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有否听过“河东狮吼”、有否听过“妻管严”?
嗯哼!那正是曲翊当下的写照呢!
莫说惊云阴惊的尊容让他不敢开口相劝,再者……事关他下半辈子以及夜生活的“性”福美满。
他也只好牺牲那群没事老爱跟小招、小进瞎搅和乱下注的弟兄了!
两个月后——寒风飕飕,大雪飘飘。
但是对于端坐在昌州县官府邸的南宫誉来说,他即便穿上厚厚的皮袄大衣仍然冻到直发抖,但不是因为乍冷的天气,而是——“大人……请您再说一遍可好?”上座的娇俏美人柔柔地探问。
南宫誉浑身颤抖一下,重复已说了十来遍的话:“陛、陛下……他、他已经恢复你的功名,洗脱惊老太爷过往的冤名……还要、要你进京一趟……”
话落,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美人儿身旁的曲翊。
呜!他好歹也是个官呀!
监察使耶!身负重任的监察使耶!
上回挥泪忍痛拜别玉香楼的莺莺燕燕,只为赶回京城告知皇上在昌州有个厉害的人才。
怎知回京竟瞠了一身浑水,不小心介人皇上与皇后间的争执。
最后给皇上无情的一脚踹回昌州,还交代说如果无法带惊堂木回来,那他也别回来了!
呜呜……
谁知,上次在玉香楼被曲翊那块死木头压在身下折腾大半夜的人,居然是惊大师爷?
呜……不能怪他啊!
当时酒喝多了,又是在门外偷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之后折服于惊大师爷的犀利手腕,也没多注意他的声音。
这下可好了!
他手捧王令来到昌州,跟惊云聊没几句,一直觉得声音好熟悉。
待曲翊忙完公务,三人热热闹闹地享用从瑞丰酒楼打包回来的晚膳时,南宫誉才陡然忆起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玉香楼跟曲翊嗯嗯啊啊一个晚上的人?我还以为是那里的姑娘哩……”
南宫誉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大厅的空气倏地凝结了。
惊云眼里冒出的寒光冻得让人牙根直打颤!
然后呢?
不就是因为皇帝陛下的威逼,南宫誉只好委屈地将圣意一遍又一遍重复说给那个明明耳聪目明的美人儿听?
呜!都讲十八遍了啦!
就算聋子也能从嘴形看出他在说啥,偏偏惊云却依旧是那一句——“大人,请您再说一遍可好?”
能说不吗?要是能说不的话他早说了,也不用浑身颤抖不已。
唉!
“陛下他已经恢复你的功名,洗脱惊老太爷的冤名,要你进京一趟!”南宫誉又说了一递。
第十九遍!怎样?够简洁有力咀!
惊云似乎终于觉得整回本,开口道:“不去!”
喜于两人的对话总算有了进展,南宫誉连忙游说:“加官晋爵耶!有地位、有银子耶!稳赚不赔,去啦!”
“还是不去!”
惊云睨了眼南宫誉,心里头嘀咕著:想贿赂他?不可能的,因为钱爷爷早给排到第二位了!
南宫誉左看看惊云,右瞧瞧曲翊。
咦?奇怪了,传闻不是说惊云最抵抗不了钱爷爷的诱惑吗?
怎么没屁用啦?
挠挠脸颊、搔搔脑袋、摸摸桌上的杯子……终于给他瞧出个名堂来。
右拳在左掌上一击,南宫誉笑道:“陛下还说,曲翊这回整饬吏治有功,想要好好奖赏一番,不如叫曲木头也跟惊公子一道上京,跟陛下讨个赏,让曲木头当你的左右手好了,如何?肯去了吧?”
“好!”惊云微笑,接续道:“南宫兄不愧为监察使,当真绝顶聪明啊!小弟如此配合,总算没让您辜负皇上的交代了吧?”
南宫誉起身拱手答谢,识时务地谄媚道:“在下谢过惊师爷了!”
“大人何必客气?”
“不不不,是惊师爷看得起区区啊!”
“您太谦虚了。”
“没没没!我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呵呵呵……大人真是风趣啊!”
看著一狐一狼地你来我往,冷眼旁观的曲翊不禁摇摇头,不发一语地贯彻三不一没有政策——不说话、不参与、不理会;没有事的话,绝对不乱插话!
