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病大有起色,落了他心头一块巨石,只要维护好皓清的安全,就再无后顾之忧。嘿嘿!他就可以全力对付那个令他举止失常的小药师,不!应该叫她小魔女。她竟敢打他一巴掌。她的樱唇撩得他心神荡漾,极求一个吻并不过分,她却趁他受伤不注意时偷袭,此仇不报非君子。
可是,她那纤弱的身子若动不动就晕倒,他该办呢?他可舍不得再气晕她。拧起飞扬的剑眉,杜少泽陷入苦思,寻不出可以惩治美人、又不伤她的法子。
“禀王爷!”总管方期打断王爷沉思。
“什么事?”杜少泽正色问道。
“庆王府的宋少爷和宋小姐过府来探望老王爷的病情。”
“庆王府?”杜少泽敛眉感到狐疑。庆王爷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争权夺利之事总少不了他一份,他和爹素来没什么交情,而宋兄妹和他也只是浅交,他极不喜欢宋济华像蛇一般阴冷的眼神,对宋瑜琳太刻意的搔首弄姿他更是大感吃不消。
他们会来探病让他觉得诧异,但权贵间本来就很多虚伪的礼数,所以他也没心细想。
“把他们带往前厅,我随后就到。”
方期走后,杜少泽也随即来到前厅。客套地寒暄一番,便将他们带往父亲房间。宋瑜琳非常自动自发地揽着他的胳膊,任他怎么动都挣不脱。”
房里弥漫一股异香,这香味杜少泽很熟悉,和紫羽给他的药有相同味道。紫羽正扶父亲躺下,似泉青丝半遮柔润粉颊,玉指纤纤白似瑞雪,飘动的鸟纹紫罗衣,乳白衬纱丝裙,让杜少泽仿佛间有误闯仙境的错觉。
“紫羽,我带两个来探望父亲。”
一仰首,见个娇滴滴的可人儿柔若无骨地斜倚着杜少泽魁梧颀长的身体,紫羽唇边的笑意蓦地隐去。这个大色狼!昨夜才百般逗弄,今天胳膊又换了另一个姑娘。恶心!下流!
“老王爷病体初愈,别说太多话。”紫羽面无表情地挪到一旁。
宋济华阴冷的眼眸闪罕见的热切,净往紫羽身上打量。绪王府何时多了这么个美若天仙的姑娘,那小小樱唇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细嫩的肌肤掐得出水似地诱人相亲。
“宋兄可是来探病的?”杜少泽僵硬的声音冷得像冰,锐利的眸子却燎烧熊熊怒火般地瞪视来济华。
惊觉失态的宋济华赶忙收敛心神,往床沿一坐,堆着笑倾身问道:“杜伯伯,家父派我来探望您,他公事繁忙抽不出空,您别见怪。”
“哪儿的话,多谢你你们极这份心意,还劳你跑这一趟,老骨头了,亏得齐姑娘妙手回春,这两天舒坦多了。”老王爷指了指绷着小脸退到一旁的紫羽。
“哦!”宋济华回头望了紫羽一眼,眸里有异样的光彩。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看不出有这般好功夫,真是深藏不露。”
宋瑜琳可不觉那不施半点脂粉的姑娘有何了不起,她随便瞟一眼,终于肯放开杜少泽,娇娆地移步床前,嗲声嗲气地道:“杜伯伯,您要早日康复哦!少泽最近没参加过任何大臣的宴会,都快被遗忘了。”语毕,刻意娇笑地朝杜少泽抛了一个媚眼。
害得杜少泽全身直冒疙瘩,紫羽则冲动得想挖掉宋瑜琳的眼珠。
“这阵子全多亏少泽。放心好了,紫羽说不出十天我就能完全康复了。”
“十天!这么厉害的医术,不知姑娘师承何处?”宋济华另有用意的笑问。城里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医术高明的人,她不可能平空冒出。
杜少泽的视线亦落在紫羽身上,他也对她扑说朔迷离的身分感到好奇。
紫羽挪开等着娇娆美人的眼光,望向开口的男人,她秀眉一拧,突然感到有股污秽邪气,她的法力无法和师兄相比,但偶尔也能接收到一部分的感应,不明白眼俊秀清,举止尔雅的男人,怎会给她这种感受?
