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回来的?康亚伦呢?」呆立数秒,他开口打破一室的寂静。
「他休长假去了。」穆风简单的回答让钟奕麟无奈地耸耸肩。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帮我换一位保镖吧!」钟奕麟说明来意,心里却是百味翻搅。对换掉秦关月一事,他实在是感到无限的抱歉,不过,他会补偿他的,毕竟他末做错任何事,而且还曾救他一命;但假使不换掉他,他的定力与理智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唉!
「保镖?」穆风回过头,略微惊讶地瞅着钟奕麟;以他对钟奕麟的认识,请保镖一事绝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难道是天要下红雨了吗?「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你是说你要『换』保镖吗?」他略显迟疑地问着,并迈步走到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坐下。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目前我的贴身保镖秦关月是贵公司的新进员工,而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换掉他。当然,他没犯错,也非常优秀,一切纯属我个人问题,与他无关;在金钱方面,我会补偿他,他真的非常优秀。」钟奕麟严肃地再三强调。通常保镖会被雇主换掉的原因就是保护能力欠佳,而这名被换掉的保镖日後的前途铁定堪忧,而他岂能因他心中萌生的情意,而害了秦关月正值起步的事业?
「秦关月。」穆风低声默念。能让钟奕麟称赞的人绝对有其特别过人之处,但既然他如此优秀,实在没道理会遭到「被换掉」的命运。凡是吃保镖这一行饭的人都知道,被雇主换掉是—件非常严重的大事……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电话内线。「把秦关月的资料传到我办公室来。」他简短地下达命令,室内寂静约一分钟,忽听「哔哔——」一声,传真机动了起来。
当秦关月精致绝美的影印照片呈现在穆风眼前,他顿觉眼睛为之一亮,心想,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她是个女孩。」
「不,他是男孩子。」钟奕麟更正道。
「不可能,她绝对是个女孩。」穆风仔细地检视照片後评论道。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绝对不会看错照片上的人的性别。
「穆风,有录影带为证,你若不信,大可调看便知。」钟奕麟漠然地提醒他。难道众目睽睽之下所拍摄的体检录影带会有错误吗?
「录影带?」穆风略微沉思,又按下电话内线。「将秦关月的体检录影带送到我办公室来。」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这支录影带肯定有某方面的问题。
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又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进来。」
「穆先生。」雷振兴缓缓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并将手中的录影带放置在办公桌上。
「有事吗?」
「秦关月在人事室填写辞职申请书。」
「他要辞职?」钟奕麟颇为震惊。他相信自己在他面前并未泄漏出—丝—毫要换掉他的意思……哦!难怪下班时他请求他载他至风神保全公司,说什麽是要来拿东西,原来是……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能不能麻烦你请秦关月到我的办公室来?」
「好的。」雷振兴点点头,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才短短的一天工夫,对这位康亚伦的代理人,公司每个人无不对他打从心底的畏惧;他沉默寡言又冷漠,处理事务一丝不苟又条理分明,他究竟是谁?风神吗?康亚伦未说,他们也不得而知。而曾经有幸亲眼目睹风神真面目的陈自强又因伤住院,以致无人能够证实穆风是否就是风神。
穆风拿起录影带朝电视机方向走去,打开电源,立即将录影带放进录放影机内,并按下play按钮,电视机立刻出现影像。他再轻轻按下快速按钮,一直到出现秦关月的画面才停住,并立刻按下暂停按钮;他仔细注视着那货真价实的男人身材,虽然瘦如排骨,但男人该具备的物件,他是一样也不少。
「秦关月的确是男孩子,瞧你的表情,似乎仍不相信。」钟奕麟无奈地看着穆风走回办公桌,拿起写满秦关月资料的纸张又走回电视机旁逐一比对举止。
「这个录影带里的秦关月的确是男孩子没错,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穆风颇感困惑地说。这两张脸是如假包换、同出一辙,但是那双眼眸却明显地透露出不同的神韵与味道。
「是吗?」钟奕麟不置可否地回答。事实上,当他看到这卷验明正身的录影带时,无非更加清楚地提醒他,他和秦关月是没有「明天」可言;这一刹那,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咦——」蓦然,穆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叫出声:「蓝斯,你快看,我就说不对劲吧!」蓝斯是钟奕麟的英文名宇。
「看什麽?」钟奕麟没好气地说,但眼光却不由自主地顺着穆风手指的地方望去——其所指的地方是秦关月下颚约五公分处的一颗小黑痣。「那又能证明什麽?」
「你看这张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我相信这个秦关月应该是没有黑痣的。」穆风将手中的纸张递给钟奕麟,他接过纸张,再比对电视机上的影像。
「这……」一时之间,他语塞地注视着穆风。
「叩、叩!」敲门声响起。
「看来——主角登场了。」穆风微微一笑,他切掉电视机的电源,从钟奕麟手中拿回纸张後走到办公桌旁,并将纸张放到抽屉内後关上,自己亦在牛皮椅上坐下。
「穆风,别打草惊蛇。」钟奕麟倏然开口,脑海中紊乱的思绪在快速的运转下愈见分明,那是难以遏止的喜悦充塞心胸。天哪!这是真的吗?他能相信这是真的吗?