否则……会死得很惨烈。
有小进、小宝、衙门众家弟兄——前车之鉴啊!
在昌州人民浩浩荡荡的队伍送别下、在衙役们有感终于可以脱离某人魔掌雨洒泪挥别下,遵奉皇令的三人朝著京城前去。
正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情人结伴兮……羡煞人也!
一对情感正浓、卿卿我我,毫不遮掩互喂饮食、互拥而眠的肉麻情侣,把上京面圣当作新婚远游,好不惬意啊!
而打从离开昌州,被人当作空气般对待的南宫誉,咬牙切齿地道:“惊堂木,你一定是故意的!”
张开粉嫩小嘴,凑到曲翊面前吃了口情人喂来的红烧豆腐,细细品尝后,惊云才凉凉地开口:“又没人要你跟,要不你就自己走啊厂
‘你——”要不是慑于皇帝老子的淫威,他也不用成天像是三姑六婆般,挤在人家情侣身旁凑热闹。
“怎么著?”
“晤……算了!本人大肚撑船,不跟你计较!”南宫誉没好气的撒撇嘴,斜眼看著曲翊。
堂堂六尺大男人,居然为了情人甘愿一会儿喂菜喂饭,一会儿擦他沾到汤汁的嘴唇,还不忘递上吹凉的茶水给他解渴……
嗯!晒!嗯!
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这么恐怖啊?
“南宫,怎么不吃?你不是喊饿了吗?”曲翊关心地问。
南宫誉没好气地睨了眼好友,“唷!原来你还知道我在这儿啊?还以为你快溺死在两人世界了!”
“南、宫、誉!谁准你骂翊了?”惊云眉一挑,低吼一声。
“我哪有!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他了?”
“我两只耳朵全都听见了,怎样?”
“惊云你——”
要给他下马威的手停在半空中,南宫誉骤然想起似乎听曲木头提起过惊云武艺高强。
“我怎么了?”
某株墙头草连忙用好不欣羡的语气嗲声的轻道:“你好幸福唷,跟曲翊哥哥好相配哦
情侣二人对看了眼,纷纷害羞地垂下头。
而这株识时务者的墙头草,则是暗自吁了口气。
呼!好险、好险!
幸亏记忆力不错,否则自个儿这张风流倜傥、迷死众家姑娘的俊脸……恐怕不保啊!
三人拖拖拉拉的走了一个月,就在南宫誉这个监察使自认快成了阿谀奉承的小人时,终于抵达京城。
好不容易快要卸下肩头重担,他踏著轻快的步伐走进御书房,打算跟皇上交代完就去抱他的香香美人了。
然而,他的前脚方踏过门槛,就听见里头传来暧昧的喘息。
“哇咧!不会吧?又这么倒霉?”
怪不得百步内没见半个宫女太监,呜……笨死了!
南宫誉啊南宫誉,你真是蠢呆了!快快闪人吧!
正当南宫誉蹑手蹑脚地收回不小心踏入禁地的前脚,转身打算悄悄离去之际,身后忽然飘来低沉嗓音——“南宫大人来御书房,怎么连杯茶水都没喝就要走了呢?莫非……是嫌本宫碍事?”
“没没没……小臣怎敢对娘娘不敬?”南宫誉急忙缩回那已跨出门槛的前脚,转过身面对皇后。
御书房的屏风后方,缓步走出个头戴凤冠、身著罗裙的美人儿,姣好的面容略带逼人的英贵之气,曼妙的身躯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来找陛下?”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
皇后取过一杯茶,优雅地掀开茶杯的盖子,啜了口茶,又问:“那么,人也带来了?”
“正等觐见呢!不知皇上和娘娘打算何时召见?”
“就明天吧!”
南宫誉试探地问:“不今天吗?您不是急
眉一挑,皇后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哀家是没问题,不过……有人可就不成了。”
“陛、陛下他……还好吧?”
“想知道吗?”
“不不不!”南宫誉急忙摇头,“小臣上回吃了一次大亏,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管人家的家务事了!”
“唷,变聪明了!”
“啊哈哈哈……”南宫誉乾笑几声,然后丢了一个银盒给皇后,阿谀道:“这个……是小臣给娘娘的一点敬意。”
皇后旋开盒盖,搁到鼻前嗅了嗅,皱眉问:“什么东西?”