“师父酷爱钻研医术,却不慕名利,我们一直隐居山里,这次因绪王爷有恩于师父,我才会特别来为老王爷医病。”
“原来是这样。”宋济华频频点头,跨步上前,作揖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齐紫羽。”
“齐紫羽……好名字!”宋济华击掌称赞。
老王爷早看出两对男女间暗潮汹涌的气氛,偷觑儿子和紫羽一眼,两人神色都不对。看来多一点外来刺激也好,能逼出彼此真正的想法。他挥挥手道:“少泽,带济华兄妹到花园逛。紫羽,你也去吧!别整日陪我这糟老头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
杜少泽回身转出,穿过回廊,直往后院的花园行去,宋瑜琳自然是依偎在他身边。紫羽落得和宋济华并肩而走,只想找个藉口脱逃,不愿留着看杜少泽与宋瑜琳两人卿卿我我。
扳不开宋瑜琳挽着自己的手掌,杜少泽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回头瞧见紫羽寒气笼罩的小脸,他更是焦急。他妒火直冒地瞪了痴望紫羽的宋济华一眼,如今他哪有心游园,只想下逐客令,把这对碍眼扰事的兄妹赶走。
“坐!”杜少泽将宋氏兄妹带往一旁开满樱花、一旁是座小湖的竹亭,亭上爬满绿藤煞是雅致可爱。
才坐定,立即有丫环送来香茶,扑鼻的清香让紫羽郁闷的心情为之一振,星眸低垂,轻嗓一口散发淡淡玫瑰花香的热茶。嗯!她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笑意,昨天才告诉碧烟她们玫瑰也可入茶,今天她们就如法炮制了。
“这茶好香!不愧是给王府,连待客的茶水都如此特别,但不知这茶是何名目?”宋济华极力赞道。虽然赞的是绪王府,但视线却直落紫羽身上。
紫羽诧异地望了宋济华一眼,难道这身散邪气的人也懂得欣赏花香?她腼腆笑道:“这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多放入含苞待放的玫瑰罢了。
宋济华闻言,喷喷有声,“齐姑娘不仅貌若天仙,敢情也像书中的仙人饮露餐花,不食人间烟火?”
“公子言重了。”紫羽噗哧一笑。才修炼了几年的法术啊!想当仙人,还早得很呢!而且仙人根本什么都不吃,饮露餐花是那些读书人瞎掰的。
瞧着宋济华和紫羽有说有笑,杜少泽不禁全身僵硬,怒火中烧,一张俊脸绷得比石头还硬,凌厉的黑眸无比冷冽地射向宋济华,冷哼道:“宋兄这般甜言蜜语,不是垂涎齐姑娘吧!”
“在下正有此意。”宋济华直方不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呢?只要齐姑娘尚未配婚。”他转头望着紫羽,“齐姑娘可订有亲事?”
这两个男人当她是木头吗?凭什么高谈阔论的婚事,他们算哪根葱呀!
“我的婚事还轮不到两位少爷操心!”她冷冷地回道,捧起热茶轻啜,不禁替这玫瑰香茶叫屈,竟被这般穷极无聊的人喝了去。
不甘两个男人的视线全盯住紫羽,宋瑜琳直向杜少泽施媚。“少泽,陪我到湖边走走吧!嗯?”嗲声娇问,红唇近得快贴上杜少泽的唇。
这亭子里的小几并不大,四个人坐只是恰好,所以他们的亲热模样就当着紫羽的面上演。紫羽心头一恼,喝下的一口玫瑰茶呛在喉,一个喘不过气,剧咳了起来。
杜少泽一把推开宋瑜琳,冲到紫羽身边,粗鲁地拨走宋济华替她顺背的手,低首忧心问道:“不要紧吧?”