「敢情你是对她动了心?好吧!既然你是本公司的顾客,我自然得替你免费做一次售後服务喽!」穆风打趣地说。
「叩、叩、叩!」大力的敲门声,显示出来人正逐渐丧失耐性中。
「进来。」穆风在瞄见铁门大晃动时赶紧出声。吓死人啊!地震吗?
秦关月大力地推开门,却在望见钟奕麟时轻轻地带上门;在心爱的人面前,她的言行举止自然反常。「穆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蓝斯,麻烦你先出去吧!我和秦关月要谈的事,你并不适合在场旁听。」穆风清清喉咙,相当明白地朝钟奕麟下逐客令。
「当然。」钟奕麟缓缓站起身往大门步去;经过秦关月身旁,他深深地往她下颚的位置望了一眼,而她却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只见钟奕麟忽然展露笑颜走出办公室。
那灿烂的笑容足以媲美太阳神阿波罗,英俊的脸庞仿若染上耀眼的光采,秦关月失神地呆愕原地。原来不笑的人偶尔绽放的笑容,简直就像十万伏特高压电流,电得她马西马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秦关月,请这边坐。」穆风低沉的嗓音犹如曙光穿透迷雾般,唤醒了失魂落魄的秦关月;亲眼看见她,更觉得她美得不带一丝凡尘味,宛若九天玄女降落人世。无论他从任何一个角度观看,实在无法将她和男人画上等号,而钟奕麟欲换保镖的理由,应是受其吸引……他想,不久的将来,他恐怕会收到一张红色炸弹,而日期绝对在新年来临以前。
「喔!」秦关月有如大梦初醒般,略微困窘地在沙发上坐好,眼光局促地往穆风偷瞟——那是不同於康亚伦的粗犷,豪迈中带细心;此人斯文、郁韵的气息,虽无钟奕麟俊逸,却别有—番独特的男性魅力,令她欣赏却不心赏。感觉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一眼就分辨出自己对某人的喜爱与厌恶程度,而情爱便是依藉喜爱孕育而生。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想占用你太多的时间,我就直接说吧!你为什麽要辞职?是因为本公司的待遇或福利不好?还是雇主对你百般刁难?或者是你自感能力不够……」穆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停——」一连串的问号犹如连珠炮一般炸得她头昏眼花。她试想,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一次最多只能承受一个或两个问题,五、六个一起来,她根本分不清方向,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什麽?」穆风—愣,不解地望着秦关月。
「穆先生,拜托你一个一个问好不好?」秦关月不好意思地说。
「呃!抱歉,那我就一个一个问好了。请问你为什麽要辞职?」穆风不禁往大门方向望去。真是奇特的女孩!澄亮清澈的翦水秋瞳有着不容错辨的纯真,从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可以断定她毫无心机可言;她今年十八岁,想那吴倩玫差—个星期就满十八岁,但她则太狡猾,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懂得威胁,这像话吗?但他内心深处却大为激赏,唉!这等自相矛盾的情绪,实是无理可解。
「你怎麽知道我要辞职?」秦关月惊讶地说。她所填写的辞职单尚未交出,而日理万机的穆风,照理说,像她这种新进员工的去留根本不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哇!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为什麽想辞职,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我……」秦关月张开嘴,吐不出半个字来,因为那心底真正的原因叫她不知如何启齿。面对穆风的询问,一时片刻也找不到完美的理由;愈急她心就愈慌,脑袋「轰」地呈现空白状态。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救命喔!她在心底不住地呐喊。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便勉强;不过,你目前是钟奕麟的贴身保镖,岂能想辞职就辞职?最起码你也得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後才能辞职,毕竟出外做事要有责任心和职业道德,知道吗?」穆风尽量用婉转的口气来留住她。