他嘿嘿一笑,靠近皇后耳畔低语:“玉香楼的妙方!”
皇后扬起嘴角,凤眼睨著南宫誉问道:“这般好心?说吧!有何请求?”
“不愧是二殿……”
“咳咳!大人,请您说话注意点!”皇后轻咳一声,眉一挑,锐利的看他一眼。
“啊哈哈哈……小臣是说,不愧是娘娘!小臣只是想放个假,悠哉游哉一阵子就好。”
“本宫准了!”皇后爽快的应允。
“多谢娘娘。”
皇后扬扬手中的银盒,“下次多带几盒回来,明白吗?”
“明白!明白得很!那……小臣告退!”南官誉暗自吁了一口气,立即福身离去。
“去吧!明天记得带人来宫中觐见陛下。”’
隔日——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文武百官左右旁立,不时持笳上奏,呈报全国上下要事,以待皇帝做出最后的裁决。
百官的前方有一高起之处,那是象微至高无上的九龙台阶,由一至九阶,拾级而上。
黄金雕成的龙椅上端坐一身著明黄锦袍的男子,头戴龙冠、衣上绣龙一乃当朝天子是也!
而曲翊和惊云一大清早便由南宫誉引领进人金銮殿,依吩咐隐身在帘幔后,二人无意聆听著厅中官员的呈报。
曲翊早在登科状元之时便已来过传说中的金銮大殿,再者因为南宫誉的缘故,深知陛下性情:虽然他还不太明白皇上召见究竟是为了何事,但至少还算得上镇定自若。
至于惊云,虽说平素胆大妄为,但这里毕竟是皇宫,手掌心也不断地冒出冷汗。
他难得一见的紧张,看在曲翊眼中颇是心疼,他伸过大掌握紧冒汗的小手,低声道:“别怕!有我陪著!”
紧握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舒畅感,惊云终于定下惶恐的心情,露出淡淡的微笑,也回握住曲翊的大掌。
又再度被排挤在二人世界外的南宫誉,闲闲地晾在一旁,只能扯著帘幔的流苏解闷。
过了许久——一声“退朝”后,百官齐呼万岁,便鱼贯地退出大殿。
“你们全都下去,不必伺候了!另外,给朕守在殿外,任何人欲见一律挡回去,就说朕有要事与南宫监察使商量,明白吗?”
“是!”众太监、宫女应声退到大殿外。
“你们都出来吧!”皇上龙口一开。
南宫誉领著二人步人大殿,见皇后皇上居然双双蹲坐在九龙台阶上,自认见多识广的惊云也顿时傻了眼,忘了依礼应该跪地拜见。
曲翊跟南宫誉却是见怪不怪地撩起衣摆,各自选了个位置,依样画葫卢地坐在大殿的地板上。
只剩惊云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年轻的皇帝仔细打量惊云半晌后,开口道:“你就是惊云吧!坐啊……怎么不坐?”
“啊——”回过神,惊云慌乱地恭敬拜倒,“草民惊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温柔地道:“既然遣开所有人,就是不希望宫中繁复礼节让你觉得拘束,好了!免礼吧!也省得皇上尴尬呢!”
“是啊!现在咱们不分君臣,别多礼了,快坐下吧!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请教你呢!”
惊云顺从地坐了下来,这才看清楚皇上的容颜。
尖挺的鼻子、瘦削的双颊,介于男孩与成年男子间的气质,加上谈话间无意流露出的稚气。
以前曾听说过当今圣上乃先皇的第九皇子,生性聪颖淘气,是众皇子中唯一能与东宫太子二殿下相媲美之人。
也因为如此,身为皇后嫡子的皇上,与生母仅是嫔妃的二殿下,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但在前东宫太子莫名病逝后,皇上毫无阻碍地登上东宫太子之位,并在先帝驾崩后继位为帝,且未经选妃仪式,便突然立一女子为后。
传闻皇后娘娘聪慧敏捷、目光高远,许多的政绩都是出于皇后之议。
姑且不论那道听涂说有几分可信,但就眼见所及,皇上皇后二人确实是人中龙凤,而且很相衬呢!
五人席地而坐,皇上首先开口问起惊云如何治理昌州。又问惊云对先前大臣所上奏招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