紫羽螓首低垂轻摇,止住咳,哑声说道:“没事。”
“这么大个人,喝茶还呛到!”宋瑜琳一脸不屑,醋味十足。“让别人为你手忙脚乱,这样怎么当大夫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宋济华朝妹妹狠狠一瞪,厉声怒斥。
“我又没说错!”宋瑜琳满腹委屈,嗫嚅地反驳。
不理会这两个存心瞎搅和的兄妹,杜少泽一把横抱起紫羽,丢下话,“紫羽不舒服,我送她回房,你们请自便。”语毕,便跨步要走。
“杜兄请稍等。”宋济华叫住杜少泽。“明天,我想请齐姑娘到西郊赏花,不知齐姑娘可否赏光?”
“不妥!”杜少泽一口回绝,他才不让紫羽再见这个好色之徒。“紫羽得替我父亲看病。”
凭什么他可以和别人打情骂俏,她就不能与人出游赏花。带着挑畔意味,紫羽咬牙答应这个她明知身带邪气的男人的邀请。“明天请宋公子未时来接我。”
“明天我一定准时前来,若蒙绪王爷不弃。欢迎届时一道前往。”宋济华喜上眉梢。
“我会去的!”杜少泽收紧手臂,瞪这紫羽,僵硬回道。
☆☆☆
“你干嘛答应他?”杜少泽在蒹葭馆里怒吼咆哮。“一看就知道他心怀不轨,别有意图,你何必定要和他出去呢?若想赏花我随时都能带你去。”他双拳紧握,忿忿地来回踱步,浓眉皱得像座小山,幽深黑眸浸着浓烈的恼怒和妒火。
“至少他不会对我大吼大叫,也不会在我面前走晃得我头昏眼花。”紫羽强辞夺理。其实她一答应邀约马上后悔了。她只是赌气而已,对宋济华没半点好感,这会儿想来真是自找罪受,因为明天宋瑜琳定会同行,她又要忍受亲热画面的折磨。
听到紫羽的抗议,杜少泽停在紫羽的面前,放低音量道:“我没有对你吼呀!我只是太急了。”
“急什么?你只要管好你的宋小姐就行了。”紫羽的素手抚弄几上白色琉璃瓶里娇艳的玫瑰。
杜少泽攫住她的纤纤小手,移坐她面前,他清朗的眸子烧成一片灼热烈火,跳动的火苗延烧到紫羽的的翦翦明眸,直烫着的胸口。
“宋瑜琳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粗嘎的声音透露着丝痛苦。
“我不在乎!”冷着脸,紫羽不晓得维和赶到心痛,莫名其妙地想大哭一场。
“紫羽!”捏紧的手,杜少泽挫折地大叫。
兴匆匆跑来的皓清就遇上这僵持不下的场面,黑眸子好奇地在两人间溜来溜去,他问道:“姊姊,你和舅舅吵架了吗?”
“没有呀!”羽抱起可爱的皓甭,不理会正讪讪退开的杜少泽。“找姊姊有事吗?”
“皓清请姊姊吃甜糕。”皓清这才将手上的小篮子往几上一搁,“吃了甜糕就不会和舅舅生气了。”
紫羽的美眸膘了杜少泽一眼,像怪他比六岁的小孩还不如。
“皓清真乖!”紫羽拍拍他圆润粉红的脸颊,还宠地亲了一下。“姊姊一点都不生气了。”
皓清溜下膝,直扯着紫羽嚷嚷道:“姊姊也亲舅舅一下,才是真的不气了。快嘛!姊姊。”
拗不过皓清,被他直扯到杜少泽身边,紫羽左右为难地羞红了脸。杜少泽心里暗叹,竟还得靠小外甥的帮忙,才能让佳释怀,真白费了这七尺昂藏之躯。
他揽住紫羽那不盈一握的楚腰,深幽的眼眸瞅住她含羞小脸,轻声道:“别生我的气了。”
“我原就没生气呀!”紫羽星眸低垂,却迎上皓清瞪大的期待眼眸。
“姊姊!快啦!”
