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风,走路的声音不要这么大,太吵了。”黎羽桑盘坐在冰床上,静静地道。
“噌、噌、噌”,黎羽晴风三步并作两步迈到黎羽桑面前,用激动的语气道:“族长,您真的不救东御司华吗?”
“人都已经死了,怎么救?”
“您说过他是这个轮转中的异数,一定还有希望,对不对?”
“你不是很讨厌东御司华吗,为什么又想救他?”
“因为……因为,”黎羽晴风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我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黎羽桑沉默了片刻,那淡漠的表情让黎羽晴风有些不自在。
“晴风,你是我的继承人,你要记住,要做一个合格的占命者,决不能有太多的感情。”
“我做不到。”黎羽晴风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像族长您这么优秀。”
“你错了,晴风,其实我并不优秀。”
“族长?”黎羽晴风愕然看着黎羽桑。
黎羽桑从冰床上下来,缓步走到紧闭的门前,将手按在门上:“天快要亮了。”
“哦?”黎羽晴风傻傻的。
“天亮的时候,轮转之洞就要开启了。”
“哦?”
黎羽桑推开了门。
茫茫夜雪,凛凛寒风。雪色埋没了凋零一地的紫茱花瓣,微微地染上了几点残紫。
暗月无华。
洛晨依旧抱着东御司华,如亘古不变的雕像般跪着。雪披上了他黑色的发、白色的衣、无色的唇。
“洛晨,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东御司华,你想不想知道?”黎羽桑看不见任何事物的瞳眸空洞地平视前方。
洛晨的身子一震,猛然抬起头,他想叫、想喊,可喉间“咯、咯”作响,却一时发不出有意义的音节。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黎羽桑的脚,哀凄欲绝的目光中写满了无声的乞求。
“用你的血可以救他。”黎羽桑的声音如古井无波,“青龙司水,其性属阴,用你的月魂之血可以再度唤醒青龙之魂,让东御司华复活。一命换一命,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公平?”
洛晨的眼神瞬间千变万化,有惊、有喜、有忧、有悲,渐渐地又涣散了,他的手颤抖着松开了黎羽桑的脚,挤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要我……死吗?”
“不错。应该死的人的是你,你的阳寿在四年前就已经尽了。东御司华与你缘断于千年之前,他原本注定了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永世孤独。南昊绯雪不该逆天而行,她可以为你改变命运,但她这样做却破坏了轮转的运行。现在,要匡正命运,让轮转回到即定的轨迹上来,你,必须死。”
“不……”洛晨的声音像是在呻吟。
“为什么不?你不爱他吗?”
“我……不爱他吗?怎么会……不爱呢?”
洛晨深黑色的瞳眸被月亮的温度融化了,融成了两泓朦胧的水,盛满了眼睛,却没有流出来,泛着泠泠的波光。他仿佛一下子又平静了下来,缓缓地将忧伤的目光重又投到东御司华的脸上。
“我爱他,可是,我想,我死了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地难过的。”洛晨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我怎么忍心这么自私,抛下他一个人,让他再无休止地等下去呢?算了,就像现在这样吧,让我在这里陪着他,我不想再离开他。”
黎羽桑一言不发地伫立着,淡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风似乎小了些,雪却更大了。
“你走吧。”洛晨抱紧了东御司华,闭上眼睛,幽幽地道,“别来打扰我们,我想和他单独在一起,只有我们俩个人……在一起……”
冰雪似乎冻结住了空气的流转。暗淡的月光照不出人的影子,却照出了雪的痕迹,苍白的,映在洛晨的脸上,透明的,映在黎羽桑的眼中。
“晴风,带上东御司华,随我来。”黎羽桑转过身子,对立在他身后的黎羽晴风淡然道。
“是,族长。”黎羽晴风应了一声,上前想从洛晨的手中接过东御司华。
“不要,不要把他带走!”洛晨嘶声叫着,抓住东御司华不放。
黎羽晴风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黎羽桑,黎羽桑却已经飘然走远了。黎羽晴风一狠心,用力夺过东御司华,背在背上,疾步跟上黎羽桑。
“把他还给我!”洛晨流着泪尖叫着,他一下子从地下立起,刚想迈步,脚一麻,又重重地跌下,溅起一阵雪雾。
黎羽桑停住了脚步。
洛晨摇摇晃晃地从地下挣起,踉跄地跟上黎羽晴风:“把他还给我!”
