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内童妘默偷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打从班机一起飞,他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厚厚文件,全神贯注在工作上。
她真想不通,怎么有人可以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除了睡觉时间以外,全都在工作,工作真的这么有趣吗?
“你若是无聊,可以看看书或是看影片。”
“你头顶上有长眼睛吗?”连她偷瞄他,他也能发现。
尹斯衍在文件上签下名后,将文件收起来。“你有什么话想说?”
“你准备怎么跟我爸妈说我们结婚的事?”
“你想要怎么说?”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她想破了头,找了很多说词,却没有一个可以说服她的。若是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能说服爸妈呢?
“实话实说。”
“怎么实话实说?!”童妘默心一急,说话的音量也就大声了点,引来不少侧视的目光,她一惊觉,才又压低声音。“你把婚姻当游戏,那是你的自由,并不代表……”
“我从不把婚姻当成游戏,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他的语气极为认真。
“可是我们——”
尹斯衍将脸转了过去,吻上她的唇,虽然只是轻轻一吻,却也足以令她心跳加速。“记住,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他说得信心十足,她却充满怀疑!
飞机终于缓缓降落于中正机场,结束了长达十七个小时的飞行。
经过长时间飞行,童妘默脸上略显疲惫,尹斯衍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两人走出入境大厅,坐上机场外排班的计程车,直接回台北。
“童小姐,你从维也纳回来啦!”大厦管理员一见到将近一年没见的童妘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杨伯伯您好,好久不见了。”童妘默向他点头示意。
“他是你的男朋友啊?长得很英俊呢。你爸妈看到你带男朋友回家,一定很高兴。”
“款,他不是啦,他是……”她尴尬得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好,我是妘默的先生。”尹斯衍马上表明自己的身分。
“杨伯伯,不好意思,我们先上楼了。”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尹斯衍的手臂往里面的电梯走去。一进电梯,她嗔怪道:“你干么跟杨伯伯乱说话?”
“我说错了吗?”他微低着头瞅她。
“虽然那是事实,可你也没有必要敲锣打鼓到处宣传吧!等以后我们离婚了,你是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却得不停向人解释,这会让我很困扰。”
“你不需要担心,我从没想过我们会离婚。”
“什么!”当一声,电梯门开启,打断了童妘默的话。
一出电梯,见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他问:“哪一间?”
“左边这一间。”她很顺口的回答。
尹斯衍往左边走过去,举起手按下门铃,速度快得让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请问你找谁?”前来开门的是还在念大学的弟弟童云飞。
“云飞。”童妘默自尹斯衍的背后探出美丽的小脸蛋。
“姊,你怎么没说一声就突然跑回来?你就非得这样吓人才觉得好玩吗?”
受不了弟弟的大惊小怪和夸张言语,她赏了他一个白眼。
“云飞,谁来了?”母亲侯俞如闻声问着儿子。
“妈,是姊姊回来了。”
“妘默怎么可能会回来?”
才一说完,就看见女儿投进她的怀里向她撒娇。
“妈,我好想你喔!”
侯俞如将她推开审视着,着急的问:“你怎么会突然跑回来?是不是在维也纳发生什么事?你快告诉妈。”
童妘默又再度贴近妈妈怀里。“妈,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很想很想我?”
“妈,姊姊还带了个男人回来。”童云飞太清楚姊姊每次只要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怕被爸妈责骂,就用撒娇这一招,所以赶快出声提醒妈妈。
她瞪了多事的弟弟一眼,“妈,他是——”
“先进来再说,让客人站在门口是很不礼貌的。”侯俞如先退开,让他们先进屋内。
童云飞帮忙将行李箱提进屋里,先摆放在墙边,不用母亲吩咐就自动自发去倒来四杯果汁,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妘默,他是你在维也纳的同学吗?”侯俞如问。
“妈,他叫尹斯衍,他是——”
“我知道了,他是姊的男朋友。”童云飞自作聪明的替她回答。
“您好,”尹斯衍先向岳母大人问候。“我和妘默几天前在维也纳举行过婚礼了。”
“举行过婚礼是什么意思?”她不太确定的再问一次。
“妈,他的意思是说,他和姊姊已经结婚了。”童云飞又鸡婆的补充。
侯俞如满脸惊讶的看着女儿,“妘默,这是真的吗?”