“好啦!好啦!”她答应着,红唇往杜少泽的古铜色脸颊凑上,不意他耍诈,倏地转头,柔软的香吻就落在期待的唇上。紫羽“呀”地轻叫一声,双颊立时绯红。
“太好了!姊姊爱舅舅,舅舅爱姊姊。”皓清拍手叫好,高兴地跳出房去。紫羽一听这还得了,推开杜少泽急忙追出去,非得跟那小家伙讲清楚,可不能让他到处宣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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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马车疾驶过街道,一旁杰色骏马飞奔其旁,马上意气风发的锦袍子,全然无视仓皇走避的百姓。
第一次,他生平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温柔的感情。齐紫羽!宋济华眯起眼睛,想起那风姿绰约的可人儿。他定要想办法将她夺过来。凭他巧妙的交际手腕、宣忝有名的俊秀,没有女人能逃过他的魅力,何况是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齐紫羽。宛如已得到紫羽般,宋济华得意地仰头呵呵大笑。
只要除掉碍人的杜少泽。想到这里,他的脸变得狰狞,混合着阴险和怨恨。聪明的他一眼看穿杜少泽对齐紫羽的情愫,只有愚蠢的妹妹才会白费力气地卖风情。
所有的计划已在心里成形,这一石二鸟的妙计,既能得到齐紫羽,又可撂倒绪王府,只要禀明爹爹便可实行。
他心急如焚地策动快马,终于返抵庆王府。急忙地三步并作两步,直往爹的书房。“爹!爹!”
“什么事?”庆王府从椅子上惊跳而起,泛着红光的老脸顿时变了颜色,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连这么点骚动都禁不起。
“爹,您别慌。”宋济华扶父亲坐下。“我有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
宋济华在父亲面前坐下,脸带喜色,眸子掠过神秘诡诱,“我今天到绪王府见到了一位奇特的姑娘,她把性命垂危的老王爷从死亡边缘给救了回来,老王爷的病如今已好了三成左右。”
“这是坏消息,华儿你怎么胡涂起来了?”
“爹您听我说。”宋济华笑着解释,“我看那位姑娘不简单,只要能拉拢她,让她替我们效劳,咱们往后就多了一股助力。我已经约她明天到西郊赏花,届时杜少泽也会同行。爹,这可又是个好机会,您可以乘机……”他扬手做刀砍状。
庆王府凝重的脸色逐渐转忧为喜,“还是你想得周到,办法多。”笑得骄傲又得意,但心中仍有一芥蒂。“那位姑娘若不肯合作,将如何是好?”
“爹放心,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且目前唯一的依靠是绪王爷,等我把杜少泽弄死,不怕她不乖乖来投靠我们。”
庆王爷闻言,吓了一跳。“华儿,你别轻举妄动!杜少泽的武功高哟,且因驻边境多年,反应机警、灵敏过人,我们这么大费周章,就是忌惮他的存在,你千万别和他正面起冲突。”
“爹,您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傻,而且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倘若明天的行动没有成功,我还有条借刀杀人的妙计,我就不信除不掉杜少泽。”只要有他宋济华在的一天,杜少泽就别想活命。原本是只要除掉三皇子就行了,但算杜少泽倒媚,不该喜欢上齐紫羽,她是他想要的人,有谁敢阻挡,就得死!
“爹,明天是难得的机会,派去的人,必定得要一等一的高手,绝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以防牵连到我们身上。”
“这我当然明白。”
☆☆☆
今日清晨,紫羽惊悸而醒,她按住窒闷的胸口,屏气凝神细思一回,却寻不出惊醒的原因。会是因为不想参加今日午后的邀约吗?她未兔太小题大作了吧!
惴惴不安地起床,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直笼在的心,紫羽懊恼以前没有认真修炼,今日着换成师兄,一定知道将发生何事。
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将碧烟、轻纱赶出房。燃起百卉凝脂香,在床上打坐,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紊乱思绪才逐渐澄澈。就在紫羽快找出问题的微结所在时,敲门声响起。
集中的精神又散去,。她颓地叹口气,问了声:“谁?”