黎羽桑带着黎羽晴风径直向顶峰行去。洛晨拼命地想追上他们,却不停地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
珈珞山顶,一个巨大的石洞掩过了大片崖壁,洞口,一道沉重的玄铁门紧闭着。玄铁门前,盘坐着三位须发皓白的老者。洞门前,方圆数丈没有一点雪,也没有一点风,三位老者的长须白发纹丝不动,像是与石洞一起隔绝于这个风雪交加的世界之外。
黎羽桑来到洞前,三位老者起身恭谨地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洛晨撞撞跌跌地追了上来:“你们……把他还给我!”
“如果你真的想救东御司华的话,最好安静一点。”黎羽桑头也不回。
月沉日出,第一线曙光穿透了云层雪幕,落在玄铁门上,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推动了玄铁门。门。一分分、一寸寸地开启了。门缝中漏出了清澈而耀眼的星光、比初曦更加夺目的星光。
洞门大开。
黎羽桑带着黎羽晴风踏入洞中,他抬腕示意黎羽晴风将东御司华放下。
洛晨随后而入,看清了洞中的情形,一下子怔住了,他低呼一声,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口。
进入石洞,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看不到边,看不到际。脚下是明镜般的弱水,映出了人的倒影,顶上是广漠的夜空,投下了虚幻无垠的深黑。遥远的半空中,悬浮着三个正在缓缓转动的轮轴,分为金、银、黑三色,流动着深邃幽冥的光华。无数透明的丝絮牵扯着轮轴,随着轮轴的转动,在空中游离着,交缠着,闪烁着粼粼星光,向天上地下延伸。丝绕在身上,无形无质,摸不着,触不到。
洛晨怔了半晌,回过神来,伏到东御司华早已冰冷的身体上,紧紧抓住,似乎这样可以给自己带来力量。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羽桑不答话,他蹲下身,摸索着将手放到东御司华的额头上,神色凝重地低声念吟着咒语,他的手发出了暗青色的微光。
东御司华的眼皮动了动,竟慢慢睁开了眼。
洛晨的头脑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朦胧中,东御司华对他笑了,他喘息着,想要扑上前去,他身体却无力动弹。
“晨。”东御司华翻身坐起,一把将洛晨拥入怀中。
天不存在了,地不存在了,存在的是东御司华宽阔的胸膛。洛晨战栗般地抖着,将身子蜷成一团,缩在东御司华的怀中:“司、司华……司华……”
东御司华像是做了一个梦,刚刚醒来,他怜惜万分地搂着洛晨,拍着洛晨的背,柔声安抚道:“晨,你怎么了了,冷静一点。”
“这种时候,他当然冷静不下来。”黎羽桑冰冷的声音惊动了东御司华,“你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南昊炎雷以朱雀之子的身份撤消了你与朱雀神的契约,你本应命绝于紫茱花谢之时,不过,”他顿了顿,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东御司华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握住了洛晨的手,看着洛晨。
洛晨含着泪光对东御司华勉强一笑。
“这里是轮转之洞,是我黎羽族的圣地。”黎羽桑举手指向远处的轮轴,“那既是命运的轮转,金色司生命,银色司姻缘,黑色司权贵。虽然它们看过去就在眼前,但是绝对没有人能够走近它们。”
“要怎样才能救司华?”洛晨满怀焦急地追问。
黎羽桑挥手划了一道长弧,透明的丝絮在他的指尖发光。
“这是轮转纺出的命运之絮,决定着世界上所有人的宿命。我给你们一个时辰,如果你们能够找得到东御司华的生命线,我就为你们把它延长。否者,一个时辰后,东御司华就将魂飞魄散,彻底地消失。”
洛晨被东御司华握住的手一片冰凉。
黎羽桑带着黎羽晴风退出洞,玄铁门在他们身后闭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记住,你们只有一个时辰。”
万籁俱寂。
空中的轮轴以永恒不变的速度转动着。透明的丝絮织成了细密的网,在虚空的黑幕中弥散。带着比微风还轻柔的触感,丝絮掠过发间,穿过手心,向着即定的方向飘去。
脚下的水镜清晰地映出了所有的景象。一上一下的两个世界,奇异地颠倒对立着。
东御司华捧起洛晨低垂的脸,仔细地端详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带着几分迟疑的语气道:“你方才是不是哭过了?是为我哭吗?”
“我爱你。”洛晨的声音低得即使在如此寂静的空间也几乎听不见。
东御司华楞了一下,紧张地道:“你、你说什么?”