童妘默的头愈垂愈低,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云飞,赶快打电话叫你爸爸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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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妘默如坐针毡,与坐在对面的父母无言对望。
“你说你和我女儿结婚了,是吗?”童柏维一脸严肃的问着眼前这名看起来气势非凡,态度沉稳内敛的男人。
“爸,妈,我们进去你们房间,让我跟你们好好解释。”童妘默正想站起来,手却被尹斯衍给拉住。“你拉着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爸妈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尹斯衍,我拜托你别把问题愈弄愈复杂,行不行呀!”她对他真是感到伤透脑筋,却又莫可奈何。
“来不及请您们到维也纳参加婚礼,关于这一点,我对您们感到十分抱歉!”尹斯衍的态度十分诚恳。
童柏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尹先生,很抱歉,我想我和内人必须先跟我女儿私下谈一谈。”语毕,起身走回房间,妻子也跟着进去。
童妘默甩开他的手,“我真的会被你给害死。”叨念了句后,也快步跟着父母进房去。
童家客厅中,只剩童云飞依旧好奇的打量眼前这看起来还不赖的“姊夫”。
他配姊姊好像浪费了点。倒不是说姊姊条件差,而是他这样的男人应该得到更好的女人,就像是姊姊的姊妹淘茗妶姊,或是婧倪姊,都远比他老姊来得优,至少她们比较像女人。
真是暴殄天物了,可惜呀可惜!
童妘默进房后,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充满愧疚的俯首认罪。
“爸、妈,对不起。”
“你真的跟他结婚了?”童柏维将方才在外头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
“是的。”她点点头。
“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可以没先跟我们说。”他们就她一个女儿,结婚是多么重大的事,当父母的怎么可以没有参加。
“因为事出突然,连我也措手不及。”童妘默苦着脸,将这乱得像是一团毛线球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父母。“爸,我知道我太冲动了,也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喜欢他吗?”
“我和他认识都还不到半个月,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其他可说是一无所知。”
“你喜欢他吗?”童柏维要知道女儿的真正心意。
“我……”这个问题她从没正视过,刚开始她的确不喜欢他的狂傲,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又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傲慢。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她也弄不明白,不过她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讨厌他,“我不知道。”
“这种事怎么可以不知道!”女儿的糊涂令侯俞如心急如焚。
童柏维并未像妻子那么紧张,继续问:“你有想过该如何处理后续问题?有打算离婚吗?”
“他不肯。”
“为什么不肯?”
“尹斯衍说他从不把婚姻当成是游戏,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他当时的语气非常认真。
“妘默,你老实跟爸妈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生过关系了?”侯俞如就怕女儿吃亏。
“没、没有。”他说不会放弃履行夫妻义务,所以她以为他一定会要求做那档子事,但他却没有。这几天来,除了偶尔会霸道地亲她之外,他从未强迫她做任何事。
这也是让她对他大为改观的原因之一,他至少是个尊重女人的谦谦君子。
而她对他原本的印象,扣除到机场接他时发生的不愉快,其他的全凭杰琴的片面之词就对他打了不及格分数,这对他来说,多少有那么点不公平。
“老公,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办?”侯俞如也失了方寸。
童柏维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拉开房门回到客厅,重新在尹斯衍对面坐了下来。
童妘默和母亲也跟着回到客厅。
“妘默,你坐下。”童柏维让女儿先坐下来。
她在尹斯衍旁边坐了下来,静待父亲为她收拾她惹来的麻烦。
“尹先生——”
“请您直接叫我斯衍。”
“好吧,斯衍,妘默说你家住在洛杉矶。”
“是的,从我曾祖父那一代就移民到美国去了。”
“你父母从事的是哪一方面的工作?”
“我家开了间电脑科技方面的公司,是由我爷爷一手创立的,目前我也在公司上班。”尹斯衍坦承以告。
“关于你和我女儿的婚姻,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和妘默结婚的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离婚?”童柏维试探性的问。
“婚姻该是神圣的,我不会将婚姻当成儿戏。”
“你说的没错,婚姻该是神圣的,但你们之所以会结婚是因为你的新娘跑了,我女儿一时冲动才会提出代替新娘嫁给你的提议,这难道不就是个游戏吗?”
“婚姻的开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我相信我们会过得很幸福。”尹斯衍握住童妘默的手,信心满满的说。
感受到他的坚定,她不由得悄悄睐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澄澈如星,语气充满诚挚,让她不禁为之动容。
“你了解我女儿吗?”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彼此了解。”他觉得这不是问题。
“你喜欢我的女儿吗?”
乍听到这个问题,他并不像之前那样马上回答,反而沉思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开口,“她是个很独特的女孩子,我想要喜欢上她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童柏维对于他沉思片刻后才回答的态度颇为欣赏和认同,认为他是很认真的看待这件事。
“斯衍,你可以答应我,在你们还没彼此真正了解之前,你可以和我女儿暂时保持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吗?”
