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她咬唇,无所畏惧的扬阵。
“本王就喜欢你这脾气。”被那双灿亮明眸嗔着,翟于坤不恼不怒,面上笑容反倒咧得更深,更将握得死紧的粉拳拉近胸膛。
“请王爷快点放开茜儿,堂堂尊贵之躯,却与下人这般拉拉扯扯,有失王爷身份,王爷自重!”
“本王还真没见过像你性子这般倔的姑娘,在王爷面前还能不惊不惧,甚至是一脸怒意的回绝本王。茜儿,本王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翟于坤变本加厉的伸臂,将奋力挣扎的她搂进怀里,哄劝道:“你莫要再拒绝本王,你再缠着六哥,六哥也不会把你放在眼底,识时务为俊杰,你便跟了本王,本王定会好好待你。”
翟于坤当下的行为,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肯定能控告他性骚扰,管他是高官还是富豪权贵,包准面子扫地,名誉发臭。
可悲的是,她身在古代,身份又低他数等。身为皇亲国戚,甭说是强收一个厨娘为妾,纵然是一条人命在端王府没了,也无人会过问。
换作是寻常姑娘,能被端王看上收房,欣喜都来不及了,怎可能抗拒,怕是已经跪下谢恩,施媚撒娇。
可惜,她不是寻常姑娘,二十一世纪时已死过一回,眼下这条命,说是上天开玩笑,死神勾错魂,才侥幸让她灵魂复生也不为过。
“茜儿只是女流之辈,当不成俊杰,自知出身低微,心中甚是羞惭,还盼王爷切莫因为茜儿,招来他人笑语。”
翟于坤恼了:“柳茜,本王从未这般哄人,你今天若不点头答应,休想踏出端王府大门一步!”
柳茜心下一凛,如贝皓齿咬紧下唇,虽是如此,碧澈似水的眸光依然不见半分惊惧。
她使尽力气,将粉拳从翟于坤掌中抽回,挺直纤细的腰背,缓了口气,阵若止水,口吻沉定地道:“茜儿不敢欺瞒王爷,茜儿已非清白之身。”
翟于坤微怔,随后冷笑一声,道:“你的胆量果真不小,竟然还敢在本王面前撒谎。”
“茜儿没有撒谎,王爷如若不信,可以问浚王。”
翟于坤眼色沉下,瞧她一双水眸瞬也不瞬迎视,秀颜超乎年纪该有的沉着,看来这事应当不假。
想不到,六哥居然真碰了她……心中恼意陡生,翟于坤眼底立时聚满了妒意。
柳茜虽非金枝玉叶,容貌不过秀丽可人,称不上天仙绝色,可她的沉稳与胆量、不肯服输放弃的执着,却是教人见之便难以忘怀。
“王爷是何等身份,茜儿般配不上,茜儿自感羞愧,还望王爷放行,让茜儿快些离开端王府,别继续碍着王爷的眼,徒惹王爷失望。”翟于坤骤然发怒,伸臂一拽,正欲转身的柳茜手腕发疼,这回不再跟他来谦和客气那一套,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
“王爷,该说的,茜儿都说了,言尽于此,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茜儿。”
“就算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也无妨,做本王的妾吧,本王对你保证,日后一定待你好。”
“茜儿早已说过,此生此世,只愿嫁为浚王正妻。”她字句清晰,不疾不徐的说道。“王爷能有此心,茜儿自当感激,可茜儿不愿为人妾室,还请王爷成全。”
身为高高在上的王爷,翟于坤何曾尝过这般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的滋味,傲慢之气霎时全涌上来。
“你个小贱人!”翟于坤暴怒,一个巴掌重重甩过去,伴随一阵掌风刮来,柳茜颊上一烫,单薄的身子抵不住那力道,跌坐在地。
“亏得本王百般好言相劝,还费心费神让你自己找上门求本王,给尽机会,你却一再拿冷脸挡本王,好个不要脸的浪蹄子!”
