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禄存文曲,廉真武曲,大吉。宜婚嫁,正娶,祭祀;忌,远行。财神正东,喜神西北。
焚心谷。
张灯结彩,描红挂绿。因为,这大便是萧蝶楼与花非离的大喜之日了。
“啊啊,忙死了!忙死了!为什么萧蝶楼那个祸水的婚事要人家来帮忙操办?为什么这么大个儿的焚心谷里人手这么少?为什么!为什么事事都要本姑娘亲自出马才能办得好!啊!为什么要陷害我……”一路叫嚣着飙过种着各式花草的小路,梅心大叫大喊以泄心头怒火。早知道那个祸水来给她好处准没有好事,还傻傻地应了他的要求!伸手敲了下自己的头,“下次,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要再相信!切记,切记!”
正要去张罗喜宴的梅心,忙得早就是天昏地暗南北不分了,猛地一个冲劲让她向后倒去。尖叫没来得及出口,一只手臂及时拉住要跌倒的她。
定神看向出手的人,竟是——萧蝶楼?
“不对……不对……”萧蝶楼已经是银发了,而且他的手也已经残废了!眼前的人不光是有萧蝶楼的脸,还黑发及肩,身着红衣!突地吓得出了身冷汗,梅心抖着身子问道,“你是谁!”
摘下人皮面具的萧书御闻言眉头一皱,完全忘记自己从未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过,还想梅心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啊!妈呀!鬼啊……”
确认了事情真相后,梅心更加快速地跑掉。
瞧了会儿消失在小路尽头的俏丽人影,回神的萧书御摸摸自己的脸,叹息一声,苦笑起来,“原来如此……不过,见了我的真面目,竟然吓得她逃走?蝶楼,你还真是个祸水!”
“咳,大哥,你说谁是祸水?”背后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
“没,我什么都没说。”
转身看过,在花非离扶持下慢慢走来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子。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眉眼,除却那黑白分明不同的发色,二人竟是一模一样的长相。
“在这种日子里,还说我的坏话?”闲闲笑道,萧蝶楼心情大好地看着大哥愁眉苦脸的模样。“别忘记了,你比我先从娘胎里出来,要说是祸水的话也是你连累我才对。”
“咦?你说娘的坏话,不怕被爹听去吗?”回给弟弟惊讶的笑意,萧书御见招拆招地挡过坏心眼的弟弟丢来的打击。他是很懊恼梅心在看到自己与萧蝶楼长得一样后被吓得逃走。
“咳,咳,”在听到萧大家长的名号时,萧蝶楼也不禁干咳了两下,“大哥,你确定他们——要回来?”
“你大喜之日,他们若再不回来就说不过去了。”难得看萧蝶楼头痛,他这个做大哥的竟然有种心情不错的感觉。
“好啊,那,老头儿回不回来?”扬起淡笑,萧蝶楼冷到至极的嗓音叨念着那让他记得刻骨铭心的人,“我很是想念他呢!”
“呵,”想到那个打蝶楼回谷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天机老人,萧书御也不由笑出口回道,“不会……”
见萧蝶楼挑起眉头,他好心地告诉弟弟:“因为,他找了沐夜声来当代表。”
“……”忍下将要爆发的怒气,萧蝶楼忽然转头问着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花非离,“非离,我们先成婚,是不是对大哥不敬啊?我们这么幸福,会不会让人嫉妒?”
“不会。”原本冰冷的脸色,在看到心爱的男人时就化作温柔如水的神情,花非离浅笑地说,“他是你大哥,不会怪你的。”
“可是……梅心她……见着大哥就被吓跑了。”假假地烦恼着,萧蝶楼欲言又止。
“嗯,那只好让他——辈子戴着人皮面具了。”顺着话接了下来,花非离哪能不知道这对兄弟又在玩什么游戏。
“你真细心,已经帮大哥想好了呢!”
