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自知失言,翠红连忙低下头来。虽然是为小姐鸣不平,但她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
“行了,你就守在门边,看看他们有什么吩咐。”转头看了看那一直站在门外的听雨厅的待应,“你去通知厨房上菜。”黎悠扬的意思,一向不用说她就明白,让翠红守在门边,她才放心。
“是。”两人听命行事。
云纤纤再次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就算她多想进去,现在也不是时候,还是打起精神,再去其它房间招呼一下客人吧,这可是她身为老板应尽的义务。至少他今天所吃到的菜,都是她亲手做的,这一点,也让她感到非常欣慰了。
她的要求原来就是这般的低,自嘲地笑了笑,抬手轻敲另一扇门,应酬时间到喽。
☆☆☆
韩玉竹,二十六岁,霞霭国的左丞相,早年曾为天子太傅,入仕原因不详,家有高堂,尚未娶亲。
简简单单几十个字,云纤纤反反复覆看了几十遍,心里烦躁地快将上好的雪浪纸给揉碎了,什么顶级探听高手嘛,原来也不过如此,搜查来的消息,竟然在街上随便找个人都可以问得到,这个黎悠扬,是不是在耍她?
“可恶的家伙,就不要被我遇上。”云纤纤恨恨地将纸拍到石桌上,鲜艳的红唇嘟了嘟,满心的懊恼。
“是谁这么可恶,惹到我们云小姐?”一声慵懒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身旁响起,不用抬头,也知道来的是谁,这世上,能这般嚣张自在地闯进她云纤纤住的院落的人,也只有他黎悠扬一人。
“黎悠扬!”她抬头冷冷一笑,拎起那雪白的的纸掷到他的面前,“你倒是自己看看,原来你们黎家办事的效率,也就是这般,真叫我失望透了。”
“噢,原来说这个。”黎悠扬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冻顶乌龙,刚刚吃完早餐,喝上一杯这样香气浓厚的茶,还真是轻松愉悦呀。
“就是说这个。”云纤纤没好气地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你倒说说看,为什么托你查来的,就这么点东西?原来你黎悠扬也不过如此。”
“你要喝,说一声就好,何至于要用抢的?”黎悠扬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再倒一杯算了。
云纤纤气结地看着他,半晌,他只是悠闲地自在喝茶,“算我白认识你。”,重重地放下杯子,上好的青盏瓷在理石桌上撞出清脆的响声,起身要走。
“唉,字虽然少,但里面有最重要的内容呀。”低沉的男性嗓音中带着笑意。这女人,竟然这般失常,唉,韩玉竹,你罪孽大了。
“哪里?哪里?”她冷哼着,瞟了一眼那扔在一旁的细纸,除非那字会隐形,她怎么左看右看,就看不出有什么重要信息?
“最后四个字。”他不介意提醒遇到爱情就变笨的女人。
“最后四个字?最后四个不就是……”已经将那几句话倒背如流的她想到那几个字,脸儿不由得一红,这个死男人,竟然还敢再耍她,“那、那算哪门子的重要内容?”
“不重要吗?”黎悠扬斜瞥她一眼,“暗爽在心可是会憋到的。”
“我哪有?”想要忍住的,可是一想到他韩玉竹还是独自一个人,没有娶亲,她的嘴角就是忍不住要上扬,她感谢老天,他们再次相遇,他的身边没有别人。
“再装就不像我认识的云纤纤了。”这个女人,从她出生开始,他们就认识了,从小一起长大,身为独子的他一直将她当成妹妹般照顾疼惜,比邻而居,让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是后来,他只不过离开几个月,再回来她家就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那时,任凭他有千般能耐万般变化,就是遍寻不到她的消息,悔恨痛心,这几年一直在他心里啃噬着他,他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那几个月外出,还一走就是那么远,对于她的苦难,他这个以哥哥自许的人竟然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只能任她就那样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幸好上天垂怜,三年前让他们意外相逢,只是,他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已经变了,精明玲珑、长袖善舞,可以面不改色地周旋在各式各样的人当中,老练而世故,即使再次相见,她的眼中竟然也可以一丝波动都没有,彷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找回当初那个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妹,她对他的信任终于才又回来了。
“哼。”她负气的声音拉回了他远游的思绪,他定神望瞭望那个脸蛋有几丝可疑红云的女人,“原来你还是会脸红的呀?”他好像发现什么最为新奇的事物般,看着她的脸儿。
“你笑够了没?”她气恼地瞪他一眼,又娇又媚,带着几分女性的羞涩。就知道瞒不过黎悠扬那双贼眼,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在看到韩玉竹的时候,太过失常了呢?精明如黎悠扬,还能骗得过他,现在,只好让他这么取笑自己。哼,最好他黎悠扬这辈子不要喜欢上谁,不然看她以后怎么报复回来。
“好了、好了。”知道她已经快被自己逗到极限了,他连忙转回正题,“你瞧,我现在不是亲自来了吗?直接把他的信息告诉你,多有诚意,不要恼了。”
“饶了你。”平常她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只是谁让他丢出的诱饵太如她的意?她只好让他轻松过关,不过他今天取笑她的这笔帐,待以后还是要跟他算清楚的。
“其实韩玉竹的生平,真的非常简单,不是我有心要耍你。”黎悠扬喝了口茶,先润润嗓子再来讲故事,“他出生的家庭真的非常贫穷,父亲只是一个私塾的先生,一生为了中举耗尽了银两,可是仍然没有得偿所愿。”
第2章(2)
这世上,读书的人千千万万,可每年中举的,也只是凤毛麟角,大部份人都只是做了陪考的人,不过执着如同韩父这般的,也算是少之又少。从少年考到中年,最后快进入老年了,才算是死了这份心,快五十多岁了,还未娶亲,本来家里还算丰厚,可是被他这样年复一年地花用,又没有进项,几乎山穷水尽。
他明白自己此生已经中举无望了,就想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用最后的积蓄娶了邻村的一个大龄女子做老婆,想要生个儿子来完成自己的愿望。还好,老天爷没有达成他中举的心愿,倒是让他老年得子,快六十岁了,终于抱上了自己的儿子。
可惜,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他也只是勉强在一家私塾里教教书糊个口,值得安慰的是,韩玉竹从小就聪明非凡,三岁能文、五岁成诗,不到十岁,已经将父亲所学熟记于心,还青出于蓝,八岁就以乡试第一的好成绩让众人瞩目。
眼看韩老先生毕生的愿望达成有望,他却在韩玉竹十岁那年生病过世了,除了年长的母亲,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留给韩玉竹了。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而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所学的因为年少,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但韩玉竹人小志不小,毅然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什么样的重活累活他都愿意做,只要能养活母亲,生命中除了努力工作外,仍在勤奋苦读,袭承父亲对书本的热爱,让他就算明白此生没有机会上京应考的机会,他仍然没有扔下书本。