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食材满满,冷冻肉品,生鲜蔬菜,一应俱全。在凤凰岛时,她靠代订食材赚外快,鉴赏力不弱,此时当然看出这些是上等货。
她打开其它隐藏式食物柜,找到罐头与干料。那些东西摆放的位置竟与她的使用习惯相合,她在自认该找到餐具的抽屉找到餐具,在以为放油的柜位找到油品,顺得像是为她设计。
出于下意识,她搬出锅具,拿出鸡骨与西红柿,想先炖锅香草西红柿汤,等他回来,再依他的喜好做变化。
当凉水冲在手背上,她才从迷糊中清醒,忍不住又一呆。
她的想法偏于传统,想为特别的人做做饭。此时想到外出工作的他,她竟然主动炖汤,这其中心思……她埋头洗切,不去想。
将西红柿炖上后,她继续参观。
地下室,除湿机细微作响,清凉舒爽,她检查集水箱,把积水倒掉。偌大空间里,摆着作曲录音用器材,几件健身用具,是他的工作室。
再往二楼,是影音室、书房,以及一个放了许多奖牌、奖座的储物间,那是他几年间赢得的,她看过每一场颁奖盛典的实时转播。
再往上是她睡过的房间,整层都是他的,除了必要家具,一概皆无。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理,她走进更衣室,见左半边放满他的衣物,右半边是空的。
他没有女人吗?她瞪着空空的柜子。
有些柜子有门,她走过去拉开门,里面挂着几件衣服。
那瞬间的心情复杂无比,他的生命终究有别的女人,她恼怒的想。
不过,也是啦,他情/yu旺盛,外型威猛,怎么可能没桃花?
她本想转头就走,但个性中顽强的一面冒出头。她想知道,够格把衣服挂在女主人更衣室的女人,品味到底如何。
这很无聊,但于她,绝对必要!
她走过去,故意把脚步跨得很大,深怕自己退缩。
那女人……品味不如何!她雏了雏鼻子。那些衣服的款式跟颜色旧了,质料不好,摸起来是便宜货,若要勉强找个优点,就是那女人的身材算瘦削吧。
瘦削的女人如何满足得了他对yu/望的追求?他的舌尖深舔胸乳的影像闪回脑中,她可是深深体会并记忆,他最爱抚弄丰润柔滑之处。
悻悻然的要关回柜门,其中一件睡衣袖口上的污渍,令她有点眼熟。她拉过来看仔细,认出那是红酒渍痕。
记得有一次,他们买红酒回来喝,她捧着酒杯,坐在他腿上,双手挂在他颈后摇晃,不小心将酒洒出来,染到的渍痕就像这一道……
她瞪大眼睛,再看看那件衣服。
这是……她的!每一件都是!六年前离开时,她漏了带走的衣服。
这代表什么?她脑中嗡嗡响着。执意跟她离婚的他,为什么把这些早该丢掉的衣服,挂在专属于女主人的衣柜?
她紧抓住那衣摆,不期然的开始发抖。
“我回来了。”范错为轻声说。
蒂珐松开那衣服,转过身去,看到他,竟然一阵腿软。
他的眼底澄清一如夏日晴空,好像拨开了某种迷雾,任她探询。
她忽然想起他说要离婚那晚,眼中遮遮掩掩的思绪,分明是有些话不愿意说,与此时对照,天差地别。
“解释一下,”她武装情绪,抓起旧衣衣袖,严厉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靠在门框上,“就你看到的那样。”
“这是故意布置,耍浪漫的招式吗?”她浑身发抖,“我不会买单!”
他淡淡的说,“这几件衣服一直在我的更衣室,我搬到哪,它们就挂在哪。”
“干嘛不早点丢掉?”他的平淡对照出她的凌乱,蒂珐抓来垃圾桶,狠狠的把衣服抛进去,“连回收都不必!你早该丢掉的,这些衣服都烂了!”她大踏步往房门口走去,想一鼓作气把垃圾丢出去。
那些衣服在那里晃啊晃,闹得她心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别过脸低吼。
“不。”他坚定拒绝。
“放开我!”她扭过来吼。
“我们至少要先谈过。”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对我、好像对我……”她想不出更好的质问,索性直接来,“还有感情!”
“我一直在想你。”他定定的注视她,“我不是对你‘还有’感情,是‘感情不曾消失过’。”
她摔开垃圾桶,“那你跟我离什么婚?”
这个问题日以继夜,年复一年的绕在心头,是痛苦而缓慢的折磨。她以为他放弃爱她了——范错为从没说过爱她,她只能假设他愿意尝试,而离婚则代表尝试终止,但是——“感情不曾消失过?你耍我啊?”
范错为目光有些奇特的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凰岛?岛上的事不可能登上国际新闻头条,如果不是随时关注,我不会知道。”
她想起来要问,“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
“是。”
“你也早就认识迪克了,对吧?不然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他又雇用他。”她思索着。迪克当时话中透露出,他知道她与范错为的过往。
“他算是我的朋友。”他补充,“有长期雇用关系的朋友。”
千头万绪窜动着,她抓出一个线头出来问,“那是你第一次去凤凰岛吗?”
“不是。”
“第几次?”
“二十几次。”
第8章(2)
这个答案会让以前的她很惊讶,但这一刻,她竟发现自己是冷静的。
她往楼下走去,直到客厅,“你一直在观察我?”
“我一直很关心你。我承诺过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一定会在你身边。”
“如果凤凰岛没发生动乱,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去找我?”
他连思索都没有,“你三十岁生日。”
所以,他确实有某个计划,她嗅到了。“为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咬出一根点上,“我估计,六年够让我把事业冲起来,稳定住,也够你打开眼界,累积足够的自信。”
“……什么?”她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你是在说,我以前既自卑又见识不足吗?”
“以你的年纪来说,不是。”他实际且坦白的说。“但以当时我们所处的情况,以及你面临的对手——我妈,你是。”
蒂珐眼前火星点乱飞,“你……你是在贬损我?”
“这是实情,你不是玛丽乔的对手。婚前婚后,我一再告诉你,别把她看得太重,但你做不到。”
她怒红了眼,双手一挥,“在她耍了我那一记之后,我保证过,我以后会做到!”
知道她对茫茫烟雾的隔绝反感,吸了两口尼古丁后,他熄掉香烟。
他把当时看到的局势说出来,“她有得是时间,不缺金钱。她不像你,在有工作时才有自尊,有收入时才感到心安。我跟她交手二十几年,知道她是某方面的无赖,当她盯上你,不会轻易放你跑开,就算你无视于她,她也会天天出现,直到你受不了,对抗她为止。”
“既然早就知道那样,你为什么还娶我?不是白白给我罪受?”
他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看过你以前应对其它人的情况,我以为这对你不难。”
她一时语塞,不敢问,他是不是对她失望了。
“对待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一再告诉你的,不随她起舞,只保留对长辈的基本尊敬。”
她坚持,“在她阴过我之后,我绝对可以做到!”
“你可以,但不会是马上。”就是这一点,让当时的他当机立断。“要花上多久的时间?那期间付出的代价,是我们的感情不断摩擦。也许未来某一天你能做到,但那时,我们的感情也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