“因为……我爱你啊!”附在那白玉般的耳边,花非离忍住羞涩说道。
不出所料地,萧蝶楼的脸上迅速染上抹飞红……他只要听到她说的情话就会脸红,连花非离自己,都很享受看萧蝶楼脸红的样子:
“你还真是近朱者赤。”
“错,是近墨者黑……”
相亲相爱的小两口不再搭理独自立在风中的萧书御,卿卿我我地闲聊着离开。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萧书御信手拈过身边半开的茶花苞,曲指弹向躲在假山后头偷听他们谈话的家伙。
“哎哟!”偷听者躲也没躲地受了花苞攻击。边报怨边走出假山。“萧老大,太不够意思厂吧!这么久没见我,难道不能用温柔点的方式来打招呼?”
“日使……”玩心大起,萧书御摆出与弟弟同样的神态冷眼看着莫辰旭,“怎么这么没规矩!”
“啊!属下失仪了!”
像是装了弹簧,莫辰旭看到那令人发毛的微笑后就顾不得眼前是不是他最怕的那个人,立刻曲膝跪地来个大礼参上。
“哈哈哈,你还真是直截了当呢!”止不住大笑,萧书御伸手拉起聚蝶楼的日使莫辰旭,“怕蝶楼怕成这样子?”
“我不怕不成啊……”苦着张脸,莫辰旭向萧书御大吐苦水,“我说老大,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公子他爱捉弄人也就算了,反正我不常在谷里呆着。怎么听说新上任的月使不来分担楼内事物,跑到你那里去当生意人了?您知不知道我这半年来的日子全是在公子的恶作剧与西倾阁的灰尘的荼毒下过来的呢”
“报歉,真是对不住你。”不怎么诚心地认了错,萧书御笑着道,“可是,你不也把楼内的事物整治得很好嘛!”
“那是我付出了许多的心血和与生俱来的才干……”
“不单是我要奖励你这分心血,连老谷主和夫人也要奖励你哟!”
“真的吗?”猛听得萧家家长要给自己奖赏,莫辰旭喜欢地大叫起来,“老爷和夫人要回来了?”
“啊……”萧书御没底气地回答,他可是只啊了下,没说——定会回来。
“那町太好了!我能有几天太平口子过了!”
“你要继续把楼内的事物打理好,叫他们二老放心呢!”
不疑有它地使劲点着头,莫辰旭只念着终于有人来管管他的克星,孰不知又把自己卖了出去。
萧书御暗笑在心.岔开话题:“晚间,来逐风园,我会给你介绍那个新上任的月使。”
此时,作为萧蝶楼与花非离新房的清心小榭里有位不速之客在来来去去地转着圈子。待萧蝶楼与花非离回来,正瞧见梅心心急火燎地冲过来。
“花姐姐!我来求你指点迷津!”
几乎是哀求地拉着花非离,梅心快被吓倒的神情也着实让花非离心软。
“有什么事?非要让非离来指点迷津?”从背后轻搂住爱妻,萧蝶楼不怀好意地等着梅心出糗。
“祸水!”吓了好大一跳,梅心捂着心口怒骂道,“不要蹦出来吓人!会死人的!”
“啊,看来你还知道我是活人嘛!”笑嘻嘻地瞧着生气的梅心,萧蝶楼有点确信自己的大哥是肯定要走长长一段路了,“怎么?”
“啊,对了,今天你有没有离开过花姐姐?有没有戴过假头发?”
“没有,我和非离没有分开过!”给了梅心肯定的回答,萧蝶楼看着梅心刷白了俏脸。
“难道说……”不可能吧?不可能吧?梅心想哭地看着眼前那仿若天人般的面容。
“我就那么像鬼?”