「穆先生,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这会给你和公司带来很多麻烦,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做钟先生的保镖了。」秦关月激动地握紧拳头。假使她再和钟奕麟朝夕相处下去,就算她的伪装未被拆穿,她也会因自己内心对他萌生的情感而做出像那天早晨失控的举动来。
「秦关月,你应该清楚钟奕麟的身分;你要知道,他目前生命正遭受到威胁,本公司无法负担违反契约的高额赔偿金。」灵机—闪,穆风为难地解释。
违反契约的高额赔偿金?意思不就是指「钱」吗?秦关月闻言,当场傻了眼!她哪来的钱啊?家里虽然开道馆,却非富豪之家。
他满意地瞄了秦关月担忧的神情,继续说:「当然,你有苦衷,我又不能强留你。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等我找到接替你的人选之後,你再辞职吧!毕竟钟奕麟现在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如果没有保镖的保护,那後果实在不敢想像;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吧!」
「当然!」秦关月猛点头。天呀!她居然忘记钟奕麟被歹徒恐吓一事,犹记昨日,若非她眼明手快,他差点就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既然如此,就别让钟先生在外面等太久。」穆风缓缓道。一个星期应该足够他拐到秦关月的心吧!看着秦关月从头至尾对他的话深信不移的模样,倒让他感到些微的良心不安;毕竟要掳获她的心,他相信钟奕麟绝对是没问题,而重点则在於两人的「未来」。要让极端注重门当户对的钟毅接纳仅仅是小康家庭出生的秦关月,他们会有结果吗?
「喔!好,谢谢你,穆先生,那就麻烦你了。」秦关月站起身,心想,她只需要再忍耐一个星期就可脱离苦海了,以後就算打死她,她再也不搞女扮男装的把戏了。瞧瞧,她把自己搞成啥德性?有喜欢的人却碍於伪装之故而无法启齿,痛苦呀!
「麻烦我?」穆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找接替我工作的人嘛?」秦关月完全没有怀疑地告诉他。可怜哪!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喔!
「喔!对、对,一个星期之内。」穆风乾笑地回答,心中则暗下决定,必要时,他会尽全力为秦关月争取应有的补偿和权益。
***
全副武装完毕,秦关月稍觉安心地走出浴室,但胸部传来的疼痛,却强烈地抗议着这不仁道的折磨,幸好这苦难的日子将在一星期之後结束。
「你洗好了?」卧房内猛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秦关月好大一跳。是钟奕麟!他不是在书房非待到三更半夜才会进房的吗?怎麽反常了?但见他身披一件蓝色丝质的晨褛,而其透明的程度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结实性感的体魄是一览无遗;而他在晨褛内则是一丝不挂,连最基本的遮蔽物——内裤,也未见踪影,这项「观」知,令她脸颊倏然飞上两朵红彩。
「钟先生,你……公事处理完了啊?」秦关月低着头问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燥热、娇羞让她无所适从,尤其对方几乎是赤身裸体的模样,一颗心顿如小鹿乱撞般猛跳个不停。
「我的公事永远也处理不完,只是我今天心情非常愉快,想找人一起喝酒。小奏,过来这里陪我喝两杯,一个人喝酒实在很无趣,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钟奕麟拔起木塞,在茶几上放置的两个白兰地酒杯里注入酒液。从第一眼看见秦关月时,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因当时他以为她是男人的身分而强自压抑他要她的冲动。哦!一见钟情听来虽然荒谬,却是他最真切的感受。尤其随着两日的相处,那分感受更加强烈——他—定要得到她!因为他爱她,尽管要不择手段,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短短一个星期要让秦关月对他死心场地、此情不渝,时间稍嫌急促了些;还有,要让重视门第观念的钟毅接受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孙媳妇,非使出撒手锏不可——那就是还有什麽方法比得上「孩子」来得有效呢?