洛晨没有回答,闭上眼睛,将脸埋到东御司华的胸前。
东御司华按住洛晨的肩膀,将洛晨稍微拉离自己的胸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洛晨:“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爱你,我……”
洛晨的唇被东御司华吻住了,未说完的话融化在了“咿唔”声中。
唇舌相触,洛晨所有的思想都消失怠尽,闻到的是东御司华的气息,尝到的是东御司华的味道,无法分开,仿佛有磁石吸引着彼此,久久交缠着,无法分开。
也许外面的风雪还很大吧,可是在这里却丝毫感觉不到了。
……
“呀!”洛晨猝不及防的推开了东御司华。
“怎么了?”东御司华却舍不得放开手。
“你的生命线,我们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它。”洛晨咬住唇,再次推开东御司华,立起身来滩开手掌,想要触摸游离过他掌际的一束丝,但是触摸不到。命运之絮像是轮转所散发出来的影子,是空的,明明已握住了它,它却仍然从手心逸走。
“怎么会……这样?”洛晨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丝絮在手中游离着,却找不到任何质的感觉。
东御司华似也呆了一下,旋及苦笑道:“晨,你别费心了。这里的线多得数都数不清,何况我们又抓不住它。我阳寿已尽,人死了是不能复生的,黎羽桑只是在安慰我们而已,你不必当真的。”
“不!”洛晨狂乱地凭空挥舞着双手,感觉到的却只有空气的流动,“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晨,你冷静一点。”东御司华拉着洛晨的手,向下一带,洛晨站立不稳,跌到东御司华的怀中。
“晨,不要犯傻。”东御司华按住洛晨的手,“我们不是神,我们无法与天争命,你又何苦……”
“不会的,司华,我不要你死!”洛晨突然激动地挣扎着,“我的血,用我的血可以救你,黎羽族长刚刚说过的。”
“不许胡说!”东御司华心弦一扣,捂住洛晨的口,“我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见你受到丝毫伤害。如果你死了,我还活着,这次我会杀了自己的,你知道吗?”
洛晨的身子一僵,又渐渐的软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上滑落,滴到身下的水镜,渗入镜面,转瞬溶没了。
“他骗我,明明说过……可以……救你的。”
“晨……”
“你也骗我,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晨,我并不想骗你,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够决定的,我能决定的事情只有一件……我爱你,到死都爱着你。”
东御司华的手从洛晨的唇上抚过,到脸颊、到耳鬓、到颈项。洛晨握住东御司华的手,带到自己的胸口,贴紧。从东御司华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褪去了心被冰冻住的麻木,感觉到心被撕裂、被绞碎的痛了。
“对……不起,司华,是我不好,是我……累你一生苦痛。”洛晨哽咽几乎不能言。
“是你不好。”东御司华俯下身,吻在洛晨的眼角,舔着他的泪水,轻声道,“可是,如果你现在对我笑一笑,我就不怪你了。我希望最后看到会是你最美丽的笑容。”
洛晨用忧伤的眼神凝睇着东御司华,他很努力地想止住泪,可眸中的水太深、太深,所以溃堤时,怎么也止不住,流出来的不是他的泪,是他的眼、他的血、他的心。
慢慢地,慢慢地,洛晨抿了抿苍白的唇,嘴角微微地翘起,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露出了浅浅的笑,如秋夜的残月般,蒙着雾、浸着水,凄迷而妩媚。
“司华,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我以前太不珍惜你了,所以,当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你就要离开我了。”洛晨流着泪,微笑着。
“不是惩罚,是是对我的交换条件。活了怎么久,我为的是等待你的爱,现在,等到了,所以这个生命也要结束了。”
神曾经给了他时间,却不给他爱;如今,给了他爱,却不给他时间去拥有这份爱。如果要他再一次选择的话,会选哪一种呢?一定还会是后者。因为,在无尽的等待中无尽地寂寞着,其实,是一件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紫茱花开瞬间,留下的是最美丽的传说。也许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永恒”,但至少,在他的生命里,有一样东西是始终存在的。
“我爱你,我想拥有你,晨。”东御司华解开了洛晨的衣带,“就算是死,我也想怀抱着你去死。”
“司华”洛晨情迷地用双手环住东御司华的颈项,将身子贴近东御司华。
东御司华的手在洛晨的身上游走着,抚摸他每一寸肌肤,东御司华的唇在洛晨的脸上狂吻着,掠走他每一分呼吸。
当生命快要终结时,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情都揉合起来,化成了疯狂。这里是没有月光的夜,黑暗中,欲望交织着绝望,俘虏了脆弱的心。
“啊……”
在东御司华进入的那一瞬间,洛晨不由自主地昂起了脖子,黑发如丝,甩动着,覆上了赤裸的躯体。
是痛苦还是快感?也许都有吧,只是,痛苦多于快感。情欲的沉溺抹不消离别的痛苦,甚至让那种痛更加鲜明、更加刺骨。
交缠的身体扭动着、颤抖着。水镜被震荡了,泛着綺丽的波纹,一圈圈,向周围散开。
“晨,我爱你……爱你……”重重的喘息声中,东御司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
“我……我也爱你……”洛晨如在梦中倾诉。
“你是属于我的。”
“唔……属于你……”
“不许爱上别人。”
“……不会。”
“永远记住我。”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到死为止……啊啊……”
人的温度原来可以高到这种程度,在灼烫、在燃烧,热到极致,几乎要麻痹了。但是,在麻痹中,仍然清楚地有着肌肤相亲的触感。
东御司华在自己的体内,自己在东御司华的怀中,洛晨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了。他痛苦而愉悦地呻吟着,抛弃了所有的矜持,随着东御司华的律动疯狂地拂扭着……
不想失去,不想忘却,挣扎着,只想抓住、抓住……
洛晨的手紧紧地按住身下的水镜面,抓挠着,似乎想要寻找一个支撑点来停止住身体的颤动。他是那样地用力,以至于手指渐渐地没入了水中。
尽情地拥抱着彼此的身体,贪婪地索求着彼此的气息,没有间隙、没有隔缝,融合着,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恍惚间,有两根轻盈的丝绕上了洛晨的手指,是不是自己的发丝呢?