“我只能给您们承诺,只要妘默不愿意,我不会逼她做任何事。”
童柏维点点头,有了他的承诺后总算能放心。“我希望你能做到你的承诺。”
吃完晚餐后,童柏维原本让妻子整理客房,却让尹斯衍拒绝了,理由是他和妘默是夫妻,如果彼此的信赖度够,他们根本不需要分房睡。
而童柏维也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依了他。
这晚是童妘默结婚以来,第一次和尹斯衍同床而眠,她背靠着他,弯曲着身子与他保持着适当距离。
他却将她拉进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胸前。
正当她想要抗拒推开他时,他的声音平稳的从她头顶上落了下来。“你放心,在你尚未完全准备好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你——”他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好温暖。
“累了,早点睡。”他再次开口截断她的未竟之语。
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家又被爸妈训话,或许是真的累了,也或许尹斯衍的怀抱太过温暖,童坛默放松了绷紧一整天的神经,不到三分钟便很快的沉沉睡去。
尹斯衍在她头发上亲亲一吻,抱着她也跟着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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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侯俞如特地到家里附近的永和豆浆店,买了女儿最爱吃的豆浆和烧饼油条,解解她的嘴馋。
这也是尹斯衍第一次吃到台湾远近驰名的传统早餐,的确和美式汉堡口味完全不一样。
“等一下吃完早餐,俞如你先带他们回宜兰老家看爸爸妈妈,我晚上下班后再和云飞回去。”童柏维交代着妻子。
“我知道了。”
童妘默一想到要带尹斯衍去看奶奶,她就感到头痛。
他们的老家在宜兰,那儿有一间很宽广的三合院,而童家在宜兰有头有脸,是个望族,亲戚朋友多到数不清,每次家里有什么喜事,就杀鸡宰猪庆祝。
如果告诉奶奶她结婚嫁人了,他们包准会大放鞭炮、敲锣打鼓宣告天下,不出半个小时,童家绝对贺客迎门,挤满看戏的人潮。
然后不出一天,童家分布在台湾各地的亲朋好友,铁定会飞奔回家,因为童家的向心力一向很强。
只要想到得面对一大群的叔伯姑婶姨舅们的关心,她不禁头痛了起来。
“爸,一定要去吗?”
“你难得回来一趟,怎么可以不去看看爷爷奶奶。”童柏维语气严肃的说。
“我知道了。”童妘默无奈的低垂着头。
先生一出门上班,侯俞如连忙吩咐两人,“你们也去准备准备,等一下我们就出门。”
半个小时后,她和尹斯衍坐上了母亲的丰田汽车,母亲还特别让尹斯衍坐副驾驶座的位置,把她冷落在后座。
童妘默闷着气,一句话也不吭,一路上看着滨海公路的风景。今天天气晴朗、晴空浩瀚无云,阳光投射在无垠大海中,折射耀眼光芒,海面上波涛汹涌,海浪不停的拍打着岸边,激起层层浪花,就好像她此刻的心,亦何尝不是激起了波涛。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停在童家老家三合院的院落里。
一接到电话就开始引颈而盼的童阿妈一见到孙女回来,马上过去给她一个热情拥抱。“小默,阿妈可想死你了。”
“阿妈,我也好想您。”奶奶一直都很疼他们这些孙子孙女,只是疼得太过火了,让人消受不起。
“妈,我们回来了。”侯俞如也唤了声。
童阿妈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媳妇身边,长相俊俏、身材挺拔的男人。哇!她得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媳妇,他是谁?”童阿妈问着媳妇。
“阿妈您好,我叫尹斯衍,是妘默的先生。”他向这热情的老者自我介绍。
“老ㄟ、老ㄟ——”童阿妈扯开喉咙叫着在前面不远处菜园里的丈夫。“赶紧回来看小默ㄟ尪。”
这一喊,可不只菜园里的童阿公听到了,只怕方圆五百里的人都听到了。
“先进去拜祖先。”侯俞如先走进三合院里的大厅,在大厅的正中央供奉着神明,一旁则有童家历代的祖先牌位。
她将点好的香分别交给童妘默和尹斯衍,两人恭敬虔诚的拜完之后,再将香交给她插上。
童妘默拜好祖先,一转身,随即被突然涌进屋子的人给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天啊!人山人海、门庭若市,也不足以形容此时童家大厅的盛况空前。
看来阿妈的大嗓门比SARS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尹斯衍倒没被吓到,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他,面对这样的小场面依旧沉稳自若。
这时童阿公才慢慢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走进大厅。“伊就是小默ㄟ尪吗?”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帅气的男人。“卖麦,真缘投。”
童妘默附在尹斯衍耳边,小声对他说:“他就是我阿公,其他的人都是附近的亲戚跟邻居,你不用认识没关系。”
“阿公您好。”尹斯衍打着招呼。
“媳妇,小默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会都不知道?”童阿公问着媳妇。
“上个星期六,在维也纳结婚的,昨天突然回来,我和柏维也才知道。”侯俞如回答说。
“少年人都流行速食,没关系,两人相爱就好。”童阿妈思想先进的说。
“阿好婶呀,你孙女婿很缘投,又很正才。”一个邻居大力称读着尹斯衍。
童阿妈听到有人称赞她的孙女婿,乐得眉开眼笑,笑得嘴巴都快阖不拢了。
“是呀,阿好你孙女的眼光真好,挑到好尪婿。”另一个邻居也跟着赞美。
童妘默只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接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唉,这就是乡下人的热情。