“不是……而是你大哥为什么要长得和你一样啊!”委屈地喊完,梅心夺路而逃似的冲出清心小榭,“我会做噩梦的!”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叫以不动声色闻名的夫妻两人笑到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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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晚餐都没有吃,梅心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懊恼,她实在是无法消化下午的所见。本来,她以为萧书御忘记了有她这个未婚妻便算了,反正她也没决定要非他不嫁,长得美丑都与她无关。可自从见了萧书御后发觉这个男子并不似从祸水那听来般的无趣无害……他是做大生意的,况且又是个武林中人,哪里无害来着?相处久了,总是看他波澜不惊地处理事务,暗暗地,总有种他在布下什么局似的错觉……萧书御在享受着等到终盘收子前的过程,而结果,仿佛都会照他的计算实现。
比起诡计多得要命却不让她感到意外的萧蝶楼,他更让她有些无措。
更何况,萧家兄弟长着同一张脸……
“还在烦恼吗?”推门而入的花非离,看到的便是这么张苦恼不已的脸。
“花姐姐,”梅心坐在床边,有点接受不了地问,“我是不是……已经栽了个大跟头?”
“噗哧,”终于笑出声,花非离拍拍不安的梅心道:“怎么会呢?”
“嗯,花姐姐,你——好像会常常笑了呢!”梅心有些意外地说,花非离以前的那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感受到的是温柔与幸福。
“是吗?”
“是啊!和祸水……啊,是萧蝶楼在一起,你真的很幸福吧!”
“嗯,能和萧相守到老不离不弃是我最大的幸福,”花非离拉过梅心.把她按坐在梳妆镜前,“以前,这种生活是难以想象的:萧给了我一切……”
“真好……”看着从铜镜中映出花非离满足的笑意,梅心喃喃地说道:“咦?花姐姐,你干嘛?”
继续摆弄着梅心的头发,花非离不着痕迹地说:“帮你整理下头发,晚上的楼内聚会你不能顶着这头不伦不类的发型去参加吧?”
“这倒是。”安静下来,梅心被抚弄得极为舒服地闭上眼睛,“好舒服呢!”
满足的神情在花非离看来就像是吃饱的猫儿,手上动作虽是温和却是迅速地改变了梳法……
“好,睁开眼看看。”
“呃……”梅心抚了抚被蓝色丝带绑好的辫子,还别了珍珠发簪?“这——”
“换上衣服,快点嘛!”拿出早就备好的衣服,花非离也顾不得许多就往梅心身上套去。
“停停!”忙不迭地叫苦,梅心大叫道,“花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盯着轻飘飘的女裙,她有被陷害的感觉。
“没,”忍下想笑的冲动,花非离一脸正经道,“刚刚是姐姐太高兴了,好像是真的在为妹妹梳妆呢!”
半刻后,梅心呆看着镜中的自己,“花姐姐,我还是穿以前的衣服好了……”
“真美!”
抬手拦下梅心想要拨下珍珠发簪的动作,连花非离自己都感叹面前人儿的风情,含着笑意反问:“你不喜欢姐姐为你梳的头发吗?”
红着脸,梅心不好意思开口:“不是……只是……不习惯。”瞧着身上月白色的流苏罗裙,左看右看头上的丝带与珍珠簪子,她就是不自在。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难看,快一年没有穿女装的别扭还真让人怀念男装的便利。
“还是不满意吗?”花非离对萧蝶楼的主意发出点失望的语调。叹,她还真是近墨者黑了!
“唉!唉!唉!”大叹三声,梅心最怕这种场景,“罢了,罢了,我认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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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值十五月圆,华彩满大,逐风园里摆满—厂茶点瓜果,四个男人正在烹茶闲话。
换下新郎服的萧蝶楼又穿上平日里的白衣,懒散地靠在软榻上,边聚精会神地剥着桔子皮,边问着赶来参加自己婚礼的沐夜声:“那个老头儿真的不会回来吗?”
“他不敢。”
短短三个字,向来少言的沐夜声就点出天机老人为何不肯参加惟一弟子的大喜事了。
“啧,我又没说要报复,真是没胆……说起来,我还是很想念他老人家的。”
身为大哥的萧书御闻言差点没把口里的茶喷出来,干咳一声放下茶杯后发现身旁站着的莫辰旭也是副受不了的样子,“蝶楼,你确定?”
“是啊!”笑着点头,萧蝶楼保证,“大哥,你相信我吗?”
“当然——”萧书御才不会上当,“不相信!”