“紫羽,是我。”门外响起杜少泽的声音。
是呀!不是他就只有皓清会来打扰她了。她穿好外袍前去开门,气宇轩昂的杜少泽带着一股迫人的英气直逼她不定的心神,于是讷讷地问道:“有事吗?”
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紫羽启门时飘出,在杜少泽身上流连缭绕,才又慢慢散去。
“轻纱她们说你将自己关在房里,怎么了?”奇香随着紫羽的出现而沁入杜少泽的心脾,但他已司空见惯,反正香味和紫羽是不可分,故他也没多问。只有像宋济华那种人,才会闻到玫瑰花香就大惊小怪地逢迎诌媚。
“我很好,没事。”避开他的探询眼光,紫羽不明白为何他只是用熠熠生辉的黑眸凝视她,她就心慌得手足无措。其实,仔细想想,好像踏入绪王府她的心就没平静过。
不!严格来说该是一个多月前被他的老鹰抓住后,她就再也没享受过无挂碍的心境。
“还说没事,看你失魂落魄的,在想些什么?”杜少择的大手轻抚上紫羽的桃腮,爱恋这种柔腻的抚触,舍不得撒手。“我教你射箭好吗?”
受到宋济华的刺激,杜少泽决定藉机和紫羽多相处。当他提出邀请,见紫羽的明眸仍是迷惘神色,不等她回答,便拉着她往后园外的小校场。
“你要带我到哪儿去?”紫羽追问。
“小校场。”
被昂首阔步的杜少泽拉着,紫羽不得不加快脚步,穿过回廊和后花园的曲径,来到一处青石砌成的拱门前,踏出拱门竟是另一番天地。
寸草不生的滚滚黄土约有十来丈。拱门左侧是一木造小房,虽说是小房,比起平凡人家的住屋,已不知好过多少。杜少泽推开木屋房门,琳琅满目的武器赫然映入眼帘,刀剑斧戟枪,无一或缺。他挑了副较轻巧的弓箭,将仍是目不转睛瞪着武器的紫羽带到箭靶前。
紫羽这才发现拱门右侧的围墙上是一排箭靶。“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你为何带我来呢?”
正试着弓的杜少泽,更确定刚才她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剑眉一蹙,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会是宋济华吧?俊脸倏地变黯。
“这地方是我练习的场所。骑马、练剑、放鹰都行。”
杜少泽带紫羽站在靶前约三十尺的地方。“我想教你射箭,行吗?”他勾起她的小下巴,笑得勾人魂魄。他绝不会输给娘娘腔的宋济华。
“好!”沉迷于他的笑意,差点失神的紫羽赶紧深吸一口气。没澄清自己会幻术,根本用不着舞刀弄剑。
“来!把弓箭拿着。”将弓箭递给紫羽后,他开始调整紫羽的姿势,一会儿触着纤纤柔荑,一会儿触着细腰,全身上下都快摸遍了。
瞅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色,紫羽看不出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但她的手快酸死了,而且……心跳如狂。
“还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问。
“快好了!”杜少泽一手扶住她握弓的手,一手揽着她的纤腰,贴近的胡发,测量靶心的位置。“好!可以射了。”
不会吧!这种姿势要射箭,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及贴宾的脸,教她怎么射嘛顾不了许多,她右指一松,利箭疾飞,“咚”地一声射中。
杜少泽愣了一下,随即揽着紫羽笑得前俯后仰。紫羽嘟着红唇,脸色变绿。乌有山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她的箭是射在靶上,只可借离她瞄准的靶,足足有三、四尺距离。
“还你!我不练了。”她忿忿地将弓箭递还杜少泽。
他笑着抓住她,哄道:“我不好!不该笑你。其实初练的人,大抵都是这般。”
“我累了。”紫羽推托道:“下午还要去赏花呢!”