他们被当猴子看了半个多小时,人群才终于慢慢散去,童阿妈早叫了住在这附近的两个媳妇到后面厨房准备午餐,虽然没有夸张到杀猪宰丰,却也少不了鸡鸭鱼肉,这些鸡呀鸭的都是房子后面的空地自己养的。
吃完满满一桌十几道菜的丰盛午餐,童妘默借故说要带尹斯衍到这附近四处走定,便拉着他出门去。
不赶快逃的话,那些长辈们一定又会问个没完没了。
“阿公阿妈人很风趣。”尹斯衍从小看惯了爷爷和父亲的严厉,因此对童妘默阿公阿妈的热情很是喜欢。
“他们是乡下人,没念什么书,我阿公靠着祖先留下来的一些田地,养大了我爸爸他们十二个兄弟姊妹,让他们念书、自由发展,像我爸爸学的是音乐,我四伯学的是美术,还有的在当法官、检察官、老师、开公司等等,十二个儿女各有各的发展,就是没有一个留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种田。”
“你说你阿妈生了十二个孩子!”他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呀,很恐怖吧?”她对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台湾以前农村社会,每个家庭的生育能力都很强,因为那时候电视没有那么普及,晚上没事大都早早上床睡觉,再加上以前也没有节育的观念,睡着睡着就睡出这么多儿女来。”
尹斯衍听她有趣的用词,不禁莞尔一笑。
从未见他笑过,她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叫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我是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也会笑。”只不过以前没有太多值得他笑的事,但他发现,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勾动他的喜、怒、哀、乐。
“我以为你只会绷着一张臭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你几百万似的。”
尹斯衍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鲜有人车的乡间小路上。
在他的手轻触她手心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似乎有股电流穿透她的手心,流入她的心田。
她偷偷瞄着他,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轮廓,一颗心不禁急遽狂跳着。为什么每当他碰触她时,她总会感到莫名的兴奋和紧张?难道说……她喜欢上他了!
童妘默被自己的发现吓得从他手中抽回手,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的快步往前走。
尹斯衍对她的阴阳怪气并不以为意,只是慢慢跟在她后面,享受这难得轻松的悠闲时光。
从他还在念大学就进入公司学习至今,整整十年了,而在这十年里,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如此的放松。
或许,眼前的这个女人——童妘默,能改变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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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妘默和尹斯衍在台湾待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除了回了一趟宜兰老家,童妘默充当向导带他吃遍台北远近驰名的夜市和道地小吃,还带他去九份寻幽访胜,然后在尹斯衍的要求下,开着母亲的车去了一趟新竹科学园区,他拜访了国内几间大型科技公司,谈谈未来可能的合作计划。
他这人真的好像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想着工作,但这又何尝不表示他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的男人。
就在他们要回维也纳的前一天晚上,童柏维将尹斯衍叫进书房,两个男人一起喝酒聊天。
“您是想跟我说什么吗?”他明白岳父单独找他谈话的用意,开门见山的问。
“经过这几天,你应该多少了解妘默的成长环境了。”
“她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让他很羡慕。
“妘默并不像一般学音乐的女孩那样温柔婉约,相反的,她的个性有点迷糊又大而化之,行事很冲动,这一直都是我最担心的。”
“但你却以她为荣,不是吗?”他看得出他对女儿充满骄傲。
“你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儿。”童柏维端起酒杯酌饮一口。“我从不曾想过她会有非凡成就,不管做什么事,只希望她能快乐。我最大的心愿是她以后能和她心爱的人共组一个家庭,过着平凡却幸福的日子,这就够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让她幸福。”
“诚如你所说的,婚姻的开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请你答应我,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请别让妘默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他承诺道。
童柏维握着他的手,“斯衍,谢谢你。”还是把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了。
在客厅中,童妘默显得坐立不安,不时的踱来踱去。
“姊,爸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姊夫被爸给吃了吗?”童云飞眼睛盯着电视,不忘调侃她。
“臭云飞,你看你的电视,少罗唆。”她瞪了弟弟一眼。“妈,爸爸到底要和尹斯衍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客厅说的?”