“呵呵,”浅笑逸出口,萧蝶楼也不做狡辩道,
“是啊,我是想念到想把他抽筋扒皮呢!”
“这倒是实话,我信。”
闲在二旁喝茶的莫辰旭眼尖地瞧见花非离走进逐风园,赶紧上前招呼:“夫人,这边坐!”在看到站在花非离身边的梅心时,马上呆住……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么有味道的姑娘。照理说,常常看公子那张落花芙蓉脸,再瞧其他的女子都觉得没什么不同,可是——梅心不一样。
清新如春的气息围绕在她的周围,不似梅的冷傲,不若玫瑰的娇艳,仿佛在她那淡妆的俏颜下隐藏了无尽的心智,聪慧。
心跳不能自己。
“哟,头一次看你这么有女人味。”挑高眉梢,萧蝶楼笑道。“看来,我的眼光还真不错……月白色很适合你。旭,这就是接下非离月使职责的人。”
顾不得流口水,莫辰旭马上放下茶杯冲到梅心的面前,抓起她的手问道:“姑娘贵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我叫莫辰旭,是楼里的日使!今年二十出头,年轻英俊,聪明能干!姑娘,我——唔!”
捂住莫辰旭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嘴巴,连带拍开不规矩的毛手,萧书御满脸不悦地把碍事的人丢到一边。
“哇!萧老大,你干嘛?”虽是被扔到椅子上,也是很痛的!莫辰旭趴起来就大叫道。
身后看戏的萧蝶楼拉住他的衣服,道:“她可不是你能碰的人哦!”
“为什么?”看她未梳发髻,一定还没有成亲,为什么他莫辰旭不可以碰?
“因为——她将成为我的大嫂啊!”笑眯眯地看着听到消息便石化的莫辰旭,萧蝶楼接着说,“他们两个是指腹为婚的呢!”
至此仍未能说上句话的梅心听到萧蝶楼如是说,马上回过神.指着萧书御的鼻子发话:“我才不要嫁给你!”
好像早就知道梅心会如此说,萧书御倒也没有急,“哦?为什么呢?当初可是你拿着信物来找我的……”
“那是我不知道你和祸水长得一样!’’
“呵,我记得你还以帮我工作作为条件让我拿掉面具给你看,怎么?现在我自动摘了,你不满意我的长相?”
“我——”
“好好,此事等到你们两个人自行去解决,还有正事要说呢!”眼见梅心吃亏.花非离忙拦过话头,提醒众人还有要事。
“咳,老头在逃难前曾留下字条告诫要留心朝政时局,想想四楼之中惟有我们聚蝶楼与朝中纠葛最多吧!他会如此说,不是没有道理的。”萧蝶楼呷品着茶,慢慢说道,“我与大哥早就在筹划.要让叙雅园逐步淡出世面。”
“……这个决定,你早就下了吧!”沉默许久的沐夜声突然发话,眉间带着些许困惑。“叙雅园风平浪静地过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生意稳中有升。撤了不可惜吗?”
“我又何尝想,毕竟是大家一同守卫下来的产业,可是——天命不由人呐!”
“你不是连天命也敢违吗?”想起以前的事情,沐夜生忍不住打趣道,“孟婆汤都拿你奈何不得!”
“这次不同,攸关楼中兄弟生死大事,就算是我肯……大哥也不会应的!”转头看向萧书御,他满眼的叹息也在看向自己,“我说干脆把叙雅园就这么散了,他不干!”
