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瓜虽仍然有些泛晕,但伤处当真不痛啊!
“咦……咦?咦?!这是……师父——”两手扯着男子锦袖抓啊抓的,直到抓住他的手才满足。“师父你是神!”
南明烈见她趴着又耸肩又转动脑袋瓜的,没想到最后竟朝他迸出那么一句。
以往每次替她解棋,一子落棋盘,令她茅塞顿开之际,她总那么说,语气欢快,表情惊喜,眸中尽是满满的崇拜。
而此时……她……她还是那样望着他,未变。
十指不禁收拢成拳,那股很想弄碎她的念头又起。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
“别走别走!师父别走啊——”
感觉他欲摆脱她,丝雪霖惊叫一声,像只猴儿似跳到他背上,哪还管什么衣衫不整、什么半身赤裸。
两条细润有力的臂膀圈抱他肩颈,软绵绵的身子密贴他的背,南明烈背央陡热,心中一凛,口气不禁沉硬——
“你几岁了?”意思是,都这么大还跟他闹腾。
丝雪霖紧抱他不放,突然哭出声。
“师父你……你连我几岁都记不得,人家我翻过年去就十九了,呜呜……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不到,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对我都不一样了,像懒得多瞧我一眼,连话也懒得多说,你说你说,你在外头是不是看上其他姑娘?所以才把我给淡了……呜呜……”
他真的……又要被她……气乐了。
什么叫“看上其他姑娘”?!什么叫“他把她给淡了”?
他最好是能把她这混蛋丫头给淡了!
“下来。”心绪波动,额心发烫,他声音更沉。
丝雪霖把脸埋在他银灰发里用力摇头,四肢将他缠得更紧。
“下不下来?”他再问,语调能吓得人心音陡止。
“呜……”她觉得委屈,哭得更凶。
下一瞬,丝雪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放倒在榻上。
她很快地撑身坐起,没有再扑去纠缠,就仅是坐在那儿兀自掉泪。
真的顾着哭而已,上身不着寸缕,大把的发丝散在肩背,少女肌肤在幽暗中泛着光泽,胸形浑圆,她连遮都没想遮。
南明烈竟痛恨起自己目力太好,好到那ru/蕊随她哭泣抽噎而可怜兮兮轻颤的景象亦看得清清楚楚,即便他后来硬是拔开眼,也已烙印在脑中。
动了欲念,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恶感。
这具肉身被锁在地宫石床上所经历的种种欲要涌现,他咬牙镇压,不愿再想。
抓起她那件中衣,他亲自帮她套上,动作非常迅速。
见婢子为她备在榻旁矮几上的一迭衣物,他取来继续为她穿外衣、套背心、扎腰带,连两只布袜都替她套好了。
丝雪霖哭声渐微,最后仅细细抽气。
当心爱的师父将衣物一件件往她身上加时,她才渐有羞鉴之感,才意识到自个儿根本伤心到忘记没穿衣。
还好是被师父瞧见,没被谁看了去,但……也是师父才能惹她这样伤心啊。
“肚子饿不?”替她穿戴好,他冷淡问。
“啊?”她楞了楞,手下意识按在肚腹上,红着眼眶点点头。
“本王今夜还要进宫一趟,你跟不跟?”
她脸蛋陡抬,含在眸底的泪珠倏地滚落,点头如捣蒜——
“跟!我跟!”
她曾暗暗对自己说,若能得回他、找到他,她要像条小尾巴那样紧紧粘在他屁股后,让他甩都甩不脱,上穷碧落下黄泉,进宫算什么?
她才不怕皇帝又来杀她呢!
他去哪儿,她就上哪儿,就算跳崖,她都跟。
第12章(1)
师父先带她溜去灶房拿了两颗大肉包,是她最爱的葱花蒜苗猪肉馅包。
大冷天的,肉包早都凉掉,但从师父手中接过来,竟都变得温烫温烫的,也不知师父是怎么办到的?
很好奇啊,想知道他发生何事?想知道他体内火能是怎么回事?