酒醉失身是最自然也不过的事了,方法是卑鄙了一点,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既能得到秦关月,又能让钟毅点头,何乐而不为?最好一举就能成功。唉!希望秦关月的肚皮争气一点,当然,他也会非常、非常地卖力,一切只求天公作美、注生娘娘望成全。
「钟先生,我不会喝酒。」秦关月嗫嚅地说。从小到大,她从未喝过酒,没办法,在道馆,花飘香盯得太紧;在外面,由於同学们都是女生,也没人会想要喝酒,所以她从未尝过酒的滋味。
「个别叫我钟先生,叫我蓝斯就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如此生疏才对。」钟奕麟微笑着更正她的称呼。今晚以後,她便是他的亲密爱人,老是先生长先生短的,简直就像在喊陌生人一样。
「蓝斯?」秦关月一呆。「钟先生,你是我的雇主,我应该称呼你钟先——」
「叫我蓝斯,这是我的英文名字,在本地,只有几位好友知道。小秦,我希望你也这样叫我,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是叫我钟先生,好像大见外了。」钟奕麟连忙解释。他暂时还不想引起秦关月的怀疑,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真像是童话故事小红帽里的大野狼。
「但是……」好像不太对劲哦!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秦关月困惑地注视着他。哦!那醉人的紫色眼眸,闪耀着诚挚的光辉……
「当然,我不能勉强你,不过,如果你肯叫我蓝斯的话,我会很高兴的。」钟奕麟沮丧地说,并拿起酒杯一仰而尽,眼角余光则偷偷捕捉她脸上犹豫的表情。
「钟先生……」秦关月不由自主地走到沙发旁,瞧钟奕麟一脸失望,她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蓝斯和钟先生,反正都是称呼钟奕麟,他既然希望她这样叫他,她又何必太执着於形式呢?「蓝斯先生。」
「天哪!你非得冠上『先生』这两个字吗?」钟奕麟宛如斗败的公鸡。蓝斯先生?岂非等於换汤不换药嘛!
「称呼你先生有什麽不对吗?」秦关月费解地问,眼神中明显的疑惑令钟奕麟警铃大响。他真是个白痴!过於急躁只会坏事,他必须一步一步来,但天可明监,他的时间实在不多呀!自从遇见秦关月之後,他整个人可以说是性情大变,在外人面前,永远只有一号表情的他,开始出现二号、三号表情,这姑且放置一旁不提,一向将工作排在第一位的他,如今他满脑子的思维,全部都被她的倩影给占据、给填满;为了她,他甚至即将做出下三滥的行为……天呀!他实在不敢想像现在的自己究竟变成什麽样的人了!
「没什麽不对,你喜欢就好。过来陪我喝一杯酒,好吗?」钟奕麟微笑着请求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则海阔天空,没错,等她成为他的女人之後,再来纠正她的称呼也不迟,到时还怕她不说吗?
「蓝斯先生,我真的不会喝酒。」秦关月嘴巴声明,身体却无法控制地在他身边坐下…他的笑容就像春风,温暖又舒适地吹拂过她的心灵,彷佛在他身旁就会感到心安和幸福似的。
「小秦,陪我喝一杯好吗?只要『一』杯,然後我绝不勉强。」钟奕麟劝诱道。只要她喝下第一杯,哈哈!第二杯、第三杯他都有办法让她喝下去,直到她不胜酒力为止,然後……
「一杯?」秦关月为难地瞪着茶几上的白兰地酒杯。「那就一杯好了。」她略微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拿起酒杯,「咕噜」一口仰尽,热辣辣的液体犹如火烧一般窜入口腔直下食道,呛得她眼泪、咳嗽不断。
「小心,这酒要慢慢喝。」钟奕麟赶紧轻拍她的背。
「可是我就是看你这样喝啊!」秦关月一边咳嗽,一边埋怨,热辣辣的感觉—过,嘴角留有白兰地独特的酒香,味道还不错,就是辣了点,嗯!挺好喝的。
「我……」钟奕麟一愣。「你有没有不舒服?头会不会晕?」他仔细地端详秦关月的面容,竟无丝毫异状。奇怪?第一次喝酒的人,而且还是一口灌下一盎斯白兰地的人,照理说早就脸红得跟关公一般,而她非但未见红彩,反而显得苍白,哪按呢?
