。”小莉抓抓耳朵回答。
要去探谁的病?魏言轻眉毛一凛,心下打起了慌乱的鼓。
一朝被蛇咬,他实在是怕了……事情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冲回自己办公室里抓起风衣,便飞奔了出去。路过方皓朗的办公室时,他朝里面疾喊一声:“我要请假!”
搞什么,又请假。方皓朗无奈地摊了摊手:随他去吧,为爱疯狂的男人,还真是无心工作呢。
听到门铃声响动,月乐连忙将身上皱巴巴的棉布睡衣拽整齐了,跑去开门。
“池月乐,我可以进来吗?”
月乐愣住了。令她惊讶的不仅仅是浮现眼前的硕大水果篮,还有——提着水果篮的那只手的主人。
——束芳菲。
天啊……月乐在心里哀号一声:她为了躲这位姐姐都请假了,而对方居然追击到她家里?!
叹了口气,月乐将身子一侧,将客人让进门。
束芳菲美艳的脸庞上挂着几分歉意,走进客厅,盯着长条沙发上凌乱铺陈的薄被看了几秒钟,仍是勉强自己在那里挤出方寸空间,坐了进去。
“啊,我妹妹暂时住我这里,沙发很乱,别介意。”月乐连忙扑过去,将薄被抓了丢到一旁,“哦,她出去买东西了。”
束芳菲咬着嘴唇,讷讷不语。
看样子,束经理是不打算坐一下就走了?好吧,月乐扁扁嘴,“那个……要喝茶吗?”
“喝水就好。”束芳菲很客气,月乐反倒觉得超级不自在起来。
她默默地倒了杯凉开水递过去,对方也默默地接过,捧在手里,继续尴尬地任这静默持续。
厚……这样相顾无言,真是煎熬。难道这是欺负人的新手段之一?
看束经理提着果篮一脸歉意的样子,她明明就是专程来登门道歉的不是吗?
却为什么这会儿只会一言不发地和她大眼瞪小眼呢?
月乐没辙地瞪着这位表情局促的美女经理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总要有人先说话。
“束经理,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先发制人,束芳菲愣了一下,微愕地抬起头望住她。
月乐继续说道:“我这两天也好好地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自己……并不是一个讨厌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得罪同事的事情。所以,老实说,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呢——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这样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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