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不委屈不委屈,你家男人归我,我好好疼他,咱家那个才满十六岁的壮小子归你,他会好好疼你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丝雪霖再次笑到流泪。
十六岁的壮小子是婆婆的孙子,生得确实高大壮硕,常帮婆婆挑着琳琅满目的杂货担子过来赶集,等集市结束,还会来接婆婆回去。
她跟那壮小子说过几回话,其实都是她在那儿插科打诨想法子逗对方,壮小子一见她就脸红,啥话都蹦不出。
“好啊,婆婆家的壮小子肯归我管的话,我一准管得他服服贴……”话音未竟,她蓦地感受到两道凌厉“杀气”,撇头去看,跟那双漂亮凤目撞个正着。
凤目的主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头上仍罩兜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那双剑眉亦压得低低的,使得目光沉沉,威压甚盛。
“哟,你男人过来接你啦。”、“来来来,这几把叶菜和萝卜全带回去吃。”、“还有这袋子山薯饼,全拎走全拎走,咱家里多的是呢。”
好像只有她清楚感受到男人的心绪变化吗?怎么婆婆大娘和大爹大叔们仍冲着他乐呵呵笑,半点不受影响似?
如今养了三个月,她能自个儿小小活动了。
见男人背起那张竹藤背椅,转身背对她,她咕哝了声,乖乖爬上去坐好,还自己拉来带子系妥,以防半途打瞌睡滑下来。
回程走在山道上,男人身上的负担除她之外,更有一堆新鲜食材和烤饼、炸肉饼之类的熟食,她还觑见他腰间系着两大片鱼干,像个真正在当地过活的汉子。
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师父——像个平民百姓的师父。
与她一块儿僻居于此,很像……单单纯纯仅是她的男人,不是什么天南王朝的烈亲王,没有皇上的耳目需要留意,也不管什么海防或抗敌。
思绪是一点一滴慢慢厘清出来的,记忆亦是。都是醒来之后,收拾起每块碎片再慢慢拼凑完成。
她记起师父的远行、记起自己独自回到东海、记起胸央被倭刀贯穿、记起动弹不得的她随着小翼翻落海底、记起闭眸之前看到的那头巨鲸……她想起许多事,也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待在那处小河湾畔,直到师父来了……
师父说她“睡”了两个多月,而她之所以能醒,是借助陆剑鸣的师父他山道人设阵施法,才能引她回家。
……回家吗?
从来,只要有师父在的地方,对她而言就是家,如今的她仍这么想着,却是变得胆小了。
记起种种,自然也记起跟师父之间的冲突。
她不敢去问。
因为很怕那些令她难受到快要死掉的话,会再一次从师父口中吐出。
师父眼下跟她在一块儿,许是因这条命曾被她玩完,他待她到底是存着情义,即便想对她眼不见为净,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拿自己救她、滋养她,她知道他很能忍,藏得很深,每每想将事情挑明,想问他究竟怎么想,话到嘴边,鼓勇的心立时怯了。
她这完全是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能跟师父这么走下去,什么都好……哪天师父把她留下,她肯定还是会很难过,但会有很多回忆足可品味。
回程的步伐变快,男人突然以离火灵气施展轻身功夫,原需一个多时辰的上坡路程不出一刻钟便到了。
回到深谷老泉的洞窟中,丝雪霖被“卸货”下来,直接“丢”到厚毯上。
说“丢”或者过了些,但跟以往仔细安置的方式实在差太多,他抱她过去搁着便没再理会,径自去处理拎回来的其他物货。
丝雪霖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努力想着为什么,但脑子转了会儿便觉累极,便放弃思考,抱着枕子软软倒下,像一下子已睡沉。
等她被摆弄到不得不掀睫,神识召回,她才觉身上略沉,男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抽掉她怀里的抱枕,松卸她的衣带和裤带。
正值西泽大地的盛夏时分,蝉鸣阵阵,深谷之内和风清徐。
她上衣被扯开,里裤被脱去,清风一拂不觉凉,因男人伏在她身上点火。
“师父……”她的气息瞬间热烫。
其实她也没有太惊讶,毕竟这三个月来,他时不时就凑上来跟她好在一块儿,只是他心绪明明不佳,为什么……
她细细哀叫了声,因他揉着她的腿心便一举挺进,入得甚深。
她没有不要,她清楚自己本性其实也挺肉欲的,尤其对上她家师父,那是恨不得亲近再亲近,如此这般亲密的事,师父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做出,她喜欢到不行,不可能不要。
但他的凤瞳在冒火,直勾勾锁住她。
她张口欲问,声音全都破碎了,腿心被捣出一片湿热泞腻,高热晕眩间听到他低嗄质问,语气甚狠——
“你想将本王让给谁?嗯?还想把谁管得服服贴贴?说啊!”
她突然明白过来,师父气的是哪档子事。
她跟婆婆那是开玩笑的话,彼此都知道,他却当真了吗?
也许并非当真,而是听着不舒服,他曾有过那些不好的事,“将他让给谁”这样的话听进耳里,像似他仅是个玩意儿,可以随意转让。
她想解释,可他不给她机会。
狂风暴雨扫过一阵,她只能迷迷糊糊地摇头,轻泣胡喃。
她又“被迫”采食他,金红火流形成一个大茧将他们俩裹在其中,他的唇压在她耳畔,吐出的气息比火还烫——
“那些人,本王弄死他们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想将我让出,拿我跟谁交换,确定不后悔?”
意思是,他要不痛快,轻易能拿那一整个山村集市的山民们出气,人命在他眼里已算不上个东西,她敢跟他赌吗?
自他历劫归来,与其说性情大变,还不如说本性中阴狠与张狂的部分整个显露。寻常时候还能装装斯文样儿,稍一触到他的逆麟,暴虐姿态立现。
身子犹在与他交欢的余韵里,一听他威胁人的话,她心头酸软,怒气亦生,在他强悍的禁锢下费力扭动。
“你……你……”她推打。“我记起了……翼队的大伙儿、黛月和绯音,还、还有老匠人师傅们和……和渔夫大叔们……你连他们也要弄死……”用力再推,气到脸蛋红透,不住喘气。“还有黑子,你还要猎杀它,我全都想起了……”
南明烈扬起薄唇,偏邪气的俊庞稍稍一抬,仿佛欣赏着她不自量力的挣扎。
“记起了,那很好啊。本王就是想把他们全杀了,想得心都发痒,你要令我不痛快,我就动你身边所有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别人打他主意,她没心没肺笑得畅怀,即便是玩笑话他都听不得。
他不想让谁碰他,在他眼中,唯有她是干净的,她莫非不懂?
丝雪霖真觉这具身躯着实太弱,体力完全不行,对着他没几下推打,气力几乎耗尽,只能伏在毯子上喘气,微张小口的模样跟离了水的鱼儿似,有够狼狈。
“你、你走开……”她反手给了他一记,无奈拳头太软,被他轻易抓住。
“要本王走去哪里?”他将她的长发一圈圈卷在掌间,令她无法随意转头。
“滚蛋!你……可恶……可恶……”
这丫头只要发脾气与他对杠,就绝口不喊他“师父”。
虽养她教她,她未曾正式拜他为师,“师父”二字从她口中吐出,就是一种亲昵的称谓,她不肯喊,让他火气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