是否与她当日在小河湾醒来的梦境相关?
那个被金红火流吞噬一切的论梦……其实是真的?
师父没回答她,她也没再追问,觉得也许是在今夜,他要她去看。
呃……只是没想到她得在师父背上啃包子。
他们不是骑马也没乘车,师父这次自愿让她爬上宽背,背着外伤愈合、气血仍不大足的她朝皇宫方向直驰。
然后实在飞得太快,师父长劲不歇,轻身功夫竟较以往不知高上几层。
待他们抵达宫中,她两个肉包子还完整地拿在手里,表情傻怔怔。
结果包子被师父取走,再塞进她手里时又变得温烫烫、香喷喷。
“不是肚饿?快吃。”见她一直紧盯他的掌心不放,努力要看出端倪,南明烈倏地撤手,面色沉凝。
“嚼?喔……”恋恋不舍收回眸光,丝雪霖这才大口地啃食肉包,边跟在师父身后徐步踏进某座宫院。
经过园子时,她瞥见师父随手扯了一片沾着薄雪的长青叶。
没刻意放轻脚步,气息亦未隐去,他们的到来很快引起禁军护卫和守夜宫人们的注意。
“烈、烈亲王爷……王爷您这是……”
“王爷子夜进宫,那个……可、可是奉召进宫?”
白日在泰元殿发生的事,好巧不巧全被躲在大殿后头小间里摸鱼偷懒的三名小公公们觑见,三张口私下这么一传,到得晚间,整个皇宫几乎传遍。
被认作已遇难身死的烈亲王突然进宫,不回来便罢,一回来就赶上皇上遇刺。
而皇上遇刺是幌子,主要目标是那个未过门的烈亲王妃。
据说烈亲王一怒为红颜,不知把戏怎么变的,只一招,仅仅一招,几名假扮刺客且武功真的挺高强的宫人们,眨眼间小命全被端了去。
神的是,皇上冲着烈亲王只敢大声咆哮,啥事儿都办不了。
因此此时禁卫和宫人们见到南明烈出现在太子寝宫,一身黑袍如流墨,银灰散发晃荡出近乎妖野的流光,胆小的已跪了一地,勉强能说话的,声音干干巴巴,还得低首边说边随他前进的步伐往后退,没谁敢上前樱其锋。
……是说她家师父有这样可怖吗?
跟随男人脚步,丝雪霖把最后一口肉包塞进嘴里,嚼嚼嚼,再嚼嚼嚼,恍惚望着那道挺拔清俊的身影。
那银灰散发柔光胜雪,与他宽阔肩背互衬,怎么都好看,且耐人寻味得很,看着看着,她都好想再扑上去。
欸,停!不能再胡思乱想!
她得先弄清楚师父心里想些什么才是正理。
他故意扮冷脸不理她,却还是担心她伤着、饿着,她得稳心,不能又被师父的美色迷惑了去。
另一边,宫中消息递得飞快,他们刚长驱直入进到太子寝宫的内殿,外边已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的宣声。
宣声一起,宫人们自是跪了一地,整座太子寝宫灯火通明,而外边,禁卫军已里三圈、外三圈将宫院围个水泄不通。
丝雪霖倒没想到十二岁的太子殿下生得如此俊俏可爱。
不知是未听闻白日在泰元殿之祸,抑是对他的九皇叔当真喜爱,睡梦中被吵醒的太子见到南明烈很惊喜地咧嘴笑,不顾宫人们阻拦,一下子就跳到他九皇叔跟前,粉离玉琢的脸蛋仰得高高。
结果南明烈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小小太子已被一名有武功底子的老宫人抱走,退退退,退到疾步踏进内殿的帝后身侧。
“你还想干什么?!”帝王盛怒,面上却满满惊惧之色。
南明烈清冷道:“这句话当由臣弟来问方是。今夜,大批羽林军埋伏在烈亲王府四周,京畿帝都,首善之区,皇兄布置那么多军力,试问,皇兄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