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满是青苍翠绿的草地上,两匹毛色雪白的骏马正在湖边啜饮着湖水,树荫底下,一脸怒气的练守纱则让神君恋给强拉了出来陪她踏青。
未察觉练守纱的怒气,坐在草地上的神君恋笑得可乐了。
“纱姐姐,这两匹马很漂亮吧,它们可是我爹从塞外重金向人买回来的喔,而且听说可日行千里呢!真是太厉害了。”
一旁的练守纱僵着脸,没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她恼火的握紧双拳,频频吸气,可还是压抑不住胸口的怒火,她终于忍无可忍的转向神君恋,脸色难看到极点。
“恋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神君恋这会儿才发现她正板着一张脸。“纱姐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我脸色难看?”想起昨夜所受的屈辱,她就想破口大骂。“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
神君恋静静瞅了她好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笑了。
“纱姐姐,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吗?”
阵阵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咬了咬牙,气恼的拨开。
“昨夜你为何骗我说那拱门内藏着什么秘密,结果根本什么秘密也没有,那不过是通向你大哥住处的隐密通道罢了。”
树上飘落一片树叶,恰巧盖住了神君恋唇边那抹贼笑。
她状似无辜的眨眨眼,接着甚是委屈的道:“原来是这样,可我真的以为有什么秘密,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认识她那么久,她岂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吗?”她冷冷的撇唇,“我看这八成是你故意使出来的计谋,你明知道我和你大哥犯冲,还故意这样戏弄我,真是太过分了。”
见她发怒,神君恋在心里偷笑出声,一点愧疚的感觉也没有。
“纱姐姐,我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故意戏弄你呢?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帮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你?”
“帮我?”神君恋扬起眉,“你要帮我什么?”
“帮你和大哥解开彼此的心结喽!”
神君恋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却听得练守纱一阵恼火。
“我们没有什么心结。”想起昨夜,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你不用浪费时间了,像你大哥那种无耻之徒我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耳尖的神君恋听出了点蛛丝马迹。“怎么,我大哥欺负你了吗?”
练守纱气恼的握紧手里的落叶,那片落叶立刻碎成片片。
“没有。”她压抑着怒气低吼:“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一想到他,我就气得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神君恋得意的窃笑着,笑得不怀好意。
“你就告诉我嘛,纱姐姐,我大哥他到底怎么欺负你,说不定我可以替你讨回公道,不然我也可以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替你出出气也好。”
“不用了。”她沉下脸僵硬的开口。“什么事也没有,你多心了,反正我是我、他是他,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那怎么行?”神君恋急忙低呼。“好歹你们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一直闹别扭可不好,不如你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样我也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她的话宛如火上加油,当场挑起了练守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
“闹别扭?”她无法置信的尖声说道,气得头昏眼花。“谁和他闹别扭了,你大哥那个人简直比驴还要驴,我又不是吃饱撑着,浪费时间。”
神君恋忍不住噗吭一笑。“既然我大哥没有欺负你,那你干嘛说不原谅他?”
“我……”她当场哑口无言。
神君恋掩唇偷笑。“我说纱姐姐,我大哥那个人是驴了点、冷了点、难搞了点没错,但应该还不至于会做出欺负女人的事情来吧!”
练守纱听得气极,“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片片泛黄的落叶洒落枝头,像阵花雨,飘落在两人的发上。
神君恋无奈的拨了拨头发,摇头叹气,“我大哥他就不是这种人,倘若他其这么对你,那可能真的有问题了。”
她的这句话,倒说进了练守纱的心坎里。
.“没错。”她义愤填膺的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道:“你大哥的确有问题,他要是没问题也不会老是处处针对我了。”
她坏坏的反问:“我大哥哪里针对你了?”
“就是……”练守纱猛地住了口,不悦的环臂瞅着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才说了要站在我这边的吗?怎么,决定见风转舵了?”
神君恋急忙挥挥手。“不是的,我只是很好奇,我大哥的脾性我很清楚,可是详细的情形你又不肯说,我当然不相信啦!”
“你……”见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神君恋连忙安抚着。
“好了,纱姐姐,你就别再生气了,不然你就当我说错话好了,虽然我很想知道你和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啦!”
练守纱恼怒的低吼:“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不要脸的王八!”
她的话不过刚说完,一道黑影倏地罩在她头上,她抬起头,正好望入神君曜那双闪烁着嘲弄光芒的黑眸。
“你刚才骂的那个王八不会刚好是我。巴?”
“你……”练守纱迅速站起身,恼火的握着拳,瞪着眼前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昨夜的羞辱又涌上了心头。
神君恋快速瞄了两人一眼,立刻坏坏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大哥,你为什么每次对纱姐姐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坏,人家纱姐姐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有风度一点?”
