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是权贵专制的古代,众人一见到杨青系在腰间识明身份的玉佩,纷纷掉头走避。浚王可是当今京中最显贵之人,除非是活得不耐烦,有心寻死,否则谁敢得罪这个皇帝爷最宠信的红人。
比起现代人,古人的冷漠与自私,她也算是开了一场眼界。要想在这里安生过日子,远比二十一世纪还不容易。
“菩萨保佑啊!”杨青一走,缩在门梁后的吴桂雪这才敢走出来,七手八脚的搀扶起柳茜。“茜儿,你可真要吓死我了!”
“对不住,差点就连累姊姊了。”人在茶楼外,理智顿时清醒多了,想起方才自己种种失态之举,柳茜一脸歉然的赔不是。
“茜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真认识浚王?”吴桂雪心有余悸的轻拍胸口,却也好奇起来。
方才看茜儿那副舍命也要见着浚王的神情,哎,还真像是苦寻爱人不得,终于得以相见的痴心女子。
这怎有可能?初时她提起浚王时,茜儿不是还一脸淡然,不把浚王放心上的模样?
况且,茜儿才十六岁,连个说媒对象都没有,平日只在糕饼铺里走动,上糕饼铺的人多是女子,没啥机会与男子相处,更甭提是浚王那般尊贵的人物。
“我……认得他,可是他认不得我。”柳茜避重就轻的说。
她不相信,真不相信!那人一定就是书尧,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肉眼所见,未必足信,因此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哎,那方才我提起浚王,你怎么一脸不知他是谁的样子?”
“那是因为……在我认识他之前,他还不是浚王,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浚王。”
“这样说来,你是小的时候见过他?”吴桂雪性子爽朗好相处,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一点,令人有些难以招架。
“嗯。”她胡乱搪塞,只盼吴桂雪别再往下问。
“真的吗?在哪里碰见的?他跟你说过什么话?”惊吓一过,吴桂雪又恢复平日的聒噪,喳呼个不停。
她无语的觑着吴桂雪,眼前浮现一只巨型麻雀叨絮不休的画面。
正困扰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身后突传来一阵骚动。
“端王爷、浚王爷,两位爷走好,小店服侍不周,还望两位爷多多包涵。”茶楼老板亲自出门送贵客,几个伙计还眼巴巴的跟在后头,全都一脸急欲逢迎的巴结模样。
一身锦绸云纹紫袍的翟紫桓走到最前头,颀长身姿引来无数侧目,俊丽无双
的面庞更是惹人目光流连,赞叹仰慕皆有之。
他步履优雅的徐行,淬着两团黑雾的眼眸不意扬起,与呆立在斜对角的柳茜眸光相触,无形纠缠。
她一怔,试着上前靠近些,看清他眼中的情绪,翟紫桓却已掩下双阵,坐进华贵的朱红马车。
那一瞬间,好多声音噎在她喉头,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是思念过度而引起的幻觉吗?方才他垂眸的刹那,她似乎在那张白玉俊颜上见到一丝如释重负的沉郁。
倘若真如他所说,他不认得她,又怎会出现那样的神色?
一定是他!肯定是书尧!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认她?他在顾忌什么?抑或,书尧灵魂附进翟紫桓身躯的时候曾经发生什么事,导致他记不得自己原来的身份?
是了!既然她的灵魂都可以不灭,来到这个时空,难保不会有这种事,不是吗?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书尧记起她!
第2章(1)
“茜儿,你、你方才说什么?”