“说得简单,你可以一走了之。楼中数千人要如何生活?我不帮你收这个烂摊子还能有谁这么能帮你?总之,我会尽快让兄弟们都退出来的。”
听着听着,莫辰旭不禁被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喃喃问着:“萧老大,公子……你们该不会是要解散聚蝶楼吧?”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给了他莫名所以的回答: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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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立春。
送的人,与被送的人,依依不舍。
出了焚心谷后的景物也已经多少有些变化,泥土松软,河边的浅滩也泛起点点草色。虽不似谷中温暖,倒也不会很冷。
官道上,一行三骑,正在话别。
“好了,你们也别送了。”停下脚步,萧书御拦下自家弟弟送丁一程又一程的马车。“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大哥……”
“我知道——”回给萧蝶楼安心的笑,萧书御拍拍有点躁动的马匹,“蝶楼,非离,你仃,就送到这里吧!这次,日使也会跟随我一起去,谷里的事情你们要多担待些。”
“好,你们也要小心。”扶住丈夫的手,花非离不舍地目送萧书御、悔心、莫辰旭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渐行渐远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中。
还站在官道上的萧蝶楼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挽过花非离纤细的腰,安心地放下全身的力量轻靠在这温柔却坚强的身体上。
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花非离淡笑道:“他是你大哥,能够明白你想说什么……你记挂他,担心他,他都知道……否则,他不会在那年答应来聚蝶楼当个影子般的星隐……也不会任劳仟怨地为聚蝶楼拼命,只因是你在;他才在。”
“他是不是个傻哥哥?”
“在你面前,他是啊!”
相携手,同白头,但愿此生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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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城中,金銮殿上。
当今天子端坐于龙椅之上,堂下百官均是肃穆之情,早朝已经沉默了半个时辰。
“怎么……朕不说话,你们也不说话,这早朝之上都要比三更半夜安静啊?”赵光义状似无心,却是暗藏怒气的声音响起,把满朝的官员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既然你们都不说话,朕就当你们没有意见!反对的话也不必说了!退朝!”
重重地哼了下,赵光义拂袖而起。
“皇上,武功郡王与德王求见!”
满肚子怒火地回到御书房,赵光义还没有停下歇口气,便闻自己的两个侄儿分别来问安。虽然,这两个孩子全是已故先帝的骨血,也是他的亲侄儿……但同样是他儿子元佐继承皇位的心腹大患……德昭心胸宽大又深得民心,德勋聪慧果敢也是将相之材,他不得不防。甚至,他想遏止这些让他心神不安的源头,在还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危险的时候……
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厂——跳,赵光义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自责……但他不想让元佐有任何负担地接过帝王之位。
像是下了决心,赵光义吩咐近身侍从道:“见,先让武功郡王侯—会儿……朕先见见德王。然后,去太子太保府请赵普过来……”
待近侍退下,赵光义的脸上已经完全没行刚刚混合着无奈又不甘的表情,正当壮年的他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威武与雍容,眉眼间也是乎和而亲切的笑意。
“皇上金安。”步入御书房的赵德勋上前便是大礼参上。
“快快起来!”笑呵呵地拉起跪在地卜的青年,赵光义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不需如此!德勋,有什么事吗?”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躬身行礼,德王赵德勋上前一步道。
“若是你也来反对朕出兵,就不要奏了!”见着侄儿还是郑重地向自己答话,赵光义也沉下脸色。
“微臣不敢!”惶恐地双膝点地,赵德勋忙澄清道,“皇上,微臣并不是要皇上收回出兵高梁河之事!而是另有他事禀告。”
“哦?你不是来反对朕出兵吗……”闻言,赵光义有点惊讶地说。“是什么事情要与朕说?”
“微臣觉得皇上在出兵攘外之前,必先安内。”
“安内?此话何讲?难不成我朝还不够平和吗?”挑高声音,赵光义反问道。
“请听微臣一言,皇上久居朝堂之上,忙于治国,可是民间却不似表面看来得平静……”断了断话头,赵德勋暗自揣摩着叔叔的表情,“近来,流传于街坊之间的传言也渐渐地变得——变得似假还真了。”
“怎么讲的?”
“说是……在表于天子,在民于江湖。”
“江湖?”
“就是那些所谓的大侠,豪杰。微臣已经稍稍得到些消息,才来说与皇上知晓……江湖人士也是能人辈出的地方,特别是四楼……”
“四楼?给朕解释清楚!”
