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想帮忙救人呀1」一头长发下的红润圆脸,相当讨喜可人,她嘟嘟嚷嚷地喊著,恼呼呼地撇唇。「幸好下面有一叠干稻草,否则三哥受的伤会更重。」
跌下树的水弥最后手脚骨折,胸骨断了两根,头部撞到树身,还一身严重擦伤,虽然圣院派出专于医疗法力的术医紧急处理,也要躺上一个月才能复原。
水弥位居重要的工作,每天都要行文纪录转裁庭内的妖魔交接与突发状况,哪堪长时间养病,在自责的内疚下,同样具有速写能力的水音自愿为兄长前往南方转裁庭,暂代其职。
「害三哥受伤是我不对,我不也答应到转裁庭来帮忙了。」
她很努力要弥补自己的错误了,毕竟兄长因她而伤,她也很难过内疚呀,干嘛说得一副都是她干的好事,又不是故意的。
「虽然天相大人是你的上司,可,我是你的亲手足耶,说什么黑衣马脸头只是喜欢黑色,不代表人长得黑,面孔不苟言笑些,那个人明明全身都是黑、黑、黑,黑到发亮的黑衣裤,还有一脸酷、酷、酷,酷到会结冰的冷眼冷眉。」想像天相冷冷嘲热讽扫视过来的德性,水音双手扳著眉角,喃喃报怨。
「他瞪一眼,无论人类、妖魔都会吓瘫,经常拿著丝线绞人,难怪常被女人抛弃,只爱跟毛线团为伍,谁要跟眼神不善的人为伍。」
代替受伤的兄长来到转裁庭工作的水音,多少听人提过,掌管南方转裁庭的天相,已接连被几任女友抛弃,一失恋变埋首在他的编织天地中。
「可恶的是,三哥竟然信外人也不信自己手足。」
第七章秋之圣使(2)
水音忿忿抚平桌上要写的信纸,垫好下面的硬纸继续振笔疾书。
哥:
你不懂黑衣马脸头,他真的是外强中干,星宫神将中的领头紫微大人可以作证,天相大人在他眼前吐血呢,还不只一口喔,连吐两口。在兄弟面前没面子就算了,还赖是我的错,有够小人又可恶的。而且黑衣马脸头连吐几口血后就晕倒了,这还叫体格健伟,骗人的!
哥,希望你快点痊愈,这里的一切都还好,就是主事者不好,我记得二哥的速写能力也很好,能不能求二哥,解救水火苦难中的么妹。
写到这正想停笔的水音,忽又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笔杆拿在下巴敲了敲,圆圆的脸蛋和那双乌亮大眼,开始充满各种表情,接著精神全上来的继续走笔。
哥,我在想呀,那个天相大人身体实在不如外表这么称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过著两种生活,就是那种白天晚上、两种面孔的人嘛,比如白天很正经,晚上很糜烂,关起房门,让人以为他在工作或就寝,事实上易装改扮,到附近的村镇妓院去醉生梦死,久而久之累积之下,败坏了身体,才会这么虚有其表,这段时间终于再也掩盖不住他内在的衰败,吐血出来!
「嘻……嘻嘻嘻……」想到若真如此,水音就忍不住低头猛笑。「如果黑衣马头脸这么悲惨,那我也要慈悲一点的原谅他不苟言笑的个性,啊,还有一种可能。」
我忽然又想到了,黑衣马脸头会不会是被女人抛弃太多次啦,影响到他男性的内在,就是他——不、行、了!所以他每天晚上都是在为他的男性自尊奋斗,尝试各种民间偏方,最后虚不受补,血气冲脑的吐血了,才导致他只能将气出在女子身上!
「哇!越说越有可能了。」水音越写兴致越高,停不下的想像力与笔下世界,写得欲罢不能。
悲惨的天相大人,身为星宫神将中的一员,堂堂职掌南方转裁庭的领导者,该是雄赳赳气昂的男子汉,结果竟——不——举——了!
悲惨、悲惨、悲惨,可怜、可怜,白天人模人样,入夜萎靡不振的天相大人,能不能恢复男子汉的雄风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看他那种样子,这种情况是有可能、有可能——哈哈哈——」水音自得其乐的进入自己的编剧世界,不忘再俏皮的补上最后一段。
一切请看行文者接下来的观察,真有异状发生,定在第一时间内将最后结果公布大众。
「哈哈哈,这一张信可不能寄给老哥,不然他准会气得跳起来,等我代完这边的工作,倒是可以另外编一个『入夜无能男』的故事,用黑衣马脸头做版本,把它写成一个白天人模人样,掌管仲裁之罪的大人物,到了夜晚因为自己的无能,开始发展出邪恶的人性,每到夜晚降临,就代表诡异、邪态、悬疑、杀人将都来了。」
无限想像发挥到最高点的水音,乐到完全收不回自己天马行空的脑袋,再配合著深夜气氛,她越想越融入情境地,直至一股寒飕飕的冷风吹来……吹熄了她长石桌上五盏灯火中的三盏。
「哈啾!」水音打了个喷嚏,哆嗦的搓搓手臂。「怎么突然变这么冷?」
呼……呼呼……呼……风中传来诡异的低啸回音,一阵阵、一阵阵……
水音一双圆圆的眼眨了眨,随即在另一阵最强的寒风强扫而过,灭了桌上另两盏灯火和顶上的一盏,仅剩微弱的一盏残灯在风中晃晃幽照,水音双眼右溜溜、左溜溜,当诡异的呼啸声再传来时,她马上跳起来。
「该睡了、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迅速抄起桌上的文书信件,饼干与其他小杂物决定明早再收,就在她转身想拿起顶上那残存的一盏灯火时,却冷不防惊见一道立于身后的人影!
转裁庭正殿内,站在巨大石书架前翻阅卷宗的高魁男子,正沉思的专注于他手中的案子。
十四星宫神将中的天相,是南方转裁庭的主事者,专司仲裁妖魔刑责,拥有与星宫神将中为首者紫微并重的地位与能力,同时,充满自我的外在风格。
天相,向来一身亮皮黑色衣裤,一头短棕发后结成一条小辫子,左耳别著细铜链一路延伸绕颈成颈链,右耳有著小指长的柱状晶石,双肓衣上独特高突,内藏无数孔洞,凛锐而刚毅的男性面庞,我行我素的外在,却是严以律己的内在,行事一丝不苟。
当空气中传来微妙的转变时,他沉敛起眉,头也不回的,只见蓝、红、黄三色丝线由他肩上小孔洞射出,在正殿门口自动游织成网,眨眼间三色织线竟成弥天大网,挡下一道从外而来的无形冲撞。
「无知下妖,不具形体的杂气也敢到转裁庭放肆!」
冷然回身的天相,一拍右腿上侧袋,一根木色长棒针飞出,另一条金色丝线再次由肩上小孔洞射出,绕过天相左腕,缠上木色棒针,在天相沉声一喝中,棒针飞射而出,带起金色丝线,穿透三色织网——
当木色棒针定住网后的虚空之物时,凄然的锐嚎遍响,棒针下方血红青光隐隐透扬,仿佛有头正在挣扎的野兽!
「纳首!」橘红丝线再出,右手食指勾划出弯弧,犹如长刀之刃,在天相双目一凝中,化成断刃红光,朝挣扎中的妖物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