翟于坤顺手抄起青瓷茶盏,便直往她身上砸去,茶液飞溅了她一身,茶盏硬生生地磕上她的大腿,然后弹开,匡啷一声,撞地碎裂。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听见偏厅传出翟于坤的怒吼,端王府总管与一群下人惊慌失色奔至,连忙上前婉劝。
“贱人!”翟于坤当真气极、恼极,一把推开总管,拿起白瓷花瓶继续往柳茜身上砸。
柳茜不闪不躲,任由花瓶砸中自己后背,痛得腰脊一阵麻,冷汗直淌,蜷伏起身子,指尖发颤。
“是茜儿该死,不识好歹,王爷教训得是,请王爷尽管责罚茜儿。”责罚又有何用?她还是不愿意点头当他的妾。真把他瞧得这么低?他哪点比不上六哥?
翟于坤怒得理智全失,提足便往伏跪于地的娇小身子一脚踹去。
“贱人!滚!往后别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谢王爷。”侧腰遭受狠踹,她痛得差点挺不直身,皓齿深深咬陷下唇,忍下身上各处的疼痛,她勉力起身,再三向翟于坤福身行礼,才转身离去。
第6章(2)
带着一身的青肿疼痛,柳茜一路红着眼眶回到浚王府。
灼烫的热泪始终在眼中打转儿,她死死忍住,不让落下。
教她难受想哭的,不是方才翟于坤的羞辱、加诸在她身上的暴力,而是心寒苏嬷嬷的欺骗。
可想而知,翟于坤肯定是让手下的人去利诱或胁迫苏嬷嬷,不能全怪苏嬷嫂,思来想去,还是得气她自己。
怪她自己不够冷静,也太过信任旁人,怨不得苏嬷嬷。
将委屈的泪水吞回,一手扶在腰侧,一手轻揉大腿,她扬起秀颜,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提足往前。
浚王府门口停了两辆朱红色华贵马车,一辆是她熟悉的,另一辆却十分眼生。
“卫大哥,王爷可是已经回府?”她连忙上前询问守门侍卫。
“是呀,方才刚下马车不久……”侍卫话还未说完,一身狼狈的石榴色身影已小碎步奔进府内。“哎,柳茜,我话还没说完!”
“王爷!”方奔入大厅的柳茜,刚启唇喊声,急惶的阵光一扬,对上的却是一张温婉典雅的女子面容。
脚下重重一顿,她怔在门口处,一手扶着门楹,秀容刷上一层苍白。
端坐在主位一侧上的那女子容貌清丽,身穿一袭软丝绣金花的长袍,外罩一层淡金雪纱,锦帛腰带上佩着一串珠玉,发后簪着掐丝金蝶簪子与珍珠花饰。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女子身份非富即贵,甭提她竟能坐在主位上,与一侧的翟紫桓平起平坐。
心口发凉,柳茜转眸,目光划过眉头微攒的翟紫桓,他正端详着她一身的狼狈,前一刻还悬在唇际的笑弧,淡淡敛去。
“王爷,这位是……”察觉气氛不对,吕蕙兰扬起柔婉的嗓音轻问。
“不过是下人,无须理会。”翟紫桓面无表情回道。
“这位想必便是吕相国的千金?”收回紧紧抓在门楹上,指尖都已发紫的纤手,柳茜走入大厅,面上扬起浅笑,直瞅着吕蕙兰。
身为下人竟敢如此狂妄?吕蕙兰心中虽是不悦,可到底这里是浚王府,有道是打狗也得看主人,既然浚王并未出言训斥,那她只能隐忍下来。
“吕小姐,我姓柳,单名一个茜字。”柳茜也不行礼,挺直红肿发疼的腰,眸光清亮笔直,嗓音娇脆清晰。
“主子在前,怎能这般称呼自己?”吕蕙兰不悦的轻蹙眉心,横竖将来她都是浚王府的主母,出言管教下人应当不为过。
“吕小姐,茜儿虽是浚王府上的下人,可茜儿当初入府时,便是为求王爷娶茜儿当正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