「不会呀!蓝斯先生,这酒好好喝喔!我能不能再喝啊?」秦关月突觉意犹未—尽,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可以!你想喝多少就尽量喝吧,别客气!」钟奕麟未料有此突发状况,这跟他心中的想法实是不谋而合,不过情节似乎左右相反……唉!管他的,能达到目的就好,过程是圆是扁,则无须计较了。
秦关月开心地拔开瓶塞,将两个酒杯都倒得满满的,一杯递给他。「乾杯。」一杯就直接灌入喉中。哇塞!热辣辣的感觉再度从喉咙一路烧至小腹,那热滚滚的滋味,真是有说不出的快感。她愉快地抬起头,看见钟奕麟呆若木鸡地瞅着她直瞧,而酒杯依然原封不动地握在他手中。「你不喝吗?」她纳闷地询问。
「不,我正要喝。」语毕,他亦一口仰尽。当唇一离开酒杯,秦关月就又欣喜地为他们俩倒酒,然後再一口喝乾她手中的酒……哦,上帝!她这种喝法哪里是在喝酒?拼酒还差不多!就算是酒国英雄,也不是这等喝法;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他的酒量不适合喝「快」酒,—旦快,便容易醉,但他如果喝醉了,那今晚不就没戏唱了?不行,他非得稳住自己不可。
「蓝斯先生,你怎麽还没喝?」秦关月不解地望着钟奕麟手中注满酒液的酒杯。他不是要喝酒吗?怎麽好像都是她先喝完的?乖乖!想不到「酒」的滋味这麽棒,体内聚涌的热气逐渐冲上心田,使她备觉温暖。
「呃——我……」他能不喝吗?看她一点醉意也没有,而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酒杯,彷佛他不喝,她也要跟着作罢,那他今晚的计画不就要泡汤了?不行,不能前功尽弃!他一仰首,酒便入喉,岂料唇一离杯,酒又被注满;迟疑之际,身边又传来「咕噜」一声,不消说,她又喝完了。天啊!她……真的不会喝酒吗?他非常、非常怀疑。
「啊!酒没了。」秦关月呆楞地看着一滴酒也不剩的酒瓶。「蓝斯先生……」
好不容易又灌下一杯酒的钟奕麟,闻言朝她凝目望去。「怎麽了?」绝美的脸颊出现一层淡淡的醺红。哈!酒精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可惜她那双美目依旧清澄。
「没有酒了呢!」她拿起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楼下酒吧里还有很多……」
「我去拿,你穿这样,别到处乱跑。」秦关月连忙站起身往房门外奔去,亦不忘交代。
「小秦、小……」钟奕麟无奈地垂下头。在他的私人领域内,他本就是如此穿着,因为这里除了他和她之外,并无第三者的存在。别到处乱跑?开玩笑!这里可是他的地盘,瞧她说话的语气,显而易见,她的大脑或多或少也被酒精给影响到,而他也不例外,毕竟那种「灌蟋蟀」的喝法,想不醉都很难。
「开门啊!蓝斯。」秦关月的大嗓门在房外响起,钟奕麟狐疑地起身,走到门旁转开门把,却呆在原地——只见秦关月两手环抱约有五瓶XO。他傻眼地看着她——五瓶XO?她不会是想一次将它们喝完吧?