神君曜不领情的冷哼,“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见他毫不留情的掉转马儿扬长而去,练守纱气得只差没头顶冒烟,神君恋见状,立刻贼兮兮的将一旁低头吃草的马儿给拉了过来。
“纱姐姐,我这会儿真的觉得我大哥太过分了,你不去教训、教训他吗?”
练守纱二话不说,立刻跳上马背,跟着扬长而去。
望着两道渐渐远去的身影,一抹得意的笑爬上了神君恋优美的唇角。
谁输谁赢,马上就能见分晓。
狂风在耳边呼啸,细雨不断拍痛了她粉嫩的双颊,练守纱咬牙忍痛跟在神君曜后头,固执的性子不容许她认输。
“神君曜,我要你马上给我停下来,听到了没有?”
她扯开嗓门嘶声尖喊着,连日来所受的屈辱已凝聚成一团化不去的怒气,沉沉压在胸口,让她每次一看到他就想起那个屈辱,恨不得能将他大卸八块。
骑在前头的神君曜像是早料到了她会跟来,自以为是的笑着。
“说出让我停下来的理由。”
练守纱倒抽口气,被他狂妄的语气激怒了。“你是在向我下战书吗?因为你是神门七剑之首,所以你就能这样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神君曜缓下速度,不以为然的瞅着她。
“不要老是乱安个罪名在我头上。”
“我没有。”她气急攻心,“你明明就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做了错事还死不承认,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恋妹妹说的话没错,你的确该死的没有风度,如果你现在向我道歉,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
神君曜仰头大笑,“你要我向你道歉?我没有听错吧?”
练守纱强忍着怒气,“你本来就该为你可恶的态度向我道歉,毕竟昨夜无耻的闯入别人房里的是你不是我。”
神君曜淡淡的说道:“我昨天晚上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
“狡辩!”练守纱气坏了。“你明明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死不承认,恋妹妹真是可怜,居然有你这种无耻下流、卑鄙龌龊的大哥,哼厂
神君曜额爆青筋。“你胡说些什么?”
“我有胡说吗?”这会儿她笑得可乐了。“倘若江湖上的人要是知道鼎鼎有名的君子剑竟是个半夜闯入姑娘房里的登徒子,你猜大家会怎么想?”神君曜突地冷笑一声,丝毫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那你就慢慢去想吧!”
“你……”练守纱怒喘着气,扬起缰绳加快速度跟上他,满满的羞辱感盈满心口,她只想找他讨回公道。
“神君曜,你停下来!”
眼见他策马穿过前方的一片树林,练守纱急忙跟了上去,全然无视颊边传来阵阵刺痛的感觉;细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几乎教她睁不开,偏偏此时身下的马儿像是受了惊,突地扬蹄嘶鸣,硬生生地把毫无防备的练守纱给抛了出去。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耳边,在前头的神君曜猛地心神一震,飞快的转过头,脸色铁青的看着她被抛飞出去。
“该死的!”他低咒了声。
立刻策马回头奔向她,随后他拉住缰绳跳下马背,看着脸色惨白的练守纱。
“你没事吧?”
被抛下马背的练守纱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噙着泪道:“不用你关心。”
“你……”神君曜猛地站起身,沉着一张脸。“你实在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摔下马,我才懒得理你。”
“那你走啊厂委屈的泪顺着雨水滑下她的脸颊,让她看来显得狼狈万分。“我才不希罕你的假惺惺,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
没想到他还真转身就走,所有的苦涩全化作泪水倾泻而下,她抖着唇擦去颊上的泪,吃力的想站起身,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
“阿——”
神君曜一回过头,只见她又跌回地面,他目光往下一看,见她裙子的下摆处早已沾染了大片血渍,令人触目惊心。
他低咒几声,脸色阴沉得吓人。“你怎么那么麻烦?”
他走回头弯身想抱起她,却让练守纱给挥开。
“什么叫作我麻烦?”她瞪着他。“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结果你居然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你还是不是人啊!”
神君曜寒着一张脸,“我若不是人,现在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剧烈的疼痛让练守纱泪水直流。“我没要你留下来,反正我早认清你的为人,我可以一个人离开这里,不用你帮忙。”
神君曜恨不得掐死她。“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
“走开,不用你管!”
她强忍着疼痛缓慢的自地上起身,但全身上下无数的擦伤仍疼得她眼泪直流,惹来一阵晕眩,要不是神君曜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她肯定跌个四脚朝天。
“你放开我呀!”她可怜兮兮的哭着,“反正你就是存心看我笑话,现在你心里肯定得意死了,对不对?”