像是置身于云雾间,轻飘飘地向上、向上……直到最高潮……
“啊!司华……”
洛晨尖叫着,痉挛般地弓起了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两根银光流泽的细丝绕在他的指间,随着手从水中抽出。碎小的水珠从丝上滑下,还未落回水面,便已蒸发得无影无踪。
疯狂的律动渐渐地停止了……
震荡的动力消失后,水镜开始平静下来,敛起了丝丝涟漪。
东御司华将脸贴到洛晨犹自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低低声地道:“晨,你的心、跳得真快。”
“是吗?我却觉得它快要……停止了。”
“不许停,我要它为我而跳动。”
东御司华的脸磨着洛晨的身子向上蹭,蹭到洛晨的脸上,贴在一起。
洛晨如虚脱般乏力,但仍勉强伸出手摸着东御司华的脸颊。
“好的,我的心为你而跳,我,为你而活。”
东御司华觉得脸上有一种凉凉的东西,是洛晨的泪吧,水般的清润、丝般的柔滑。
“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了要笑的吗?你……”东御司华的话语嘎然而止。
“司华,你怎么啦?”洛晨睁大了眼睛,惶然看着东御司华僵住的表情。
东御司华抬起身子,扯过绕在洛晨指间的银丝,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声音亦在颤抖:“这、这是……什么?”
洛晨缓缓地将目光移来,定格在银丝上,屏住了呼吸,说不出话来。
“晨,我们找到了!找到了!”
东御司华回过神来,猛然拉着洛晨坐起,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洛晨呆住了,瘫倒在东御司华的怀里,不知所措地啜泣着,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很疼,不是梦吧。如果是梦的话,千万、千万别醒过来。
“晨,我不会死了,我不会离开你了,不会……”东御司华不停地喃喃低语。
水镜的涟漪止住了,而泪,从来没有止过,此刻,更是无法控制地流下,流到口中,竟有些许甜甜的味道。原来,泪也并不都是苦的。
“晨,你爱我,是吗?”东御司华忽然间冒出了一句话。
“噫?”洛晨的思绪还是恍惚的,怔怔地看着东御司华。
“你说你爱我,不是因为我要死了才安慰我的吧?晨,你以后也会同样爱我吧?”东御司华握住洛晨的手,激动地追问着,“告诉我,是不是?”
东御司华握得太用力了,以至于洛晨觉得手都疼了,倒是这种疼让他清醒了过来。
“傻瓜。”洛晨很想笑,又很想哭,“不是……”
“别说‘不是’!”东御司华急急打断洛晨的话,“不是爱我,还是不是不爱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爱你。”
东御司华的嘴唇接触到了一样柔软、盈润的东西,带着甜美的味道、芳香的气息。他楞了一下。
洛晨飞快地吻了东御司华,却又在东御司华反应过来之前撤了回来。
“我爱你,你要我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现在爱你,以后也会一样,一直爱着你。”
洛晨垂着头,低声说完,羞涩地想侧开脸,但手腕被东御司华一拉,软软的又跌回东御司华的怀中。
“放手啊,你……”
“不放,我决不放手。”东御司华的手抱着洛晨,那手,是炙热的;东御司华的眼凝视着洛晨,那眼神也是炙热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