“不就是男人之间的谈话。”
童妘默又再次走回书房前,想开门进去,又不敢。
“姊,你是担心爸爸将你从小到大罄竹难书的糗事告诉姊夫呀!”
她辩驳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更是爸妈最贴心、听话的好女儿,我哪有什么糗事怕人家说的。”
“不知道是谁在幼稚园的时候,当众脱男同学的裤子,害得那个男同学一个星期不敢上学;还有,是谁将阿妈养的鸡的毛全拔光,说要试试看没有毛的鸡会不会感冒;又例如说高中时,是谁偷偷暗恋学校的音乐老师,还写情书给那老师……”结果,那封情书却阴错阳差被送到学校的老姑婆老师手里,害得那名老师以为有人暗恋她,心花怒放了好久,最后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又例如说,不知道谁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睡觉还会——”童云飞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瞄到书房的门已被打开,尹斯衍挺拔的身影已走出书房。
“童云飞你给我闭嘴,你要敢说出来,我保证让你从此变哑巴。”她威吓道。
“说什么?”她还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呀!他现在身高足足高她二十几公分,论力气也此她大,要打架也不会打输她,谁怕谁呀!“喔,你是说‘尿床’呀!”他还故意特别强调尿床这两个字。
“童云飞你找死。”童妘默冲过去,直接骑在弟弟的身上,抡起拳头住他身上打去,但对他来说却是不痛不痒。
“姊,虽然说你已经嫁人了,可是还得保持淑女的形象呀,人家学音乐的女孩子都很有气质的,可你这双手不像是弹琴的手,倒像是打跆拳道的手。”
“我的淑女形象都被你气到拿到冰箱冰起来了。”
“可是你这个‘虎豹母’的样子,若是被姊夫给看到,他要是跟爸妈办理退货那怎么办?爸妈可是要养你一辈子,那很划不来耶!”童云飞故意激她。
“童云——”飞字在她瞄见站在书房门口的尹斯衍后,她像是被点了穴,动也不动的。
“完了,原形毕露!”童云飞又再补上一句。
童妘默瞬间羞红了睑,连忙冲回房间把自己藏进棉被里。“天呀!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可恶的童云飞。”
门外,童云飞一副看好戏的说:“妈,你看到了没?姊脸红了,姊竟然也会脸红耶!”
“云飞,别闹了。”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两个大男人,她露出慈爱的笑容问道:“你们聊完了?”
“是的。”尹斯衍点点头。
“姊夫,我可得提醒你货物既出,概不退货。”
他回以莞尔一笑。“我进去看看她。”
“妘默从小脸皮就薄,你别笑她。”侯俞如提醒着。
“妈,你说错了吧,脸皮薄会脱男同学的裤子,脸皮薄会写情书给男老师?”
“云飞,你今天不用念书了吗?”她斜眼一瞄。
“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又不是小学生,哪有天天写不完的功课。”
童家和乐融融的气氛是身为独生子的尹斯衍从未拥有过的。
这样的天伦之乐,更是他所期盼的幸福。
在未来到童家之前,婚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义务,生儿育女更只是为了延续尹氏企业的一个责任。
但是现在,看过了童妘默阿公阿妈的平凡相处,看过她父母组成的幸福家庭,他知道婚姻不单只是一种义务,而是可以为他带来快乐的一种关系。
他进了房间,站在门边看着床上把自己紧紧包在棉被里的人,还真有点担心她会把自己给闷死。
走过去,他想把棉被拉开,里头的人却揪得死紧。“你想把自己闷死吗?”
“把自己闷死总比丢脸死好。”她和他像拔河一样拉扯着棉被,但毕竟是女孩子,力气哪比得过一个男人。“算了,你要笑就尽管笑好了。”她嘟着嘴认命了。
“我有说过会笑你吗?”看着她羞红着双颊,美得让他无法移开双眼。“只是没想到你有暴力倾向。”
“尹靳衍你——可恶极了!”竟然敢取笑她。
他但笑不语。
“笑什么?你牙齿白呀!”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相处过程里,她总是被气得半死的一方,而他总是轻而易举的掌控情势,这让她感到非常挫败。
尹斯衍靠近她,将她搂进怀中,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紧紧拥抱着她,感受温暖的亲密关系。
他告诉自己,他将会好好保护她、守护着她,而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