「你……」
「今晚我们来喝个痛快。天呀!我从来不知道酒的味道是如此美妙!」秦关月走回沙发,将五瓶XO放置在茶几上後,完全无视於钟奕麟惊愕的面容,边说边打开瓶塞。
秦关月铁定是酒鬼投胎转世,瞧她喝酒的姿势和神情,彷佛有人要跟她抢酒喝似的,拿起酒瓶就灌,而酒杯早就可怜兮兮地被她弃置一旁;凭良心说,他已经失去喝酒的兴致,但计画还是要完成,而这—点,她自己就可以帮他搞定。
「喝、喝……」秦关月一掌拍在钟奕麟的肩膀上。「蓝……蓝斯,这酒……真……真好喝……」她口齿不清的嗓音犹如黄莺出谷,可见平日低沉的声音亦是伪装的。
钟奕麟哭笑不得地注视着她那张红如桃李、醉态可掬的芙蓉粉脸。「你喝醉了,来,把酒瓶给我。」
「我没有喝醉……喔,我知道了……你还想喝对不对?我帮……你倒……」秦关月摇摇晃晃地移靠到钟奕麟身边,突觉天旋天转,人软软地往前一趴,但双手仍然紧抓着酒瓶不放。
钟奕麟眼明手快地抱住她,并试图拿开酒瓶。「月儿,乖,把酒瓶给我好不好?」他柔声哄道。乍见酒瓶内不到二分之一的液体,秦关月能撑到这个时候尚未躺下,实属不可思议。
「不……不好……」秦关月猛然推开他,并拿起酒瓶,一手按住他,一手将酒瓶对准钟奕麟的嘴巴灌进去;可怜他哪里挣脱得开力大无穷的她?就这样,仅余的X0全数入了他的口中。「我倒给你喝……倒给你……喝……」
当箝制之力—减轻,钟奕麟忙不迭地推开秦关月,使她因而往後倒去;紧闭的双眼很明白地告诉他——她醉死啦!她若不醉死,他很可能会窒息而死,或被呛死!这小妮子一失去神智,根本就是暴力份子。昨晚他後脑勺的伤势至今犹隐隐作痛,而她却是毫不知情;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歹徒杀不死他,而他极有可能会命丧她手,正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他想,她百分之百是他宿命里的克星,才短短几天的工夫,他就愿意为她死;或许是他上辈子欠她,活该今世偿还,但无论如何,他就是毫无理由、心甘情愿地爱着她。
凝望着醉死在沙发上的秦关月,他缓缓站起身,却因强烈的晕眩感反躺回沙发上。唉!看来他也醉了——逼不得已地被灌醉。啧!有没有搞错?他强撑起摇晃不稳的身躯,硬抱起秦关月那瘫软却宛若重逾千斤的身体。
一抵达铜柱大床,钟奕麟全身虚脱地将秦关月往床上一丢,人亦跟着躺下,之後就失去知觉了;至於原先的计画,自然是付诸流水。现在的他,别说是想实行任何有关计划,他就连帮她脱衣服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
凌晨三时——
「热!好热……好热……」不断的呓语发自秦关月的口中,只见一件白棉T恤从铜柱大床上被扔至长毛地毯上,紧接着白布、短裤、三角裤和两双袜子也相继掉落在地毯上。
「热……」秦关月迷迷糊糊中脱光自身的衣物,稍觉凉意,却在碰触到钟奕麟的丝质晨褛时,又觉热气直窜。这该死的火炉,去死吧!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将它扯开——在这寂静的夜里,只听「卡滋」的一声,丝质晨褛就首尾分家而蒙主宠召
「嗯……」死火炉总算被消灭,秦关月心满意足地抱着人肉枕头沉睡,幸福的感觉环抱着她整个梦境。
清晨,天才蒙蒙亮,生理时钟准确又尽职地唤醒钟奕麟;宿醉造成的头痛欲裂和胸口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他不想起身——咦?这头痛他能明了,但这胸口沉重的压力……他霍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霎时让他血脉债张、呼吸急促。
凝脂玉肤、酥胸高耸,而害他胸口沉重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他张开眼睛的第一个景物,竟是个沉睡的绝色美女,这怎不叫他热血沸腾、慾火焚身?而宿醉所造成的头痛早已不知道被遗忘至何处去了。