“这四楼乃是江湖中的个中翘楚,势力庞大聚众而骄!百姓似也忘记是皇上救他们于水火反而受到四楼顶点儿照料便感恩戴德!”赵德勋义正言词,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如此说来,他们是朕江山的一块大患了吗?”没有马上下定结论,赵光义又问道。
“是不是大患,微臣并不敢妄言……只是,防患于未然才不怕万一呐!”自小就被养在赵光义的身边,赵德勋相信自己了解这个叔叔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没错,他是人就会有身为人的种种情绪与缺点。
况且,他也有自信比那个温厚的哥哥要更能抓住赵光义的信任。
“朕记下了!”沉吟不过一会儿,赵光义笑道:“有你这么记挂着。是天下也是朕的福气呢!来,去陪陪元佐如何?他也许久没有见到你的面了,很是想念。”
“那,微臣竹退”
倒也不急着追问结果,听到此言.赵德勋也就顺势退出房门。只是,挂在他脸上的笑意.却让候着门的侍卫打了个冷战
“宣武功郡王进见!”
“日新参见皇上……”躬身行礼,武功郡正赵德昭,字日新。
“不用那么见外,日新。近来可好?”马上起身拉过赵德昭坐在身边,赵光义笑道,如果抛开赵德昭是有力的皇位争夺者不谈。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侄儿的内敛与正直。
“多谢皇上,日新一切都奸!”赵德昭回道。
“其实,微臣这次来是为了皇上出兵之事……”
“怎么?你反对?”
“不,早上已经颁了圣旨.岂能收回?”温和地安抚似乎有点不高兴的赵光义。赵德昭接着说,“只是,微臣想举荐存能之士来为我大宋建功立业,另,圣体安康也需要人保护啊!”
—席话,成功地叫赵光义展颜而笑。“难得你有这份心!说吧,朕听着呢!”
列举朝中重臣,赵德昭心思细密叫赵光义即喜欢也烦恼。若是他日,元佐与日新同时争帝位,怕是没有胜算……
“嗯,朕很满意你推荐的人选,明日就宣旨让他们参战。”
“微臣在此先恭祝皇上武运昌隆!”
“好好!”笑着接受,赵光义思索着问:“日新,朕听到个传闻,你说说看法,如何?”
“微臣惶恐,皇上尽管问便是。”
“你,可听过江湖?”
心中一颤,赵德昭沉声答道:“微臣……不明圣意,望皇上明示。”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在他的心中成形。
“好,朕也不打诳语。近日听说,江湖有四楼,这四楼风评如何?日新你有什么看法?”
“这,皇上——江湖不同于朝堂,四楼不同于朝臣,本是没办法比的事情。皇上既是问了,臣就说点浅见吧!”
“朕听着,你说。”
“四楼虽是江湖中的翘楚,他们均是不问朝中事的闲人,偶有帮助百姓也是出于义举。大宋现下太平和乐,江湖也是风平浪静”
“没有人说他们聚众而傲,有不轨之迹?”
“皇上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赵德昭反过来试探地问道,“据臣所知,四楼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咳,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倒也没什么重要,日新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专心筹备战事便可!”
“微臣告退”
送走赵德昭,赵光义的心已经不再平静无波。
“传朕密旨,德王赵德勋明门进见。”吩咐近侍,赵光义忽又想到些什么,“传口渝,密旨之中内容由德王亲自处理,让他见机行事、,”
此时这边,赵德昭行色匆忙地赶回自己的郡王府,急急修书一封差人送至叙雅园。
马虽快,快不过等候已久的伏击。
信差在远离官道的小路上.被伏候在此的人马劫杀。
沾了血迹却依然能够看清的信件,被送到德王赵德勋手中。含着冷笑,他缓缓望向窗外的晴空.道:“皇兄,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不能怪我……”
把信重新装到信封内,赵德勋招来侍卫,把已经写好的回信交于他的手中。那人的脸皮——正是刚刚把信差的脸皮剥下后做的人皮面具。
“二天之后,把信送回郡王府,你就呆在那里做内应吧!”
换好朝服,赵德勋唤来随从——
“备马,我要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