晚膳时,柳智博才刚替爱妻盛了碗红枣鸡汤,转个身正想帮女儿夹上一块红糟卤肉,向来话少的女儿却用着平静的口吻,说出教柳家两老震愕的话。
柳茜捧着白瓷饭碗,一手轻握乌木长筷,平静的望着双亲。
“爹和娘若是希望我嫁人,我想嫁给浚王。”明明嗓音稚嫩,口吻却是淡定沉稳,毫无半分十六岁年华该有的羞涩。
匡的一声,柳智博执在手中的筷子和汤勺齐齐落下,萧静倒抽一大口气,还未嚼烂的红枣险些噎住咽喉。
“咳咳咳……”萧静掩袖猛咳。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柳智博赶紧帮忙拍背顺气,脸上满是心疼,夫妻情深不言而喻。
“娘,喝口茶润润。”柳茜放下碗筷,端了杯枸杞菊花茶奉上。
灵魂不灭,穿越来此,成了柳茜之后,她唯一深感安慰的事,便是多了这对父母。
二十一世纪的邬吟恩,父母早逝,从小寄住在舅舅家,虽然舅舅一家人视她如己出,但是双亲的疼爱无从替代,她心中对于亲情的渴望依然强烈。
用着柳茜身份过生活的这三年,柳家两老对她的照拂爱护,她内心甚是感动,早将他们当作亲生父母般真心相待。
“茜儿,好端端的,你怎会提起浚王?”喝了口菊花茶,滋润抽疼的肺部,萧静拿开茶碗,眼神仍是震惊诧异。
“是啊,你这孩子,又没见过浚王,怎会想嫁给他?”柳智博附和爱妻。
柳茜望着两人,态度淡定从容,毫无半分扭捏,悠悠地道:“前不久我见过浚王一面,对他甚为倾心,适巧爹娘又提起女儿的亲事,我唯一能想到的夫君人选便只有他。”
“佛菩萨啊!”柳智博直犯头疼的低叫:“浚王是什么样的身份,那可是皇亲国戚哪!岂是你说想嫁就能嫁的。”
“没志气!”萧静狠狠刨了丈夫一眼,啐了一声:“皇亲国戚又如何?咱家的闺女哪点不如人?”
“静儿,你弄错我意思啦!”柳智博急忙解释道。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萧静赏他一记白眼珠。
见着柳家两老一来一往的斗嘴,柳茜垂下粉颈,抿唇轻笑。
“不是我们的茜儿不好,而是皇亲国戚眼高于顶,不是高门看不上眼,没点家底便瞧你不起。再说了,那浚王可是文武百官急欲巴结的对象,那些人早盼着把家中尚未出阁的女儿往浚王府送,哪还轮得到我们!”
“这倒也是。”萧静撇了撇唇,颇不是滋味。
自古以来,谁家父母不是盼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却是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他们柳家既非富裕名门,也不是王公将相之后,要想攀上一个王爷,除非对方看上眼,主动下聘迎娶,要想说媒?难如登天!
再说,那个浚王虽是世上难求的俊美英才,既是智勇双全,又有满腹经纶,然而坊间盛传他有龙阳之癖,平日不近女色,又与数名年轻官将过从甚密,传言若是属实,就算真嫁得成,也不过是守活寡啊!
“茜儿,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因为不高兴爹娘动了替你说媒的念头,才会想出这个借口推托?”思及女儿数日前的敷衍,萧静不由得往此处设想。
柳茜失笑,道:“娘,你想到哪儿去了。哪有一个女儿家会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当推托的借口?”
“你明知嫁给浚王是不可能的事,却说你唯一合意的夫君人选只有浚王,不是明摆着非他不嫁?!”如此一来,请人说媒,择选再多青年才俊又有何用?
“怎会不可能?”柳茜面色平静的反问。
“哎,你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日这么听话乖巧,怎么一碰上婚事,说话也跟着拗起来。”柳智博直嚷。
“别吵别吵!听听茜儿怎么说。”萧静轻斥夫君。
柳茜对母亲投以感激一笑,道:“我明白,男女婚嫁,向来是凭媒妁之言,可爹娘疼我,顾及我的感受和意愿,肯定不会乐意见到我下半辈子过得郁郁寡欢,女儿对浚王一见倾心,此生只愿嫁予他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