神君曜突地静默不语,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我没有。”
受创极深的练守纱却什么也听不下去。“你别否认了,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你放开我,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你受伤了。”这次不再理会她的挣扎,他不顾一切的抱她上马绝尘离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雨势倏地变大,白天边倾盆落下。
滂沱大雨不停的下着,激荡着两颗茫然无措的心。
练守纱忍着疼痛,全身颤抖的蜷缩在一处山洞内,——双哭红的大眼则呆滞的望着一旁正费力起火的神君曜,冷不防的,一滴泪跟着滑了下来。
“你哭什么?’’神君曜瞟了她一眼,恶声恶气的说着。冰冷的雨水不断的自他身上滴下,让他看来显得危险却又迷人。
阵阵蚀骨的寒风吹入洞内,冻得练守纱牙齿喀喀作响。
她眨去眼泪,万分委屈的说道:“我哭关你什么事,我会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难道我连哭的权利也没有吗?”
神君曜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生火。“你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拜托你换新鲜一点的词吧,我听都听腻了。”
“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火已顺利的燃起,跟着就见他突地站起身走向她,练守纱茫然的眨眨眼,立刻往后退,带着防备的眸子瞪着他。
“你要仿什么?”
“还能干嘛,当然是帮你包扎伤口了。”
“我不需要。”她不领情,抬起手阻止他的接近。“我的伤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帮我包扎,你也不用假惺惺了。”
神君曜猛地止住步,“你实在是冥顽不灵、不知好歹,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坚持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帮你包扎而已。,
神君曜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对,迳自蹲下身掀开她的裙摆检查,在看到她腿上那道血流如注的伤口后,他蹙紧了眉。
“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搞的,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撕下身上的衣物,擦拭着伤口上的血渍,疼得练守纱频频尖呼。
“好痛,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神君曜瞪了她一眼,才低头处理起她的伤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你不逞强,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你居然怪起我来了!”的烫般的疼痛让她倒抽口气,泪如雨下。“我早要你停下来的,要是你听我的话停下来.这——切不就都不会发生了。”
神君曜不得不承认她实在顽固到极点。“恶人先告状。”
剧烈的痛楚终于让练守纱放声大哭。“好痛、好痛啊……都是你,都是你啦,我已经伤成这样,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味的指责我,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神君曜被她的哭声搞得心情大坏。“你哭够了没?”
“没有。”练守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嚎啕大哭。
包扎好她的伤口后,神君曜铁青着脸拉下她的衣摆,覆住她裸露的小腿,本不想理会她,但她可怜兮兮的泪颜却意外的让他难受起来。
终于,他咬牙退让,“算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别再哭了?”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练守纱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神君曜看了她好一会儿,神情不太自然,“我承认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那样或许你就不会受伤了,我向你道歉。”
一丝甜蜜突地窜进了练守纱的心里。“你说的是真的?”
他抬起头望着她,眸底有着难懂的神色。“真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我就算再生气也该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哭了?”
练守纱眨眨眼,半晌才尴尬的回过神来。“呃……那个,其实我也有错,如果我不那么固执的话,你现在也不会和我困在这里了。”
冰冷的寒风窜入洞内,让练守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神君曜深不可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突地笑了。”把衣服脱掉,过来取暖吧,看这雨势可能一时半刻还停不了了。”
练守纱一听,当场红了一张脸。“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可以了,反正我的身子向来很好,在这里也可以烤火……”偏偏她话才说完,立刻打了个喷嚏,神君曜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连让她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如果你不想受风寒的话,就乖乖的不要动。”
倚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一抹红晕不由自主的袭上了她的粉颊,她尴尬的挣扎着,神君曜索性环住她的腰威胁道:“你要是再动,我就帮你把衣服脱掉。”
他的这句话,当场吓得她不敢再乱动。
洞外,滂沱暴雨依旧不断的下着,练守纱却不再感到寒冷。
她抬头偷觑了他一眼,立刻尴尬的垂下头去。“喂,老实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给你惹来了这种麻烦?”
神君曜茫然的瞪着她的头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练守纱有些难堪的咬着唇。“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可是这很难改过来……”
神君曜听了忍不住扬起了唇角。“没错,你的脾气的确是糟透了。”
没料到他会当场给她难堪,“喂,就算我脾气真的很糟,你也没必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吧,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留一点面子给我吗?”
神君曜唇边的笑慢慢扩大。“是你自己要问我的。”
“我……”练守纱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好好好,我承认、我接受,一切都是我这个坏脾气引起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当然。”环住她的腰的双臂不由得收紧了。“你说什么都对。”
闻言,练守纱不禁红了脸,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
一场大雨,一次意外,让两株爱苗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