一听赏花,杜少泽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怒气迅速涌上心田,横身挡在她面前,狂猛黑眸妒火炽旺。
“你喜欢宋济华?”这话不像询问更像指责。
“我没有!”紫羽大声抗议。“而且我喜欢谁也不用你管!”秋波含嗔,芙蓉脸飞染带怒红晕,几绺青丝溜出发髻贴住微汗细颈,蓝紫绿罗衫衬托纤柔身躯,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你住在绪王府就归我管。”听她坚决否定喜欢宋济华,杜少泽松了口气。要他别管她,做不到!
这人非得跟过不去吗?她是王府的恩人耶!紫羽禁不住骂道:“你……你蛮横无礼,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紫羽蓦地往口,因为辞穷了,也因他揪然变色。
她的指控杜少泽全然默认,他大专横,但他就是无法退抑,尤其是面对她。也许他该学学宋济华的温文儒雅,做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骂?”紫羽一跺脚,趋前小心觑着他的神色,安慰道:“其实你人也很好的,小木屋里有各种武器,可见你武艺高强,杜默伯伯也说你才貌出众……”
“是吗?”看她急着解释,杜少泽在心里偷笑,却不肯放松脸色,想多听两句赞美。他伸手撩拨贴在细颈的青丝。
颈间一阵酥麻,慌得紫羽倒退三步。不行了!她得和他保持距离,才不会手脚发软,心跳如雷。
这些全陌生的反应虽然让紫羽百思不解,但聪明的她则将进府后,她对杜少泽种咱奇怪的情绪,不假思索地归诸于法力消失。
“是的!是的!”紫羽每说一句,则多退一步。“你问府里的人就知道了。”说完,她一扭身,落荒而逃,寨裙跑得有如火在身后狂烧。
错愕地看她拔腿狂奔,杜少泽忘了上前追赶,讪讪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留有肌肤触感的手。是该矫正态度的时候了,或许他够努力,定能做到彬彬有礼的境地。毕竟她是绪王府的贵客、恩人,原就该得到周到的招待。只要管住手,管住眼睛,那种渴望的煎熬他能撑过去。
☆☆☆
“我不梳髻!”紫羽对正绾起她细滑青丝的碧烟抗议。
以前在乌有山,头发随便一绾,轻松自在。今天就是发髻松脱的一绺青丝才让杜少泽有机可乘。
想这里,她柳眉微敛,红唇轻咬,思量不出何来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替她拨发,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让她风也似地逃走,杜少泽定让她吓坏了。
“小姐,西郊赏花的仕女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你虽然天生丽质,但也会被她们光鲜体面的装饰夺去光彩。你行行好,就打扮打扮吧!”
“我不要,我这身衣裳很好呀!”紫羽身上时早晨和杜少泽一起射箭的衣衫,而碧烟费心梳成的发髦则已被弄散。“我是去赏花,不是去招蜂引蝶、争夺斗艳。若花儿都被亮丽的衣衫衬得黯淡无色,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小姐!”碧烟快被紫羽的歪理气得吐血。
“宋公子已经到前厅了。”轻纱跑来通报,惊道:“小姐,你怎么还没更衣打扮?”
紫羽灵巧地闪过吃惊的轻纱,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早一溜跑得不见人影。
紫羽一入厅堂就发现他们果然一身隆重打扮,而在望见宋济华时,她骤然有种不祥预感。这人身上的邪气好重,她该要杜少泽提防吗?左右为难时,不自觉地盯着宋济华。
无心的动作,落入有心人的眼里。杜少泽尽心力才将视线从紫羽身上挪开,炯炯黑眸饱含痛苦煎熬。他吩咐道:“我们该出发了!”