他伸出双手,轻轻抚摸她那光滑细致的莲足;想不到秦关月自小习武,身体却未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曼妙的曲线简直是得天独厚。他小心翼翼地移开她的脚踝,缓缓坐起身。记得昨夜他醉得根本无法进行计画,而她此刻的模样……是谁脱去她的衣物?疑惑的眼神一看见大床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蓝色丝袍时,他赫然寻找到答案。
「嗯……」秦关月轻轻地翻转过身体,绝美脱俗的脸庞切入他的眼帘;她似乎要醒了,不点而红的朱唇微微开启,性感撩人的无意识动作,令他原先蓄势而发的激情犹如脱缰野马控制不住地低下头,温柔地轻吻住她那樱红的嘴唇。从今而後,他发誓秦关月的人、身,甚至「心」,均将归他所有,任何人皆不得拥有。
这是一场美梦,她梦见钟奕麟居然在吻她,而且吻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厚实力大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阵阵的快感从他手掌所经之处传到大脑,令她全身止不住地轻颤……呜,好美又真实的梦呀!有点像是限制级的春梦……她沉醉在春梦的狂喜中而不想张开眼睛,深怕一张开眼,美梦就会消失……
当一股刺痛突然地贯穿全身。「啊!」秦关月痛呼出声,张大了眼睛,当视线触及到那双因激情而变得紫黑的眼眸时,她怔仲地凝望着他绷紧的俊美脸庞。
「月儿……月儿……」他轻声地在她身边呢喃,随即吻住她那艳红的唇瓣,而她那迷蒙的眼眸令他克制不住……
「呜……」秦关月尚未弄清楚状况就被他用唇堵住了唇。
先前梦中的狂喜再度包围住她,脑海中仅留巨大的愉悦,而思想、理智统统被扫地出门……
她与他一起奔赴快乐天堂……
激情过後,秦关月缓缓张开眼睛;当钟奕麟沉睡的面容祥和地呈现眼前,赤裸的身体犹带着过度激烈运动後的汗水,羞惭立刻席卷全身。天呀!她居然失身了!迷迷糊糊就失去了童贞,现在的她,非但头痛欲裂,还外加全身酸痛,这些也就算了,最严重的问题是她的伪装……哦!她该怎麽办?欺骗他的下场,结果会是如何?
她茫茫然地轻轻翻下床,无言地拾起衣物一一穿好。失去的东西是再也要不回来了,但她一点也不责怪钟奕麟趁她酒醉占有她的身体,因为酒会乱性嘛!一切只能怪她太贪杯。往後,她该用何种心情来对待他?而他又会用何种心情来对待她?天哪!她该如何是奸?
她心乱如麻地猛扯头发,困惑得无所适从,当钟奕麟清醒後,他会用何种态度来面对她?听秦关星说,他最痛恨说谎的人,那她的女扮男装算不算是欺骗的行为?答案是显而易见……妈呀!看来她别无选择,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因为她无法想像自己的下场究竟是喜是悲。逃避问题虽然是懦弱的表现,却能使她暂时逃过一劫,反正她一个星期以後还是要离开此地,早走晚走不如现在就走,当然她会通知穆风,恳求他先临时找个人代替她的工作,毕竟她不能弃钟奕麟的生命安危於不顾……瞧!她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不是吗?目前,她得躲藏起来暂避风头,等钟奕麟忘记她的存在後再说吧!唉!这想法真令她心痛,想到以後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双脚宛若生了根而不肯移动分毫;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她欺骗他,或许他也喜欢她,或许……唉!依然仅仅是或许。
他和她根本不可能会有未来可言,这样的想法令她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昂贵的家具、名家设计的装潢,充分表现出他和她分属於两个不同的世界,富贵烜赫的钟家并无她容身之处,她最多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今天,即使钟奕麟喜欢她、爱她,甚至愿意娶她,而一无是处的她,也无法在豪门世家的环境里生存,尤其那该死的礼仪规范会先把她给逼疯!单是花飘香的淑女教条,她就快「发狂」了,更何况是钟家呢!啊!光想像就够让她毛骨悚然了!於是她决定——不,她发誓,今生只做单身贵族!主意一定,她便转身,并火速奔离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