一行人到了门外。在踏出大门的一刹那,紫羽心头突然一震,她肯定有事即将发生。暗忖的她没注意到杜少泽牵来一匹骏马。
“你骑这匹马,它挺温驯的。”
紫羽目瞪口呆地瞅着眼前的庞大物。骑它?她倏地扯住杜少泽的衣袂,不让他走,有口难言、一脸尴尬地指着令她难堪的骏马,笑得十分勉强。“我……我不会骑马。”
杜少泽敛眉,诧异她竟不会这项城里几乎人人都会的技能。
“齐姑娘可和我共乘一骑。”宋济华可不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忙不迭地献殷勤。
紫羽求救的明眸楚楚可怜地瞅着社少泽,挣扎一番,拒绝宋济华的要求。“齐姑娘是绪王府的人,还是该由我来负责她的安危。”
“当然!当然!”宋济华脸上满谦让的笑意,怨怒却在心上狂烧。
紫羽舒服地坐在马上,靠着杜少泽宽阔的胸膛,不理会宋瑜琳一再投来的嫉妒眼光,悠哉地欣赏路上风景,但对心头那抹不祥感觉,并未释怀。
一行四人,就只有紫羽一人有心赏花。宋氏兄妹各怀炉火,宋济华尤其暗恨杜少泽破坏计划,更加重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杜少泽,对怀里的佳人疑云又生。紫羽医术绝伦,竟然不会骑马,是何道理?这个蛊惑他,令他心神俱迷的女子到底是何身分?
任杜少泽想破头,也绝猜不到紫羽的交通工具是风,不是马,所以她从未想过要学骑马。
出了城往西行,非但未因是郊外而显得冷清,反倒是人群更加络绎不绝。出游的人也正如碧烟所言,均时盛装,紫羽那身装倒显得格格不入。
西郊落日山下有大片的樱树、桃林,每到春日,附庸风雅的人便不约而同地集结到此。久而久之便蔚为一种风尚,仕人若不趁着春光至少游上一回,必被同侪讥笑,这就是西郊赏花为何如此盛行的原因了。
越接近花林,就越多人上前来寒暄,每个人都好奇给王爷怀里的佳人是谁,杜少泽不多费唇舌解释,千篇一律地回答——绪王府的贵宾。
很多鄙夷的神色,在他做了这样的介绍后蓦地转换成诌媚笑脸。那种前据然恭的态度看得紫羽直想笑,真不知道杜少泽怎能忍受这些人。
入了樱花林,紫羽爱恋地欣赏眼前花团锦簇、落英缤纷的美景,不再挂心那些虚伪的陌生人。阵阵红雨随风飘散,美得令人心惊,美得令人心疼。每当花雨飘来,紫羽清脆的笑声便扯动杜少泽的心,他细心地为她挑去沾在肩上、发上的粉红花瓣,贪看她自然流露的天真无邪。黑眸灼灼,直盯着逸出甜美的红唇,想吻她的渴望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受蛊惑的可不止杜少泽一人,宋济华策马而来,露出自认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问道:“在下可滞能陪齐姑娘下马,仔细饱览一番?”
紫羽心里有千般不愿,但此次赏花是他邀请,自己也亲口答应,方才出门前已拒他一次,若此番再拒未免太不给人留颜面了。衡量一番,她答应道:“有劳宋公子了。”
一听佳人允诺,宋济华立刻翻身下马,伸手来接。紫羽就手而下,在触及宋济华的手时,一直晦暗不明的不祥阴影便清晰呈现。
穿过宋济华的身体,她看到一个黑衣人一掌劈在皓清身上。她顿时血色尽失,凄厉呐喊:“不!不要杀他!”
令人动容的哀号在热闹的花林迸开,引人纷纷侧目。
“送我回府,快!”她紧抓着冲到身边的杜少泽,指甲都深陷他的肌肤,焦急的催道:“快呀!再迟就来不及了。”
紫羽面如死灰,如见鬼鬼般地极度惊恐,迅速影响杜少泽。他二话不说,一扶一跃,来不及坐稳便策马狂奔。
众人只见绪王爷风也似驱马出林,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包括宋家兄妹。
“到底发什么事?”杜少泽稳抓缰绳,边巧妙迅速地闪避迎面而来的赏花人马,边问着浑身紧绷僵硬的紫羽。
“皓清……皓清出事了!”紫羽硬咽喊道,害怕地紧紧抱着杜少泽,暗自祈祷所见的事不会真的发生。
惊奇地瞟了紫羽一眼,杜少泽没有追问,只是快马加鞭,火速赶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